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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性如烈火
    「呼……」
    回到後院,凌紫鸢照往常一样,命人提来两大桶热水,接着整个人泡进浴桶里。
    她整颗头向後仰,双脚打直跨在浴桶边,舒服的闭着眼,其实她不讨厌现在的生活,反而挺喜欢的。
    今日听阁里姑娘说,皇宫附近的山脚有一座隐密的温泉,许久没泡过温泉,等过几日自己亲自来寻看看,要运气好,她就会多出一个秘密基地。
    本闭上眼的她,突然朝着另一头问:「大侠,不知今日到鸳鸯阁找我,有何贵事?」
    屏风外果真闪出一抹黑色人影,对方似乎有点惊讶:「……你怎麽知道?」
    他进来时,应该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习惯关窗,」她伸出手指着窗槛,「窗户没有完全阖上。」
    他顺着她的手望去,左半和右半窗户果真没有完美的卡在一起,些微前後错开。
    「你有那麽细心?」蒙着面的男子微微挑眉。
    「我是楼主,不多注意一下怎麽行?」她轻笑。
    「哼,」他双手环xiōng,语气不是很好:「听说你今日讲了挺荒唐的话?」
    「荒唐?」她故意装傻,「此话怎讲?」
    「我什麽时候成你的情人、还夜半私会你?」看来和她说话不切入重点不行。
    听到他的话,凌紫鸢笑容加深,无法用樊亦离的身份,就用黑衣人的身份是吗。
    寒玉公子,看来大家给的评价全错,他们都说他不喜亲近人且冷静自持,现在看来,他不仅性如烈火,还是个有仇必报的公子呢。
    「唔嗯,哪有,谁会把自己房里半夜还有男子出没的事告诉别人,如此一来,我的名誉岂不全扫地了?」
    你就是会说!还大剌剌、毫不犹豫的说!
    想反驳她的樊亦离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你当我是傻子吗?以为我真不会知道你是如何对随从说谎的?」
    「喔?」她故作惊讶,「你怎麽知道我对随从说谎。」
    「在城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你以为区区一个小谎就能不让我发现?」
    本已稍微消气的樊亦离,听到她下一句话後差点没把屏风掀了。
    因为她说:不怕让你发现,只怕你真承认自己是我情人,那可不太妙,因为我的理想类型其实不是你。
    天,他气到浑身发抖,忍不住低吼:「老子的理想类型也不会是你!」
    她开心的笑起,接着脚一收,一个转身,整个人趴在浴桶边缘。
    「讨厌,大侠您好粗鲁。」此番暧昧的话传进樊亦离耳里,根本就是一种挑衅。
    「你、你───」
    他抬起脚就想往屏风後走去,可她娇柔的声音又从後方传来:「大侠,人家现在什麽都没穿,您想瞧瞧?」
    一句话,让樊亦离的脚停在原地。
    「喔,还是您想和我一同洗个鸳鸯浴?」
    凌紫鸢就算看不到他,可她也清楚的知道,隔壁的人绝对脸红了。
    这不,他结巴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你、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怪不得能当上鸳鸯阁楼主!」
    「……」
    对方没有答话,樊亦离意识到方才那句不经大脑说出口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他暗暗道,真是笨蛋,今日才听见她是多不喜欢别人拿她的身份来做话柄,怎麽现在自己就犯下这错误。
    「呃……」正考虑要不要开口道歉的樊亦离,隔壁就传来对方为难的声音。
    「对不住,大侠,我不是不知廉耻,而是…我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耶?」
    她刚刚停顿那麽久是在伤脑筋这件事儿!?
    本来消下去的火莫名又被点燃,还烧的比刚刚猛烈。
    「你这女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绕到屏风後头,指着她怒吼道:「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她无辜的眨眨眼,「我没有这样认为呀?」
    吼完他才猛然回神,这女人………
    ───洗澡居然还戴着面具!
