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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军事会议
    六月二十九日,兴安盟王爷庙,平定外蒙古叛乱军事总指挥部会议室。
    此次军事会议由陆军总长段祺瑞主持,参加会议的除了徐世昌、刘庆斌和张寿增以外,还有察哈尔都统兼陆军第一师师长何宗莲、绥远将军张绍曾、热河剿匪总司令兼毅军统领米振标、山西督军阎锡山、宁夏镇守使马福祥、奉天巡按使兼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晋军第一师混成旅旅长刘廷森、奉军巡防队后路统领第二骑兵旅旅长吴俊升等人,新疆督军杨增新因路途遥远没有到会。
    段祺瑞首先宣读了大总统签署的任命书,任命徐世昌为平叛总指挥,任命刘庆斌为平叛副总指挥。段祺瑞代表陆军部对各部人马做了明确规定:所有关于军事行动的命令,必须由总指挥和副总指挥同时签署方才有效。
    宣布了任命书,明确了指挥权限。段祺瑞瞅了一眼刘庆斌说道:“下面请平叛的副总指挥刘庆斌讲话!”
    段祺瑞是按照他们昨夜商议好的会议步骤进行的,刘庆斌的话语似乎还在段祺瑞的耳边回绕:“不管大总统和你们再支持我,瞧不起我的人总还是有的,说不定还大有人在。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让不满或者不服的人全部都跳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针对性的一一化解,使大家统一思想。打仗最后还得要靠他们,我不希望用命令去压服他们,否则到时候如果出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最终影响平叛大计的情况,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刘庆斌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承蒙大总统看得起我,任命我为副总指挥。其实呀,我并没这个能耐!你们也别瞧不起我,想想你们十二岁的时候都能做些什么,就别对我要求太苛刻了!”
    刘庆斌的话让众人听了哈哈一笑。的确,不管是谁,十二岁的时候能泛起多大的浪花?像刘庆斌这样,十二岁能作为平叛副总指挥在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上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怯场,这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想到这里,众人对刘庆斌的蔑视和不满也就少了一分。
    当然,对刘庆斌蔑视和不满的人并不包括徐世昌、段祺瑞、张作霖和吴俊升四人。徐世昌、段祺瑞和张作霖都是亲身领教过刘庆斌的算计能力的,吴俊升作为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在张作霖再三叮咛下,自然不敢小觑刘庆斌。
    刘庆斌接着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军中宿将,为了确保平叛万无一失,我建议不搞一言堂,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都谈谈各自的看法。说的对错都没关系,我们可以相互讨论嘛!”
    说到这里,刘庆斌转向了段祺瑞:“段总长,你看我们开个诸葛亮会如何?”
    “诸葛亮会?”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觉得既稀奇又形象。
    段祺瑞点点头:“那就按照副总指挥的意思来吧,我没有意见!”
    众人明显感觉得出来,段祺瑞对刘庆斌出奇的宽容。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谁先来说说?”刘庆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沉默,还是沉默,没有人发言。
    刘庆斌并不着急。
    见刘庆斌不着急,徐世昌和段祺瑞自然也不着急。
    “副总指挥,我是奉天巡按使兼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我对此次平叛没有任何建议。在这里,我可以保证,总指挥部指到哪里二十七师就打到哪里,总指挥部命令二十七师怎么打我就怎么打,绝对没有丝毫含糊!”说完张作霖坐下了。
    张作霖的表态打破了冷场,也在场中掀起了波澜。既然有人带头发了言,再沉默也就说不过去了。看这架势,似乎人人都得过关,就是没有意见也得要表表态。
    果然,张作霖刚坐下,吴俊升就站起来了:“副总指挥,我是奉军巡防队后路统领兼第二骑兵旅旅长吴俊升,我没有任何意见。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坚决服从总指挥部的命令!”
    接下来,热河剿匪总司令兼毅军统领米振标、宁夏镇守使马福祥、晋军第一师混成旅长刘廷森等人都纷纷表态,坚决服从总指挥部的命令。
    在座的只剩下了察哈尔都统兼陆军第一师师长何宗莲、绥远将军张绍曾和山西督军阎锡山三人没有发言了。
    徐世昌和段祺瑞对视了一眼:果然让刘庆斌给预料对了,张绍曾和阎锡山都是同盟会的人,他们的军队并不是北洋嫡系,而且实力不小。刘庆斌虽然也是同盟会员,但受到大总统如此器重,想来他们肯定会为难刘庆斌。何宗莲更是麻烦,他是北洋嫡系的老人,可问题就是他的资格太老了,甚至比徐世昌和段祺瑞的资格还要老。何宗莲是个传统军人,他对袁世凯忠心耿耿,除非能让他心服口服,否则谁的账他也不买。
    想什么就来什么,这时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要我说呀,就别要什么总指挥部了。大家准备好后勤给养,一路长驱直进直接杀到库伦,把那些龟儿子都绑回来不就完了,何须这么麻烦?”
