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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 人命
    咖啡厅里洋溢着静谧温暖的空气,低言浅笑的交谈声与现煮咖啡的香气揉合成让人放松的味道。
    星期日的下午,外头气温稍低,在这种地方休息原本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顾九狸一袭合身的改良式窄旗袍,不仅极为合身,曲线玲珑,而且腿侧的开叉颇高,正好是开的太低就太庸俗,开的再高就太yín荡,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性感魅力。
    周谨元淡笑着看向面前的“滴滴香浓”,取材于UCC原产咖啡豆,现磨现煮,一分钟只滴出七滴。
    “我还是喜欢你高中走廊里一元钱一杯的速溶咖啡,呵呵。”
    他优雅地抿了一口,不经意地挑起了话题。
    百年历史的重点高中,那座日本人盖的红砖小楼,满墙的爬山虎下,他圈着她的细腰,丝毫不在乎她身上丑丑的校服,把那纸杯咖啡小口喂给她,却忍不住皱着好看的浓眉训她,“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九狸因无聊而挖着甜品的手一顿,小小的银勺“叮”地敲在碟边。
    她眯了眯眼睛,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周谨元,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不耐地扫了一眼手表,该死的,胭脂叫她六点到洲际酒店,这都三点多了,她还在这儿和周谨元“你侬我侬,温情重塑”。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九狸的单刀直入,从烟盒里夹起一支烟,也不吸,就放在人中处浅浅地嗅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他清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你以为你爸爸有势力,就可以随便买一条人命?嗤……”
    他一脸鄙夷,对面的顾九狸脸色一滞,瞳孔蓦地收紧,“请你嘴巴放尊重些,我父亲是军人,不是黑社会。”
    “也许你忘了,但我没有。那孩子死得冤,我们俩的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你说呢?”
    “什么……孩子……”九狸结结巴巴,脑子里轰轰作响。
    有画面在脑海飞快闪过,稍纵即逝:9mm口径的格洛克18枪口一动,子弹从一个陌生男孩的太阳穴直直贯入,崩裂的血和脑浆洒了迎上去的九狸一头一脸。
    她愣了一下,睫毛上沾了血沫子,眼前的世界一道道红。
    她抹了一把脸,待看清手上的血,嘴唇动了动,嗷的一声,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直着身子倒下,脑袋重重嗑在水泥地上。
    这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她自己在脑子里杜撰的?
    她攥着餐巾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着。
    周谨元骨节泛青,看得出他依旧恨意不减。
    “谁……死了?!”
    九狸软软地靠在椅背上,觉得浑身提不上劲儿。
    周谨元不回答,只是冷哼。他看出来顾九狸也是被蒙在鼓里,心里愈发肯定顾成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
    半晌,他轻轻点头,“是我们害的,那孩子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就是今天,六年前的今天。他才十六岁……”
    今天……今天……
    “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去晚宴上展示你大小姐的风情么?”
    他扣住她不停颤抖的手腕,吐出冷冷的话语。
    “你……怎么知道?”九狸缩了一下,急急收回手。
    他也不勉强,好整以暇地端着胳膊斜睨她一眼,“你那胭脂姐姐恨不得马上叫你去卖弄风骚,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厚重的罗马风格窗帘层层遮掩阳光,本是好天气,天色却一下暗了。
    056 撞衫&救驾
    今晚这种场合,和中世纪的贵族沙龙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洲际酒店二楼钻石厅,衣香鬓影,众人迷醉沉沦,齐心合力心有灵犀地演出一幕幕所谓的上流人士的不堪与做作。
    顾九狸冷眼旁观,她本就对人际脉络不甚上心,这全东北知道她身份的哪个对她不是点头哈腰,用得着她巴结谁?