    「你连洗澡都戴面具!?」他不可置信的低吼,睡觉也戴、洗澡也戴,还是她早知道自己今晚会来找她算帐,才故意戴上的?
    「对呀,」深红色面具下的嘴微微噘起,「水不是会有倒影吗?不想瞧见自己的脸,面具就戴着了。」
    「你…」真长的那麽丑吗?
    本想问出口的话被他吞回去,只见凌紫鸢趴在浴桶旁,懒懒的问:「大侠是想和我一起泡鸳鸯浴?」
    「什…」被对方冒出来的话搞的莫名其妙,才发觉她现在是整身赤裸的泡在浴桶里。
    「谁要跟你泡!」他红着脸离开现场,一屁股坐在屏风外的圆椅,替拿起桌上的茶,咕噜咕噜的喝下一大口,努力试着恢复他本该有的冷静。
    ☆、第二十二章 夫君慢走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你、你把耳环还我。」省得以後她见到人就说是小情人送的。
    「为什麽,送人的东西怎麽能再收回去?」
    「不想还我也行,以後不许再说我是你情人。」
    「又没有人知道你长什麽样,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非常有关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今日从客栈出来後,皇甫熙老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都快被气死了!
    「什麽关系?」她故意反问,想来是被皇甫熙气到,才会再度登门拜访吧。
    「…你不用管,总之不许再乱说话。」轻咳两声,他郑重说明。
    「…是可以…不过我有几个疑问。」
    「什麽疑问?」这女人终於想问问题了?
    捞起一把水,轻轻浇到自己身上,「嗯……你认识六公子吗。」
    「当然认识,怎麽?」
    「他们会上青楼嫖妓吗……」
    「噗!咳咳、咳、咳咳咳,你、你在说什麽鬼话!?」
    一日之内,这女人的冲击性发言到底害他被呛到几次了!
    怎知对方居然理所当然的回答:「没啊,我家小翔…噢,就是我的小随从,想与六公子比划,我在想,如果他们会上青楼,不仅能让小翔与他们见见面、过过招,我也能招待他们,不正好一举两得吗。」
    「就算上青楼,你又认不出来!」他没好气的说。
    她恍然大悟的说:「对喔。」
    随後又继续提问:「大侠见过六公子吗。」
    「见过。」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啊。
    「听人家说六公子各个长的是英俊潇洒、气宇不凡,是不是真的?」
    「是…都挺好看的。」尤其是风绝殇、皇甫熙和苍冥,他们的脸简直是犯规。
    「怎样的好看法?」
    「算是,各有特色吧。」
    「听说其中一位公子是火麟国三皇子,假使以他的相貌来当基准,其他公子在他之上还是之下?」
    「你见过火麟国三皇子?」
    「见过,他进天麒国时,阵仗多大啊,我就刚好瞄到一眼。」
    如果用美来当前提的话,「……应该都比不上吧。」毕竟他算是yīn柔型的倾城美貌。
    「咦───」隔壁的人突然拉长音,可语气听来异常失望,「照你这麽说,六公子根本其貌不扬嘛。」
    「噗!」喝下去的茶,又被喷出来了……。
    「什麽其貌不扬!你真见过三皇子!?」
    「有啊,可我认为他长的………很奇怪。」
    喀。
    「什麽声音?你有听到吗?」外头好像传出东西掉落的声音。
    「没、没有啊,你听错了,可能、可能是猫。」他语气似乎有点结巴。
    站在外头的男子默默捡起刚才手滑掉落的扇子,一张绝色的面容在月光底下更衬托出他的冷艳,此张国色天香的面容,自然是皇甫熙。
    晚上亦离说要外出,打算找楼主好好商谈一番,他本闲着无事,便想一同前来听听好戏,顺道赏赏风景,却不想里头的人居然说他长的…长的很奇怪。
    如画般的眉毛微微蹙起,好看的美眸染上点点疑惑,……哪里奇怪?