    说话的正是察哈尔都统兼陆军第一师师长何宗莲。
    尽管何宗莲的嗓门很大,但刘庆斌看得出何宗莲并没有恶意,只是对平叛的艰巨性认识不足,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庆斌点点头:“何都统说的很有道理,我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把叛匪给解决了?可是我却做不到,因为我有几个困难无法解决。何都统,您老久经沙场,要不您帮我出出主意?”
    刘庆斌的客气态度很让何宗莲受用,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宗莲说道:“副总指挥,你说来听听,让我老何给你参详参详!”
    “何都统,您这一路杀到库伦需要几天,要带多少给养辎重?”
    何宗莲沉思半晌:“陆军第一师骑兵和步兵各半,要是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就能杀到库伦。我随军最大限度可以带半个月的辎重给养,剩余的就要从后方运送了!”
    刘庆斌点点头接着问道:“如果叛军撤离库伦,何都统该怎么办?是继续追剿还是驻守库伦?如果追剿,何都统可有把握在草原追上叛军并剿灭他们?如果驻守,何都统能在库伦驻守多长时间?还有,这近两千公里的给养运输线需要多少兵力守护,才能绝对确保安全?如果后勤给养线被叛军切断,何都统将如何自处?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俄国人介入支持叛军,何都统又当如何?是战还是撤退?”
    刘庆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出,何宗莲张口结舌居然连一个都答不上来。刘庆斌的这些问题都是让何宗莲两难的问题,也不是凭他一个人所能解决的,他顿时羞得老脸通红。
    “没错,我也觉得何都统的方法行不通。要我说就该稳扎稳打,一路坚壁清野,鸡犬不留,这样到了库伦,也不用发愁给养线被袭扰的问题了。同时,就算叛军撤出库伦也坚持不了多久!”
    此时接过话头说出自己的意见的,正是绥远将军张绍曾。
    “你的意思是宁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走一人?”刘庆斌眯着眼睛问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张绍曾点点头。
    “现在仅仅只是外蒙古叛乱,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将整个蒙古都逼反了?且不说你没办法将蒙古人杀尽,就算你能杀尽,其他各省各民族岂能安心?如若少数民族纷纷独立,你又当如何?”刘庆斌再次反问。
    “独立就独立,这有什么?正好我们可以建立统一的大汉族国家!”
    “啪!”刘庆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十八省建国的拥护者?”
    十八省建国,是指清末革命派中存在的在内地十八行省恢复建立以汉族国家为目标的革命建国思想,而视满、蒙、回、藏等少数民族聚居区域为可有可无之地。
    让刘庆斌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家同仇敌忾准备一举平叛的时候,居然冒出了如此不和谐的声音,怎能不让他生气?不仅是刘庆斌,其余的将领包括何宗莲在内,都怒目而视张绍曾。
    张绍曾摇摇头笑道:“副总指挥,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搞一言堂,让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谈各自的看法,说的对错没关系,难道这话到我这里就不作数了?”
    刘庆斌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如果张绍曾是大汉族主义者,如何能被袁世凯任命为绥远将军成为此次平叛主要力量呢?难道是袁世凯没有识人之能?绝不可能。那只有一种可能:张绍曾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刘庆斌笑了笑:“哪里,张将军,怎么会不作数呢?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想当初,满清政府因内外交迫被逼割地于列强,都被骂做卖国贼。如果今日在没有任何逼迫的情况下,我等却将大片领土弃之不要,这岂不连卖国贼都不如?我年龄太小,实在想不出应该给我等安一个什么样的骂名才算恰当呢?”
    听了刘庆斌的一番话,张绍曾哈哈大笑起来:“副总指挥,本以为你年龄小不明事理,故而试探一二。如今看来,你比那些酒囊饭袋强的太多了。本来我还纳闷,向来眼高于顶的徐总指挥和段总长为何会对副总指挥如此礼遇?现在,我明白了。副总指挥你放心,我张绍曾虽然有诸多毛病,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绝对无可挑剔!不信,你可以问问徐总指挥和段总长!”
