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病房内,童母暗自垂泪,病床上的人原本是那么的美艳动人,而此时,却失了所有光华,女人最珍贵的东西。
当父母哪儿个不是把孩子当心头肉一样疼着,童颜此次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二位老人都瞬间苍老了许多。
童父眼底闪着男人原本坚定却也无法掩饰的痛,那是他的孩子,女人们痛了,流了泪,男人呢,何况身边都是老友,都是军政上的搭档,他能如何。
烟,一根根的燃烬,过了好久,童父把目光转向了张宁简。
没人去开这个口,但是大家却心中早有判断,张宁简这一遭,必须抗下所有责任。
童颜醒来的时候,张宁简正坐在旁边,她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硬生开口:“我不想看到你。”
张宁简知道她此时神智是清醒的,便拿过杯子递给她:“要喝水么?”
“你出去。”童颜语调拔高。
张宁简知道不能刺激她,就转了个话题:“饿了吧,我让给你买了蟹黄饼……”
“麻烦你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童颜没有看着他,声音空洞毫无情绪起伏。
“今天外面下雨了,有一点潮湿。”张宁简轻声说着,带着淡淡的微笑。
“出去。”童颜再次开口。
张宁简没有动,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好,那我走。”童颜霍地坐了起来,抬手就把手背上的针拽了下去,速度之快张宁简间都没拦得住,手背上顿时血从血管里涌了出来。
张宁简急忙拿板球按了上去,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胳膊,把人按回到床上:“如果心情不好你想怎么着都成,但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一只手腕上还缠着纱布,一手背上被他按着止血。人早已憔悴不堪,而此时,他却什么都替代不了。
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他惹的祸,他欠下的债。
童颜挣扎,但奈何张宁简力道加重一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胳膊,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求你,别可怜我成么?”童颜无疑是美丽,是高傲的,她拥有她能够且想拥有的家世,美貌,唯独张宁简,是她这辈子的遗憾。但她爱人没错,她只是因为爱上而已。
“医院无聊是吧,我们过几天就出院好不好?”
张宁简的声音很温柔,目光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一起那么久,他从未用这种温柔的目光看过她。童颜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她无声的掉着泪,张宁简知道欠她太多太多,从感情上,到这件事。童颜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即使,他不爱她。
在一起两年,分开两年,这却是张宁简第一次主动,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是个男人,必须承担起责任。
童颜挣扎着去推她,无助的摇头,低低的乞求:“不要碰我,宁简不要碰我,我脏。”
张宁简摇头,冲她微笑:“不脏,真的。”
童父和童母在门口,谁也没进来。他们不求别的,只要孩子能够从yīn影中走出,让他们付出多少都无妨。
童颜的神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总是一觉醒来之后人便变了模样,经常是醒了之后忘了些事情。
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但却是人心慌慌,警局的人一刻也没放松。张司令和程政委准备回北京,走之前来了医院。
走廊尽头,程政委望着窗外一时没开口,张宁简夹着烟的手有些颤抖,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但都心系着同一个女人。
过了许久,程政委开口:“宁简你是个男人,你承担这个责任是应当的。但是,你和我那傻丫头就真的完了。”转身,看向张宁简,“我有我的立场,你有你的立场,我理解你做为男人的无奈和痛苦,但有一点我要说明,如果有一天你和童颜分开,我也绝对不会让小豫再跟你。”
程政委的话前者是做为男人做为长辈子的无奈,后者是做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心疼和守护。
我理解你,不代表你可以伤害我的女儿。
张宁简心中钝痛,他狠狠的吸着手里燃了大半截的香烟,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对这句话回应。
张宁简的周身仿佛像从冰窖浸过一样,寒气从周身涌起,旁边的程政委紧紧的抿着唇,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程政委心焦着那个傻丫头,但做为男人这个时候能说什么,这就是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张宁简是个男人,必定要为这件事情负起责任,但他的傻丫头该怎么办?
她打小就喜欢他,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好不容易两人有了感情,这下可好……
命啊,命!
