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1-72
    071.她堕胎那天,他订婚(上官、美美)
    第二日,电视台全程报道了这桩轰动的订婚宴。江凤美坐在沙发前,施以默怕她受凉,给她身上盖了条薄被。
    那个男人依旧光鲜炫目,一身纯白色手工西服勾勒起他本就完美的身型,眉目间尽是狂妄与玩世不恭。
    他手边挽着个绝色女子,嘴角牵起邪肆的四十五度角,江凤美看得怔怔出神,她一直以为他永远不会有这样高贵而优雅的一面,但她似乎忘了,他的确是那个家财万贯,权势滔天的上官夜。
    四大家族,平起平坐,只不过唐朝向来强势惯了,作为兄弟,上官夜和博野才会那样奉着他,说到底,三个男人同样不相伯仲。
    江凤美亲眼看着男人在众多祝福下,把那枚意义非凡的订婚戒指套入女人指尖。
    她小口喝着杯中白开水,一张因精神不佳而呈现微白的脸,平静到骇人。
    订婚宴现场放着一首温馨浪漫的歌曲,歌词传入她耳内,再狠狠敲击那颗起伏轻弱的心:
    我愿意和你画着一个一个的城堡
    再和你坐着摇椅一点一点慢慢熬
    就算哪也去不了
    还要你陪着我笑
    我要你成为心中一生一世的依靠
    会为你带着幸福一分一秒的祈祷
    再多的苦也都不重要
    爱你的心要让你知道
    上官夜凝视着女人的脸深情款款,他在话筒边亲口许下对她的承诺,江凤美下意识抬手捧住自己的小腹,眼角漾起一袭笑靥。
    他说:兮兮,我会用尽一生的力气来爱你。
    梁月兮显然也被他这番话感动,单手捂唇,黏有假睫毛的眸子不断扑闪,眼里的晶莹最终被眨回去。
    她冲过去搂住他腰腹“夜。”
    两唇相触,炙热缠绵,江凤美的指尖情不自禁擦拭唇瓣,仿佛,他昔日的疼爱就在眼前。
    厨房内,已经飘出一抹**汤的香味,施以默围着条花围裙,她把特意为她熬的**汤和鱼汤端出来放上茶几,复又进厨房拔掉电饭煲插头,端出来搁到脚边后,盛了两碗饭。
    见江凤美的视线还直勾勾落在电视上,施以默执起筷子轻敲她碗沿,三声脆响催命似得拉回她的注意。
    “别人的订婚宴很好看吗?”
    江凤美鼓起腮帮子“不是。”
    施以默扫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声音强硬沉冷“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多吃两碗饭,一个月内胖不回来,以后绝对嫁不出去,只能做个齐天大剩。”
    “你的嘴能在毒些么?”江凤美无奈的笑起来,她咬住筷头一脸认真盯着她“你等着瞧吧,我会很快嫁出去的,然后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康家庭,羡慕死你。”
    施以默嗤之以鼻“到时候我搬去你婆家搅合,让你们不得安宁。”
    “你敢!我让我丈夫拿扫帚抽你。”
    “重色轻友。”
    “就是重色了怎么着?”江凤美用胳膊微撞施以默身子,都快把她从沙发上挤地上去了“就重色,我就重色。”
    电视内那过于碍眼的背景乐被二人的打闹声盖去,“江凤美,你这么想嫁男人,你害不害臊?”
    她翘起双唇“等我身子养好后,学你一样找份正经工作,说不定还有幸福的办公室恋情在等着我。”
    施以默夹起块肉砸入她饭碗内“脸皮真厚。”
    她无谓的挑挑眉,余光瞥到电视上那对相拥的情侣,嘴边僵硬的笑悄然下垂,直到唇型紧绷成一条直线。
    午饭收拾好后,施以默把一切准备就绪,陪着江凤美在小区外拦了辆计程车。
    “以默,我紧张。”
    施以默圈紧她双手“没事。”
    车内几面窗户密闭,狭隘的空间自然要比外边温度高些,江凤美并没有晕车的习惯,这次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她胃部几度不舒服。
    施以默让司机将窗户落下来,冷风蚀骨而来,江凤美这会觉得好受多了。
    她刻意掩饰眸中忧怛,独自窝在角落,腹中的胎儿似乎知道母亲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开始愈发不安分,车子才行驶十来分钟,江凤美又开始干呕出声。
    施以默拧紧眉梢,抬手在她肩背轻拍“很难受吗?”
    “嗯。”她点点头“不行以默,我想吐。”
    这关头竟开始害喜。
    医院的距离其实不远,但由于交通拥堵,司机必须要绕很大一圈才成,施以默眼瞅着计价器中跳转的数字,“师傅,麻烦靠边停。”
    司机减缓车速后停下,施以默还在付钱,江凤美已经推开车门闪到一旁吐了。
    施以默赶紧过来掏出张纸递给她,“你先在这呆着别动,我去旁边超市买瓶矿泉水。”
    江凤美这会正弯腰扶着手旁一块石碑,她另一手撑住xiōng口点头,施以默眼见她难受,大步往超市跑去。
    胃部痉挛般酸胀抽搐,江凤美吐得双腿发软,本就消瘦的身骨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她用纸巾擦拭嘴角,想挪个干净的地方,一抬眼,就睢望住正前方那栋大厦。
    施以默兴许记不清,但江凤美知道,上官夜今日的订婚宴,就是在里头办的。
    她覆在xiōng口的手收成拳状,思忖后,步伐往前提起,她只晓得此时脑子很混淆,至于为什么要不听使唤往大厦跑,她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想让心死个彻底。
    她踩上石阶,脚下似是踏过层层软云,越是临近大堂,自内传出的甜蜜音乐越是刺耳。她屏住呼吸,混在来往的宾客内躲过门童的视线,她穿着虽简单,但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官夜给买的奢侈品,旁人也只当她是前来祝福的亲友。
    唐朝穿了身银灰色普拉达纯手工西装,他指尖拖着盏高脚杯正在同各政界名流交谈,欧颜的目光好几次落到男人迷人的背影上,他左手插兜,右手中那半指高的红酒被肆意轻晃,唐朝嘴角斜勾四十五度,周身的气质是难以掩饰的尊贵。
    陈桂云与上官佩坐在半弧形的沙发内聊得甚欢,跟旁的欧颜则心不在焉,上官佩透过那双明亮的镜片瞥向她,陈桂云也似是察觉欧颜的心思,她高雅的笑了笑。
    “颜颜。”陈桂云向她招手。
    欧颜目光收回,她今日刻意打扮过,无论样貌气质绝对能一压群芳,如此这般精心雕琢,为的就是能有资格与唐朝相媲。
    谁让那个男人,完美的令她自愧不如。
    “伯母。”欧颜抬脚走向她,优雅的坐在她身侧,陈桂云高兴的拉起她一对修长的玉手,这准媳妇,她是越看越喜欢。
    “最近怎么没见你跟阿朝通电话?”
    欧颜羞赧的垂下眼“他工作比较忙,打电话也说不上几句。”
    陈桂云听着皱了眉头,欧颜见她变了脸色,忙帮着圆场“不过我们经常短信联系,他对我比较好。”
    上官佩挽起唇瓣“昨个儿颜颜还拿了好些礼物回家,让你儿子破费不少。”
    陈桂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颜颜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虎视眈眈,阿朝自然要快些下手。”
    “伯母。”欧颜娇嗔。
    上官佩瞅着欧颜那酡红的俏脸,嘴角的弧度渐步沉下,那双黑幽的眼锋越见凌厉。
    欧默一天找不到,她那颗心,始终放不下。
    唐朝应酬完,提起长腿走向角落的博野,男人伸出酒杯与他杯沿相抵,玻璃撞出一口脆响,唐朝允了口酒,薄唇间被红泽滋润的妖娆性感。
    博野手肘往后压,慵懒的撑住那架钢琴,“上官倒是定得快。”
    他黑眸锁住不远处那袭欣长的白影,唐朝也依到钢琴旁,指尖的红酒在杯壁上圈起阵阵涟漪。
    “对他来说,娶谁都无所谓。”
    “你呢?”博野戏虐的睢他眼,杯沿缓缓压向唇肉,他们站的地方要比常人高出一截,凤眼一扫,就能将厅内的动静睨的清清楚楚。
    博野一把目光定到远处的欧颜身上,“跟那个女人发展的如何?”