    徐世昌和段祺瑞对刘庆斌点点头,示意张绍曾的话没有错。他们也明白,张绍曾手中的三万多兵力,是这次平叛的主要力量,决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刘庆斌坐回了原位:“那我就先谢过张将军的鼎力支持了!”
    说完,刘庆斌把目光瞥向了山西督军阎锡山,目光里充满了玩味。
    通过起义当上山西督军的阎锡山自知实力不够,对袁世凯百般奉承,把自己的父亲送到北京作了人质。这次平叛本来没有阎锡山什么事的,可是袁世凯一纸电文,把他从太原就给召到了兴安盟。阎锡山不知道的是,让他参加平叛的始作俑者就是刘庆斌。在刘庆斌看来,将来在战场上与日本人见真章,少不得要和这位山西的土皇帝打交道,于是想提早和他结识一番。
    阎锡山被刘庆斌复杂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此时他有些后悔了:干嘛非要头脑发热和何宗莲、张绍曾一样标新立异呢?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当初和张作霖一样表个态,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这下好了,自己成了唯一没有发言的人了。
    阎锡山之所以没有表态,也是存着私心的。说实话他对刘庆斌也不怎么看好,他希望何宗莲和张绍曾把水搅浑,然后他顺势提出自己的小算盘。自己根基尚浅,这次离开山西参加平叛,别的军队都调不动,只有刘廷森的晋军第一师混成旅是自己的嫡系。他可不想在平叛中把自己的老底子都搭上,所以想以保存实力为主。本来以为上面有何宗莲和张绍曾在撑着,自己藏在他们后面比较安全。谁知道刘庆斌也不是省油的灯,连消带打就把何宗莲和张绍曾拨拉到了一边,让自己没有了藏身之处。
    见刘庆斌死死的盯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阎锡山心跳加剧,他艰难的咽了一下唾沫,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的运气就这么背,会成为面前这个孩子立威的牺牲品?
    刘庆斌起身向阎锡山走来,步子并不快,阎锡山的脸色都变了。
    到了阎锡山跟前,刘庆斌对阎锡山说道:“阎督军,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句话!”
    阎锡山依言附耳,刘庆斌悄声道:“阎老西,我看好你!你放心,你的老底子我是不会动的!你向来信奉中庸之道,这回怎么成出头鸟了?今天我放你一马,你以后可欠我一个人情了,别忘了……”
    阎锡山顿时石化。
    刘庆斌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次看着阎锡山:“阎督军,你还有什么话吗?”
    阎锡山象被马蜂蜇了一般,赶紧跳了起来:“报告副总指挥,山西督军阎锡山将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徐世昌和段祺瑞再次相视一眼,众位将领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刘庆斌对阎锡山说了什么,竟然让号称“不倒翁”的阎锡山如此诚惶诚恐。
    何宗莲对刘庆斌颇有好感,丝毫不为刘庆斌难倒了他而耿耿于怀:“副总指挥,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徐和老段压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这大主意还得你来拿,你就明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众位将领都在心中鄙夷:这何宗莲整个就是一个大老粗,说话毫无顾忌。且不说徐世昌和段祺瑞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们二人真的是甩手掌柜,也得多少给他们留点情面。哪有当着这么多人就说出来的,这让徐世昌和段祺瑞二人面子往哪里搁?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刘庆斌产生误会呢。
    众人偷眼往徐世昌和段祺瑞面上看去,却不见二人有丝毫不快,徐世昌甚至还对何宗莲赞赏地点了点头,这让众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刘庆斌站起身,朝着何宗莲善意一笑:“既然何都统都这样说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考虑平叛计划,也一直在修正。直到昨天还在修改,为的就是让它尽善尽美。可是,毕竟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希望大家能提出中肯地修改意见。”
    说完,刘庆斌转身对随自己参加会议的张寿增说道:“老张,你把计划发给各位将军!”
    张寿增将作战计划发到每个参战将领手中后,刘庆斌接着说道:“众位将军,你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比较全面的计划。你们边看,我边说说我的总体思路。”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急切地走到了徐世昌面前,递给他一份电报。众人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然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传令兵一般是不会闯进会议室传送电报的。
    果然,徐世昌看完电报脸色立刻阴沉起来,他顺手把电报递给了段祺瑞,段祺瑞看完电报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段祺瑞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走到刘庆斌面前,专把电报递给了刘庆斌。
    刘庆斌看完了电报,沉思了片刻,对身旁的张寿增吩咐道:“老张,麻烦你把这封电报给大家念念!”