    早在他们离鸳鸯阁剩下一小段距离时,凌紫鸢就隐约听见两人异常轻盈的脚步声。
    她早上玩过樊亦离,晚上玩不到皇甫熙心里头似乎是过意不去。
    「猫啊…有可能。」她同意他的说法。
    「所以,大侠您今晚来,只让我别说您是我情人?」
    「呃、嗯。」对喔,被她一乱都忘记自己是来做什麽的,要她别再乱说话,才是他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喔,好,我不会再说您是我情人了。」她难得乖乖的答应下来。
    怎麽突然变得如此听话,他反倒有点不习惯。
    像是要解答对方疑惑,她又说:「水都变凉了,我有些冷,想赶快起来换衣服。」
    「…喔,」怪不得如此听话呢,「你只要别再乱说话,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就在樊亦离打开窗户,前脚才刚踩下屋顶,凌紫鸢那娇媚的声音缓缓的从後方传来───
    「夫君,请慢走。」
    喀!───是对方後脚勾到窗槛的声音。
    叩!───是对方摔倒时头撞到瓦片的声音。
    啪咚!───是对方从屋顶上摔下去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樊亦离的怒吼:「混帐───!!」
    ☆、第二十三章 游湖行
    皇甫熙和樊亦离简直有得比。
    比什麽?有仇必报这点,两人简直不相上下。
    那日不过说一句:他长的很奇怪。
    短短六个字,竟让她两日後收到天麒国皇帝发出的请帖。
    大概意思是,火麟国三皇子亲自莅临天麒国,为让皇子此行能玩的低调又尽兴,请她带上花嫣然,陪皇甫熙一边游湖的同时,顺道弹奏几首好曲让他欣赏。
    静心湖是天麒国里最大最漂亮的湖泊,想赏美景,和同好们一同吟诗对词;又或是饮酒作乐,此地绝对是第一首选。
    「楼主、楼主,您瞧,船好大啊!」刚下马车的子翔,也不管身後背着一把古琴,自顾自的冲到最前头。
    看着站在码头上像小孩一样又叫又跳的青衣男子,走在他後头的女子无奈的叹气。
    「拜托,能不能悠着点,楼主的脸都快被你丢光啦!」
    在鸳鸯阁里除楼主外,琴技无人可比的花嫣然,早在之前就游过几次湖,所以不如子翔如此雀跃。
    走在後头的凌紫鸢微笑:「他第一次来游湖,无妨。」
    看着前方的花嫣然,黑发用银色镶珍珠发簪把一半头发绾起,其馀随意披散;一身粉红色彩绣牡丹上衣、下套件同色的暗花罗裙;手持一把小圆扇,看来格外含蓄娇羞。
    「哼,楼主就宠他。」她嘟起粉嫩小嘴,看来还在为前天出门的事儿生子翔气呢。
    她伸出手轻轻摸下花嫣然的头,「别生气,楼主我也是第一次游湖。」
    「楼主没游过湖?」她的眼中透出一丝讶异。
    「嗯,连静心湖也是第一次见着,」面具下的嘴角扬起,「所以待会儿你可得好好招待三皇子,让我偷个空好赏赏湖上风景。」
    「就包在人家身上。」花嫣然娇俏一笑,这可是楼主看重她的最好证明,对付皇宫贵族只要笑的娇、嘴巴甜,小事一桩。
    「嗯。」
    几人站在码头上,不出几分钟,便看到一艘大船从远处缓缓行驶过来。
    皇甫熙站在船外,只见鸳鸯阁楼主撑着一把深红色的伞,站在码头上。
    今日的她穿着赤红暗花蝶纹大袖衣,带着白色面具,上头的紫色花纹定睛一看,原来是紫鸢花,脚踩一双暗红色刻金绣鞋,虽身着红色衣裳,可此人站姿端庄平稳,直挺的身子,反倒给人一种凛冽感。
    而子翔和花嫣然看清楚船上的男子时,都不禁倒抽一口气。