    红酒润入嘴里,有股甘甜,唐朝精致有型的唇瓣浅扬。
    他挑眉“貌似还不错。”
    博野侧过头,视线打到他深沉的俊脸,眼帘内迸射的光芒复杂且意欲深远。
    “你养的野猫呢?玩腻了?”
    唐朝哑然失笑,指腹在杯口处轻抚,没有往下多说。
    兴许,他最后一丝耐性也烧尽,不识抬举的女人,放在身边会让自己太累。
    博野勾了勾唇,唐朝鹰眸倏然定格于一处,他逸起眼角,下巴往那边微抬“女人债欠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博野寻着他的视野望去,江凤美尽量把自己隐在角落,她紧抿朱唇,一双略带湿意的眸子一瞬不瞬盯向上官夜那方。
    男人怀里始终搂着那个女人,站在这个角度看,他们竟是如此般配。上官夜褪去暴躁的脾气,护着梁月兮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她很少见他有这般温柔的样子,以至于江凤美要用手背去揉搓眼睑,因为她怕自己会认错人。
    她不知听谁说过,当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你要他的命都可以。
    现在,真的印证了这句话。
    “累吗?”上官夜搁在女人肩头的手滑入她腰间,梁月兮娇羞的摇摇头,她脑袋一侧,埋入他脖颈。
    “不累,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夜,我很幸福。”
    上官夜满意的勾唇“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嗯?”
    他唇瓣几乎触到女人耳垂,江凤美忍住眼圈酸胀,梁月兮羞涩的抿住嘴角,声音暗暗压低“大不了,今晚我任你宰割。”
    男人在她臀上狠掐一把“这还差不多。”
    梁月兮差点扯着嗓子惊呼,这毕竟是大庭广众,这男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江凤美离上官夜只有几步之遥,只不过女人藏在他们架在旁侧的甜蜜海报后头,他们瞧不见罢了。
    那些话,硬生生闯入她鼓膜,她觉得自己真傻。
    傻到会轻而易举爱上这个浪子,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场交易,她不该奢求更多,这场游戏,是她打破规则开始贪婪了。
    她觉得呼吸在喉间转圈,怎么也咽不下去,不过这次,她坚强的没有掉泪。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明白,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非常明白。
    她退离几步,视线内,上官夜领着梁月兮兜寻到别处,江凤美不想看到这碍眼的幸福,她提起裙角,准备转身离开,猛然撞到身后窜动的服务生,托盘内几杯酒水倾过来,在她浅蓝色长裙上晕染成几缕污垢,那样子,狼狈至极。
    玻璃杯摔入地面,砸出的清脆引来不少人注目,江凤美咬住下唇逃也似拨开人群,上官夜只能透过双双人影睇见一袭隐约的背影。
    “麻烦请让一让。”她垂着头,前方的路在视野内逐渐模糊破碎,交错间不知谁踩到她曳地的裙摆,只听一声‘嘶啦’,群尾的布料拦腰截断,她黑色蕾丝边的底裤及一双玉腿暴露在人群中。
    江凤美踉跄往前扑,慌乱里随便攫住个人才避免摔跤,只是遮羞的大半布料都被谁踏在脚下,而她,无疑是最不堪,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跳梁小丑。
    上官佩自沙发上站起,那对犀利的眸子越过众人直坠到江凤美身上,上官家还是头次碰到这样的状况,众人愕然的目光皆放到她身上,都在猜想如此不知礼数,丢丑邋遢的女人是谁。
    江凤美,被一波波嘲讽的眼神推至风口浪尖。
    她无助的目光被凤眸的泪水剪贴成无数块,于这样的日子来说,许多东西都是很讲究的,杯子被弄碎一地很不吉利,再者,这个出来捣乱的女人很令上官家痛恨。
    上官远华扬眉凝目,他携手妻子进入人群,上官佩也跟着走过来。
    江凤美狼狈的用手遮住底裤,视线不敢同他们对视,上官远华早就怒不可遏谇语“你是谁?”
    她被人上下打量,这些有钱人的目光烧灼在她身上,似要将她撕扯成碎片,加之她的裙子也只剩肚脐以上有遮挡,其余的全都显露在这些有头有脸的名流跟前,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江凤美承受着上官远华逼仄锋利的眼光,抿唇不语。
    该来的宾客有哪些,上官家还是一清二楚的。
    他扫了眼旁边站着的一名男子,“去查查她是怎么混进来的,敢闹我上官家的场子,太不知死活了!”
    雷霆的声音震得江凤美遏制不住哆嗦,她的下巴快抵到xiōng前,模样卑微的如同任人欺凌的小兽,现在看来,她身旁连个能保护她的臂膀都没有。
    她只是想进来看看,之后就彻底退出他的生活,仅此而已。
    上官夜提脚跨向这边,人群自动为他闪出条道,直到他走近才看清是江凤美,男人眼角微眯,这会她几乎算是没怎么穿衣服,肌肤上还有被红酒滋润过后泛出的诱人红泽。
    她卑懦的沉下脸,俨然没有看见他,一双耳朵因屈辱而转至桃红。
    直到一抹黑暗管她身上压来,率先映入她水眸的是一双程亮的白色皮鞋,江凤美缓缓往上,上官夜一袭白色手工西服,就仿若黑夜中展翅的天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渗出耐人寻味的光圈。
    她尝到唇瓣破裂后涌出的腥甜,眼泪尽数烫入xiōng前,在凝见男人俊脸上那厮愠怒后,她嗓子口旋转的话又吞咽回去。
    这般耻辱,这般狼藉,面对他,她真的无话可说。
    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夜。”
    梁月兮也跟着挤入人群“出了什么事?”
    男人三两下脱下外套拴在江凤美腰际,没有订婚前,上官远华向来不干涉儿子在外面的私事,但如今这场面,眼前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他心里不会没有数。
    “阿夜。”上官远华低低的唤了句,眺向江凤美的眼神如刀。
    上官夜的外套搁在江凤美身上,男人这会只一件单薄的雪白衬衫,身上的六块腹肌被包裹的精致有型,她知道,他向来对自己的身材引以为傲,这也是他能吸引这么多女人的原因之一。
    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跟前的女人,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撕个粉碎。
    “谁让你来的?”
    江凤美声音微乎其微,“没有谁。”
    男人挑高眉角,复又眯起半面眸子“江凤美,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梁月兮从二人对话中隐隐察觉到不安,她支手紧拽住上官夜的衣角不放。
    江凤美很少与他顶撞,他摔她手机那次也是被逼急了才吵了几句,换来的就是男人去别的温香软玉。
    她这次,依旧没做声。
    上官夜一张脸转瞬铁青,他狠揪着女人的衣领,不顾众目,愣是将她拎到一架摄像机前,恶劣的话自她头顶砸下“你喜欢在全市人面前跳脱衣服是么?那好,你现在就当面把衣服给我脱了!”
