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说着,随手折了根树枝。
风清扬眼神一凝,倒也有心与他一战,便同样以树枝代剑。
风清扬使出独孤九剑,独孤九剑讲究的就是快,同时破解对手的剑招,剑招灵活多变,随性而出,往往看似平坦的一剑,却能突然从极为刁钻的角度一变。东方不败的剑同样变幻诡谲,速度很快。
东方不败虽然练习葵花宝典只有十年,不及风清扬隐居华山潜心钻研剑术几十年,但东方不败内力却比风清扬深厚,葵花宝典为速度加持,出招奇快,快到一定境界,便令人难寻破绽,没了破绽,风清扬便无从破起。如今两人你来我往,兴致大起,只在剑招的对拆与变化无穷之中。
这只是比剑,并非死斗,所以两人一直战到天黑,依旧意犹未尽。
一个招式对碰,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力道崩溃,两人各自退开。
风清扬极是畅快:“果然江湖辈有才人出!东方教主的剑术令老朽佩服。”
“风前辈对剑术的见解深刻,名不虚传,晚辈受益匪浅。”东方不败这一战颇有所得,且未尽兴,便道:“若前辈不弃,明日继续讨教。”
“正合我意。”风清扬大笑声中离去。
第159章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8
东方不败于桃朔白并未下山,干脆就在半山腰另寻了山洞暂住。
东方不败道:“不必那四个人来了,你我两个清静,岂不自在?我总不会让你饿着。”
“那晚饭就交给你了。”桃朔白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的飞到树上,斜倚在枝干上朝底下的人笑。
今晚月光不算太亮,又有树叶遮挡,桃朔白的身影在暗影遮掩下看的不甚分明,但东方不败乃是当世高手,目力何其锐利,轻易的便将他面貌神色一一落于眼中。这样闲适慵懒,又带着揶揄笑意的桃朔白十分少见,至于瞧的晃神。
回过神来自嘲一笑,去准备晚饭了。
在山上吃东西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抓了两只兔子,剥皮除内脏,清洗干净,抹上随身带的调味米分,架在火上翻烤。东方不败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不时在兔肉上划刀子,好使味道进去。
桃朔白从林子里走回来,手中拿着两只竹筒,里面装着干净的山泉水。
东方不败见他回来,放下匕首,将身侧一只大绿叶包着的东西递给他:“运气好,居然遇到了桑葚果儿,吃着解解腻。”
桃朔白接了,见里面全都是紫红熟透的桑葚,味甜汁多,带着微酸。吃了两个,又往东方嘴里塞了一个。
“尝尝。”东方不败将烤好的兔肉切成条块,用干净的绿叶子托了,递给他。
江湖中人长在外行走,风餐露宿是常事,除了啃干粮,偶尔还能打个野味调剂,生火烤肉算是必备手艺。以往东方不败的烤肉只是抹盐烤熟,现今却是有专门用各种香辛料调配出来的味米分,又有上好的辣椒米分,火也是不大不小,不时翻动,受热均匀,烤肉的香气飘散出来,十分馋人。
桃朔白吃了半只兔肉,剩下的一只半都是东方不败解决。
落脚的山洞不大,好在干燥,清理一番,倒是能住。东方不败早就准备了柔软的树枝在地上铺了一层,隔绝泥土的腥气和潮湿,再将披风铺上,倒也过得去。
“倒是委屈你了。”山上条件到底简陋,东方不败自己都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何况要桃朔白陪着吃苦,自是过意不去。
“你我到了这地步,便是一晚不睡也没什么。”桃朔白往“床”上一坐,觉得挺平稳,就躺下了。
东方不败往火堆里加了两根木柴,便躺倒他身边,耳边除了火堆里偶尔的噼啪声,便是山林里虫鸣风声,倒是静谧的很。
“那个林平之可有哪里不妥?”东方不败想起前事,没琢磨过来。
“他已不是原本的林平之,许是不知哪里来的人,意外借尸还魂,和当初那个采花恶鬼不同。”
“借尸还魂?”东方不败到底还是惊讶,低笑叹道:“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我得到了一条消息,颇为有趣。”此事桃朔白也是今晚刚从木叔口中得知,他说道:“我一直让他们关注着江湖动向,也是因着林平之,所以福州那边也没放松,就是想瞧瞧谁能将《辟邪剑谱》找出来。前不久,先后有两拨人造访林家老宅,几乎就是前后脚,都是独自一个。两拨人撞上了,打了起来。其中一人使用了青城派的剑法,另一方则是用刀,大开大合磅礴霸道。”
东方不败闻言奇怪:“青城派?青城派到处在找林平之,试图得知辟邪剑谱下落,这时候青城派的人出现在林家老宅,难道东西藏在那里?但是说不通啊,余沧海一行刚从衡山离开,且丢了林震南夫妇,现今正是大为光火,如何会得知林家老宅藏着东西?关键是,除了青城派,还有人在暗中觊觎?”