    皇甫熙一袭莹白色的丝绸袍子穿在身上,此种让人无法轻易靠近的高贵气质,不禁给人一种世上不会再有人比眼前的男子更适合白色的错觉,他手拿一把折扇,浑然天成的优雅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而一张绝美冷艳的面容上,性感的嘴唇正挂着微笑。
    待船靠岸,她收起伞,上身前倾,後头的两人也跟着有礼貌的对他鞠躬。
    抬起头,她道:「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火麟国三皇子吧,今日一瞧,果真如世人所说,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噙着笑,一双美眸看着她:「姑娘是鸳鸯阁楼主?」
    「是。」
    「今日本皇子游湖,还让楼主亲自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如能让三皇子此趟游湖之行玩的尽兴,便是鸳鸯阁最大的荣幸。」
    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三人道:「别站着说话,先上来吧。」
    「小翔,扶嫣然上船。」她一个侧身,让子翔先扶着嫣然上船。
    待她两脚站上船板,只听皇甫熙好听的嗓音在一旁响起:「不知楼主如何称呼?」
    「凌紫鸢,皇子若不介意,唤我紫鸢就行。」
    他看向女子的面具,「紫色鸢尾花?」
    「是的。」她点头。
    「好名字,」他摆手,「请。」
    「谢皇子。」
    ☆、第二十四章 寒玉公子
    踏进船舱,里头只坐着一名穿着华美衣裳的男子。
    三人坐下一瞧,对方一袭紫色锦袍穿於身上,随兴盘腿而坐,而他,有着不逊於皇甫熙的俊容。
    好看的浓黑剑眉飞扬於脸上、一双丹凤眼里透出丝丝英气、高挺如雕塑般的鼻梁下,是张不苟言笑的淡红双唇,虽然他只将脸颊旁的长发收於脑後,其馀随意披散在肩上,却不会给人她是女子的错觉,反倒有种洒脱感。
    待三人坐好後,皇甫熙提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主位上坐下,微笑道:「向各位介绍,这位是本皇子的好友兼知己。」
    她朝他微微一笑:「鸳鸯阁楼主,凌紫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他瞄向坐在眼前的凌紫鸢,冷冷道:「在下樊亦离。」
    「寒玉公子!?」最外头的子翔一时没忍住,话就从嘴里冲了出来。
    「是。」对方也没反驳,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想不到今日能有幸见到六公子的其中二人,嫣然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坐在凌紫鸢右边的嫣然赶紧替子翔打圆场,心里头暗暗骂道:混小子,要待会害楼主惹上什麽麻烦,看我回去不掐死你!
    「能见到祈安第一琴女的花嫣然姑娘,也算是在下的荣幸。」他微微颔首,和方才完全不同的语气,似是刻意忽略掉凌紫鸢一般。
    「嫣然怎能算是祈安第一呢,」拿起小巧的扇子遮住嘴巴,她羞怯的看着楼主,「与楼主一比,不过是雕虫小技。」
    「喔?」换皇甫熙开口了,「那待会儿紫鸢姑娘可否为本皇子弹上一曲?」
    「既是皇子亲自要求,紫鸢不答应似是说不过去,可……」话说到此,她的脸露出些许难色。
    他一脸不明所以,道:「楼主有话直说无妨。」