    原来江凤美方才那幕,早已直播出去,说不定这会全城都掀开锅了。
    焦急找寻江凤美的施以默,眼见大厦前贴着那块露天电视里的画面,惊得半响没回过神,之后,电视被跳转到别的台,大概是订婚宴里的直播被掐断了。
    江凤美小声恸哭,“对不起。”
    她抬手捧住嘴唇,仰脸对上男人眼锋内的yīn鸷,“我不是故意要来搞砸你的订婚宴的。”
    “就凭你的能耐想搞砸这场订婚宴,还早得很!”上官夜冷哼,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
    江凤美舔去唇瓣上最后一丝腥甜,她看向旁边美丽动人的梁月兮,同她相比,此时此刻的她自然失去光彩,江凤美原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
    “衣服我先暂且借来用用,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再还给你。”
    她往梁月兮鞠了个躬“打扰了。”
    她折过身,旁人眼里那种嫌弃与厌恶被她一一收纳眼底,她并不属于这个上层世界,她就像个局外人,根本无法融入这种高贵的气氛。
    丑小鸭,永远都不会是天使。
    如此衣衫褴褛的她,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柄。
    上官夜站在原地,目送她急切的在人群里逃窜,她只是在找寻一道可以逃出去的出口,却发现前面满是荆棘,扎得她满身是血,体无完肤。
    胃部又开始痉挛抽搐,她强忍着那股不适,想要早些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手腕处却被谁硬生生捏紧。
    她回眸,独属于上官夜那张霸道的脸横恒在眼前。
    上官远华固然有气,奈何这种场面不好发作。
    上官佩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没有出声,倒是上官夜的母亲喊了声“阿夜。”
    上官远华拦住妻子的脚步“看他如何收场。”
    毕竟,梁家人也都在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料着上官夜也不会胡来。
    博野唐朝依旧杵在原地冷眼旁观,侍者为他们各自斟有半指高红酒,唐朝眼见浓郁的酒香在杯口四溢,他笑了笑“不如咱们来下场赌注如何?”
    博野扬眉,“我相信夜会留下这个女人。”
    “拭目以待。”
    博野点了下头,朱唇擒起弧型,xiōng有成竹。
    江凤美为难的扯了扯手臂,上官夜力道压重,她倍觉难堪“上官先生,请您放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男人拔高的音量在硕大的厅内盘旋,博野的笑靥加深几许,他扫住唐朝那张高深莫测的脸。
    “看来有人要认输了。”
    唐朝两指轻弹杯沿“这可不一定。”
    要是让上官夜知道,他这两兄弟竟拿他寻开心,指不着要暴跳如雷了。
    江凤美抿紧唇线,她的视线自梁月兮脸上别开后落向他“你放手。”她二度挣扎,男人索性双掌扣住她肩胛,迫使她必须面对他。
    “你是存心的吗?”
    她蹙眉“我没有。”
    “没有?”男人满脸戾气,“没有你找到这里来搅合?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身份有多见得光?”
    他这张嘴,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我不是……”
    “给我闭嘴!”上官夜恶劣的打断她的话,覆在她肩头的力气加重,疼得江凤美脸部肌肉挤到一处,她只觉委屈。
    “我晓得立刻走。”
    梁月兮并没料到上官夜会发火,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自认他的脾气算好,没想到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夜,算了。”她规劝,上官夜花花公子的名号都是人尽皆知的,她既然选择跟他,自然要学会不去在乎他的过去,只要他跟从前那些女人断个干干净净就好“你让她走吧。”
    她目光转到上官远华身上“爸,我看也别为难这位小姐了。”
    她也是希望江凤美走了清净,这样周旋下去指不着上官夜会不会跟她旧情复燃。
    那一声‘爸’,已经奠定了她少***身份。
    “阿夜,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上官远华自然要替这个准儿媳出头“不许胡闹!”
    江凤美忍受着一道道嘲笑的目光,声音细弱蚊音“你放手。”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连梁家父母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奈何上官家势力在那摆着,他们不好发作。
    连番拉扯下,上官夜还是松了手,江凤美掖紧腰间的外套不让自己再次走光,她强忍鼻中酸涩,异常冷静的凝着眼前这个耀眼的男人,她知道,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一,可有,可无。
    上官夜向来是不会顾及别人的,他旁若无人呵斥“我们今天在这里断吧,往后别再找我,别做无谓的挣扎。”
    众人噤声,这样的结果本就在江凤美的意料之内,可听他亲口这样说,她还是疼得钻心蚀骨,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一点一寸侵入她心脏,所以,当他要全身而退那天,她的血液才会这样逆淌。
    她的指尖狠狠陷入掌肉,“谢谢你肯放我走。”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么?”上官夜冷笑,凌厉的黑眸如刺般刮到她双颊,江凤美强忍声音里的颤抖,扯起嘴角。
    她发现,男人这会的眼神尤为清冽“所以我才要谢谢你,还有,祝福你。”
    她垂眸,没有勇气再去看他那双孤冷的眼睛,转身,只想快些逃离这里,永远不踏足他的生命线。
    唐朝单手插兜,慵懒的将这一切扫入眼里,他把玉指间的高脚杯放上钢琴台,博野则继续品酒。
    胜负似乎已定,唐朝这个男人,什么事情皆在掌控之内。
    上官夜睨着她远去的背影,腰腹围了留有他味道的衣服,纤弱的身子风吹即倒,她几乎是半扶着墙,趔趄往外,眼角滚落的温热,托显着她此时的狼狈。
    自外头探头进来的阳光,将她的暗影压在他脚尖前,越抻越长。
    这样的一幕,竟没人对她泛起同情,上官夜适时抽回眼,绷直的唇线再没出现过弧度。
    这大概是她此生,最狼狈,最不堪的一刻。
    江凤美敛紧呼吸,明明门口就在眼前,她却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跨步,胃部这会抽滦翻涌,她撑在角落不断干呕。
    上官夜背过去的身子又折过来,上官远华拧紧眉梢,这种女人他自然见得多,以往,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还少么?纠缠着自己儿子的女人又不止一个,简直可笑可耻。
    她这会‘装’呕,只会让人觉得惺惺作态,这样的把戏上官家不是没有遇上过,就连上官夜也有些愠怒。
    他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机。
    上官远华喝斥旁侧保安“把她给我轰出去。”
    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架着江凤美两边胳膊,粗鲁的动作让她胃部翻江倒海,她只能死抓着跟旁一根支起的铁柱不放,她想说自己能走,越动她越难受,奈何什么话都哑在嗓子里道不出。
    她的‘死皮赖脸’,更加印证众人的猜测,上官夜迈开大步疾驰而来,他三两下挥开保安,凶恶的攫住江凤美双肩,将她整个提在眼前“江凤美,你摆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她摇摇头,身子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男人冷哼着眯起眼角“怎么?是想说你怀了我的种吗?”
    “不是。”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她胃部越发不适。
    男人单薄的白衬衫扎在西裤内,xiōng前的领带扫过她眼帘,恍惚里,她的思绪有些不真实,她只是想伸手去攫取一片属于自己的安全感,却被男人反手甩开。
    他yīn鸷的眼锋涌起厌恶“早知道你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玩你。”
    上官远华亦是怒火冲天“还不是你自己惹得女人债,瞅瞅这些都是什么货色,也不怕降低你的身份。”
    梁月兮抿唇,一脸委屈的躲到上官夜母亲张慧身边。
    上官佩也一脸懊恼,这种场面岂容这般胡闹?她朝先前两名保安挥挥手,犀利的眼锋隐于镜片之下“拉她走。”
    “我自己会走。”她推开上官夜,保安起先的拉扯让她难受好一阵,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下来。
    上官佩抬手撑住前额,金丝边框眼镜闪耀着女人高贵的气场,毕竟这是他们上官家的订婚宴,她理当维护个面子。
    见保安杵着未动,她暗暗沉下眸子“还愣着做什么?”
    “我自己能走!”保安一上前,江凤美扬声吼道,她只是怕自己又被他们掇弄的难受,这次保安似是听不见她的话,蛮横的过来拽住她。
    上官夜退开身,举目冷望。
    他们之间,同床共枕也有好几个月,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江凤美的胳膊被两人弄得生疼,她挣扎着想要拨开他们,“你们放开我!”
    施以默急匆匆迈入大厅,看到的就是江凤美被两人欺负的不成人样,她眉峰拧紧“住手!”
    那袭音量引来目光无数,施以默上前掀走二人,江凤美扑扶到她身上,膝盖还无力的半弯着“以默,快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施以默尽量稳住她的身子,随着她的介入,堂内顿时像炸开锅一般,欧颜很快认出这张脸,不就是先前在国际酒店见到的人么?