******原本应该是上一章的断点,回忆部分完结……
程筱豫带着Miller逛北京城,这是件很欢乐的事儿,程筱豫把一身的力气全部使了出去,与Miller像在学校时一样练上几个回合跆拳道,虽然现在想要对立有些困难,但要论玩上刀,Miller还是惧她几分。
Miller看着程筱豫心情不错,但他亦是感觉到她眸子里根本没有开心时跳跃的光。
“我跟你讲,来北京不吃豆汁你枉来一回。”这是程筱豫带着Miller在北京逛的第三天清晨。
Miller每天早晨七点被她准时的morningcall叫醒,然后把他从床上拖出去。
Miller揪眉:“宝贝,这么早让我来吃臭臭的东西?”
程筱豫用眼尾扫他:“这是特色,你在米国吃得到么。”
Miller嘴角一抽:“我喜欢吃香的,特别是你这种香的。”他说着,身子凑了过去,大掌扣住她的脑袋,在她头顶上亲了一口。
程筱豫咬牙切齿道:“你丫再特么的敢亲我,我弄死你。”
与仲夏好久没联络了,她和Miller下午从外面回家的时候碰到了周放。而旁边的周子末,脸色也很难看,可见,与她比较有共同话题。
程筱豫没打算与他们说话,但是擦肩身过的时候周子末开口:“小豫,我能找你聊聊么?”
程筱豫大致明白他要问什么,她轻扯唇角:“我什么都不知道,除非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周子末眸光一淡,程筱豫冲着周放淡淡一笑:“好久没见到夏夏了,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在家吃过午饭,休息了会儿,程筱豫又拽着Miller去逛街。
可是好巧不巧,居然碰到了张宁简陪着童颜去挑衣服。
四个面对面,Miller非常自然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
童颜手里拿着个袋子,那是男款的品牌,她和他以前也会去的一家店。可能,是来选结婚的东西吧。
程筱豫抬手搂上Miller的腰,低下眸子,擦身而过。
童颜抽出原来挽在张宁简小手臂上的手,刚垂了下来,却被张宁简握住。
童颜一怔,眸光中的惊喜张宁简看得清楚。
他负了一个,再负另一个就枉费了他和她舍掉的这份情。
人的一生有许多事情无能为力,此时,就是他的无能为力。
时间一天天推进,七月二十号,是个艳阳的天儿。
程筱豫从单位从出,Miller已经在门口等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宝贝儿,我不放心你,你和我一起走吧。”
程筱豫笑笑,抬手握住秀拳,狠狠的打在他结实的xiōng口:“跟你走,你这只豺狼虎豹,不安好心的色鬼。”
Miller耸肩:“我对你从来都是动心不动身,很纯洁的。”
程筱豫嗤笑一声:“滚你丫的动心不动身,你动一个试试,废了你那家伙。”
程筱豫带着Miller去了Alone,陈子昂第一次见到这位外国小猛男,确实小猛男,与程筱豫一般大,虽然长得高大威猛,但也是个小猛男。
陈子昂手臂上依旧吊着石膏,程筱豫凑了过去:“诶,什么时候拆啊。”
“过几天的,我妈不让。”陈子昂嘿嘿一乐,这么大人了还得听妈妈话,不然楠楠就不听他的话。他觉得他老娘实在是损坏损坏的,“捡”了他不说,还拐了他媳妇,任她支配。
坐下来闲聊,程筱豫喝了不少。大家一句没提过张宁简的话茬儿。却不巧,她还没走,张宁简来了。
陈子昂一看这架式,咂了咂舌,明知道有感情的两个人不知道咋弄成这样。
张宁简找了个包间坐下,陈子昂拎了瓶酒过来。张宁简倒了酒,推给他一杯。
张宁简不说话,闷头喝酒,陈子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什么,特么的他也帮不上啥忙,看着里一个外一个的人他还特么的跟着糟心。
坐了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程筱豫已经趴在吧台上,旁边的米国帅哥正斜靠着吧台目光看着她。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是在轻抚她的脸颊。
陈子昂这气可真上来了,他都没敢动一下,这货居然敢占他家女神便宜。
不过陈子昂又打不过他,转身回了包间吼了句:“你就看着小豫被人占便宜是吧。”
张宁简身形一顿,抬头看向他。
“他在摸她的手,摸她的脸,还要亲她的嘴,一会就会滚床上去,做着爱做的事,张宁简你想想,你……”陈子昂确实是在激他,但他确实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好好的两个人都这样。他知道张宁简是爱程筱豫的,打电话交待让他好好照看她时听出他有许多无奈。
张宁简一整杯的酒全灌进了胃里,当玻璃杯在手中应声而碎,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给不了她幸福,子昂,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没能耐么,就是说“我给不了”的时候,我给不了她幸福。”
陈子昂知道他有苦衷,但也心疼程筱豫,虽然对她的感情本来就不是爱,但这份友情却让他为心疼。
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外,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童颜的这件事情说出去,那是一个女人的名节,童颜年纪不算小了,她喜欢他,她爱他,但他俩在一起两年,他没碰过她。
童颜,还是个处,就这么被人……说穿了,童颜不是毁在别人手里,是毁在他手里的!
