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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匈奴伤心身
    “这些忠勇的将士,所有的伤痕,都是在身前,没有一道,是在身后!”
    张狂话音落下,大帐中立刻响起了低低的轻叹声。
    “诸位,你们觉得,这九位烈士,有没有资格,来争一争这个首功?”
    张狂话音刚落,典韦的大嗓门,就在大帐里响起。
    “死战到底,某不如也。主公,典韦愿甘居其后!”
    说着这样的话,典韦一边瞥了一眼,位置排在最后的关羽。如此大的动作,关羽怎么会看不到?典韦话音刚落,关羽立刻接口道:
    “死者为大。关某的功绩,也只能与典佰长比比。有烈士在前,关某自当退避三舍。”
    两位正主儿既然如此表态,其余人等,自然也无话可说。
    于是,这九位拼死血战,为抵御匈奴骑兵奇袭,争取到短短片刻时间的巡逻兵,便成了后世大名鼎鼎的“血原九烈士”。为记录他们的事迹,而立下的石碑,在一千八百余年以后出土,成为后世研究汉末乱世的一件重要素材。
    伴随着于夫罗的战死,整个南匈奴部落,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高层贵族。其余的匈奴贵人,没了核心人物的领导,相互间各不服气。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不少中小部落首领,恐慌于汉军的凶威,非常识相的投向太行军。短短十余日中,张狂就接待了十九个千人级别部落的首领。从这些部落首领的手中,他总共得到了不下三十颗,属于反叛匈奴贵族的项上人头。
    南匈奴,即将平定!
    可是,这样的大好局面,并不能让张狂真正开怀起来。毕竟,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臣服的匈奴人里边,有多少心怀不轨,又有多少只是见风使舵,对于掌握了《遁甲天书》《人》之卷的张狂来说,并不是一个秘密。
    整日里接待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让张狂的脾气都焦躁了不少。如果没有足够的汉人加入太行军的治下,帮助融合这些胡人,张狂这次远征,就难免最终会变成,陷入胡人纷乱的泥潭中,不能自拔的局面。
    可是,想要得到大量汉人加入治下,看的不是张狂打算怎么做,而是郭太打算怎么做,并州太平道又打算怎么做。
    张狂目前,除了从匈奴的贫苦牧奴中提拔精壮,组建一支骑兵,以备未来征战使用,就只能坐等他人带来的好消息。
    至于那位,能够给张狂提供好消息的人,此刻,正站在白波谷的太平道据点门外。
    白波谷虽然地处司隶校尉部,也就是通常被称为“司州”的河东郡,当地的主人,却是一群分属并州太平道的黄巾余孽。从这一点上来说,可谓是典型的“山高皇帝远”之处。
    按照后世的说法,白波谷的位置,在今山西襄汾永固镇。此地处于汾河峡谷中的太原——河东战略大道要冲,在此处筑垒,可以使敌人南、北两方失去联系,首尾失顾。这样一来,己方可以任意南下或者北上,运筹战守,皆由己方。
    郭太的并州太平道,无疑对反抗汉室之事,筹谋已久。明显的,郭太的目光,也不局限于区区一个并州。河东郡虽然属于司隶,却在地势上,与并州连成一体。
    并州太平道选择白波谷建立营垒,除了战略地位重要以外,也是因为此处坐落于汾河西岸的一块巨大台地上,一面靠山,三面临沟【河】,可谓易守难攻。
    而且,此处水源充足,地域辽阔,足以供十万之众栖息休整。外加当地土壤肥沃,灌溉便利,向来是临汾地区重要的粮食产地。种种条件组合下,白波谷成为并州太平道未来起兵的最佳场所,也就不足为奇了。
    按照《后汉书》的记载,郭太率领的“白波军”,应当在今年【188年】的二月就揭竿而起,发动了起义。不过,也许是张狂穿越的影响,哪怕时间已经到了六月,目前的并州太平道,依然没有正式的竖起叛旗。
    并州太平道在白波谷,一共经营了五处重要的坞堡壁垒。作为首领的郭太,自然要呆在规模最大,位置最为关键的壁垒中。趁一名太平道道众进去通报的时候,负责保卫太行军使者的史阿,偷偷的打量了一番这处壁垒。
    但见这座壁垒,形状不圆不方,依托地形构建,周长大约五百丈,四周皆为流水冲蚀出来的沟谷。沟谷底部与壁垒墙体之间,是一面面高度在五、六十丈的悬崖。壁垒中人的出入,仅靠西部一座五丈余宽的土桥。
    如此地形,即使外面有十万大军围攻,也完全施展不开。论起易守难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能够将地形运用到这种地步,设计者当真是煞费苦心了。看到这些,史阿对郭太这位太平道首脑,评价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