    门口突然似乎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九狸没抬眼。
    她早知道胭脂不是常人,今晚她搭的台子,就不知道谁来唱好戏了。
    周谨姿亲热地挽着周谨元的胳膊,落落大方地和周围的名流们打着招呼。
    周谨姿眼尖,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独酌的九狸,松了手几步走到她跟前,笑靥生姿。
    “九狸姐姐……”她温温糯糯的嗓音夹着甜,故意咬重后两个字,待近了才故作惊讶,“呀……”
    随着她不高不低的声音,众人成功地把视线追随到这两个女人身上。
    却不禁都倒抽一口凉气。
    居然,撞衫了。
    HAILIVES的丝绸礼服,海蓝色,长裙尾,盛宴风情彰显无遗。
    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这八卦娱乐杂志喜欢的题材还真是引人入胜,已经有人掩着嘴偷笑了。
    场中窃窃私语不停:
    “听说那个小一点的,可就是旁边周谨元的妹妹呐……”
    “什么妹妹,说是在俄罗斯找的……你推我干啥,有什么不能说的……”
    “呦呦,干什么呀,咱们顾小姐哪受得了这份闲气呀?还不得带人灭了这小妞儿?……”
    周谨姿小脸一皱,万般委屈的样子,回身拽住周谨元的衣袖,小声道:“我可真不知道九狸姐姐也喜欢HAILIVES这牌子,要不就不穿了。你也不告诉我。”
    虽是抱歉,但隐隐的娇嗔和绵里藏针一个不缺。
    周谨元没说话,只是宠溺地笑。
    九狸放下杯子,这才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其实撞衫又如何?她和周谨姿即使是同一件衣服,穿出来的味道也截然不同。
    只是这事儿太蹊跷。
    她来得晚,刚到就被看宇和几个助理拉到专属化妆间,涂涂抹抹一个多小时,最后,她几乎没怎么看,就点头同意了看宇手上拿的这件礼服。
    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她心说,你周谨元出国这么多年,除了阔了,还会装大尾巴狼了。
    三个小时前还跟我在咖啡馆里苦大仇深忆苦思甜呢,这会儿装的人模狗样兄友妹恭了?
    低咳了一声,环顾了四下里无数蕴含太多含义的目光,九狸一手撑着下巴,缓缓笑道:“原来是HAILIVES啊,要是之前知道了,我也跟你一样,肯定不穿,一个美国牌子,多小家子气儿啊。”
    顾九狸不是软柿子,今天这件事,肯定不是个即兴小插曲。
    果然,周谨姿的小脸抽了一下,她刚要说话,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我都说了,这件衣服需要有搭配,你偏不听,看,这么单穿,多丑啊……”
    一双白皙温热的手抚上九狸的肩,白色的柔软披肩覆上她光滑裸露的肩头,那没有一丝瑕疵的皮毛噌得九狸的脸颊痒痒的。
    听了来人这句话,周谨姿的脸又抽了一下。
    057 你值得
    顾九狸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顾卿禾的声音后内心没有升腾起杀死他的冲动!
    顾卿禾得寸进尺,手按在她肩上不肯撤走,身子一沉,坐在她旁边,亲昵地搂着她,挑衅似的看着面前的男女。
    小顾今天穿得颇正经,深粉色的范思哲衬衫衬得他肤白如玉;周谨元则显得规矩得多,他一向崇尚优雅,今儿也不例外。
    不过在顾九狸眼里那就是和周谨姿那傻妞儿一起卖骚。
    “顾少还当真给面子。”胭脂款款走来,今天的她和往日不同,略施粉黛,头发绾起来,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
    “哪儿的话啊,您的邀请就是外面下刀子下雹子我也要来啊!”顾卿禾摆摆手,笑呵呵地。
    “周董,您能光临,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胭脂面对众人身上丝毫没有那种谄媚的神色,好像只是出于礼貌。
    顾九狸从来都没吃透过这女人。
    此次闹剧以顾九狸加了一件白色小披肩,整体效果由纯真变为妩媚高贵路线而收场;那周谨姿则一如既往的小女人形象,二人交错开来。
    撞衫不成,虎头蛇尾,还没打起来。
    今天的晚宴主题是慈善。有钱人们吃的喝的都不过瘾了,就开始扯犊子玩慈善了。
    说得好听,不过是拿钱砸名字,得面子,泡马子。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顾九狸、顾卿禾、周谨姿、周谨元四个人被安排在同一排贵宾席上,座位紧邻。(这死作者自然是有心的了……)
    “你来做什么?”坐下不久,九狸小声问顾卿禾。
    “解围啊,你还嫌弃我咋的?”顾卿禾打了个哈哈,回想起之前的撞衫小插曲,心里一沉,却没动声色。
    九狸刚要再说什么,台上的司仪上台了,开始介绍今日的拍卖品。
    周谨姿好像兴致蛮高,她刚回国不久,一切还充满新奇,莫斯科和S市到底不同。