张宁简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有良知,有责任人,他是个男人就必须承担这一切。
突然,门被推开,拎着酒瓶子的程筱豫站在门口。陈子昂看到是她,走地去把她推了进来:“你俩喝吧,喝死了算我的。”
陈子昂咒骂了句,把门摔上。
程筱豫走了过去,踢过一个沙发墩在张宁简的对面坐下。
拿过一个空杯,把酒倒了进去,然后伸到他对面,与他的杯子撞了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样沉寂的时刻有些刺耳。
“恭喜你。”程筱豫说完,仰头把酒干了。
张宁简心中钝痛,却只能抬手把杯子里的酒也干了。
程筱豫把两个空杯满上,垂眸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我以前不信命,现在信了,你注定是她的,四年前,四年后。”
张宁简的手紧握成了拳,只能看着她一字句的诉说着刺进心尖上的痛。
“Miller是我在国外这几年最好的朋友,他一直很喜欢我,这次也是专程来看我,我决定了,跟他走。”
张宁简瞳孔微缩,心,仿佛被一根细长的针狠狠刺入,拔出时,血液喷涌而出,喉咙处烧得厉害,想要开口嗓子却早已干哑。
程筱豫一直没有去看他,也是不敢去看,她怕心会更痛,更不舍得。虽然是一刀两断,但只要是真正的感情都不可能在这几天之内忘掉,何况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爱。
“我听说,你们选的日子很好。”程筱豫举起杯子,喝下去的时候有点急,呛到了嗓子。
张宁简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颤,心,都在轻颤。
程筱豫咳了几下,清了清嗓,淡淡道:“二伯已经把手续给我办好了,我和Miller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拿着纸巾拭了下嘴角,“今天难得一见,算是上道别吧。”
“好聚好散,我这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大会记仇,也许过段时间我就忘了……”程筱豫又倒了酒,喝了一大口,“也许,我转一圈发现,原来和小亦一样,心交错了地方。也许那根本不是爱,只是对你的崇拜当□,我,真的很希望Miller会是我的那个“杨子哥”。”
张宁简一句话没有,但她知道他在听,而且很仔细的听。
程筱豫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拎着酒瓶子起身,向门口走去。
在开门的刹那,程筱豫抬手拭掉滚落的泪,微微勾起唇角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看。
“小宁哥,我走了!”程筱豫淡淡的轻柔的说了一句道别。然后传来了关门合实的响声。
张宁简怔怔的望着合实的门板,他的世界俨然漆黑一片。
三天后,程筱豫收拾好行李,出了家门。
除了爸妈,她没告诉任何人,也没让家人送,上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
而此时,出租车上放着王菲的一首老歌《红豆》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程筱豫淡淡的微笑,微微上扬的目光看着高楼林立和过往的风景。也许,等到风景都看透,谁会陪我一起,细水长流……
77
半年后—东北
正冬的东北格外的寒冷,较于北京要低上十度左右,天上飘落着很大的雪花,街口处刮起的大风卷着雪形成了雾霭,匆匆赶路的行人都裹紧了大衣羽绒服,低着头奋力前行。
这个时段路上十分的拥堵,但相较于习惯了北京的交通,她也有耐心等下去。前方路口,交警穿着厚重的大衣正在指挥交通,却却阻止不了车辆之间在这样大风雪天气里偶有的刮碰。
小心的开着车,慢慢行驶,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硬上耗了四十多分钟才轾了家。
下了车,从后座拿出超市刚买的食品,急忙跑到入户门口,刷了门卡上了楼。
相较于外面的寒冷,东北也有一个好处,外面冰冷,室内暖的似夏日。一边乘着电梯,一边解着围巾拽了下来拎在手里。
电梯在21楼停了下来,拿出钥匙开了门,温暖的室内飘出了饭菜的香气,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人开心的上扬着嘴角喊了句:“我回来了。”
“恩,休息一下可以开饭了。”厨房里的男人回了句。
