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祥说,刘金龙坐牢去了,你也没啥顾虑了,现在该回去了,你爹娘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呢。
白玉兰说,我已经和我爹娘商量好了,不回去了,我今后就住在你家里。白玉兰这番话把陆云祥骇了一跳,他赶紧说,不行。
白玉兰问,你不愿意呀?
陆云祥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人家问起我来,我怎样给人家讲?白玉兰说,这有啥不好讲的,你就说是你媳妇不就完啦。
陆云祥说,陆刚已经死了,你是谁的媳妇?
白玉兰说,你就说是你大儿的媳妇呀。
陆云祥说,我大儿早有对象了。
白玉兰说,那你就说是你的干妹子呀。
陆云祥说,你越说越离谱了,过去我告诉人家你是我侄女,现在我又说你是我干妹子,人家不把我背脊戳肿。
白玉兰说,你怎样告诉人家是你的事,我不回去是我的事,反正我是贴了心的,不走了。说完就进灶屋给他烧洗脚水去了。
其实陆云祥的大儿陆强并没女朋友,他说,他有女朋友是骗她的,目的是想找理由让她走。陆云祥是很喜欢白玉兰,样儿不错,人又勤快,通情达理,又会关心人,谁娶了她就是福。他也想让大儿娶她,但不晓得陆强知道她的身世后,会不会在乎?她既然贴了心要留下来,他也不好赶人家走,那就先让她先留下,等他大儿子陆强回来后,他要是不嫌弃她,就让他娶她。
人非草木,时间一长,陆云祥发觉白玉兰对他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陆云祥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在白玉兰心里,陆云祥既像父亲,又像一个朴实憨厚的大哥,在父亲与大哥的天平上总是摇晃不定。她想法很简单,总是想报恩,总是觉得她对不起陆家,不为陆家做点什么,良心上一不安,人家为了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她总该付出点什么,她做为一个女人,又没钱,又没技术,她能付出什么呢?除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身体。
一天,天都黑尽了,白玉兰见陆云祥还没回来,就担心起来,于是锁上门就去牡丹地里找他。她一到牡丹地,陆云祥刚杀完虫。白玉兰就上前帮他接过喷雾器,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一进翠竹林,白玉兰突然叫了一声。
陆云祥赶紧问她,怎么哪?
白玉兰说,我脚背像被针尖刺了一下。
陆云祥打了个冷噤,他说,不好,你被蛇咬了。他不由分说,上前背起白玉兰就跑。
白玉兰感到突然,不好意思地叫放下她,说你不怕让别人看见说闲话?
陆云祥不但没放下她,而且背起她跑得更快了。一进屋,拉亮灯一看,白玉兰自己大吃一惊,她那只脚背肿得亮了,凉鞋就脱不下来了。白玉兰才晓得是被毒蛇咬了。
陆云祥把白玉兰扶在凳子上,勾下头,对着白玉兰脚背上的伤口吸了起来,把紫黑色的毒血水一口、一口地吸了出来,然后找来带子紧紧地扎在她的踝骨上,防止毒液扩散。他用盆子打来热水叫白玉兰把脚泡进去。然后拿起电简要出去。
白玉兰问他,上哪里去?
他说,我去扯点草药回来,给她包伤口。
白玉兰听了鼻子发酸,眼泪禁不住地掉了下来。
白玉兰在家里左等右盼,终于把陆云祥等回来了,没想到一进屋,他脚崴了,脸也在流血。白玉兰哭了。
陆云祥说,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说完便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烂嚼烂后,帮白玉兰敷在伤口上,然后找来布条包了起来。他太累了,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白玉兰赶忙把他弄到了床上,一看,他头上摔了条口子,还在流血,把头发也染红了。她要送他上医院。他不去,说晚上路不好走,山里人磕磕碰碰是常事。
陆云祥说,你怕我出事,就到后面竹林去刮一把竹子的青回来,敷在伤口上,血就止住了。
白玉兰说,你脚崴了还是得要上医院。
陆云祥说,医院不去了,你去给我烧一盆子要开不开的水来,把毛巾放在水里,再捞起来稍稍拧拧,给敷在踝骨上,敷十几分钟后,再拔火罐,明天就没事了。
白玉兰每次帮陆云祥用热毛巾敷脚时,都要死死地盯着他看,她想读懂服。
陆云祥开始不觉得,后来觉得她眼神不对,这种眼神他老婆娘年轻时候对他有过,她一出现这种眼神,他就晓得有事情要发生,他也希望她多出现这种眼神。但现在白玉兰对他出现了这种眼神,一是勾起了他对陆刚娘的怀念,二是在他那多年平静的心湖里荡起了波澜。
白玉兰问他,你还不到六十岁,后半辈子还有几十年,难道你就没想过?
陆云祥知道她问话的意思,他装着不知道,就问她,想什么?
白玉兰也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不想和他兜圈子,干脆就把话挑明,说,你不想再找一个,后半生身边有个伴?
陆云祥苦笑道,哪有那么合造的,我看上人家,人家又不一定愿意。
白玉兰说,如果有人愿意,你愿意不愿意呢?
陆云祥知道她在试探他的心,也知道她说的这家个人是谁,故意问道,如果这个人愿意,那一定很傻。
白玉兰说,你先别管人家傻,还是不傻,我问你,愿不愿意?
陆云祥突然按着头叫了起来,哎哟,哎哟!
白玉兰赶紧问他,你怎么了?
陆云祥说,头痛,痛得很利害。
白玉兰说,看来,还是要送你上医院去看医生。就要扶他走。陆云祥不让她扶,他说,他想休息一会,如果不行,再说。他是故意装的。白玉兰却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