    周谨元对和顾九狸坐在一处貌似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坐在身侧的不是他的前女友而是一个陌生人,始终没有拿正眼打量她。
    拍卖过了大半,可没有什么提得起九狸的兴趣,她意兴阑珊地打量着台上一个又一个价值不菲的收藏,强忍着不中途退场。
    下午周谨元说过的话,噩梦一般散不去……
    “喜不喜欢?我买给你?”顾卿禾突然轻轻在她耳边低语。
    才缓过来神的九狸“啊”一声,这才抬头望去,原来新的展览品上了台。
    主持人极富有煽动力,声情并茂地讲解着:“这支翠玉盘龙簪为清代珍品,慈禧太后生前最为珍爱的饰品,她多次在拍照时选择佩戴。它色泽丰润,质地上乘,由一整块翡翠雕琢,配以珍珠和红宝石……”
    说罢,还拿出放大的照片与实物进行对照,果然引起了大家的竞拍欲望。
    九狸噗嗤一下笑了,歪着头道:“这可是太后戴的,我可要不起。”
    卿禾被她罕见的笑颜震住,呆愣了几秒,才吐出一句话,“你值得。”
    058 都不缺钱
    男人喜欢珠宝,是因为它的价值。
    女人喜欢珠宝,却是因为它的美。
    顾九狸不缺钱,也看得不重,典型的追求物质享受和心灵宁静的双重满足。
    于是只是单纯地欣赏,跟了齐墨这么多年,倒是对于好东西有了丁点儿的鉴赏力,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东西,但没想过要得到。
    在场的女士们已经双眼放光尖叫连连了。慈禧太后乃是绝对的翡翠控,她最爱的翡翠西瓜如今下落不明,但拥有发簪也倒是人生快慰之事了。
    周谨姿扯了扯周谨元的袖口,小声撒娇道:“哥,快拍啊,就当我生日礼物……”
    周谨元淡笑,“恐怕你一年要过五个生日都不止。这东西哪有黄金保值?”
    话虽如此,但他显然也对这拍品感了兴趣。
    他二人声音虽轻,可到底离得近,九狸听了个一字不差。
    酸酸涩涩的,她一下就回想起他当年的玩笑话:
    “我要在你生日那天娶你,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在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再送个我们俩的小宝贝给你做礼物。”
    眼光下,他短短的头发亮亮的眼睛,记忆模糊了……
    如今全都不作数。
    周谨元貌似不经意,冷冷投过来一瞥,九狸正沉浸在回忆中尚不自知。他刚好对上顾卿禾含笑的眼,后者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冰冷锐利。
    只一个恍惚,场下已经开始叫价了。
    一百万的开场价,似乎的确有些不够敞亮,很快,就有人叫到二百二十万。
    翡翠不比钻石,很多时候并不能在瞬间激发人类的贪欲,可这次罕见的高价显然验证了众人势在必得的心理。
    主持人精明的眼光四下一顾,微微一笑,今儿的俩财主还没吭声呢,这就不算完!
    在他充满煽动力的渲染下,又有人叫到三百万。
    “三百万了三百万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眼光有意无意间往这边瞟来。
    “五百万。”周谨元神情慵懒地举了一下牌,周谨姿呆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尖叫了一声,凑上去就要吻他脸颊。他脸一斜,躲过去,大手按住她的肩,叫她坐好。
    顾九狸淡然地看了一眼,想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心事。
    顾卿禾捏了她冰凉的手指一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把她的手攥在掌中了。
    “戴在你发上一定很美……”他凑得近了,在她耳畔低语,热热的他的气息喷得她痒痒。
    九狸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无所谓地摇头,“款式不合我。”
    “五百万五百万,周董喊出五百万的高价!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
    主持人打了**血一般,他就说嘛,今天胭脂请来的可都是有钱人。
    “七百万。”顾卿禾没有一点点叫价,直接提了两百万,不紧不慢的腔调。
    场上的气氛立刻又爬升了一个高度,已经有脑子快记性好的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顾家人吗。
    顾家老家在山东,清末时乃是人称“鬼子六”的奕-王爷的左膀右臂,后来为了躲避动荡,全族携金带银,一路闯关东到了东北,再后来跟了赫赫有名的张大帅打鬼子,战功卓著。
    这么个根红苗正的大家族,到了顾成功这一代,仕途越发明朗,他父亲三颗金星,上将军衔,而他自己五十岁就晋升中将军衔,名正言顺的军区首长,真真正正的东北枭雄。
    哪个不承认?