    「说来惭愧…」她缓缓拉起右手长袖,白皙的手上,此刻却缠着绷带,「今早从鸳鸯阁出门时,手不慎被门夹伤,倘若三皇子愿意,待手复原,紫鸢必定亲自上门弹一两首好曲让三皇子听听。」
    一旁的樊亦离不屑的冷哼一声:「手都受伤,还来做什麽?」
    瞧,典型心眼小的男人就在眼前,九成九还因为昨晚那句夫君生气。
    「你……」
    子翔本想起身,却被身旁的花嫣然拉住衣角,只见她如花般微微一笑,轻柔的声音从粉嫩小嘴里缓缓吐出:「嫣然琴技不比楼主强,可还算是拿得出手,不知三皇子与公子是否能赏个脸,让嫣然替两位弹奏几首好曲,助助兴呢?」
    皇甫熙也不生气,依旧挂着笑容:「既然楼主手受伤,本皇子也不好勉强,改哪日楼主可得让我听听你的琴艺。」
    「谢三皇子体谅,待紫鸢能弹曲时,必当登门拜访。」
    她拍了一下子翔,轻声道:「小翔,把琴拿出来。」
    听到凌紫鸢的命令,即使他再如何不喜欢寒玉公子对楼主的态度,可对方总归是皇子的朋友,为顾全大局,怒火也只得往肚里吞。
    子翔将紫色大背囊拆开,里头装着一把色泽极佳的古琴。
    把琴架好,一切就定位後,花嫣然坐在琴前,纤纤玉手抚於弦上。
    噔!的一声,小手随即灵活游走於琴弦间。
    只听得琴声悠扬,一首湖光水色从她指间缓缓传出。
    细腻的琴声似微风抚过众人的耳,高亢的琴音如妖精在耳旁细细呢喃着;一种陶醉的气息在心底渐渐扩散开来。
    时而轻柔、时而饱满的琴音从一艘大船里不时传出,回荡在静心湖中,久久不散。
    待花嫣然双手一收,皇甫熙微微一笑:「湖光水色由嫣然姑娘手里弹出,让人有彷佛置身仙境之感,本皇子至今,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何谓高手。」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羞怯道:「三皇子过奖,倘若您喜欢听,嫣然可再弹上几首曲,望皇子和公子喜欢。」
    对面的樊亦离点头,「有劳姑娘。」
    作家的话:
    ☆、第二十五章 身家调查(一)
    啧啧,说到心眼狭小,樊亦离简直当仁不让,今日他把她当隐形人也罢,可想不到连回答她问题,句句都像吃下几百吨炸药一般。
    可真正厉害的是皇甫熙,他总能适时安插到两人谈话之间,还能将本都是火药味的气氛顿时消除,不愧是在宫中游走之人。
    嫣然也不亏常周旋於贵族之间,与两人对话,话题拿捏都恰到好处,对宫里的事全点到为止,大多数的话题都围绕在天麒国的人文风景上。
    现在她们虽获得皇上允许进宫,即使对皇宫充满好奇,却还是不可太明显的表露出来,免得被有心人抓了把柄去,所以花嫣然今日的谈话举止,着实是最恰当的做法。
    「呼…」凌紫鸢现在正独自一人站在船外,放眼望去,远处山顶已白雾缭绕。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是秋末,天气也逐渐开始转凉。
    方才自己随口撒了个晕船的谎,让嫣然和子翔去应付皇甫熙和樊亦离,然後她就走到船头,开始正大光明欣赏着静心湖畔两旁的风景。
    果真是美,而且还是令人屏息的美。
    此时船正位於湖中央,远山绿水,如同一幅山水图画,她正置身於其中。
    想前一世,她和他曾一起去欧洲旅行,两人共乘一艘小木船,边划边赏风景,等到划累了就停在湖中央休息,这时她会依偎在他怀中,风中不时吹来那人的气息、还有那人的甜言蜜语、以及动人的情话, 想起当时是如此的甜蜜,如此的。
    「呵」
    她自嘲一笑,什麽时候自己开始像老人一样,开始会怀念往事?