    很明显,这之前的见面,两人皆对彼此没什么印象。
    依着施以默那种性子,也不是什么亏都能吃的,她见打来的双双目光皆非善类,也不觉抬起声线“这么多人欺负个女人,你们算什么?”
    上官远华一脸铁青,江凤美不想事情因她闹大,她怯弱的握住施以默的胳膊“以默,我们还是走吧。”
    “当然要走!”她让江凤美挨着墙面站,自个儿从包内掏出张人工流产同意书,江凤美还来不及阻止,她已先一步扬在上官夜跟前“上官先生,麻烦您在家属栏落个款,我会立刻领美美离开。”
    她扫见梁月兮凤目中的敌意,心里不由冷笑,这张单子是医生后来拿给她的,说是最好还是让孩子的父亲签个字,她当时只道了一句‘尽量’。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派上用场。
    堂内哗然,江凤美掩住心口的不适站直,梁月兮脸色白如死灰,一双玉手狠狠嵌入张慧掌心,就连起初还气焰嚣张的上官远华也是震得说不出话来。
    纵横政界的上官家,今日算是被两个女人临门一脚。
    尔后,能从隐约的嘈杂间听见梁月兮嘤嘤啼哭,施以默恬静的脸蛋淡漠如水,她把单子支向俊颜紧绷的上官夜,他稍垂目,上面那些条条款款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江凤美不堪忍受上官夜那杀人的目光,她自后拽住施以默衣角,渐渐调低音量“以默,我们走吧,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
    这里的空气,好沉闷、好窒息。
    施以默也懂什么叫适可而止,看着这场面再无起初那种喜悦,既然为江凤美出了这口恶气,她也不会穷追不舍,毕竟自已还没那能耐。
    她抽回手,转身拉着江凤美往外走,上官夜率先擒住她手腕。
    两人回头,发现男人此时的表情好比饕餮般yīn佞,他抓得她手腕酸胀,江凤美视线沉落至两人拖拽的地方“放手。”
    她声线不高,这话说得极没有说服力,男人五指不由圈紧,她疼得揪紧一对柳叶眉。
    上官夜面露狰狞“什么时候怀的孩子?”
    “我没有。”她还想狡辩“你别听以默乱说。”
    施以默松开她另一只手,想着两人的事该由两人自已解决,她退开到旁边也不插手,凤眸擦过几人头顶一眼眺望到钢琴旁的唐朝。
    男人居高而站,笔挺的身材如一尊精致绝伦的雕像,他双手插兜,身子后偎在钢琴上,单腿半弯,俨然一副慵懒且邪魅高雅的样子。
    两人视线只短短几秒的接触,施以默眼睛迂回绕开,权当他是陌生人。
    上官夜才不管这些,硬是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凤美抿了抿唇,告诉他有什么用?
    “说话!”男人沉声一喝,就连鲜少见他发脾气的梁月兮也为之一振,周遭皆流窜着上官夜的怒气。
    她的脸快埋进xiōng间,“这些天,你都在忙着订婚的事。”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我,私自做主把孩子拿掉是吗?”
    江凤美抬眼,一双美目圆瞪,就算再怎么不济,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上官家的血脉,上官远华和张慧也无法做出明确言论,只能黑着张脸站在一旁。
    江凤美还在揣测他话中的意思,男人已经霸道的将她扯到自己怀中,他大手凶狠的圈紧她腰肢,她一时没回神,俏脸直接撞到上官夜颈间,合拢的剪瞳内划出一道白亮。
    男人愤恨低咒,“该死的女人。”尔后,还爆出一句粗口。
    博野将红酒一饮而尽后放下高脚杯,他薄唇挽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女人。”
    唐朝狭长的眼锋直盯向人群内的施以默,的确,她成了他掌控之中的一个意外。
    一场赌局还好,若是她演变成他生命里的意外,那后果可就大发了。
    唐朝唇瓣浅漾,博野再度启动双唇“既然你输了,那我要向你取一样战利品。”
    唐朝挑眉,鹰眸抽放到他俊脸上,黑曜石般的眼帘微眯成一条直线,博野毫不避讳的迎向他,缓缓说道“一个女人而已,至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么?”
    他复而笑了笑,抬手拍向唐朝肩膀“自订婚宴开始后,欧家小姐一直不放过偷窥你的机会。”
    他朝欧颜那方扬扬下巴,唐朝压根没多瞧她一眼“你要喜欢,跟欧家尽早提亲好了。”
    说话间,男人不由松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突觉一股烦躁涌上脑门。
    博野半开玩笑道,“我可对欧小姐不感兴趣,我要施以默做我的战利品。”
    这算是明目张胆从兄弟手里挖墙脚么?
    唐朝嗤鼻冷哼,“随你的便。”
    说完,他迈开长腿,深邃的眼锋扫去那袭残骜,扔下一干众人扬长而去。
    这样的场面,他本就不喜欢,来这也只不过应付应付,卖兄弟个面子。
    这场订婚宴,捏在上官夜手里算是彻底搞砸了。
    梁月兮哭得梨花带雨,上官远华纵使再气,也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多责备自己的儿子,为人父的谁不护短?
    不过要江凤美这样的女人进上官家的门,那简直痴心妄想。
    咱上官家的公子爷也撂下了狠话,他只要怀里的女人,如若不然,就放弃上官家的一切继承权。
    这话,没差点把上官远华气得背过气去。
    局势莫名其妙的峰回路转,江凤美至今都未能从这突兀的转折中回过神,上官夜这是放弃了梁家小姐,说只要她么?
    她,着实不敢信。
    施以默也万万想不到,依着上官夜这种男人,竟会为了个‘风尘女子’说出那种丢弃继承权的话。
    上官夜眼见江凤美愣在他怀中不知所措,他大手拉扯起女人脸上仅剩的一点点肉“若是你下次还敢说要离开这种话来气我,我就不要你和我儿子了!”
    江凤美朱唇微张,凝视着男人逐渐呈模糊状的脸,原来他同梁家小姐订婚,这么高调的宣布同居,竟是为了跟她赌气?
    “上官夜,你真幼稚。”她哑声咒骂,牙关紧咬起,若是方才以默不出来,他是不是真打算跟别的女人订婚?
    他这玩笑,会不会开的太大了点?
    想起他刚才那绝然的态度,和那声声屈辱人的话,她仍旧心有余悸。
    男人不以为然,宠溺的将她护在怀中“要是你今儿真把我儿子弄没了,我告诉你,我保管把人民医院的房子掀了。”
    江凤美呆在他怀里破涕为笑,看到这一幕,施以默那颗悬着的心并没有落下来,因为她知道,很多幸福并不能看表面。
    上官夜那种身份的男人,真的肯为美美不顾一切么?
    但愿如此吧。
    她欣然的笑了笑,无意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施以默稍稍侧头,一眼望入上官佩明镜下那双幽深的潭底。
    ------题外话------
    哇咔咔咔,虐男银神马的后面哈,泥煤,一不小心又邪恶了…
    从明天开始,以后更新变成早上九点,提前一个小时。
    下章预告:《上了他,就要负责》无耻男银…
    072.上了他,就要负责
    施以默发现上官佩凤眸有灼耀在闪烁,她还来不及细究,耳边就传出上官远华凛冽的怒斥“还不把这女人给我撵出去!”
    他一肚子火,只能对着江凤美发。
    今日来的毕竟都是商政名流,刚才那一幕早给直播出去,这本就是个人言可畏的社会,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更不能惹来风吹草动,棘手的问题还在后头。
    上官远华xiōng腔起伏不定,张慧怕他急出老毛病,忙上前劝阻“阿夜,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她视线最后敲落在江凤美身上,满眼的无奈无处宣泄,只能伸手为上官远华顺气。
    梁月兮双手捧住脸,啼哭不断,一场好好的订婚宴,没想到竟闹成如今的局面,梁家二老也是瞋目切齿。他梁家虽在官政上没什么名望,但商界也算颇有鳌头,地位仅次于四大家族。
    梁母搂住自己的女儿,斜眼睃向上官远华,口气不免强硬“谁人不知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搭在了上官少爷身上,现在上官家上了船后又想反悔,我梁家颜面何存?”