    只可惜膝下一儿一女,全都是不争气的玩意儿。这是大家背后偷偷添的一句。女儿小小年纪就和语文老师私奔,到头来跟了个身家莫名手段yīn狠的男人;儿子则是个有名的二世祖,空长了张憨厚老实的脸,其实是圈子里臭名昭著的烧钱专家。
    没错,这不现在,就在前面祸祸钱那两个小祖宗吗……
    059 一千五百万
    两个之前都没开口的金主一举牌就杠上了,很多明眼人已经闭嘴了,开始看热闹。
    周谨元示意周谨姿冷静,女人对珠宝天生屏蔽免疫力,她这会儿已经双颊泛红了。
    见周谨元没开口,顾卿禾加价,再次开口,“一千万。”
    全场沸腾了!
    要知道,此前有慈禧珠宝饰物在香港佳士得拍卖,最后以七百万港币成交,两个成色不差毫厘的拍品,今日价格居然又创新高!
    主持人几乎要冲下台了,跳着脚高喊:“一千万!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九狸撇撇嘴,掐了一下卿禾的手指,“什么不平凡,他巴不得卖个好价才是。”
    “一千五百万。”周谨元笑笑。
    那边跳脚的主持人冲顾卿禾一咧嘴,嗓子都哑了,“顾少顾少,一千五百万,您还跟么?”
    顾卿禾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小白牙齿在水晶灯下明晃晃亮闪闪,“不跟了。”
    周谨元砸出一千五百万,买这么个东西,估计心里也够窝火吧。
    包括顾九狸在内,所有人都愣了。那主持人呆呆看着他,不道怎么接话了。
    之前这顾少爷那劲头,还以为俩人要决一死战,没想到这么快就玩完了。
    难道顾家少爷缺钱啊?他缺他老子也不能缺啊……
    已经有人在哀叹了。
    嘴角弯出傲慢的微笑,顾卿禾狡黠地瞥了眼愕然的九狸,又不可一世地将视线投向周谨元。
    周谨元依旧淡定,接受他挑衅的目光。
    顾卿禾并不是想要那根发簪,他算准了周谨元的心理,故意跟着叫价,狠狠坑他一笔。
    只是一旁的九狸,蓦地心口涌上一层酸楚。
    他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曾经有人对你说,你真像个小公主,而且真的把你捧得像公主。
    过几年后王子骑着白马回来了,可笑而讽刺的是,怀里还搂着一个更年轻的公主。
    顾卿禾盯着她的神色,心疼但不后悔,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初恋算个屁!
    如今的周谨元有钱有势,但是什么都不能给她!
    不多时,下一件拍品送上台,又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xiōng口压抑得难受,九狸起身,小声跟卿禾说:“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他也跟着要起来。
    她手按住他,摇头,“不用,我自己待会,一会儿就回来。”
    角落里,她望着顾九狸的身影,勾起嘴角。
    顾九狸靠在栏杆上,困惑地看着胭脂。
    她刚出来不久,这个女人就出来了,递给她一杯香槟。
    仔仔细细地看完她的面相,胭脂轻吐出一句话,“这注定是一生的纠缠啊。”
    一生的纠缠?和谁?
    刚想问,胭脂却不再开口了。
    思索许久,九狸还是忍不住问:“你究竟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为我?”胭脂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眼睛里都是疑惑,继而有咯咯地笑了。
    “看来你是被你老子和齐墨给带坏了,什么事儿,都觉得要有个目的,有个理由。”
    九狸被她说得一窘,脸上有点烧,不过她还是不相信胭脂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只是不喜欢男人把女人吃得死死的,哪怕是在床上。”她止住笑,拍了拍九狸的小脸蛋。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这是天理。而女人用身体控制男人,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身体的迷恋,也是恋呐……”
    孩子,你要学的,还是太多了啊。
    胭脂满含深意地望着陷在迷糊中的九狸。
    060 比大小比长短比粗细
    拍卖结束后。
    男洗手间。
    这实在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女人在乎外貌与年龄,男人在意那东西的尺寸。
    于是产生了个很有趣的现象:周谨元和顾卿禾在洗手间里……
    两个男人并排而立,挨得不近,但绝对不远,一开始谁也不看谁。
    却几乎在同时解开皮带,掏出家伙,飞快地互相瞄了一眼。
    这俩人同时暗自开心,切,不过如此嘛……那女人还是应该属于我!