    摇摇头,将过去的情景从脑中抛开,她早就不存在於那个世界,现在她所处的,是虎啸大陆、是天麒国。
    看着湖畔旁一片茂密的森林,她忽然想起,那处密境温泉好像就在静心湖旁的山林里,因为离皇宫有段距离,应该不属皇宫的财产范围才是。
    「嘶」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让她微微一缩,下一秒,一件白色的披风稳稳落在身上。
    转头一看,居然是皇甫熙。
    本想抬起手将披风脱下,但对方却快她一步,道:「秋末天凉,紫鸢姑娘还是披着吧,以免着凉。」
    「多谢三皇子。」
    她站在船头,没有移动,而对方移动脚步,缓缓走到她身旁,两人没有说话,就这麽安静的肩并肩站着。
    凌紫鸢用眼角馀光打量着身旁的绝色男子。
    皇甫熙,一位远近驰名的火麟国三皇子。
    在山上时,她问过师父有关他的事,此人不但无比聪慧、武功高强,更深得皇帝疼爱。
    但朝中大臣最敬畏、最害怕的一点,是他对付敌人时的残酷手段。
    曾经有一次,一名不知死活的朝中重臣不但对他口出狂言,还嘲笑他长相yīn柔,如何能成大事,结果当天晚上那人惨死府中,双眼不但被挖去,连舌头都给人割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犯人为谁,却无人敢告密。
    最後不知皇上从哪抓来一个代罪羔羊,说是已缉捕到真凶,再而後请人替那臣子风光大葬,这事儿到此便算了结,可见皇上对这位三皇子究竟有多麽溺爱。
    「紫鸢姑娘身体如何?好些了麽?」
    沈默良久,他微微侧头,开口问道。
    「嗯,已无大碍,多谢皇子关心,」朝他勾起一抹笑,「皇子还是赶紧进去吧,若您着凉,紫鸢会过意不去的。」
    「本皇子没什麽优点,身体倒挺健壮,还请紫鸢姑娘无须担心。」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站在此地了。
    「那就好。」
    「紫鸢姑娘本是天麒国人?」
    来了,皇族的通病:身家调查。
    「是。」
    「恕本皇子冒昧,姑娘既有一身好才艺,为何要」
    她轻轻一笑,表示了解他话中之意,「紫鸢自幼家贫,父母早早双亡,亲戚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将我卖给一户人家,然此人性格残暴,不出一年,紫鸢忍无可忍之下出逃,最後踏入青楼,才造就出今日的鸳鸯阁楼主。」
    「原来如此,」他低头深思,脸上带出疑惑,又问:「本皇子很是好奇,姑娘一身琴技,是从何处学来?」
    看看,皇家子弟果真个个疑心病重,无论对谁都抱有高度怀疑,似乎不问个清楚会对不起自己似的。
    「说来是紫鸢运气好,在青楼时,负责带我的姊姊容貌虽丑,却拥有一身好琴技,她与我一见如故,便将毕生所学传授与我,期盼我能替她争口气,两人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那位姑娘可算是得偿所愿了。」他走到她面前,一双如夜般漆黑的眼就这麽盯着她。
    「不,」她也抬起头,面具後的双眼毫不心虚的与他相望,眼中流露出丝丝哀伤,「姊姊在去年,已因病身亡。」
    「是麽,对不住,提起姑娘的伤心往事。」
    「无妨,姊姊在天之灵,见我过的好,必定会感到欣慰吧。」
    「紫鸢姑娘说得是。」
    ☆、第二十六章 身家调查(二)
    皇甫熙没有再接话,可一双眼却盯着她看。
    不明白他的用意,她问:「皇子为何盯着紫鸢瞧?」
    「可否冒昧请问紫鸢姑娘一个问题?」
    「皇子请说。」
    「姑娘」他停顿一下,才又继续说:「可曾在他人面前拿下面具过?」
    「不曾,」她毫不迟疑的回答,「皇子为何有此一问?」
    「老实说,」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到有点暧昧的距离,凌紫鸢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撒落在自己脸上,她很清楚,这男人在勾引她,「本皇子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姑娘,因为姑娘的眼睛和我认识的女子很像。」
    这下凌紫鸢不得不开始佩服起眼前的男子,他不只有着过人的聪明才智,更有超乎常人的恐怖直觉。
    虽然容貌和七年前相差甚远,不过现在他唯一能看见的,除了嘴巴就是那面具後的一双眼睛。
    有时候只见一部份,却可能让人思路更加清楚、清晰。