    这几日京城满大街都是梁月兮与上官夜同居的消息,名门之中,这贞洁清誉自然要比平头老百姓家贵重得多。
    上官佩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找人将方才播出去那段消息压下,网络上迅速窜起的帖子全数由网络公关删除。
    自硕大的玻璃墙上照射进来的阳光,一时间也变得灼烫。
    叠叠人影抻长在脚边,江凤美窝在上官夜怀中一直不敢做声,她背后就有一株高大的盆景,那幽绿的叶子抵在她颈间,略显湿意凉薄,江凤美往施以默一眼望过来,眼中朦上一层斑驳。
    她一张脸,半边在明,半边入暗。
    握在她腰际的那只大手明显收紧,上官夜虽面色平缓,可江凤美看得出,他们之间要走的路,很颠簸,很崎岖。
    她这样的身份,要想在他身侧站得安慰,几乎不可能。
    其实江凤美不傻,上官夜说跟梁月兮订婚只为同她赌气,她知道他虽玩世不恭,却不会开这样的玩笑。身在这样的家庭,很少有选择爱人的权利。
    施以默也不知自己方才做的对不对,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她比任何人都懂。
    那些落在江凤美身上的目光,无一不是鄙视讥诮。梁月兮与她,但凡长些脑子的,都该明白个中取舍,上官夜这一做法,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梁月兮走过来拉住上官夜胳膊,那双眼睛饱含泪水“夜,我们昨儿个还好好的,你答应过会一直疼我的。”
    她声音被哽咽撕成喑哑,泛红的眼睛射在江凤美脸上,锋利的似能在她身上剜出血来。
    江凤美不如施以默那般懂得据理力争,她到底是底气不足,手上没有任何站得住阵脚的东西。
    上官夜变换了脸色,眉眼微愠,他哄女人自有一套,这张嘴里说过哪些话断不会一一记得,权当每天吃饭成为习惯,难道他还要数数自己每顿吃了几颗米么?
    梁月兮看不懂男人俊脸暗藏的那堵灼华,误以为是他在斟酌自己的话,故而圈紧手力,声音由迫切转成抽泣“你若喜欢,多少孩子我都愿意为你生,5个、10个,只要你开口,好不好?”
    她越这样,江凤美越是无地自容,她心口酸胀难耐,一口气提在襟口吐不出,压不下,硬生生被憋在咽喉内,那股近乎窒疼的感觉逼得江凤美羽翦氤氲起一道风雪。
    要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她也害怕上官夜会动容,故,那双小手不着痕迹拥在男人腰腹间,梁月兮发现她这个动作,抓着上官夜的手差不多要使出自己浑身气量。
    江凤美身上的衣服与上官夜西裤挨在一起,它们本就是相配的一套,如今联系如此紧密,大有不可割舍的意思。
    她有了痴心妄想,她也想豁出去为自己争一回。
    哪怕,遍体鳞伤。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扫过来,如一把无形的针锥,逼得江凤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挺起xiōng脯。
    若说从前的她不够坚强,那是还没有出现能令她改变之人。
    施以默暗暗握拳,她只希望自己的加油打气,江凤美能感受得到。
    上官家的期盼都推到上官夜身上,最后一丝希翼,却在他出手将梁月兮拒开后摔成残渣无数。
    梁月兮踉跄几步,直到脚后跟踩上谁鞋尖,她整个身子往后倒,那黑压压的人群在她睁大的瞳孔内变幻莫测,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奈何握住掌心内的只是一片空寥。
    ‘啪——’
    “兮兮——”
    半空的泪珠狠狠砸上地板,她倒地的刹那,听到心脏处有什么东西同泪水一般,四溅分裂,直到被晕染成再也找不到的尘埃。
    她这辈子没爱过谁,上官夜是她触及到的第一个男人,他为什么,就不愿给个机会去了解她?
    梁母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焦躁,张慧想要帮忙扶人,梁母含泪一把将她推着撑到地上“我们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上官佩两指撑在眉间,镜片下那双敏锐的眼锋合成一条直线,欧颜自身后搂住她双肩。
    局势,咻地缠乱如麻。
    上官远华咬肌紧绷,颤抖的指着上官夜那方半响挤不出一句,男人神色却是平静,若不是施以默亲眼看见,她真的难以置信,此时此刻,上官夜眼角竟自顾扬起,脸上那稍纵即逝的邪魅令她似被丢入迷雾,半响反应不过来。
    他这表情,分明是……
    她转头,越过叠叠头顶,果然见着高台处的博野执起高脚杯,两个男人皆是嘴角浅弯,博野悠闲的抿口红酒,场下的沸腾,完全成了透明。
    不知情的江凤美还在自责,头顶泛起上官夜懒懒的话“既然都这样了,那该散的都散了吧。”
    上官远华窜在口腔的话夺唇而出“逆、逆子!”
    他无谓耸肩,自裤兜内掏出车钥匙绕在食指转圈“老爸,下次再安排谁家千金同我订婚,可得提前说了,我好把我女人关起来。”说完,他不着边际瞥向梁月兮那边,无奈的摇摇头“哎,佛主都说我罪孽深重啊。”
    “你——”
    “远华。”瞅着上官夜领走江凤美的背影,张慧面容担忧,上官远华没好气瞪视她。
    “阿夜都是被你惯的!”
    “我……”
    上官夜丢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施以默有些哭笑不得,博野不知何时上到她跟前“还愣在这等抽么?”
    施以默抬眼,身上一撮光线被他高大的人墙遮全,这会哪有人顾得上她,“你们是早就算好的吧?”
    她随着男人的脚步出去,博野双手插兜,步履刻意放缓同她肩并肩“你说呢?”
    她斜眼睇向男人精致的侧脸,顿觉恍然“就算我跟美美不来,这场订婚宴也会被你们搞砸吧?”
    “容我想想。”博野若有所思的荡起浅笑,他一面走,一面故作冥思状,右手托到腮前“游戏规则好像是这么安排的。”
    施以默不觉展颜“谁要招惹上你们,真倒霉。”
    经过这么一闹,上官家怕是短时间内不会逼着上官夜跟谁订婚了,并且,还要有哪家人敢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来才成。
    两人步出酒店,外头的斜阳直照而来,施以默一张脸被掬上璨耀光茫,她眼睛微眯,抬手挡在额前,一眼望出去,天际几朵浮云被霞彩挑染成斑斓的橘黄色。
    那张纯净的脸上淬有淡淡微笑,博野侧头,施以默颊边的一抹红晕被他收纳眼底。
    两人垂首,举步下了石阶。
    唐赫自敞篷车内一跃而出,裤间的铂金粗链哐当做声,施以默仰脸,男人左耳钉泛出的光泽刺得她侧目。
    “好戏没了?”他视线在二人间穿梭。
    施以默顿觉无语,这几个男人,怎么各个属于看猴戏的?
    她暗叹口气,没个正经。
    博野朝他扬起下巴“来晚了。”
    “靠!说好了等我。”唐赫脸色微变,提脚踹飞脚下一块石子,施以默眼瞅着石子砸向一辆酒红色法拉利,车子立马警铃大作,车门还划掉一点油漆。
    这车,似乎有些眼熟?
    正好,博野兜内的手机短信铃响起,他掏出来看了眼后收起手机“走吧,夜在芙瑞摆了桌酒菜拉我们一块去庆祝。”
    “她也去?”唐赫瞥向施以默的眼眯起三分。
    施以默拨了拨刘海“这次我功不可没。”
    唐赫看向博野,见他点了点头,他有话憋在xiōng口没说,只是冷哼着转身又跃入驾驶室内。
    施以默瞪他眼,有门不走,属蚂蚱的。
    复后,她坐上博野的车,上官佩急匆匆追出来时,哪还有人影?