    张寿增点点头,接过电报大声念了起来:“平定外蒙古叛乱军事总指挥部钧鉴,六月二十五日,沙俄之丹毕坚赞又称作黑喇嘛,勾结杜尔伯特各旗发动暴乱。因科布多驻军不足三百人,在各旗爱国蒙民的援助下,迅速征集蒙族士兵一千人,加强科布多城的防御,同时派人到新疆求援。六月二十六日,黑喇嘛派使者到科布多劝降,被斩首示众。6月28日,黑喇嘛带领库伦傀儡集团多方征调的四千精兵进攻科布多城,我军坚决抵抗,并乘隙发起反击,给敌以重大杀伤,将其击退。因科布多城已成孤城,不可久守,望速派援兵。科布多参赞大臣溥润。”
    众人听完电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科布多是我方手中的最后一个城池,如果科布多失守,不仅是外蒙古全线陷落,而且对方有了进入新疆的桥头堡。一旦叛匪进入了新疆,仅靠杨树增不到两万人的军队,要守住新疆绝无可能。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叛乱将会蔓延至新疆,平叛难度比现在大了十倍都不止。
    见众人个个都忧心忡忡,刘庆斌笑笑说道:“明明是好事一件,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哭丧着脸呢?”
    张绍曾不解:“副总指挥,您这是从何说起呢?”
    刘庆斌对大家说道:“在此之前,因为敌情不明,我对自己的计划还有些疑虑。可现在,叛军动了,我们就更好判断了。从叛军的动向上来看,更加证明了我们计划的合理性!”
    “合理性?”张绍曾还是不太明白。
    “张将军,你看看手中的作战计划,咱们此次平叛的军事十六字方针是什么?”刘庆斌点拨着张绍曾。
    “先西后东,西防东进,中段挤压,东段包抄。”张绍曾复述了十六字方针。
    “没错,当初我之所以如此设想,就是要遏制住叛军进入新疆的企图。所以,必须先解决西段。如今,叛军在别的方向都没有动静,偏偏率先在科布多发动攻势,岂不证明了我们军事计划的合理性?”
    说完,刘庆斌走到大幅军用地图跟前,指着地图说道:“各位请看,外蒙古和我接壤的地方,大致可以分为西段、中西段、中段,中东段和东段。其中,中西段为沙漠。如果我们解决了西段的叛军,牢牢地控制住科布多。那剩下的动作就是后面八个字了,中段和中东段我们兵力雄厚,逐步挤压就是了。东段以少部分骑兵机动包抄,不求歼敌,只需将敌人赶至中段即可。这样下来,我们一路推进到库伦,问题就不大了。”
    刘庆斌的一番解释,让众人欢欣鼓舞。徐世昌和段祺瑞暗自点头:明明是一个让人挠头而且极其打击军心的坏消息,可到了刘庆斌这里却成了好消息,反而鼓舞了军心。
    “按照我们的军事方针,科布多必须控制在我们手上。可问题是,现在科布多已经岌岌可危,必须紧急救援,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就在大家都比较振奋之际,一个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犹如给大家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众人抬眼看去,正是前面企图和刘庆斌较劲的阎锡山。
    刘庆斌赞赏地看了看阎锡山:没想到众人当中还有个头脑清醒的,不愧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才生。徐世昌和段祺瑞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之所以没有提出来,是相信刘庆斌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刚才,刘庆斌为了鼓舞士气才说了那段话。事实上,事情并没有刘庆斌所说的那么容易解决。
    阎锡山此时冷静地提出眼前这个现实问题,并不是为了让刘庆斌难堪。相反,他是怕刘庆斌一时头脑发热,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刚才,刘庆斌在阎锡山耳边道破了天机,惊得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阎锡山的心思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没有任何表露,甚至他的铁杆心腹刘廷森都不清楚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可刘庆斌不仅道破了他的心思,似乎对自己意欲称霸山西的野心也是了如指掌。这让阎锡山面对刘庆斌的时候,感觉就像自己没穿衣服一般难堪。阎锡山在心底暗自提醒自己:决不能小看刘庆斌,要尽可能和他成为朋友,最不济也不能成为敌人。否则……否则会怎么样,阎锡山实在无法想象到后果。
    经过阎锡山的提醒,众人才回过味:刚才刘庆斌给他们描绘了美好的未来,可急需解决的问题还摆在眼前。如果换作别处,增援并不是什么难题,一封电报就能让援兵迅速赶到。可是科布多就非常麻烦了。科布多和新疆的阿尔泰临近,新疆的援兵最近的也要六百多公里。科布多以南是沙漠戈壁,东南方向的宁夏驻军最近的也有一千多公里。先不说这两地的驻军能不能及时赶到救援,就算能及时赶到,驻军的数量、战斗力和后勤保障能力也无法对叛军形成威慑力。
    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刘庆斌,在他们看来,似乎刘庆斌已经胸有成竹。
    刘庆斌平静地对大家说道:“阎督军提醒得对,援军明天就出发,大概十天至半个月左右就能赶到科布多。如果科布多还在我们手上,援军的任务就是全歼进攻科布多的叛军。如果科布多已经失守,援军负责夺回科布多城交给新疆负责防守,然后一路追击全部消灭叛匪!”
