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了。
“对了,阿漱,我让你盯着那个卖奶羊的那人家,现在怎么样了。那羊产奶了吗?”若不提这茬,唐朝倒是忘记了这一事。
她虽然在自己家的庄子上,养了两只奶牛。但因为距离远,所以便只是让人将奶牛产的奶弄成奶豆腐一类的奶制品。平时想吃的时候,便拿水放锅里蒸上一块,由硬变软,口感也是硬中带软,很有些嚼头。
唐朝一般都会当成零食,给家里的孩子和唐婆子吃。在她来的那个年代,都说牛奶多好多好,又能长个,又能补钙的。虽然现在因为条件的原因喝不上鲜牛奶,但奶制品却是万不能少了的。
最近唐朝却想着,家里的院子小,想要在院子里养头牛,喝些鲜奶是不容易了。但是小小的院子,倒是可以养只奶羊。
“前儿,我便去看了一眼。说是也就这两天了。等到下奶了,便会给咱们送来,价钱也是当初谈好的。”
唐朝点头,笑着决定道,“等到奶羊送来,以后咱们家的人都可以喝到新鲜的奶了。”
唐婆子倒是没啥反应,那么膻的东西,她可没啥兴趣。不过她也没有扫自家闺女的兴致。反正一只羊也没有多少钱,她闺女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就算以后不想喝羊奶了,不是还可以吃羊肉吗?到冬天多放些姜,熬上一碗热热的羊肉汤,那可是极暖胃的。
唐朝正兴高采烈的想着全家喝羊奶会不会不太够时,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家老娘已经算计着什么时候杀羊吃肉,刮骨喝汤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饭,虽然二太太的去逝,多多少少都会对这个家有些影响,但这种影响却没有二太太的亲人来的大。
这一日,在灵前守了一日灵的元春和贾珠终于等到了出府的大伯父和两个堂弟。
爷三儿个,都是不着调的,出东城门出去了。竟然是从西城门回来的。家里下人仆役出去找了三波,竟是生生错过了。
爷几个身上都有一些血腥气,可见是打着了些东西。一行人骑着马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府门处,挂了白,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多了一条白围脖。知道是府中出了事,连忙奔了进去。
“见过老爷和二爷,三爷。二太太没了。府里找了您三位小一天了。快进府吧。还有,还有,”赖大看了贾赦和贾琏贾琮一眼,小声地说道,“大太太的娘家张家,也出事了。满门抄斩,张家门口的血都快要流成河了。那叫一个惨呀。”
贾赦一边走,一边向随从丢马鞭,听到二太太没了的时候,神色也非常自然,之前他就听张氏说过,二太太早早晚晚的事情。
但听到张家也跟着出事了,当时便刹住了脚,猛的转身看向与他有两步距离的赖大。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张家怎么了,出事了?”
赖大一见贾赦这样,连忙又挑重点将张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贾赦这回看了看两个儿子,看到两个儿子也是一副蒙圈的样子,便知道这是真的了。
立即向正院荣禧堂走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非常担心自家媳妇的。
还有就是太子怎么就谋了反呢。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府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是逼宫造反?这也太无声无息了吧。
贾赦带着两儿子回到了房间,正好看见坐在灯下哀哀垂泪的张氏。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媳妇还一脸笑意莹莹的,说是看见有那野味,记得多打回一些,孝敬老太太。可这时,不过一天的功夫,媳妇竟然会憔悴至此。贾赦那粗的堪比下道的神精和心神,首次知道了什么是心疼。
看到媳妇这样,他心疼了。这种心疼,比打破一千件古董还要难受一千倍。
“媳妇,你别难过。我明天就请旨去平安州收拾太子去。”拿着又是灰,又是汗的袖子给张氏擦脸,没有想到一下子下去,张氏的脸就有些红肿。
张氏疼得恨不得呲牙,但多年的教养,让她无法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只是将头转向一旁。喊了下人进来,给爷三儿个洗漱更衣。
“别说傻话,平安州的事情,咱们家是一点边都不能沾的。你和孩子在外面跑了一天了,快洗洗吧。一会儿见了老太太,再去灵堂转一转吧。”
“为啥不能沾?他害惨了咱,还不让去揍他一顿。”难得太平盛世,好不容易来的一场战事。不但如此,还是害了自已岳家的罪魁祸首。
这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虽然命令是皇帝下的,但贾赦再鲁莽也知道不能跟着皇帝对着干的,但是挑起这件事情的太子,确是最好的出气筒。
