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朵洗了澡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桌上的点心又去了百草堂。晚间回来便睡。连续几天都是如此。韩九也并未找她针灸或是研究病情。
这天,李花朵回来得早些,一进院便看见九爷坐在柳树下正与绿竹下棋,身侧站着韩飞还有另两名下人。李花朵本想悄悄回屋的,谁知韩九抬头看见了她,一招手,“朵儿,过来。”
李花朵偷偷地撇下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九爷。”
绿竹刚落下一只,轮到韩九,他的眸光虽在棋盘上,却开口道:“你今天回来得早,来,坐到我身边。”韩九落下一子后,转过头,对李花朵微微地笑笑。
李花朵神情有些恍惚,坐到韩九身侧。
“这些日子你好像赖在百草堂了,都瘦了。”
“没有啊!”李花朵反驳。
韩九笑着将左手递了过去,“来,给我把把脉。”
“九爷,该你了。”绿竹道。
韩九的视线再次转到棋盘上,拿起棋子,沉吟片刻,落下。
李花朵呆了一下,九爷的手还是那么的清凉,此时握在手里她却觉得有丝暖意。其实也不过十来天的工夫,但觉好像许久没有如此接近他了。
韩九落完子后,转头笑问:“我的脉象如何?”
李花朵急忙收敛心神把脉,“九爷脉象平和,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韩九笑:“是你的针灸起了作用。”
绿竹道:“九爷,到你了。”
韩九道,“急什么,下得匆忙,这次不怕再输了。”
“九爷,这次绿竹稳赢。”
“哦,我可不信。朵儿,过来看看,你说我们谁会赢?”韩九淡笑地说道。
李花朵顿了一下,“我、我看不懂。”
旁边一个下人接说道:“当然是九爷赢啊!绿竹根本下不过九爷。”
“对啊绿竹,你可别忘了,九爷先前可是让你五子呢!”另一下人说道。
不知何时,韩九的右手已经抽了回去,李花朵觉得心里的暖意消失了。她悄悄地站了起来,没人注意到她,除了韩飞看她一眼,又将目光转了过去。
李花朵退出,往自己房间走去。听到笑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她看到韩九微笑着对绿竹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其乐融融。
怪不得韩府里的下人都说九爷是好人,待人温和,是好主子呢!
他对每一个人都是温和的,即使笑脸也相同,她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呢?九爷对绿竹微笑,对下人的和气,与面对自己其实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啊!
现在九爷的病已经好了,剩下的只是调养,那自己对九爷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吧!她又不会下棋。这韩府里的人都不简单,一个小小的下人,都会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的。
李花朵偷偷叹了口气,回屋,上锁,睡觉。
第9章(1)
这天李花朵起来得晚了,匆匆忙忙地便往百草堂跑。她昨个儿研究的一味药,怎么都觉得差点什么,可不能被别人碰了,不然她又要从头开始配了。
一进百草堂就觉得乱哄哄的,那边围着一群人,不知在说什么呢!李花朵也没管,直接跑到自己桌前,嗯,还好,没别人动过。
“咦!李郎中。”一个药童走了过来,惊奇地看着李花朵的脸。
李花朵抬头,“什么事儿?”
药童惊讶地说道:“李郎中,原来你长得也蛮顺眼的,不难看。”
李花朵愣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来今早忘涂脂抹粉了。被别人夸还是有些高兴的。她笑说:“难道我以前就难看?”
药童急忙挥手摇头,“不不,我是指你抹的那个粉,其实你不抹还挺好看。”
李花朵笑,“我也是这么觉得。”又问,“他们那一群人都在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啊,昨天这事儿就传开了。”
她昨天只顾配药,熬药了,哪晓得出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药童道:“我从头跟你说,燕州遭灾发大水了你知道不?”
李花朵摇头,“不知道。”她从进韩府以后,就没出去后,哪会知道燕州的事儿。
“这你都不知道啊!”药童一副你也太孤陋寡闻的样子,“燕州水祸,前段时间,韩府捐粮捐款。周围人都议论,听说咱们韩府只粮食就捐了三千千万石呢!”
“这么多啊!就这事儿?”
“不是这事儿,听说那地方遭完水灾之后就发瘟疫了。”
“瘟疫!天啊,这不是要死人吗?”李花朵惊道。
“是啊!韩府下面有那么多药堂,医馆,这次发了瘟疫,自然是要派郎中过去的。”
李花朵微微点头,“是要过去看看。”
“看什么,那是瘟疫,根本治不好,去一个死一个,去一对死一双,谁愿意去送死啊!”
李花朵道:“瘟疫也不能说是不治之症……”
“那让你去,你会去吗?听说那地方已经被官兵封了,只准进不准出。这次韩府所开药堂医馆派去的郎中都是下死命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咱们百草堂的韩郎中也接到了通知,三天后就出发,这不正哭着呢!有去无回啊!他前两天才刚娶了一房小妾。”药童说话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平日里就属他最瞧不起人,仗着是大爷的人对谁都指手划脚,现在报应来了。他去求大爷,被大爷骂回来了。也不想想,大爷是韩府的一家之主,是那么好说话的吗?也就……”
“我去。”
“也就是……呃!去什么?”
李花朵笑了笑,“我去燕州。”
药童瞪大眼,“你疯了,你要去替韩郎中。”
“不是。”李花朵摇头,“他是他,我是我。现在燕州一定极缺郎中,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我辈的本分。”
药童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她,“可是我听说你是九爷屋里的人,九爷怎么舍得让你去啊?”
屋里的!李花朵有些不自在,既然药童知道,看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李花朵心里面突然觉得有些堵,“我只是九爷的郎中,什么……里的,你误会了。”
“可是……”
李花朵又道:“你也知九爷的为人,悲天悯人,知道燕州有灾哪有不去帮忙的道理。九爷一定会让我去的。”
药童感慨地看着李花朵,李郎中不亏是九爷的人啊!大好人啊!
李花朵又问了一些事情,知道是四爷负责这件事,便直接去韩四那报了名。
韩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李花朵要去,倒也没惊讶,只道:“我那个九弟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李姑娘你可想好了,去燕州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可不能意气用事儿啊!”
李花朵不想跟狐狸似的四爷多说,装傻,“四爷,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韩狐狸没再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三天后出发。李花朵临出门时,韩四又说了一句:“李姑娘还是素面朝天的样子好看。”
李花朵脚步一顿,头也没回,也不管这样回话是否对主子的不敬,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花朵走了,韩四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妙人啊!可惜了一身医术。”
三天后,李花朵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韩九,因为他不在。他早在六天前就出门了。李花朵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个包袱便上路了。福园里的下人她都不熟,最熟的两个韩飞与绿竹都跟九爷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李花朵连封书信都没留,心里觉得没必要,既然不会乎你了,留什么都没用。哪天想起她了,问下别人自然知晓她的下落。
其实李花朵的心里还是有些恨的,只是她不愿再多想。
她本来是与另外三名郎中坐在一个马车里的,岂知刚启程没多久,就被韩四叫了过去。李花朵心里虽有不愿,但人家毕竟是主子,李花朵叹了口气坐上了韩四的马车。
还好,韩四没再对她讲故事,只是沿路说着一些风土人情。李花朵并非深居宅院的闺秀,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也很多,偶尔与韩四说上几句,气氛不算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