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对巧儿的心大,迷糊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陪着姨娘去长安院的次数比她多多了,她都能看出来的事,她青梅能看不出来?这不是姨娘实在是没事可做么,总这么闲着,整天就看着她俩,她都替姨娘嫌烦。
“再等等吧,都九月了,回了府就好了。”双儿趴在桌上道,有气无力的说。
“回府,回府您还不是在房里无聊着。”青梅腹诽道。
勉强安慰完自己的双儿看太阳已经西下起身道“走吧,去院子里转转。”
最近的天气在做最后的挣扎,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的。
院子她转过无数次了,一共有几棵树,分别是什么树,以及在院里的位置她都一清二楚,闭着眼走路都不会撞上。
想到现在她生活的状态,双儿突然就怂拉了肩膀。
她没有学识,她没有才华,她不能在有兴致的时候弹琴作画,她身份尴尬,不能管着院子打发时间,她是奴籍的妾室,她没有自己的财产,她一直依附着三爷,三爷不在,她就没有了生活重心。
双儿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烦躁,她想要大声的叫出来,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只能忍着,混着血水吞下去。
太阳还有些余晖遗留大地,双儿却感受不到。
她觉得好像有点头疼,又好像是她的错觉。
双儿咬紧了嘴唇,使劲的咬,越痛她就越舒服,铁锈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双儿狂乱的思维有了瞬间的停顿。
回了神却依然不痛快。
急急的回房,路上的所思所想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现在,她想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或许她就又是那个认命的双姨娘。
第21章
陆恒的官职品级在京里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事情少,他自己也不想去官场上应酬时间,就空了出来,前面一个多月他就多次离京去陪着陆老夫人和双儿,可是事情少不代表没有,他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这次回来处理点事就被他大哥,不,是他大哥的好友,皇上给抓住了。
承乾宫大殿。
陆恒跪地行礼,恭敬不卑微。
这是陆恒回来后广平帝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是对他论功行赏,惊讶当年的混小子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这第二次,他再次愕然,这个陆家三爷真不像个刚满20的人,肃着脸,抿着唇,眼神坚定而沧桑,忽略他过分年轻的外貌,像个历经生死,饱受磨难的老人。
广平帝满意了几分。
当年的夺嫡之路太过血腥,涉及了不少人,最近几年他打破惯例,多次举办科考,可是能放心使用的人仍然很少。
想到昨晚暗卫呈上来的消息,广平帝眸底滑过一抹幽光,这陆家兄弟都是奇葩,一个娶个病秧子,一个爱上小丫鬟,倒是至纯至性的人。
这样的人他用着才放心,至少不像他的母族,野心过大,尽想着联姻。
他柔和了冷着的表情,没对正在行礼的陆恒说话而是偏头对落座了的陆珏笑道“不愧是你陆珏的弟弟,是个人才。”
刚才的冷漠不过是对陆恒的第一道考验罢了,结果证明,战场上下次的人就是比在这京城里养尊处优的人强,等他孩子长大了,也扔到战场上去练练,省得一个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侍立在下首的大内总管王公公瞥见广平帝的样子心里一叹,这陆国公府怎么尽出人才,一门三秀,,还都甚得皇上信任,当真是荣耀至极。
陆珏在有陈氏在的时候,敛了威严,是个儒雅的相公,没有陈氏在,那叫个气场全开,一口铁齿铜牙,对上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他也没多客气,揭短的话脱口就出。
“不,阿恒算不上好,最多就是比两位亲王有进取心一点而已。”陆珏谦虚道,可是得意的样子没有丁点收敛。
王公公脸疼的闭上了眼,默默替他主子点蜡,在世子爷面前都吃了那么多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的还把话送到世子爷那呢。
广平帝共有五个兄弟,三个死于皇位之争,剩下两人一人沉迷女色,终日流连花雨巷。另一个有个好志向,励志走便大秦江山,谱写出世人传颂的诗歌,偏偏他身材臃肿,胸无点墨,草包一个,没出京城大门了就调转回头。