“…天家父子之间的事情,谁参与进来,事后都是要倒霉的。”尤其是你还有一位姓张的媳妇。
“好了,快别磨了。你们两个也是,一会给你二婶子磕头去。”
张氏这会实在是没有耐心应对贾赦,只得将话题岔开,让三人出去了。
儿活一百岁,娘忧九十九。太子纵使是有千般的错,但做为父亲,过了气劲,仍是会原谅他的。对于自家的孩子变坏了,那都是别人没有教好,别人起了坏心思给带坏了。这种想法,有三个孩子的张氏,是深有体会的。
当今皇帝为什么这样对张家,还不是怨恨自己父亲身为太子太傅,却没有起到为人师表的作用呢。这种迁怒是非常不可理喻的。虽沾上都有被波及的可能。
所以,就算是在愤怒,张氏也不愿意贾赦一脚踏进这个旋涡里。只是有些事情,却在一步一步的发生了。
比如说元春,张氏从来没有想过要送元春进宫去。因为那样是利益最小化的办法。但现在,她却是真心的想要让元春进宫了。
不但她要让元春进宫,她还会帮着元春稳稳的立在后宫中,就算是不能为后,但她也会让元春成为太后。
她要让这皇家的血脉里浸入张家的血液。她张家的血不是白流的。
她记得她还有一个五服左右的堂姐妹,早年进了宫。被封为嫔,虽然不得宠,但却生下了一位皇子。也许她可以通过张家的人脉做些什么。
张氏的这想法,不是一蹴而就的,那是需要长年累月慢慢算计的。而史氏此时在见到大儿子请安时,心里对于张家的事情,也有一些后怕。
“你媳妇娘家出了事,最近若是侍候不好你,你可不许朝她发脾气。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看我不打你。”
“老太太放心吧。儿子哪能呀。儿子在外面跑了一天,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些子事,二弟妹去了,我一会儿也去上柱香。”
“嗯,去吧。也看看你二弟。告诉他,宝玉在我这里呢,定不会让他受一丝的委屈。让他不用惦记。唉,老二媳妇也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便去了。留下这三个孩子,可真疼死老婆子了。”史氏说完,又想起二儿子的性格,眉毛皱了皱,难掩悲伤。便不在言语。
贾赦见此,低头退了出去。
灵堂里,贾珠和元春的脸色都不太好。想来也是,谁死了亲妈,脸色能好呢。
贾赦一人当先,给王氏上了柱香。然后贾琏和贾琮便也都过来,纷纷上香去。
上过香,贾赦看着两个侄子侄女,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一想到估计这会儿还在屋里暗暗啼哭的媳妇,心下便是一软。
“你太太虽是去了,不是还你们大伯母吗?大伯你知道你爹是个不靠谱的。不过没事,万事都有大伯,大伯母在呢。都放宽心啊。”
贾赦这话,说的是既暖心,又让人不知道要如何回话,不过在贾珠和元春的心中,自家亲爹还真的没有眼前的大伯靠谱。
跪在那里,不用起身。直接拜了下去。兄妹俩再一次感激地拜了三拜。
张家的人都杀了,除了张家以外,还有几家受到了牵连。主子杀光了,府邸也抄完了,剩下的事情,便是发卖上千人的家下奴才了。
张家九姑娘便在此列。
在一堆买人的人群中,唐朝和李漱便挤在那中间。看着那些小姑娘们,被人当成牲口一样的拉来比去。特别有种当初李狗蛋给她说挑马时,要看马的牙齿,看马的蹄子什么的。
于是此时此刻,唐朝更加坚定了当初赎身出府的事情没有做错。
主家好了,你并不一定会好。但主家坏了事,几辈子争下的体面,就都没有了。
在张氏一个要紧陪房的指示下,唐朝花了三百六十两银子,将人买了下来。
一亩地才十两银子。贾家在外头买个小丫头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的事情,哪里想到在这里买人竟然是这么贵的一件事情呢。
唐朝将人买了下来,办理了手续,便坐着赶过来的车由李漱驾着回了家。回去的唐朝却不知道这会正有人说他们一看就是肥羊呢。
唐朝买人的时候,官府就安排了托,在抬高价钱。不然也不会以这么离谱的价钱买人了。
一行三人回到家,唐朝一边打发李漱去烧洗澡水,一边将人拉到唐婆子的屋里。
张九姑娘是吓坏了。回来的一路都没有吱一声,头低得极低。头发又挡着脸。若不是认识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姑娘长成啥样。
唐朝只是将人拉到一旁,先倒了杯热茶给她压惊,“姑娘别害怕,到了这里,便是到了家。我们家原来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前些年赎身出来的。这么些年一直受着荣国府大太太张夫人的恩德,今儿个将姑娘接回来,以后姑娘便安心住在这里。”
唐朝说完了话,好半天,这张家姑娘才有了些反应。“…荣国府,大姑姑?”
唐朝看到张姑娘有了反应,笑着点头。“是呀,就是大太太。不过大太太不方便出面,便让我来接姑娘了。等到姑娘安置下来,总有见面的机会”
不多时,李漱的热水便烧好了。唐朝让他提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