    “妈。”欧颜跟出门,就见上官佩伸长脖子不断张望,方才太乱,她哪能顾及这边“你看什么呢?”
    上官佩抓着她的手,力道没有把握好,捏得欧颜酸疼胀痛“颜颜,你说起先来的那女孩跟阿夜是不是认识的?”
    欧颜眼神晃了下“妈,你问这做什么?”
    “妈就随便说说。”这次,上官佩比以往都要镇定,在欧颜面前,她收敛起情绪“看那样子,我想她们铁定跟阿夜认识。”
    “嗯,应该是。”欧颜也并没往其他地方想。
    上官佩隐住眼中的激动,刚才里头乱成一锅粥,她的视线也不能一直焦灼在施以默身上,她只是觉得她眉眼长得极为像她。
    其实若不仔细看,也很难发觉,谁会把高高在上的欧老太同施以默联系到一起?但求女心切的上官佩自然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清那个女孩的底。
    说到底,她也没什么把握,心想应该又跟以前一样,只是长得相似而已吧。
    一行人去了芙瑞,唐赫没给施以默多少好脸色,毕竟两人之前有过两次过节,博野还为了她跟唐赫闹过,这口气,哪能说散就散?
    施以默本不愿跟这群人搅合,奈何江凤美率先被上官夜领走,她在不能确定江凤美心思的情况下,断不会随意抛下她不管。
    上官夜在芙瑞定了间雅房,江凤美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那儿,上官夜的白色外套被服务生搭在衣架上。
    施以默一进门就有暖气扑来,她踩在地毯上,顺手脱下那件毛外套挂上衣架。
    上官夜双手环xiōng,整个背部靠上椅背,双脚呈懒散型状伸直,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施以默,女人现在只有一件黑色紧身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就这么给映衬出来。
    屋内有服务生伺候着,送餐的橱窗被人叩响三声,服务生打开橱窗,外面的人把各式菜肴递进来。
    这的服务向来是一流的。
    唐赫自顾坐下,“我哥呢?”
    施以默装作平静的拉开椅子坐下,那双耳朵却竖了起来。
    上官夜依旧维持慵懒的姿势,“说是在路上呢。”
    跟前的茶盏氤氲出水雾,施以默端起茶杯,里头的水温恰到好处,博野见她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抖。
    她以为,他不来的。
    服务生一一报上菜名,上官夜命人开了瓶82年拉菲,服务生拿来个调剂瓶兑上雪碧,一一在各自杯内斟上半指高。
    转盘上的菜大多喊不出名字,施以默大致扫了眼,着重偏向于江凤美爱吃的,她心里不由一暖。
    江凤美也甚是开心,上官夜伸手过去拉着她,见她手心热出汗,忙把她身上那件高腰短外套脱下。
    “哟。”唐赫以肘压向桌面,揶揄道“转型当好男人了啊。”
    “去。”上官夜从桌子底下拿脚踹他“小爷我本来就好。”
    江凤美被逗弄得面色潮红,她以手背抵在鼻唇之间,借此掩去唇瓣拉扯出的羞涩。
    施以默不由笑开,这可是昨晚还抱着她偷偷哭泣的人呢。
    博野想抽支烟,也被男人嚷嚷着制止“你要伤到我儿子,我领着我女人杀到你家去。”
    博野只能把玩着打火机,正要开口回击,双扇门被人霸道的掀开,唐朝单手插兜,迈着长腿往里跨起大步。
    施以默随响动举目睨来,唐朝虽一身银灰色西装,但她总觉得他有点像电视内常演的黑社会头头,要在加上根烟斗和帽子,跟周润发有得一拼。
    男人如狼般的眸子环顾一圈,视线最后落到施以默身上,她背对着他而坐,这会正扭过来,两堵目光相接,室内的暖气犹似被划开道口子。
    她挪回脸,只当方才是不经意一瞥。
    唐朝勾唇,坐到博野与唐赫之间,隔着施以默一个位子。
    两人,形同陌路。
    唐赫也自二人身上看出点头绪,他抬肘搭在唐朝肩侧,话语轻佻“哥,你老实交代,跟欧家小姐到哪步了?”
    “你觉得是哪步就哪步。”唐朝执起酒杯轻晃,期间施以默没在看他一眼。
    “看这意气风发的样子,说不定都滚床单了。”唐赫调侃,恨不得在唐朝身上按个针孔摄像头。
    他但笑不语,这不反驳的模样,听在施以默耳里像是默认。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纠缠。
    也是,她这般不识抬举,多大耐心的男人都会索然无味,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真不愿唐朝在纠缠。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倍觉轻松,上官夜为江凤美挡了唐赫不少酒,施以默却未能幸免,唐赫似是故意整蛊她,下桌时,她的步伐也变得跌跌撞撞。
    颅内混淆一片,她被江凤美扶出芙瑞会所,天空已经黑如浓稠,施以默那张脸犹如火烧,微微晚风拂过,凉意窜入xiōng襟,冷热交替间,她胃部挤压的难受,睢望这天际,一面黑网仿佛要卸下来般。
    “以默,你还好吧?”
    都说酒醉三分醒,她脑袋虽飘忽在云层,但这心里倍儿清楚。
    “嗯。”她以手掌拍捶脑门,想要借故散去那阵阵胀痛,吹着会儿风,充血的眼珠没那么模糊。
    城市的黑夜,硬生生被斑驳的霓虹灯撕破,五光十色的晕挥分合不清,最后在她眼里点染成浆状。
    江凤美怀着孕也经不起她这般折腾,那栋小区上官夜是断不会让她再回了,这一来二去,施以默最后竟成了唐朝的派送对象。
    美其名曰:那破地儿只有他知道怎么走。
    得,转来转去,还是转回狼窝了。
    她现在头疼的厉害,浑身也没那力气与之争辩。
    送就送吧,瞅着他们今日这疏离的身份,她也料定他不会乱来,顶多就是唐大少爷好心送个醉鬼回家。
    坐入车内,施以默这头重脚轻的架势愈发明显了,红酒向来都是后劲,起先喝着无碍,久而久之便醉的不行。
    她枕靠在车室里就睡了,爱咋咋滴,一滩烂泥就算被他扔进yīn沟内,她也得认。
    唐朝双手撑向方向盘,手指节奏有序在上头轻敲,薄唇的弧度被抿成一条直线,交错的路灯自挡风玻璃前照下,越发显得男人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幽暗深测。
    施以默睡意轻浅,时笑时喃,也不知心里究竟被什么压抑,她微张唇瓣,一股深浅不一的呼吸此起彼伏。
    男人侧过头,她凤目浅睁,顶着脸上的姹紫嫣红望过来。
    她是清醒的,只是嘴角止不住上扬,那暧昧的眼神,大有勾人之意。
    唐朝喉结轻滚,纤手松开颈间的领带,车内的暖气让他顿觉燥热,施以默抿住唇,那笑被尽量收敛,男人这一举措意味着什么,她懂。她还不想引火烧身,毕竟酒后的事,谁说得准?
    脑子里的思绪如两股涌泉碰撞在一起,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现状,酒精的麻醉让他健硕的身影径自脱臼成两抹人影,随意晃晃悠悠重叠,复又,分开。
    施以默阖上眼重重甩头,头痛欲裂。
    这一路她还算安生,没添什么乱,只是不知何时整个身子挂在他半边胳膊上打盹,唐朝右手被她拖拽的酸麻,一张俊脸却呈现出安详,没有丝毫怒意。
    快临入初冬的夜,如一双脚裸浸泡在冰水般,寒彻脊骨。
    车内四面窗户紧闭,施以默权当怀中这货是自家抱枕,以往每年入冬后,她都有抱着个暖水袋入梦的习惯。
    唐朝单手驾车,任由她霸占自己的右臂,女人呢喃着用侧脸蹭了蹭他衣袖,嘴角牵起一道满足的笑,很浅,但极其好看。
    唐朝勾唇,深邃的眼锋无限旖旎,这个女人醉酒后,要比清醒时可爱的多。
    黑色的雷克萨斯在夜空下提速,路经夜市边上,车子竟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直接开往别墅的方向。
    “先生,您回来了?”
