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冀州刺史王芬,曾经在王允出面邀请太行军,向西进入并州攻击匈奴叛军时,对太行军留在冀州的分支势力,进行暗中清除。太行军首领张狂的大舅子赵风,便死于王芬这一次行动当中。
结果,被妻兄身故惨案激怒的张狂,派出了身边的得力高手前去调查此事,最终在冀州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那位张狂派遣出来的高手,不但一路追查到惨案的实施者麹义,还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王芬头上。偏偏王芬此时正在密谋废掉汉灵帝,改立新帝。此事被张狂派出的高手查知,立刻将消息泄露到了雒阳城中。
最终,王芬因为阴谋泄露,不得不自杀以保全家族。而赵风被害之事,也就有了最好的祭奠。
除王芬以外,动手袭杀赵风的冀州州师都尉麹义,也没能逃脱太行军的报复。张狂手下的有名重将臧霸,在年前就曾经试图偷袭麹义的大营,为主公报仇。好在麹义治军严整,兼且部曲精锐能战,这才击退了臧霸的奇袭。
此战臧霸虽然未尽全功,可是所透露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却让冀州各处郡县长吏敬畏不已。麹义军在随后的数月里,一直都不敢大举出动。如今西边的常山、赵国一带,已经没有哪家郡县大吏敢于公开对抗太行军的。
韩馥得以成为天下大州之一,冀州的州牧,说起来还是托了太行军的福。没有太行军把王芬搞掉,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因此,自从他上任以来,对太行军的举动,自然极为关注。
不过,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张狂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西河、河东一带,图谋如何从凉州军的手上得到这些钱粮丰足之地,将太行山与冀州的相关事务,事物,都放手托付给臧霸去处理了。
由于臧霸本部兵力不足,战斗力也比不上太行军的主力。还要面临与太行军结下大仇的麹义所部报复,在冀州的活动并不频繁。如此一来,韩馥将冀州西部的防卫任务交给都尉麹义,便足以抗衡臧霸,自己倒是得以脱身出来,加强对冀州各处州郡的控制。
韩馥也算是命好。袁绍这个渤海太守上任后没干上几天,就一路狂奔到司隶和兖州一带,去对付董卓控制下的朝廷了。没了袁绍这个袁氏嫡子的干扰,韩馥在冀州的施政便全无困难。手腕还算老道的韩馥。上任不到一年,就将冀州的局势大体控制住了。整个冀州,除了袁绍遥领的渤海郡以外,其余的郡国大吏,都对韩馥的权威表示了认同。
而今的韩馥,可是真正成为了一方诸侯。他手握一州的生杀大权,掌控住大汉膏腴之地,比起在朝廷中任“御史中丞”的时候。可是风光多了。
但是,张狂成为并州刺史的消息传来以后。韩馥立刻就紧张起来,不再如同原来那样安稳。
韩馥既然忌惮张狂的势力,当然对张狂的性子进行过仔细的调查。根据韩馥对张狂的了解,此僚可谓是野心勃勃,善于乘时,最喜利用时局变化扩充地盘。兼且极会用兵。区区数年间,此僚便从一介太行山草寇,变身为天下有数的强力诸侯,更是得到朝廷正式的刺史任命,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用猜测。韩馥也能知道,在当上并州刺史以后,张狂肯定不会安于现状,必然向四周谋求扩张。并州的西边与北边,都是杂胡、羌人、鲜卑的草场,取之无用;南边是张狂目前的同盟者,乱臣贼子董卓。张狂若要用兵,唯一适合的方向,便是东边的冀州!
冀州沃野千里,民富国丰,人口众多,堪称一块肥得流油的鲜肉。韩馥自己不擅长军事,明白若是正面率军对上张狂,怕是输的可能性比较大。对于这一点,不用多想,只要知道就连依仗武力纵朝廷的凉州叛逆董卓,都对并州军心怀忌惮,不得不让出相当的好处去安抚拉拢张狂,韩馥就能够得出正确的判断。
虽然冀州州师的都尉麹义颇为能战,但在韩馥的眼中,他的兵力,也就是抵挡得了一个臧霸。若张狂亲自率领并州大军东进,韩馥是不肯相信麹义能够抵挡得住的。而且还有一点,参与过前任王芬谋逆之举的麹义,在可靠程度上很是让人疑惑。就算此人兵法再强,韩馥也没办法将冀州的安危大事,完整的托付给他。
当然,张狂最近都没有什么动作,表现出他有东进的意图。可是在研究过张狂的历次战绩之后,韩馥吃惊的发现,几乎张狂的每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在事先都没有什么明显预兆。而当张狂大军开始发动以后,他事先在暗中布置下的手段,就会接连出现,最后让他的敌人纷纷饮恨收场。
也就是说,也许张狂现在没有发动东进入侵。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张狂的大军一旦发动,也就意味着冀州大势已去!