“总会知道的。”桃朔白猜着是和林平之类似的人,但那两人几乎在相同的时间去了林家老宅,不大寻常。
两人在华山待了五六天,东方不败很有收获,便辞别风清扬,要回黑木崖闭关。桃朔白虽是为异魂出来,但见林平之比原身还要无害,自然不愿去为难,但还有另两人却需注意。
之前与东方不败提起的出现在林家老宅的两人,实则就是另两个异魂,木叔也查到了两人现今的身份,倒是和林平之颇多交集。
“你的事不管了?”东方不败问。
“暂且无事,我与你回去。”哪怕知道黑木崖如今很安全,但东方不败闭关,若不亲自看着,到底牵挂。
此时的林平之抵达了洛阳。
这一路他的情绪都很紧绷,并非是畏惧金刀门王家,而是畏惧岳不群。原本只有他与令狐冲两人,但安葬了林家夫妇后,第二天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华山派一众弟子。众人重逢,自是欢喜,宁中则与华山弟子都围着令狐冲问长问短,小师妹岳灵珊又是担忧又是埋怨,令狐冲又是一通安哄。
这些弟子里面,二徒弟劳德诺与小师妹岳灵珊曾和林平之打过照面,认得他,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华山派众人对福威镖局之事都是怜悯,愤慨指责青城派。
岳不群身为华山掌门,又有君子剑之称,也是一番叹息,表示不会与青城派同流合污。当得知他要来洛阳,就说护送他,顺便带一众弟子游历一番。
林平之除了表示感激道谢,还能如何?
他是清楚岳不群伪君子的面目的,所以哪怕岳不群表现的再像个正直谦和的长辈,他依旧觉得对方的眼神阴森森充满算计。
令狐冲与他相处的时间长,发现他一路上沉默寡言,很畏惧与人相处,特别是面对师父十分紧张拘谨,就笑道:“林兄弟,你别看我师父板着个脸很吓人,他人很好的。你也知道的,江湖提起我师父,都称’君子剑‘,足以可见我师父的人品啦。再说了,现在已经顺利到了洛阳,金刀王家在洛阳可是响当当的第一家,有你外公他们在,你也不必害怕青城派了。”
林平之见着周边无人,这才叹口气,说了句实话:“令狐大哥,实不相瞒,我们林家和王家虽是姻亲,实则这些年走动并不亲密,我也是担心到了这里,会给外公惹麻烦。”
令狐冲如何听不出话音,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不管王家怎么样,你还有我这个大哥嘛!”