    外人知道会不会吐血?!
    一个是商界新贵,控制俄罗斯和亚洲军备武器销售的隐形大佬,一个是军中骄子,含着金汤勺玩着银行卡长大的权二代,俩人居然在干这事?!
    所以男人其实一个样儿。
    所以别看男人看不起女人,说什么关了灯在床上都是一个样儿,其实男人穿不穿上裤子也都是一个样儿。
    两个人站在洗手台,都是慢条斯理的,其实心里天人交战七上八下。终于,顾卿禾哼了一声率先出口,“一千五百万讨好女人,还是便宜了啊。”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周谨元擦着手,淡然一笑,“是啊,我实在不知道多少钱才能够讨好她。”
    擦身而过之际,周谨元皱了下眉,好像很是忧心,轻声道:“你说九狸戴这个发簪时,需不需要我事先找人把前面那红宝石换掉,她好像不太喜欢红宝石。”
    顾卿禾浑身一震,脸上犹存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眼里冒火瞪着他,而周谨元了然一笑,优雅地推门离开。
    原来……
    卿禾懊恼地一拳砸向镜子。(还是年轻啊……啦啦啦……)
    回家的路上,顾卿禾闷不吭声地开车,今儿没叫司机,他亲自上阵。
    漂亮的唇抿得紧紧的,他生气时表现得很明显。
    坐在旁边的九狸看看他,捂着嘴嘻嘻地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卿禾有些不悦。
    “你笑什么?”他歪头看她。
    九狸笑得吱吱嘎嘎,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你看你看,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毛病,就算是条母猪,假如有两个男人同时抢着要她,那么这母猪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会变得漂亮起来,但其中假如有一个男人忽然弃权了,另一个男人立刻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条母猪,只不过是条母猪。’”
    她忍住笑,一字一句讲给他。这可是古龙他老人家的名言。
    卿禾弯了弯嘴角,腾出一只手拍她的头,做出恍然大悟状,“哦,你说自己是母猪?”
    没理会他的故意曲解,九狸坐正身子,拍开他的手,“好好开车。”
    自从上回两个人滚过床单,顾卿禾一反常态,没再强迫她,只是一直不同意九狸自己住在万科那边的别墅,说是棋盘山附近太冷清,入住率不高,她一个人住在那边危险。
    九狸考虑了一下,觉得有理,而且每天还要去找胭脂,确实不方便。
    她理了理思绪,觉得现在首要的,还是应该调查一下周谨元口中那件命案。
    他口中说的,明明是跟她有关,为什么自己毫无印象?
    头越来越沉,折腾了一晚上,她就那么靠着睡着了。
    顾卿禾叹了一口气,调了调车内温度,把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
    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他露出一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yīn狠。
    周谨元,齐墨,谁也别想和我斗!
    061 番外:顾卿禾之长大保护你
    长大保护你
    我的爱情是荒凉的森林,其中是嫉妒,像强盗一样,它的手里拿着剑:是绝望,每一刺又都是残酷的死亡。
    ——裴多菲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好靠着墙慢慢滑下。
    空气中,除了医院的难闻味道,还有我们俩欢爱后的气息。
    她毫不留恋带着鄙夷的神色走了。
    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查。
    高干子女,特指厅、部级以上官员的子女。
    我冷笑。
    真相,外人不足道也。
    这是一个更加黑暗、龌龊、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罢了。
    这种神秘又令人向往的身份赋予我吃喝不愁,生活幸福。
    如果幸福指的仅仅是吃和喝的话。
    我周围的哥们儿知道我心里有人,但不知道是谁,我身边没女人。
    他们曾以为我喜欢男人,迂回地把我带到同志酒吧。
    我大笑,我不做*爱,我等着,留给她。
    不管她有几个男人,我却要给她干净的我。
    我喜欢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娇小,迷人,有时很冷,有时很暖。
    我知道她的笑容不是为了我。
    我早知道。
    但我却可以用一丝一毫的她给与的温暖,支撑自己。
    你说我自欺欺人也好,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去***血缘,去***不伦之恋,都去***!
