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桐儿瞪大眼睛,顿时也来了脾气:“我若与他一伙还搭理你干什么,狗咬吕洞宾,活该你被欺负!我看你妹妹八成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吉瑞顿时挥剑朝她刺去!
沈桐儿根本没料到这姑娘会与自己动手,虽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划破了胳膊。
她翻身往后推了两三步,气得立即甩出金缕丝,捆住吉瑞的腰便把她砸到地上!
正当围观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不放心的苏晟终于露面,抬声说:“桐儿,算了!杀掉她你自己又要后悔!”
沈桐儿从来也没对同类痛下狠手的**,捂着淌血的胳膊委屈:“是她先砍我的。”
“这种自私的人只会把你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不准再多管了。”苏晟非常厌恶地瞥了吉瑞一眼,便拉着沈桐儿回了镇内。
吉瑞趴在地上,含着眼泪低头喊道:“公子,我没有撒谎!为什么谁也不信我!”
苏晟当然不会回头。
吉瑞想象不到,一只对人类毫无情感的鸟根本不会在意她讲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伤了沈桐儿,在苏晟的世界中就已经成为“恶”。
不过此刻无需他动手,被独自抛弃在荒郊野外,本就离死亡的厄运不远了。
——
幽暗的烛火似是很难照亮长湖镇漆黑夜色。
苏晟在桌前将有了年头的油灯调了又调,才稍微提高它的亮度。
“不是有长明灯吗,为何给灭啦?”沈桐儿从里间沐浴完毕,擦着头发出来询问。
“暂时未搞清鲛膏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远离的好。”苏晟向她伸出手:“上药。”
沈桐儿胳膊上极深的裂口已经自己止住了血,她捂着躲避说:“不用,过几天就没事了,我的身体向来比旁人复原的快。”
苏晟不理拒绝,用力把她按在床边,而后才小心地稍稍拽起她的袖子,低头涂抹从花病酒那里讨要来的药膏。
沈桐儿想起方才吉瑞的愤怒,主动承认道:“感觉我又做错了事,那位姐姐真不讨人喜欢。”
“无所谓对与错,是你自己本性使然。”苏晟回答:“只不过她随随便便就伤你,可见对你并不在意。”
“嘿嘿。”沈桐儿忽然笑起来:“因我觉得她有点喜欢小白呢,还拐弯抹角来问我与你是何关系,见我们亲密,肯心声别扭。”
苏晟抬起明亮的眼眸,似是有所期待。
然而沈桐儿却又将注意力移到别的事情上:“小白,你说齐彦之真的跟她妹妹……”
苏晟顿时黑脸。
沈桐儿摆手:“好啦,谁是谁非我都不再多问,好不好?”
苏晟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沈桐儿抱住他的胳膊哀求:“快变回小鸟吧,我都受伤了,我需要毛茸茸的安慰。”
“咎由自取,谁要安慰你?”苏晟没好气地躲到一旁,又拿起桌上的鲛膏观察起来。
沈桐儿追在旁边道:“比起人家的爱恨情仇,倒是水牢里那些鲛人更叫我厌恶,这个水商行当真变态的紧,看得我毛骨悚然,要不是我有求于鹿家,肯定要去把它们都放回海里。”
苏晟放下油灯:“无谓的仁慈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沈桐儿咬住嘴唇沉思。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再怎么恨旁人的贪欲、那贪欲也不可能消失,这是生命的本性。”苏晟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中透着悲伤:“别平白搭上自己的幸福。”
沈桐儿小声道:“但觉得对的事情总是害怕不去做,就会渐渐活成一个错误。”
苏晟走神了片刻,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压抑不住太难熬的回忆,忽地伸手拥抱住了她:“罢了,只要桐儿不伤害自己,想做的我都愿意陪着。”
从来都未与异性亲密接触过的沈桐儿顿时呆住,她个子太矮小,通红的脸忽然贴到结实的胸膛,顿时变得更加滚烫。
然而苏晟却并没有松手的打算,仿佛拒绝再失去一般,搂得极为用力,用尖俏的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丝,闭眸说道:“但我希望这次你能做个自私的人。”
还在小心脏砰砰乱跳的沈桐儿立刻仰起脸:“这次?”
苏晟回神,松开她道:“别再像在南陵原时那么傻了。”
沈桐儿正摸着下巴疑惑时,窗外忽而飘过个长发黑影,吓得她立刻跳到床边:“谁?!”
苏晟也瞧见了,往前一步推开门扉,空荡荡的廊桥外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带着淡淡水腥味扑面袭来。
沈桐儿面如菜色:“这……长湖镇冤魂无数,不会真的闹鬼吧?”
“世上哪有鬼魂?”苏晟否认。
“可是……”沈桐儿大眼睛使劲眨,不愿显得太没用。
“恐怕是水商行不希望我们留得太久,才故意用这些阴招,今日我听到鹿家其余御鬼师在议论类似的事。”苏晟哼道:“想必明日参观完油坊,齐彦之就会催着成交。”
沈桐儿嘟囔:“成交也没什么不好,我看你也别再去管那油了。”
苏晟侧首淡笑:“自有打算,桐儿只需相信,我绝不会害你便是。”
沈桐儿坦荡地望向他的俊脸,自然是绝对信任。
然而世上从来没有真实的纯粹,任何东西变得绝对了,到头来都难免惹人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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