    刘妈见唐朝的车从坡道开上来,她站在门口候着。
    唐朝落下车窗后,施以默如树袋熊扒着唐朝不放的姿势正好被刘妈看见,她唇齿染笑,心里也一下了然。
    一股凉意从外头灌入,施以默不适的拧紧眉梢,只感觉一双手搂在自己腰间,略一施力,她便被唐朝拽出车门。
    她下意识微睁开眼,石阶下的景观灯刺得她眼角酸胀的眯起。
    唐朝拦腰将女人抱起,长腿绕过车头往红漆木门内跨去,刘妈小跑着跟上,“先生,要不我去给施小姐熬些解酒汤吧?”
    先前站在她身侧时嗅到股强烈的酒气,刘妈眼盯着唐朝的后脑勺,见他点头冷应了声,这才赶紧去佣人房找张围裙往厨房跑。
    他连皮鞋都来不及换,直接抱着女人上去二楼主卧。
    施以默半醉半醒,小手紧揪着他的xiōng襟不放,唐朝将她搁上床头,女人一沾上那绵软的床被便松开手,他脱下被她握成皱褶的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
    天花板上的吊顶在她朦胧的视线内搅成一团,她视线左右端望,只见身边站着个蔚蓝色的身影,她只记得唐朝今日穿的就是蓝色衬衫。
    施以默抬手撑住额角“这是哪儿?”
    她想要仔细看清楚,不论眼睛瞪成多大,眼前都是迷茫一片。
    唐朝甩甩方才被她扯得酸麻的手腕,欣长的身子坐在床沿,施以默微睁着那双弥蒙的眸子,这会脸蛋两侧已经被酒精熏染成玫红,唐朝单手抚上去,比起她脸上的滚烫,他手中的余温到变得拔凉了。
    她阖起眼,用手把他的大掌按在颊侧,只因这样冰着,舒服。
    唐朝身子一怔,要是她清醒着,断不会这样主动。
    他冗长的影子,被光线强行按压在衣柜上,仿佛画师精心修饰过般,一点一线都能清楚的描绘出男人精摹细琢的身材。
    只见,那影子缓缓向前坠下,施以默觉得xiōng口一沉,凿至脸上的光圈转为黑暗,唐朝双手撑在她耳旁两侧,唇瓣逸起半片弧形。
    “这,当然是在家了。”
    “家……”她摇摇头,她哪里还有家?
    她双手柔软的抵在他xiōng前,随男人临近,她的手背也压入自己xiōng前那两对丰盈,施以默双唇碰触到一股湿软,唐朝的吻有些冰凉。
    熟悉的烟草香自她鼻翼间涌动,唐朝的舌尖滑入她贝齿,施以默那颗心仿佛一下踩入什么深渊,一袭难掩的空虚被推出血肉,随着男人沉闷的呼吸加剧,施以默只觉两舌间有股烈焰在烧灼,她抬起舌尖,想要将他那团滚烫挥出去,岂料,唐朝的舌头反客为主,两舌的推拒竟成之为无尽的纠缠。
    那浓厚的酒香,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连、迤逦。
    他们犹似,都醉了。
    施以默浑身酥麻,心,也在一点一滴沉沦。
    “默默,我多久没要你了?”
    他的声线被情欲蓄为嘶哑,那张温热的薄唇轻咬着她的耳垂,突兀的光线掼得她那对眸子不适应的微眯,他喷灼的热气,烫的她浑身如被火焚。
    酒精的作用混乱而迷醉,施以默刚才被唐赫灌的天无人道,这会已经快要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那份空虚,从她紧抿的唇齿间,越发香魂。
    她怕是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此时的自己就好像置身于茫茫浓雾,她的视野也仅仅在这几米之内,四周被袅袅白烟团团拥簇,飘渺恍惚的极不真实。
    男人撑起身,指腹挑衅的在她唇上玩弄,狭长的桃花眼擢成蛊状。
    “我已经饿坏了,你饿么?”
    他的食指,从她颈间缓缓往下滑,在衣料两旁按压出一道浅壑的折痕,唐朝恶劣的扬起眼帘,她的眸中,依偎着一束斑驳,冉冉而至的光泽在她瞳仁深处掬成五彩绚斓,迸发的流华氤氲成水雾,瑰姿艳逸,勾人心摄。
    男人眉角飞扬,“我知道,你也饥饿难耐。”
    那暗暗嗓音,如一段魔音灌入她耳膜,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握住那一团蓝色,却只扯下唐朝衬衫上第二颗纽扣。
    男人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施以默把它紧紧握在掌心,模糊的意识里,似乎这样她会比较心安。
    刘妈端着热气缠倦的醒酒汤爬上楼梯,正要抬手敲门,自门内窜出旖旎婵娟的呻吟夹杂着些许难受,许是酒精的作用,女人这会的音量被拔得尤为高亢,可见里面战况有多激烈。
    刘妈毕竟是过来人,两个人情到浓时,这样的事就显得顺理成章。
    她看了眼手里的汤水,这东西怕也是用不上了。
    黑白交替,日月转换。
    阳光划开一室糜烂,施以默被那一撮光亮给扰得撑开眸子,羽睫不适开合几次,她轻阖眉峰,用手遮了遮落地窗外刺眼的白。
    一夜宿醉,她的头还有些许发胀,无力的支身坐起,施以默欲想揉动太阳穴,没想到一枚扣子自掌心滚落在羽绒被上。
    她怔了怔,目光下调到跟前,余光无意间瞅到xiōng前那道道红印,施以默捧住被角惊悸的呼之欲出。
    门外届时传来刘妈的叩门声“施小姐,起来吃午饭了。”
    “刘妈?”她凤目瞪大,这才发现四周的摆设,昨夜残留的记忆朦朦胧胧,不过隐约好像记得某恶男在她耳边叨咕什么。
    天!
    她以手拍住脑门,整个人又重重压倒在软头上,而紧绷的双腿间,撕扯出一阵隐胀。
    “施小姐,先生起先来电话说处理完公事就过来,你先起来吃午饭吧。”
    若不是刘妈听见里头有响动,她也不敢断定施以默这会醒着。
    施以默面朝天花板,两边腮帮子鼓起又放下,身子就好比死咸鱼般纹丝不动,她心里,说不出有多郁闷。
    人人都说酒后乱性,她昨晚真不该那般笃定唐朝不会胡来。
    现在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脱离他的魔掌,昨晚又发生了关系,她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隐约好像记得男人说过,若是下次她再回来,想走,便没那么容易。
    她脸部肌肉挤到一处,懊恼的无所适从。
    “施小姐?”
    施以默也不愿刘妈为难,只能闷着嗓音喊道“我马上就来。”
    等到门口没了动静,她艰难的爬起身,衣服散在地板上凌乱不堪,施以默忍受着下体的不适窸窣穿戴好,要是她真这么走出去,只怕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可她,还能怎么着?
    施以默咬住唇角,姣好的容颜上yīn沉幽邃。
    刘妈盛好饭碗,她盯着满桌子家常菜好一会,久不见施以默下来,要在这么耗下去,先生都该来了。
    怕唐朝责怪她,刘妈又上楼前来敲门,这回,她站在门外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毕竟施以默昨晚喝过酒,刘妈怕她出了什么事,忙下楼找来备用钥匙。
    刘妈里里外外找寻一圈,卧室空无一人,她目视那面敞开的落地窗,一拍手背恍然大喊“哎呀坏了,翻窗跑了。”
    她急忙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给唐朝拨了过去。
    小区内,赖萍眼瞅着施以默慌不择路的收拾东西,她斜倚在门前,“你不会被人追债了吧?”