被打击的广平帝假装没听见的喝了口茶,人家说的都是实话,他想反驳都无话可说,在心里将他的兄弟又骂了几次后不理扎刀的陆珏,笑容灿烂的和陆恒交谈起来,儒雅温和的样子不像民间穿的广平帝是个性子冷酷的帝王。
陆恒没有藏拙,四十岁人的见识与阅历通通表现了出来,广平帝是个敢用人,敢放权的帝王,他不仅会解了大秦的内忧还有扩展疆土,成就雄图霸业。
他最先的打算是等待时机再上战场,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成为直属于广平帝的禁卫军的领头人之一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忽略陆珏,两人相谈甚欢。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出了宫门后,守门的侍卫牵过马来,宫门前的大路平整宽敞,两人马鞭一扬,马儿嘶叫一声,留下漫天灰尘。
国公府是权臣之家,地理位置是不再话下,两人骑了两刻钟后就到了府门前,而陆恒留在庄子上的一个护卫在这已经等了两个个时辰了,算起来,陆恒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到。
护卫见到陆恒噗通一把跪到马前,结结巴巴的说“三爷,双姨娘突发寒症,情况危及。”三爷走时可是吩咐了他们有任何情况都要赶紧汇报的,青木小哥也是再三嘱咐,只是飞出的信鸽久久没有回来,他们等不住了,这双姨娘要是有个好歹,他们怕得不了好。
“你……”和陆恒并排着的陆珏听见未来弟妹生病,思及他妻子卧病在床时他的忧心正要开口安慰,就见陆恒面色一沉,拉起马缰绳,马头一偏,纵马而去。
闭上还张开的嘴巴,陆珏扭头对跪着的护卫微微一笑,护卫一愣,随即低头,表示他没看见世子爷被三爷无视的这一幕。
聪明人就是识趣,陆珏满意的翻身下马,诺大的国公府就在眼前,可是阿恒都那么任性的想走就走,他为什么还要留着,转身上马,朝陆恒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姐,刚刚好像是大爷和三爷过去了。”陆国公府所坐落的科文巷的转角处,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上传来一声女音,是陆府嫡小姐陆妙涵身边的大丫鬟――凝香。
“大哥,三哥?他们去的哪个方向?”陆妙涵随口问道,两个哥哥都是有出息的人,出门办事是常态,只要……陆妙涵放下线条圆润优美的玉茶杯,茶杯碰到小台桌,发出砰的一声。
陆妙涵是国公爷唯一的嫡女,受万千宠爱,偏偏和她的嫡亲三哥不和,陆恒参军前,陆妙涵才五六岁见到陆恒就要哭闹。
此番陆恒回京之时,陆妙涵和一群皇家子女陪着太后去五福山为大秦祈福,等她回京时,陆恒和陆珏出门寻找神医去了,他们回来,陆妙涵又应了长公主的邀约去她别宫避暑就错开了。
所以她和陆恒见面是在陆老夫人去避暑后,陆恒回来办公时。
她长成了十四岁的大姑娘,是要定亲的年龄了,懂得了娘家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一个有背景的娘家人。
陆恒是立了功回来的,陆妙涵虽不喜欢他,但也为他高兴,毕竟同为陆家人,一荣俱荣,消息传来的时候京里的姑娘对她可羡慕得紧,嫡亲父兄皆是能干之人,而这些都是她在挑选夫君时的资本。
只是想不到,这三哥和大哥一样是个品味独特的人,她真想不明白,一个小户女和一个丫头有什么好的。
三哥频繁的去庄子不就是是为了那个妾室吗,堂堂国公府的公子,真是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凝香拉开窗帘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妙涵才细声回道“好像是城外的方向。”
陆妙涵瞬间就变了脸色。
“又去城外,又去城外。”陆妙涵低声气愤的说,一张俏脸上气鼓鼓的。
“小姐,二位爷可能是公务呢,不一定是去庄子上。”凝香安慰自家小姐。
“哼,怎么可能是公务,多半又是去找那两个狐狸精去了。”陆妙涵口不择言道。
凝香又听到小姐称呼世子夫人为狐狸精,头皮一紧,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她。
堂堂国公府嫡小姐,身份地位及不上皇家公主,也堪比郡主之尊,却对上自己亲嫂子这么不留口德。
丫鬟凝香低了头,攥紧了手,她是小姐的贴身大丫头,如果小姐不好,她可能也没什么好结果。
小姐近几年来是越发不成体统。
到国公府侧门了,不能再让陆妙涵这么的乱说话,凝香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小姐今日买了玄色布匹是要给国公爷做衣裳么?”