“好咧,我买了酒和酱牛肉。”换下鞋子,把两上袋子拎到餐桌上放下。转身到玄关处脱了羽绒服挂在衣架上,然后回身一边解着军装外套的扣子进了卧室。
东北的冬天她还真不习惯,室内热得开着窗户穿着短袖,外面冷得裹得跟个棕子似的,要不她身体素质过硬,那得天天感冒。
换好了短袖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菜端到餐桌上。
走了过去低头像个小孩子似的嗅了嗅,开口道:“你要是天天在家,我就美了。”
“你真是想得美。”
撇了撇嘴,把超市买的东西分类,酸奶饮料放进了冰箱,其它东西放到下面的柜子里。
两菜一汤,很快出锅了,好几天没吃到好吃的了,她这肚子还真是馋得很。
起身拿着开瓶器把葡萄酒打开,拿过两个杯子倒了酒,两人相对而坐。
程筱豫举过杯子与对面的杯子碰了下:“来,提前庆祝一下。”
“恭喜你又快要老一岁么?”男人轻笑,虽然平时又冷又酷,但确实笑的时候很迷人,程筱豫后来才发现的。
程筱豫咂了下嘴角:“周放,最近没练是不?”
周放作势点点头:“那就练练去。”
程筱豫白了他一眼:“你能在家呆几天,还有任务么?”
“除非紧急任务,否则应该能在家陪你过生日。”周放算了下日子,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程筱豫的生日是本月的21号,过了生日就快元旦,过了元旦就是春节,这日子过得还真快,眨眼半年就过去了。
周放看她低头吃饭没说话,拿着酒杯敲了敲她的杯子:“生日想怎么过?”
程筱豫鼓着腮,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的计划。”
“冬天么,要不滑雪去吧。”周放提议。
程筱豫眼前一亮:“成,就这么着。”
这场大雪下得又急又快,次日早早,楼下的园区积分早已经堆得厚重,只有行车的道路被物业收拾出来,其它地方白茫一片。
程筱豫早早出了门,刚到单位,就见技术科的曾凌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生日快乐。”
程筱豫尴尬一笑:“我生日是明天,还有,我有男朋友你别费心了。”
“我就是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没别的意思,你收下吧。”
程筱豫咂了下嘴角:“好,我收下,谢了。”她刚要走,转身说了句,“我真有男朋友。”
手捧着一束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赫然桌上又摆着一束粉色的玫瑰。
同事菲菲拖腮看她:“总有人送花,羡慕死了。”
程筱豫看都没看一眼,拿起两束花一起放到菲菲的桌子上:“送你了。”
菲菲是她的研究助理,比她小一岁,人不错就有一点花痴,超强的大叔控,她说了,打死也喜欢大叔,以后一定要找个大叔。
程筱豫每次都想敲醒她沉醉在幻想世界的脑子,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手机一直在响,好多祝福她的短信息,程筱匿发了两个小宝贝的相片,程筱豫回了她一个,这个足够了。
程筱豫没有与Miller一起出国,第一她不想离家太远,第二她要出国也着实麻烦,问题种种手续种种,根本一时半会儿是批不下来的。
索性,调到东北,爸爸曾经也在这边就职过,所以问题很好解决。
同事没少送祝福的,菲菲说应该让周放来接她,程筱豫叹气,下班前给周放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她。
她下楼的时候,周放已经到了。
程筱豫走了过去,拿手指戳了下他的胳膊:“每天被骚扰,我很烦,你有没有当人家男朋友的自觉啊。”
“成,我错了,走,我家女王在人发话,今晚要吃什么?”周放笑着开口,自然身边不少人在围观。
菲菲就在不远处,凑了过来:“周哥哥,好久不见。”
程筱豫推了菲菲一下:“去一边,不许调戏他。”
菲菲嗤嗤笑着:“占有欲这么强,你知道啦我喜欢比他老一点的。”
周放见过几次这小姑娘,也算是熟了些,玩笑的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调侃道:“要不,我留个胡子你瞧瞧。”
菲菲猛点头,程筱豫笑着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身上了车。
两人开着车,说说笑笑的走了。
晚饭吃的火锅,程筱豫偏爱,周放手艺不错,用程筱豫的话说,这种极品男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好男人啊!