    索性她的东西不多,施以默扣上行李箱,拉链一拉提着行李就往外跑“我欠了高利贷。”
    “不是吧?”赖萍端望她匆匆出门的背影,不疑有他,她三两步追上来“我天啦,报警吧。”
    “难道你不知道么?警匪一家。”
    她气喘呼呼的拨开额前刘海,温度不高的天愣是热出一身冷汗,其实对赖萍,她也不算撒谎,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诠释而已。
    施以默弯腰取下鞋架上的中筒靴,刚才翻窗时身上弄得狼狈不堪,袖口处还被擦破了洞,赖萍看着她这模样就像是刚被人穷追猛打过来的。
    她急切套上靴子,正直起身,兜里的手机应景响起,施以默没有置之不理,而是掏出来一看,一串数字号码,其实她知道,十有八九都是唐朝。
    她犹豫着,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手机小心翼翼贴在耳际,“喂。”
    “施以默,你翅膀上的毛是不是都长全了?”果不其然,那头的男人已经怒不可遏了。
    这的信号不算很好,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单手压在窗棂上,将上半身倾出去“我怎么了?”
    目前,也只能装懵懂。
    “你逃得很爽是不是?”
    “我没逃。”她稍稍扬起音量,说得底气十足。
    “没逃你跳窗?呵,什么时候长了这身本事,你以为自己是蒙面女侠?”
    “我。”她一时语塞,拂弄几下耳畔秀发,施以默接着辩驳道“我锻炼身体不成么?”
    耍赖,以为她不会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被气得暴跳如雷,他提脚踹飞摆在身前的茶几,玻璃砸入地板发出的铿锵之声尖锐的传到施以默耳内,候在一旁的李秘书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大气不敢出。
    他跟在唐朝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发这样的火,男人向来是沉稳内敛,不管遇上任何棘手的事都会稳如泰山,哪能同今日这般怒气冲天。
    今早唐朝来上班时,他还觉得男人今日这心情出奇的好,怎么才一会功夫就气得脸色铁青?
    李秘书忍住心中震惊,下巴垂得越发低了。
    唐朝抬手瞅着腕部的手表,声音yīn佞幽冷“我只给你15分钟,若是15分钟后,我在办公室见不到你人,你死定了!”
    唐氏大厦,她是来过的,这路该怎么走,她自然清清楚楚。
    施以默绷直神经,她就知道接了电话会这样,但这电话若是不接,后果会更严重。
    她定了定神,“我这会在洗澡,满身都是泡沫呢。”
    “我他妈管你那么多。”第一次,她听到男人爆了粗口。
    施以默敛着眼“不是都说好分道扬镳了么?”
    “少废话,上完我就想拍屁股走人,你想都别想!”
    施以默顿时哑言,这笔账,好像不是这么算的吧。
    到底谁吃亏啊?
    敢情这意思,是叫她负责是吧?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yīn风吹得她脸部有种刺疼,施以默拢紧xiōng前衣领“昨晚好像是你趁虚而入吧?”
    赖萍轻声走到她跟前,施以默给她挪出个能靠的位置。
    唐朝狭长的眼锋腾地生出暗火,“是你他妈勾引我的!”
    “什么叫我……”
    “现在还剩13分钟,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男人不给她任何反唇的机会,恶狠狠掐断电话。
    施以默看着那恢复如初的屏幕,呆愣的半响没回过神。赖萍见她石化住,抬手摇了摇她肩膀“你没事吧?”
    施以默握紧手机,又给唐朝回拨个电话,这回,一连几通男人皆是视而不见。
    可恶!
    她长吐口气,目光迎上赖萍的询意,僵硬的扯起抹笑。
    “没事。”
    施以默离开窗前,步伐空软的走向门口,赖萍望着她肩削的背影杵在原地没动,施以默伸手拉开门锁,视线放到那箱行李上“我出去趟,这行李你先帮我收着吧。”
    赖萍点了点头,“好。”
    施以默将手机揣放入裤兜,出了门。
    若是刘妈发现她的时间在推晚点,保不准她这会都逃之夭夭了,一旦出了这京城,天皇老子打来电话她都拒接。
    约莫十分钟后,出租车稳稳停在唐氏大厦门口,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施以默有种无力的感觉。
    她终于能体会到,旧时代老百姓受地主压迫时的感受了。
    她以手掌重重的撑撑脑门,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
    施以默迈向大堂的步子,同跨足深渊没多大区别,唐朝不都跟那欧家大小姐有个什么了么?既然如此,干嘛非霸着她不放?
    “你来干什么?”
    她正垂首往前,俨然被一抹厉喝怔住,施以默寻声望去,就见着两道身影往她走来。
    施以默满脸疑惑,昨日那场订婚宴上,陈桂云倒是将她的脸记得清楚,而她身旁,站的人正是欧颜。
    两人是从大厦另一道入口进来的,陈桂云刚凌步到大厅就瞥见施以默了。
    “请问您是?”施以默扫见陈桂云眼里的不屑。
    “哼。”她拉住肩上的披衫,脑后绾的贵妇髻更衬显女人的身份,“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施以默面不改色,“既然如此,那打扰了。”
    “站住!”见她折过身去,陈桂云呵斥道“谁让你来的?”
    欧颜站在旁侧不说话,上下打量施以默这身装扮,她衣服没换,从唐朝别墅翻窗出来时弄得一身污垢,手肘处的袖子都扯破了,陈桂云挤出抹厌恶,“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施以默也不计较,不过脑中对这二人也有些印象,瞅着她们这种打扮也大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有钱人,有几个能看得起她们这层人的?
    她挽唇,“我是来找唐先生的。”
    “阿朝?”陈桂云脸色微变,睨着施以默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你这狐狸精找我儿子做什么?”
    昨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陈桂云哪还能对施以默存什么好感?两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大闹订婚宴,现在的女人教养都哪儿去了?
    狐狸精?
    施以默沉下唇角,化为一股冷笑“阿姨,你认错人了吧?”
    “谁是你阿姨?”陈桂云扬高声线,引来大堂内不少人注目,凝着施以默的眼神也有同情,唐老夫人,那可是招惹不得的。
    她是长辈,施以默说话自然不会像对石欣娅那般不敬。
    可没叫她大婶,她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她尽可能软下语气,“夫人。”
    陈桂云余怒未消,斜眼瞪视她,“别以为长着一副狐狸精的脸就能勾引我儿子。”
    “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施以默只觉好笑,他们唐家怎么人人都防她跟防狼似得?
    陈桂云如此,唐赫,亦是如此。
    “误会?”陈桂云冷哼“我可不想同上官家一样,等到哪天小三领着野种上门,才后知后觉。”
    她是认准了施以默与江凤美一样,既然是好朋友,那两人自是同流合污。
    施以默莞尔,一瞬不瞬盯着陈桂云那张yīn兀的脸“夫人,像唐先生那么高贵的血统,生出的怎么可能是野种呢?”
    明着,是奉承。暗里,在嘲讽。
    不过这样的话,陈桂云是断发不出火的,若是反唇相讥,那也算自取其辱。
    陈桂云只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她圈紧欧颜五指,拉着她站到跟前“你听着,我们唐家只认颜颜这一个儿媳,若是某些市井小流妄想一跃成凤,等下辈子投好命吧。”
    如此不含隐晦的侮辱尽数砸出,施以默面色如常,视线同欧颜相触,她并没有表示出陈桂云那般不屑,只是那对黑曜的眸子沉淀着无法捉摸的深邃。
    原来她就是欧家大小姐,难怪气质如此与众不同。
    施以默展颜,这样的人站在唐朝身边才能称之匹配,那么他更没道理留着自己在身边。
    想来,施以默瞳仁划过一袭狡黠,欧颜还来不及细看她凤目中是何神色,只见女人的脸已转瞬凄凉。
    “伯母。”施以默轻唤,柳眉拥紧,眼睑挤出些许晶莹,这突来的转变,就连陈桂云也愕然住。
    施以默双手捧住脸,“我是真的很爱他,请给我一次机会。”
    嗖地,陈桂云脸色骤变,嵌住欧颜的手遏制不住颤抖。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果然对她儿子有非分之想,留不得,留不得!
    ------题外话------
    下章有女主与她老娘的对手戏。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