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凝香还是了解陆妙涵的,随口就是个她感兴趣的事。
今日陆妙涵突然去纤衣阁买了匹玄色的布料,陆妙涵没有定亲,凝香理所当然认为是给国公爷做的,为了不让他发现,才特意去外面买的。
提及布料,陆妙涵瞬间就变了心情,露出甜甜的微笑,似怀春的少女,一抹娇羞,更添容颜。
凝香整理着茶点,没有看见她眼角眉梢的那份羞涩。
陆恒一人,拿出了前世在战场上对敌的劲,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到了庄子。
顾不上去给陆老夫人请安就急忙去了小山院,院子很安静,到了门前就闻到一阵浓烈的药味,混着炎热的天气,让人越发不爽。
屋子里丫鬟不在,陆恒皱眉,穿过青竹编制的屏风,双儿小小的一团躺在拔步床上,这么热的时节还盖着一床薄褥子。
他走近坐在床边,看得更加清晰,雪白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水嘟嘟的嘴唇干裂发白,那双晶莹明澈的杏眼紧闭着,病弱的没有生气的模样让陆恒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呼吸。
青梅端药回来时就听到有丫头说三爷来了,小跑着回来,房门开着,三爷正面色不虞的守着姨娘,不见巧儿。
这丫头,不是要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吗?
“三爷。”青梅低头端着药走到床边。
“大夫怎么说”接过药碗,陆恒问道。
“大夫说姨娘这病虽来得凶险,但好在及时发现,如今已经没多大危险了,喝了药,保持心情舒畅很快就好了。”
“心情舒畅?”
青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大夫说这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夫人郁结于心。”
陆恒拿着银勺搅拌为汤药散热的手一顿,郁结,“可有人惹姨娘不开心了?”
青梅摇摇头,庄子上人少,老夫人身边杨嬷嬷管的严,不常往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跑步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巧儿端着装着青色的小果子的果盘冲进来。
陆恒扫一眼,果子上有一层水光,眉头略微松开,对着青梅颔首,庄子上有他的人在,真有人欺负了双儿他总能查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终于打破每章不过三千的魔咒,哈哈,开心,坚持下去。
昨天是六一呢,忘记祝大家六一快乐了,在这里补上,祝大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点童真,一点快乐,一点希望。
顺便说句今天我收到的唯一礼物是从路边花坛里摘的一朵小黄花。
爱你们的云朵
ps:有人说我应该在作者有话说这里多说一点,这样大家才会有热情,是么?*^_^**^_^*(看我卖萌)
第22章
一阵低声细语传进耳朵里,双儿抬抬眼睑,映入眼帘的是陆恒皱眉的冷漠脸,目光一转,青梅和巧儿毕恭毕敬的站在三尺之外。
“三爷,你来啦?”双儿喉咙一痒,忍不住的咳嗽一声。
陆恒一见双儿醒来,温柔的将她扶起,拿过靠枕垫在双儿的背后,“恩,赶紧喝药,我才走几天怎么就病了。”
他问了没想着要双儿回答,话落后端起药碗凑到双儿嘴边,“已经不烫了。”药苦,一勺一勺的喂不如一口气得喝掉的好。
双儿自是不怕苦的,大口大口的就喝了下去,陆恒直直的看着她,心中放心了不少。对巧儿招手,取过小果子,“去去味儿。”声音温柔,如同她以前幻想过的如意郎君。
小口咬下一半的果肉,略有点酸涩的味道溢满口中,酸的她眼睛一眯,等到苦味跑,果子的清香味就出来了。
她有点不敢看陆恒,半夜大夫过来时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昨天白日里她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头晕没在意,傍晚心情烦躁不安,入睡时贪凉,说来,她自己注意着就不会有这事了。
大夫在药里放了安眠的成分,双儿喝了没一会就感觉到昏昏沉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没和陆恒说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陆恒心疼她还来不及,自是不会和她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