    看来,面对他不小心点真的不行呢。
    皇甫熙会如此问,除了本身的直觉外,还有实际探查後的结果;他并不是没派人查过眼前的女子,虽范围庞大,可不至於毫无所获才是。
    天麒国大归大,但他底下的人手绝对不少,若是大户人家曾收进孪童或小女孩,不太可能完全不让人发现,毕竟下人平日闲着无事,总爱拿府中之事嚼嚼舌根子。
    他不知道凌紫鸢是被哪位大户人家买去、又是何时进的青楼没有错,可是没道理把天麒国所有大户人家全查过一遍,还会一无所获。
    即使让人一一去探查各家青楼,可最後手下回报的结果还是:无从查证。
    这点让他认为很不对劲,有种凌紫鸢就像就像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从何而来、来自何处,甚至根本没听过除花嫣然外,祈安曾有过一名可与她比拟、甚至超越她的人物;照道理来说,若真有此等厉害女子,不可能无半点风声。
    他不得不怀疑,出现在他眼前的,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青楼女子?
    抑或是那位可能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孩。
    毕竟,从那日起,他再也查不到任何虹绛夜珠的下落。
    如今凭空冒出的鸳鸯阁楼主,和传闻的七彩光芒几乎是同时出现,不得不注意。
    站在他眼前的凌紫鸢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她开口道:「皇子是不是纳闷,为何我会突然出现在天麒国?又怎麽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建立鸳鸯阁?又或者是之前根本没听过我这号人物?」
    听见这番话,皇甫熙眼里难得出现一丝讶异,随後又很快的被掩盖过去。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露出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老实回答:「没错,不知紫鸢姑娘能否解开本皇子的疑惑?」
    能如此临危不乱的应对,皇甫熙真不是个普通的狠角色。
    她了然一笑,望着远方娓娓道来:「紫鸢虽生於天麒国,可买走我的,是火麟国的许大人家,皇子可让人去查查,应是会有些许消息,後来对外说我进入的是青楼,可实际上我去的,是火麟国里头的勾栏院。」
    勾栏院,在火麟国里头是比青楼更低等的妓院。
    要区分两者很简单:若青楼都是给有钱公子哥儿们娱乐的地方,勾栏院就是给那些普通男子泄欲的低等场所;青楼里的女子个个是花容月貌,勾栏院的女子全都是拿不上台面的货色,所以贫穷人家如果想卖孩子,可青楼不收时,小孩们通常都直接被送进勾栏院里。
    「毕竟从那儿逃出来後,我的容貌几乎全毁,青楼里的老鸨不用说收我,没被吓着就已是万幸。」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具,此举看来,竟有种凄凉沧桑之感。
    「我虽是勾栏院里的姑娘,可基本上老鸨不怎麽让我接客,只丢些苦力让我做,呵呵,兴许是怕我吓着客人吧。」
    一阵微风突地吹来,似是想安慰她,那腰间的铃铛微微的响起。
    叮、叮———
    铃铛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第二十七章 身家调查(三)
    「我最後是拿着姊姊和自己挣的钱,随着商队来到天麒国,想在自己出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火麟国的回忆不是这麽美好,还请皇子放心,紫鸢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可疑人物。」
    他点头,「本皇子不知姑娘受如此之苦,还让姑娘回忆旧事,真对不住。」
    她说得非常仔细,可他内心还是抱有疑虑。
    如她所说,那麽天麒国为何会忽然冒出凌紫鸢这号人物,而他派去调查的下属会无从查证,一切都说的通。
    她从小根本就是在勾栏院那样的地方还是个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头生活着,怪不得她不愿提起、不愿详细说明。
    只是身分可以造假,也能用钱买通他人,虽不愿往这方面去想,可一向未雨绸缪的他不得不对任何事都抱持着怀疑。
    想起七年前捞起的尸体,再看着眼前站姿优雅的女子。
    她,绝不可能是她抑或是他不希望她是她?