华山派暂且住在客栈里,林平之则在令狐冲的陪伴下去王家登门。
当金刀王元霸听闻林平之到来,着实吃惊,连忙与两个儿子来到前厅,又有两个孙少爷听到这话,也跟了出来。
“平之?真是平之!”王元霸虽多年没见过林平之这个外孙,但林平之的容貌继承了王夫人,足有六七分相似。
“平之见过外公,两位舅舅,两位表哥。”林平之看到出现的几人,便知道他们身份。
“你爹娘呢?”王元霸问道。
“爹娘、爹娘已去世了。”林平之垂下头,神色伤感。转瞬便将情绪掩去,忙向王元霸介绍身份之人:“外公,这位是华山派的高徒令狐冲,此番孙儿能脱险,多亏了令狐大哥。特别是来洛阳这一路,还有华山派的岳掌门带着一众弟子随行相护,对孙儿帮助很多。”
“哦?岳掌门高义。既然岳掌门到了洛阳,自然是我王家的贵客。令狐少侠,多谢你救了平之,小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弃。”故事虽不同了,但王家的豪富还是一样,也特别张扬,王元霸当即便命人取来五百两银票送给令狐冲。
或许这一点是和原剧不同的,作为林平之的救命恩人,看着似乎关系有不错,王元霸自是慷慨。
面对王家此举,令狐冲心里反感,没等他如何表示,却听林平之劝阻道:“外公,令狐大哥对我有大恩,自是要报答,只是希望外公将报答的机会留给平之。外公若要谢他,不如请他喝顿好酒。令狐大哥嗜酒如命,外公也让他尝尝洛阳的好酒。”
“好!好酒尽有。”王元霸方才从令狐冲眉眼中看出了点儿端倪,若非林平之从中调和,他岂会给一个华山弟子面子。王元霸当即吩咐:“来人,将上好的杜康酒搬十坛子。”
“多谢王老先生。”令狐冲就看不惯这种人趾高气昂好炫耀的嘴脸,不过看在林平之的面上,想了想,还是忍了。他怕闹起来不好看,反惹得王家迁怒林平之,本就不亲厚的外祖家,对待林平之越发慢待岂不是他的罪过?
令狐冲一贯性情洒脱不羁,这般思前想后忍气吞声,几乎算得上第一回 。
随后王元霸带着两个儿子去客栈接岳不群,车马齐备,十足的排场。到了客栈,两个王舅舅早有准备,给华山派的弟子们每人发四十两银票的见面礼,诸弟子不是令狐冲的性子,或是礼貌接了,或是惊喜不已,人还没去王家,已在商量怎么花用这些银子了。
当晚,王家为华山派置宴席接风,也是感谢他们对林平之的恩情。
林平之见过外公外婆、舅舅舅母、两位表哥,得了一番唏嘘眼泪,又被当做贵客招待。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锦衣华带,当真是富贵都雅,丰神如玉,任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
宁中则性情爽直,见了这样的林平之便夸赞:“好个俊美男儿,当真少见。王老英雄好福气,儿孙出众,外孙也如此仪表不凡。”
岳灵珊早前乔装改扮丑丫头时就见过林平之,但那时林平之走镖刚回来,未免风尘仆仆,哪有今日来的耀眼。她不禁对着身边的令狐冲道:“大师哥,这福威镖局的大少爷果然长得好看。”
“一个男人可不喜欢别人总关注他的容貌长相,不过呢,林兄弟确实生的不俗。”令狐冲却发现林平之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宴席散后,令狐冲来找林平之,但林平之不在。
此时林平之在王元霸的书房里,还有两位舅舅。从白天相见就一直有事在忙,总找不到好时机单独说话,这会儿招待完华山派的人,总算有功夫,王元霸就特地来询问林家之事的一些细节。
说起林家的惨祸,王元霸悲愤不已:“青城派简直是欺人太甚!”