    说起来,本来这次太行军出使白波谷,应当不关史阿什么事情的。无奈张狂心中一动,愣是将史阿塞进队伍里,让史阿不得不跟随队伍,一路长途跋涉了千多里路途。
    不过,史阿此人,极为热衷于仕途,对张狂的指派,倒没有心生不满。唯一让史阿牵挂的,便是他刚娶的妻室,前任“须卜骨都侯单于”的阏氏之一,呼衍氏。
    那位呼衍氏,在太行军奇袭匈奴王庭之前,是出了名迷恋汉家礼仪服饰的。不过,自从美稷城为太行军占据,这位呼衍氏,就将原本珍爱如性命的汉家服饰,尽皆焚烧抛弃,改而只穿匈奴人的故服。
    不但如此,原本满口大汉雒阳官话的呼衍氏,现在从来不讲汉话,只说匈奴语。这些小道消息,流传到了太行校尉张狂的耳中,还让张狂特地感慨了一番: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1
    息夫人,又称桃花夫人,是春秋时期陈国国君的女儿,因嫁给息国国君为妻又称息妫,妫为陈国姓氏。
    息夫人的姐姐是蔡国国君蔡侯的夫人,息夫人回陈国探亲时路过蔡国,受到蔡侯的款待。不料蔡侯行为轻佻,息侯闻之大怒,设计报复。派使者往楚国,怂恿楚文王出兵假攻息国,息再向蔡国求救,诱其出兵。
    九月,楚兵于莘地【今汝南县境】战胜蔡国,俘虏蔡侯。蔡侯亦设计报复息侯,向楚王称赞息妫容貌极美。楚王思蔡侯之言,欲得息妫,假以巡方为名来至息国。息侯款待至朝堂,楚王见息妫美色果然天上徒闻,人间罕见而夜不能寐。
    次日,楚王设宴答谢息侯,乘机以武力俘虏息侯,息妫闻变欲投井而死。被斗丹抢前一步牵住衣裙曰:夫人不欲存息侯之命乎?何为夫妇俱死?息妫黯然。
    息妫入楚宫3年,生了两个儿子,即堵敖和楚成王。但不愿说话。楚王问她是什么缘故,她回答说:“我一个女人,伺候两个丈夫,即使不能死掉,又有什么话可说的?”楚王道:“这都是蔡侯的过错,我当为夫人报仇。”于是兴兵攻打蔡国。
    以一女子,而灭两国。虽然息夫人不过是因缘际会的引子罢了,却终究在历史上留下了大大的名声。而以呼衍阏氏来比拟息夫人,虽然不够准确,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张狂为呼衍阏氏所念的这半首诗,让史阿的眼皮子很是跳了一番。不过,在观察到张狂对此并无恶意之后,史阿这才放下了逃亡的心思,一心一意的做起太行军的官吏来。
    虽然张狂这个秩不过区区六百石的“太行校尉”,在识货的老吏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可是,对那些出身起义军的太行军将士来说,秩六百石,与秩二千石,并没有什么不同。
    到目前为止,太行军依然沿用原本的十人长、五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的职位。只有文政系统,才有几个被张狂任命为秩二百石、四百石、六百石的大吏。而这些大吏的实际地位,未必能超过一个军中的百人长。
    史阿一入太行军,就被任命为“刺奸从事”,秩二百石,算是应承了张狂招揽他时给出的价码。不过,这个“刺奸从事”,却是个光杆职位,手下只有两个随从小吏。这种局面,虽然在史阿的预计之中,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说白了,太行军中,本来并没有“刺奸从事”之类的职位。只是张狂一开口,才临时设定这么个位置。从好处想,体现了张狂对史阿的重视。可是从坏处想,却也看得出,张狂对史阿并不放心。
    可是,即使如此,史阿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二百石的位置。要知道,以史阿的师傅,大侠王越的声望,在雒阳钻营了这么多年,依然没能弄到一个像样点的官位。
    而且,在史阿的观察里,张狂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就算此人出身黄巾,与朝廷明显不对付,现在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以后,只要机缘巧合,在边地多杀些胡人,以此人将来的成就,未必就不能够被朝廷封侯。
    ps:1词句出自康熙年间的诗人邓汉仪《题息夫人庙》。全文为:
    楚宫慵扫眉黛新,只自无言对暮春。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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