影子仰头哈哈一笑,“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你报复?看剑!”李昭和招招狠辣,雪花内力发挥到极致,影子有伤在身,没过几招便已全身鲜血淋淋,灰色长袍已染的红色斑斑。李昭和长剑抵至他喉间,“果真没有其它出路?”影子冷冷一笑,“莫说没有,即便有,我又怎会告诉你!”李昭和一声冷哼,手下一划,将他前xiōng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不说的话,我就一刀一刀的把你划开。”影子虚弱的一笑,“我死也不告诉你。”李昭和见他脸色霎白,恐怕命不久矣,便不在管他。
双手抵在石门前,用了几次力气,无论是推还是拉,或是转都无法将门打开一丝缝隙,擦了擦汗,她端着一盏灯将墙壁挨处搜寻敲打了一番,一个机关也找不到。影子坐在地上懒懒的看着她,也不说话。过了好久,李昭和终于不耐烦了,三两步走到影子面前,一脚踢在他腿上的伤口处,影子惨叫一声,恨恨的看着她。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切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我已经都如此了,还怕什么。你要是不怕对着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就下手吧。”李昭和见他真不怕死,想想如果真把他一片片的切了,那场面,哎呀,不能想。思前想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又将室内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放弃了,累的一屁股靠墙坐下,一股怒火在心里无从发泄。影子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昭和也没有心情去管他了,腹中又渴又饿,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昭和,你回来了。”月清滑动轮椅欣喜的奔过来,眼睛里似乎闪耀着泪光。李昭和迎了上去,笑盈盈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玉做的小匕首,“这是我从梅府搜来的,觉得你一定喜欢。”白月清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忽然他抬起头来恶狠狠的说:“你骗我!”说着手中玉剑直刺李昭和的心口,鲜血淋了一地。李昭和吓的骤然睁开限,只见影子长剑如飞的刺了过来,她立刻翻滚倒地躲了过去,又抬起脚将他踢倒,影子砰的扑倒在了地面,一动也不动。李昭和擦了擦汗,原来刚才在做梦,要不是梦中白月清的一吓,她便要死在睡眠中了。全身已被汗湿透,她盘膝坐了起来,只见影子刚才倒地的地方和自己睡觉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血路,看来他怕吵醒自己悄悄爬过去的。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狡猾,一天设计了她两次。这一惊一吓,她更觉得口渴饥饿,心里怒火上升,站起来狠狠踢了他影子几脚:“我手下留情不杀你,没想到你竟然暗害我!”影子翻过身来,面巾已经脱落,露出一张恐怖的脸。上面全是刀疤,让人看的汗毛直竖。李昭和皱了皱眉,影子哈哈一笑,笑声震的全身都疼,他轻哼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李昭和看了他半晌,“看你也是个受过苦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好。今天我放你一命,你带着我出去,我保证给你荣华富贵,绝不杀你。”影子自嘲的摇了摇头:“没有出路,主公在外面将石门关闭,除非你能将石门劈开,否则便要死在这里。哈哈哈,没想到,我孤苦一世,黄泉路上到有女子相陪。”李昭和哼了一声:“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心贫嘴。”“纵然我死到临头,你也不过比我晚上几天,人不喝水能活几天?三天,五天?哈哈哈,而且你也有伤在身,流血过多死的更快了。”李昭和抚了一下小腹,眼中渐渐晃起一抹狠厉,她静静的走到影子面前蹲下,“失血过多又有何惧,我可以以血补血。”说着她下手用力按了一下他xiōng前的伤口,鲜血流了出来,李昭和将他前衣几下撕开,便趴在他xiōng前大口的吮吸。腥甜的味道难以下咽,她觉得胃里阵阵的恶心,可是口中太过饥渴,仍然不住的吸着。
影子开始疼的,后来便不再出声,李昭和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嘴,抬起头便对上影子复杂的目光。李昭和冷哼了一声退开几步坐下调息,过了片刻,精神好了许多。她睁开眼便看到影子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瞅,“你看什么!”
影子勾起了嘴角,淡淡一笑:“没想到,竟然会有女子喝我的血。”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我这一生从未爱上任何女子,从小便被训练如何做杀手,如何做保镖。我以为,这一生就如此简单的去了,没想到,在临终之时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昭和:“还是一个结束我性命的女人。李昭和,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狠毒,喜欢你的美艳。”李昭和没有理他,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影子换了一下姿势,与她面对面的坐着:“你体内有我的血,就算我死了,你也永远离不开我了。”李昭和本来无事,一听这话,只觉胃里汹涌澎湃,张口就要吐。影子看她脸色霎白,呵呵笑了起来:“不舒服?想呕吐?可惜吐不出来了,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了,哈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突然张口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血喷了出来,李昭和冷冷的看着他,影子也不擦嘴,笑眯眯的看着她:“果然很冷,对一个快要死的人也没有怜悯之心。”
“说完了没有,完了就赶快死。”“快了,这就要死了。昭和,咳…咳,我在下面等你。这里没有其他出路……我在奈何桥……等你”影子笔直的身子缓缓的向后倒下,终于砰的一声倒地,再也没有声音。
李昭和看了一眼,见他面有含笑,眼睛已闭,看来死的还挺开心。可是如果真没有出路的话,她岂不是真要死在这里?不甘心,她不甘心!她怎能轻易就认命!一咬牙,拿起影子的剑,她走到了石门边,将剑插jin了门缝里,一点一点的削。石头被刀削刻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浑身难受。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昼还是黑夜,她累的双臂发痛,恐惧渐渐袭上了心头。转头看看已经僵硬的影子,她打了个哆嗦,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面?