    「皇子不必介意,紫鸢早将这些往事当作一场梦,一觉醒来,什麽都成了过去。」
    听着她如此平静的诉说自己不堪的过往,皇甫熙不知怎的,本该不会有什麽感受的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那麽一点点一点点的做错了?
    没来由觉得自己像做错事的小孩,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安静的站在她身侧,听着铃铛在风中,轻慢起舞。
    相较於一旁的凌紫鸢,她不过是把自己上一世的遭遇改编成古代版本,然後给天麒国皇帝、还有皇甫熙讲述一遍,却不想这招成效远比她想像的要好,这不,皇甫熙竟然异常的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追问她。
    正当她在考虑该用何种理由进船舱时,一句话非常凑巧的冒出来。
    「楼主,您还好麽?」出声的,是子翔。
    聪明的孩子,回去该好好奖励一下。
    「还好。」藉着回答问题的空档,她赶紧离开原先的位置。
    可走近後,她才发现子翔的眼眶微红,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不舍,甚至还夹杂一丝愤怒。
    哎呀?嘴角扬起,看来小子学会偷听别人说话了。她暗暗笑道。
    方才见楼主出去不久後,皇甫熙也跟着走出船舱,两人又迟迟未回座,担心楼主的子翔正要到船头时,却碰巧听见她说着自己的过往。
    他不舍,不舍楼主以前竟过着如此痛苦的日子。
    而愤怒,是针对皇甫熙;他不明白,楼主不过是一介女子,为何皇子要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过去说出来,为的不过是解除他的怀疑?
    想到此,他紧咬下唇,真的很想带楼主马上离开这里。
    发觉他的不对劲,她朝他脸上一摸,笑道:「小翔,你不都在船舱里麽?」
    接着伸出手指擦掉对方脸颊上的脏点,「怎麽一张可爱的脸像花猫一样脏?」
    他微微一愣,接着赶紧捂上自己的脸,「楼主,我、我自个儿来就行了!」方才不满的情绪在此刻早被难为情取代。
    「又脸红?」她笑,「什麽时候你才能不脸红?」
    「楼主您别摸我就不会了」他嘟起小嘴,嘟囔道。
    一旁的皇甫熙瞧着主仆俩的互动,好奇的问:「紫鸢姑娘与子翔感情似乎不错?」
    她摸着子翔的头,「嗯,还不错。」
    「楼主与侍卫如此亲密,旁人看来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来是樊亦离,花嫣然也跟在後头,这下全部人都到船外来了。
    她用袖子遮住嘴,轻笑:「呵呵,公子可别乱说,我家小翔早已心有所属了呢。」
    凌紫鸢一脸从容,可一旁的子翔脸红的像颗苹果,深怕楼主将自己的秘密给泄漏出来,紧张的低喊:「楼主!」
    「若他心有所属,楼主是否该保持适当距离为免他人误会才是?」
    看来寒玉公子不只脾气大,还非常保守。
    「我只当子翔是弟弟,公子无须担心旁人误会,况且———」
    凌紫鸢拉长尾音,这尾音,子翔和嫣然听的是莫名其妙,可皇甫熙和樊亦离却是不约而同扬起不祥的预感。
    「紫鸢早已有情人陪伴,自是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此话一出,子翔早听楼主说过,自是不惊讶,花嫣然则是完全以为这不过是楼主随随便便敷衍两人说的谎话,也没有什麽反应。
    只有皇甫熙默默拿起手中的摺扇,一股莫名的笑意从眼里缓缓浮现。
    樊亦离更惨,一张英俊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後整张脸几乎是黑的。
    若再仔细点瞧,会发现他额角的青筋微微浮起。
    此刻的他早就不知在心里头骂过几百、几千次———
    老子死都不稀罕当你这女人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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