    何宗莲善意的提醒刘庆斌:“副总指挥,不知你准备派谁去?你所说的半个月赶到科布多,还要全歼四千叛军,不是我灭自己威风,在座的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会带着我的人亲自去救援科布多!”
    刘庆斌的话音一落,不仅是何宗莲与诸位将领,就是徐世昌和段祺瑞也大吃了一惊。众人知道刘庆斌独立成了一军,大概有几百人,并不在陆军部的序列当中。而对白狼讨逆军的战斗力知道清楚一点的,在座的只有张作霖、徐世昌和段祺瑞三个人。即便如此,他们三人也不认为刘庆斌可以奔袭三千公里消灭四千叛匪。
    徐世昌对刘庆斌说道:“副总指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张作霖也很够义气:“副总指挥,我承认你的部队能打仗,可这三千公里不是闹着玩的!”
    刘庆斌苦笑摇摇头:“总指挥,张师长,你们以为我爱出风头?你们以为我没有计算过其中风险?你们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什么叫九死一生?如果你们谁有把握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到科布多,那我就不去了?如今科布多危在旦夕,我尽快赶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我不去恐怕外蒙古整个都回不来了,到时我们都将成为罪人。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就该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众位将军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如果此时国家需要你们,你们会退缩嘛?”
    刘庆斌的话并不豪壮,可却让在座的大老爷们觉得似乎胸中有团火在熊熊燃烧。
    “诸位,我们各做各的,别以为我去救援科布多了,你们就没事做了!你们再仔细看看我们平叛的总要求!”
    “宣传先行,军事跟进,秋毫不犯,争取民心,占领一地,移交一地。”有些将领将平叛总要求念了出来。
    “没错,尽管只有二十四个字。但却很难做到。要是真正能做到了,至少可保蒙古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无忧!”刘庆斌悠悠道。
    “不知众位将军从中看出了什么没有?”刘庆斌有意识问道。
    见众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刘庆斌直截了当道:“民心!其实这场战争打的不是军事实力,也不是后勤保障,真正打的是民心!或者我再说的直白一些,不管是叛军还是我们,谁争取到了民心,谁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失去了人心,到处都是叛乱,后勤给养屡屡遭袭,只要一有行动就有人向叛军通风报信,而我们却如同瞎子、聋子,平叛如何能成功?相反,如果我们赢得了民心,那叛军就会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平叛指日可待!”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刘庆斌已经将道理说的如此浅显了,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刘庆斌站起身来:“首先,我宣布第一条命令。任命张寿增为平叛指挥部宣传处处长!宣传处要尽快大量招募反对分裂有文化的蒙古人,进行短期培训,然后组成宣传队分散到各个部落进行宣传。各部队在军事推进之前,务必要先进行宣传工作,为我们造势。没有宣传队长的同意,各部队一律不准进行军事行动!另外,各部队一定要确保宣传队的绝对安全!”
    刘庆斌接着说道:“我不仅是这次平叛的副总指挥,而且我还是军法处长和民政处长。据我所知,库伦叛军政府给所有的蒙古各旗都发了电报,要求他们共同叛乱宣布独立,呼伦贝尔的胜福和科布多杜尔伯特旗的叛乱就是例子。但是,绝大多数蒙古部落都在观望。除了宣传之外,各部队每推进一步,随后就由民政官员接管进行投资,改善蒙古各部落的生活,让蒙古同胞确确实实感觉到我们的诚意。这样做的目的既是为了争取民心,也是为各部队确保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由于在语言、风俗习惯等方面有差异,所以争取民心工作异常艰难,每取得一点成绩都花费巨大。”
    说到这里,刘庆斌冷冽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希望各位将军严加管束部队,真正做到秋毫不犯,不要把我们通过艰苦努力所赢得的民心再次又推回到叛军一面。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不管是谁,如果让我发现有违反军纪的情况,到时候可别怪我手黑!”
    说话间,刘庆斌身上泛出一股冷冽的杀气,包括徐世昌和段祺瑞在内的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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