除此外,王元霸根本没提为林平之做主,死去的王夫人是他女儿,却也没额外多怜悯半句。可见两家虽是姻亲,但的确很疏远了,彼此的情分只剩了姻亲这张皮。
林平之自是少不得暗自警觉。
“对了,平之,你爹娘临死前有没有告诉你辟邪剑谱的下落?”王元霸果然问起剑谱。
“没有。”林平之自是否认,甚至根本没提什么遗言。
原剧中的林平之没有江湖经验,不知人心险恶,错信了木高峰,错信了岳不群,甚至王家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也不得而知。现今的林平之不敢说自己多聪敏,多警觉,但有一点优势,他知道岳不群信不得,也知道对外祖家不能太抱希望。
“你再好好儿想想,你父母临死前就没什么话交代给你?”王元霸不死心的又追问。
“确实没有。我爹只是让我赶紧走,说有歹人藏在附近,又交代我没练好武功之前,不要去报仇。”林平之故作伤心的低下头:“大概没来得及说完吧,我找到爹娘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不了几句话了。”
见确实问不出什么来,王元霸只好作罢。
林平之回到住处,却见令狐冲站在院子里喝酒,有些意外:“令狐大哥?”
“林兄弟,你回来啦。”令狐冲朝他脸上看了看,发现他的心事好像更重了。他拍拍手里的小酒坛子,笑着邀请:“要不要喝酒?一醉解千愁。”
林平之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他是担心自己,将人请到房里,说道:“我怕是在这里也住不长。”
“怎么了?”
“外公他们对我们家剑谱也感兴趣,可是我爹临死时的确没说什么剑谱,倒是说我们家祖传的老物件要好好儿保管,又说不准我贸然报仇。”对着令狐冲,林平之难得轻松,拿过他手里的酒喝了两口,呛了一下,但感觉度数不是很高,辛辣的口感直入喉间,对男人来说,这样的酒水很过瘾。
他的肤色本就白,又被酒呛的咳了几声,面上泛起薄薄的红晕,灯烛的映照下,竟让人看的不敢喘气。
令狐冲仿佛被刺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稳了稳情绪,他想起宴席时看到他脸色不好,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平之皱眉:“倒也没什么,就是我二表哥王家驹找我说话,我觉得他问的事情很奇怪而已。”
不知是否错觉,林平之总觉得王家驹在套他的话,但对方不过是问他一路的经历,如何认识了令狐冲,如何与华山派在一起等等。
这件事他以为是想多了,转头就忘掉了。
王家盛情招待华山派,大家都在城中撒欢的玩儿。林平之算是半个东道主,这天就带着令狐冲、岳灵珊、陆大有几个人四处逛,玩了一圈儿,回来时大街上看到了王家驹。
岳灵珊好奇问道:“林公子,王少爷还喜欢音律呀?”
“什么?我没听说过表哥有此等爱好啊。”
“可是我刚刚看见他从那家卖乐器的店里出来,好像还买了一张琴呢。”
“……哦,大概是新学的吧。”林平之暗自皱眉,总觉得这王家驹古怪。王家习练的事刀法,且攻势刚猛强悍,杀气腾腾,王家人自小练武练刀,都不爱文绉绉的东西,更别提耐下性子练琴了。而且,王家驹现在才买琴,而不是让家里仆人去买,只怕是有些内情。
傍晚时候,令狐冲准备找林平之出去喝酒,却被岳灵珊拦住。岳灵珊以前也只有偶尔到山下逛逛,这还是第一回 出远门,比在衡山玩的还痛快,她自小又和令狐冲最好,便拉着令狐冲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等令狐冲再次出门,碰巧和王家驹遇上了,看样子王家驹才从外面回来。
令狐冲在王家做客,不管如何也不好对其视而不见,就点头打个招呼。
“令狐少侠,没陪着岳姑娘出去逛逛夜市?城里的夜市还是很热闹的。”王家驹言语和气,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打量带着点儿轻视、讥诮,以及莫名的敌意和冷色。
“我哪里有王少爷这般自在悠闲。”令狐冲觉得这王家驹果然有点古怪,王家其他人或许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却不会露出这种敌意。
他想起林平之也说过王家驹有点异样,便立刻找到林平之,将此事说了。
“有这事?”林平之诧异万分,他所想与令狐冲一样,且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总是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