“来人啊,有没有人?”李昭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力的拍打石门。几天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多久,原来人是真的无法跟命运抗衡的,纵使她是和妃娘娘如何,纵然她有一身武功又如何,如今她就要死在这里,见不到千雪,见不到月清,无法为师兄报仇,最可悲的是她的尸体就要腐烂在这里,也许永远无人掩埋。身体滑落在地,倚在墙壁上,看了一眼影子干枯的尸体,最可恶的是自己还要跟他死在一起,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扑,又一盏油灯熄灭了,室内又暗了一些,李昭和忽然一手抽出匕首对着喉咙,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自杀算了,可是握着匕首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她想千雪,想月清,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吱呀,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扑嗵又一声响,李昭和被的声音吵醒,勉强睁开眼睛,突然眼睛被一丝光线刺到,她脑中有片刻的怔忡,忽的一下跳起来,呆了一样的看着石门敞开的缝,阳光从缝隙内洒进,照拂着一些漂浮的尘埃,原本暗沉的室内也温暖了起来。她疯的一样奔向石门,还是那口井,还是那些井水,还是那温暖的阳光,不同的是,她九死一生,从地狱又返回了阳间。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咽哽的哭出了声音,苍天啊,你终是不愿意收去我的生命吗?她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用尽全力气握住绳索,踏出石洞。
几天没有进食,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湿滑的井壁让人难以立足。踩了好多次都无法固定自己的身形。
“娘娘…”一声低唤如同从地狱传来,让人毛骨悚然。耳边似乎有吐水泡的声音,李昭和头皮一麻,动也不敢动一下。“娘娘,我在下面…”下面?难道是地底?从阎王殿传来的呼唤?是黑白无常来向自己索魂了?咕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嘴角有些哆嗦,全身,摒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娘娘,我在水下面…”天啊,竟然还是水鬼?李昭和终于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我又没害你,你做鬼了就不要叫我!”
“娘娘,我还有口气,……没死透。”李昭和紧闭的双眼听到这话猛然睁开,她往下一瞧,井水里泡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正用力的抓着井壁使自己不下坠,无奈井壁太滑,他一次又一次的下沉,然后浮起,然后就额咕咕的水泡声……李昭和见他是个活人,气的破口大骂:“没死你装什么鬼,鬼叫什么!你什么人?”
那待卫又喝了两口水,“娘娘,绳索往这移一点,属下支持不住了。”李昭和听他自称属下,心有疑虑,便向井壁挪了挪,绳子也跟着她移到井边,那人一把拉住绳索,稳定了身形,深深喘了几口气:“娘娘,是属下推开石门的,可是身受重伤,所以掉落在井里。”李昭和哦了一声:“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和妃。”那人气有些喘:“属下是二王爷的暗卫,娘娘出宫那天,便奉王爷令暗中保护娘娘了。只是前几天,属下在梅府不知怎的中了软骨散,无力了好多天。”李昭和嗯了一声:“你喝厨房里的水了?”那人嗯了一声,“自然,属下也要喝水吃饭的。”李昭和没有作声,好久才开口:“那水里面是我下的软骨散。”
“呃?……”两人沉默了半晌,同时想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李昭和滑到他身边,捧起水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直到肚子里撑的胃疼,才停止住。那人见她喝好了,才又开口:“我四处搜寻都看不到娘娘,后来发现梅府几个侍卫搬了块巨石压在这口井上,心中起疑,便过来查看,听到了娘娘的呼救声。属下四肢无力气,推不开巨石,后来一想,娘娘你为人歹毒,死在里面也算了,救出来也是害人………”李昭和哼了一声不理他,那人也不怕惹她生气接着说:“谁知道娘娘你总也不放弃,一直在呼救,属下的心就软了,足足用了一天的力气才将石头一点点的挪开,刚想下来,不知道谁在背后偷袭,一剑刺穿我的后背,属下便摔下来了。”李昭和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看井水,果然是红红的,刚才口渴也没看,原来自己竟是喝了一肚子的血水,胃里一阵恶心,她张开口哇哇的吐了起来。那人停了一会儿:“属下活不成了,娘娘,二王爷对娘娘牵肠挂肚,一片真心,您不要负了他啊,还有,属下无亲无友,娘娘清明的时候给属下烧点纸钱啊。属下,……先走了,……娘娘,保重……”
砰的一声,那人又沉入了水底,李昭和唤了一声,呆呆的看着井水泛起了层层涟漪,心里一阵阵的酸苦。在自己要死的时候是他救了自己,可是他为了救自己却死去了,自己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天意果然如此难测。
李昭和在井边静坐了好久,直到全身都恢复了些力气,才松了松筋骨站起来,井边果然有一声巨石,还有一丝血迹,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几天而已,梅府全然变了个样,前前后后没有人影,地面和家具都落上了灰尘。李昭和打水梳洗了一下,去丫头房里找到了自己的包袱,换了身干净衣服,便离开了丰阳县。梅松舞能做丞相靠的不仅是运气,还有智慧,他已经猜测到大王要杀他,狡兔三窟,恐怕早已逃离不知去向了。她此后只能浪迹天涯,到处追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