面对着来自西方的潜在威胁,韩馥果断行动起来。
韩馥先是以讨董为由,派心腹从事赵浮、程奂二人,各负责组建一支新州师,编制都为五千人。有这一万人的直辖部队在手,韩馥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对赵浮、程奂组建的万人州师,韩馥极为重视,不但从全冀州范围内挑选精兵良将,把名动冀州的张颌、高览二位猛将,都辟除为州师的军司马,还从各郡的武库中,强行拨调强弩八千具,用于州师的武装。
强弩这种军国利器,代表了大汉的最高军事装备水准。一支拥有大量强弩的军队,哪怕士卒的实力不是太强,却依然足以对抗由百战老兵所组成的队伍。
有了这样一支精锐嫡系武装在手,韩馥的胆气终于壮了起来。毕竟,麹义固然能战,却是前任冀州刺史王芬的心腹。对韩馥来说,此人可用而不可深信。还是赵浮、程奂这两位心腹手中的军队,能够让他心安。
新州师的组建,表面上韩馥是为了讨伐董卓,其实一方面是抵御张狂的东进,另一方面也是防备麹义有什么异动。最后,也是最为隐蔽的一条,还是为了威慑袁绍,避免其对冀州的渗透。
作为“四世三公”袁氏的嫡子,哪怕袁绍现在一心正扑在讨董上,韩馥也不敢认为,他对冀州的影响力会比自己差。如果张狂那家伙,能够帮助韩馥悄悄的牵制住在河内的袁绍一段时间,让韩馥的影响力慢慢渗入冀州各处,超过袁绍的影响力,对韩馥来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做完了武的一手之后,韩馥又派出心腹重臣——长史耿武,前往并州出使,恭贺张狂接任并州刺史,以修补双方的关系。只要能够打消张狂这个黄巾余孽暗中的东进念头,韩馥绝不会吝惜,冀州府库里还剩下的那点儿钱粮。
虽然说,冀州的府库,其实已经相当的空旷了。
冀州府库空虚,可不是韩馥自己花销了多少。钱粮开销的大头,其实是远在河内的袁绍。
袁绍屯兵河内,身居讨董战事的第一线,手下兵力上万,每天需要的钱粮都为数不少。但是,以这些兵马所造成的消耗,袁绍可养活不了他们。不说他直接统治的渤海郡,远在东方数千里以外,光凭区区一个郡,自然也提供不了多少钱粮。
所以,袁绍手下万余精兵的军需供应,便落在了冀州牧韩馥的头上。而韩馥有介于自己袁氏故吏的身份,对于恩主的嫡子所提出的这个要求,只得硬着头皮加以满足。
如果光是袁绍手下的万余精兵,以冀州的富庶,倒也不算太大压力。可问题就在于,袁绍身为讨董联军的盟主,其余的讨董盟友若是军粮不济,少不得要向袁绍讨要一二。袁绍既然手头无粮,当然会将这些诸侯盟友的要求发到韩馥那里。
而韩馥若是不想将兖州诸郡的那些诸侯都得罪光,那就不得不经常的出些血本,以交好那些诸侯。如此一来,冀州的钱粮消耗速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快了。
韩馥对张狂的忌惮,其实倒不是真就怕了他。只是,张狂若真的打过来,别的不说,冀州的钱粮在大量供应远在河内的袁绍军以后,又不得不分给酸枣联军相当大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数量,已经很难支撑这样一场大战。
再说,就算是冀州军打赢了张狂,张狂只要往太行山里一缩,韩馥可就奈何不了他了。以太行山的艰险难行,堪称是易守难攻。韩馥难道还真的会大举发兵,去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围剿那些灵动无比的“山猴子”不成?
若是打输了,冀州损兵失地不说,万一惹得袁绍以此为由,掉头北上“支援”冀州军,那冀州还能姓韩么?
所以,前往晋阳的长史耿武,他肩头的责任可不轻。耿武必须以最小的代价,尽量与张狂定下互不侵犯的合约。只要熬过目前这段艰难时光,等到讨董成功,腾出手来的韩馥,自然会将目前损失的那一点儿微末钱粮,从张狂那里十倍、百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