    我骨折过两次,一次现在,一次八岁,我天真地以为,再骨折一次,就还能获取一丝温暖。
    如果我说,我八岁那年,就喜欢上了她,是不是,太早……
    “说好了,到了山上,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少来烦我。”顾九狸推了推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吃牛肉干的男孩儿,有点不耐烦。
    卿禾眨了眨圆嘟嘟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听话地没出声。
    姐姐不喜欢他,他知道。
    九狸刚刚考上一所S市重点中学,暑假里,顾成功给她报名,参加了野营。
    说是野营,其实都是大院的孩子,免得家长担心,军区给安排了一个连,负责这帮小祖宗的“拉练”,万万别给大人惹祸就好。
    凤凰山,古称龙山,乃省内的一座险峰,风景秀美,供有释迦摩尼佛祖舍利。其间山高壁陡,谷狭壑险,或孤峰独秀,或群峦横黛,或形若苍龙游云,或神似怪兽卧岭,置身其中,奇趣无穷。
    二十几个孩子排成两队,跟着教官一路高歌,玩得不亦乐乎。
    卿禾年纪小,性子又有些孤僻,平素和大院的孩子都不亲近,步子小,没一会儿,就落下了。
    相反,九狸人缘最好,十二三岁,正是男孩女孩情窦初开欲说还休的年纪,加之她家“等级”又高,一路上几个男孩儿好生讨好,真是包有人背,水有人拿,累了有人讲笑话,出汗有人递手帕。
    一路前呼后拥,其他人碍着她的身份,没人敢吱声。
    这三天两宿的野营,只要小祖宗们没事儿,带队的小教官们就阿弥陀佛了。
    “咦,我家那小不点儿呢?”九狸喝完一口水,站在原地歇气儿,一回头,从山脚下就跟着的小尾巴不见了。
    “哎,估计在后面呢,九狸,咱先上去,山顶好看……”帅哥一伸着手给她搭着凉棚怂恿着。
    “就是就是……有教官,丢不了……”帅哥二不甘示弱,递上湿巾。
    九狸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心理说不上来的异常。
    “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很多年以后,只隐约记得这件事的九狸,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壳坏掉了,为什么她没能抓住卿禾的那片蓝色衣角。
    没什么在没能抓住后,没有去叫人,反而自己跟着跳下去。
    怀里是瘦弱的卿禾,脸色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她摸着他弯曲的腿,疼得他一挣。
    应该是骨折了。
    她却没事,胳膊和腿蹭破了点儿皮,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伤口浅,擦擦就止住了。
    凤凰山险,一只蝴蝶迷得卿禾脚下一滑,后赶来寻他的九狸,眼睁睁看着他跌下去。
    其实他只是记得,九狸想要做一个书上说的那种,蝴蝶标本。
    阳光下,树林yīn影摇曳,小小的蝶儿翅膀忽闪,美得他眼睛都不敢眨,美得让他心惊。
    讨好也罢,邀宠也罢,他想,她对自己好一点儿,常对自己笑一笑。
    九狸身上的包和水都在别人手里,卿禾身上只一个小包,连手机都没有,就算有,这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信号。
    她拿出卿禾包里仅有的一瓶水,给他冲了冲手上的细小伤口,暗自祈祷,教官和其他人能顺着原路,很快找到他们。
    卿禾一如既往地不哭不闹,小嘴抿得紧紧的,下嘴唇一排牙印儿,清晰可见,几乎要渗出血来。
    “疼不疼?”
    她明知是废话,只想引开他的注意力。
    九狸撕开他膝盖处的裤子,一片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几乎要支楞出来。
    她不敢乱动,脱下小外套,垫在他腿下,也不让他乱动。
    她差一点就怕得要哭了,也才十三岁,怎么可能不慌?
    卿禾摇摇头,黑黑的眼睛潮湿,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见九狸眼中划过的难得的一抹关心,又点点头。
    九狸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他带泥的小脸儿,搂着他,叫他靠在自己肩上。
    卿禾受宠若惊,心跳得比从山上掉下来时还快,心里一甜,好像腿上也不那么疼了。
    他迷迷糊糊的,居然在她香甜的气息里,睡过去了。
    直到喧嚣由远及近,九狸将他轻轻叫醒。
    听到教官慌张的声音,还有大家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卿禾小小的心里,想的却是,就这么靠在一起,只有他和姐姐,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哪怕是疼些也好哇……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种感觉,原来有一种美好,即使一瞬间也是好的。
    他们常说,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他们也说,这世上还是有天长地久的。
    姐,你信吗?
    你若信,我便信。
    我已经长大了,那么要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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