半夜里,手机短信不断,程筱豫一晚上也没太睡好,第二天要去滑雪,勉强爬起来,周放已经把粥准备好了正坐在客厅等她。
“你真早,我要困死了。”程筱豫一边说着,进了洗手间。
程筱豫洗漱之后,吃了早餐,快速换上衣服两人便出发。
应该说过了辽宁往西南走,大多岁的滑雪场都是人造雪,但东北这个季节缺什么也不缺雪。
现在滑雪是正季,客流量很大。
程筱豫玩得挺开心的,周放给她拍了照,程筱豫把他拽了过来,找人给两人合了张影,又给周放拍了两张。
程筱豫的性格特别喜欢挑战极限,滑雪也一样,高难度的地方她越是喜欢。
两个小时过去了,程筱豫玩得嗨了,也受了罪。
从最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现在右脚扭到了,疼得坐在地上不起来。
周放一见不好,急忙上前扶着她坐好:“严重么?”
程筱豫摇了摇头:“扭到筋了,没事儿。”
“回去用药揉一揉。”
程筱豫倒在地上不起来,露出来的脸冻得冰凉,但身上却热得一身的汗。
周放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饿了没?”
程筱豫摇头:“不饿,就是累。你累不?”
“不累,跟跑五公里差不多,还是零负重。”
“上杠上线的,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贫。”程筱豫望着白茫茫的天,心里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是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了,与周放一起过的。
从未想过有交集的两个人……还真是命啊。
程筱豫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回家换身衣服咱俩去吃大餐,你得请客。”
“成,你说,要多大的餐,我现在给你画一个。”
程筱豫:“……”
从市郊开车到家,一个半小时,冬天的天黑的又较早,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程筱豫这脚还真挺疼的,周放下了车看她没动,走了过去:“喏,我扶着你。”
程筱豫伸出右手把周放拽到这边,然后半边重量倚在他身上,向门口走去。
程筱豫本就没注意,周放的步子怔了下,程筱豫不解抬头,赫然发现不远处矗立的身影。
天擦了黑,男人站在背光处,既使看不清人的面容,但她却清新的感觉到他是谁。
程筱豫呼吸一顿,身子像忽然抽了力气一样,重重的靠在了周放身上。还好半倚着他,不然,会出糗的。
不知道他哪弄的消息她在这儿,还正确的找到了她家楼下,但程筱豫真的不想想太多,但突然见到,心里确实有些异样的情愫。
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周放没开口,因为这个时候没他什么事儿,把程筱豫扶到门口,开了进户门便没有动。
程筱豫想了想,转头冲着目光一直望向自己的男人,轻轻一笑:“那个,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虽然她不太想请他上去,还真是矛盾,不当恋人难道真的只能当陌生人么,也没必要吧。
她向电梯走去,尽量让自己的脚看起来正常,右手伸向了周放,这次,她没有挽着他的胳膊而是拉住了他的手。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程筱豫进了卧室脱下外衣,走到洗手间冲了下脚,出来的时候周放已经泡了茶放到茶几上。
程筱豫在沙发前坐下,周放把滑雪服换掉,拿着药油出来。
程筱豫接过那瓶药油,周放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聊,我去打个电话。”
借口,谁不会找,程筱豫喊住了他:“我脚疼。”
“你自己揉揉,我先去打个电话。”周放坚决不掺和这事儿。
程筱豫努嘴,转身自己倒了药油,也没管身边有没有人,自己揉起了脚踝。
“来这边办事啊?”程筱豫原本不想说话,可是她不说话也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在望着她,好像能扫出二维码换礼品似的。
“恩,过来办事儿。”这是张宁简见到程筱豫之后的第一句话。
“哦。”程筱豫点头,却没抬头,自顾自的揉着受伤的脚踝。
从夏天到冬天,三个季节,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命运再一次像玩孙子似的玩了他,张宁简不知道是欠谁的,可能是谁的都欠,导致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一步步走向这样的局面。而且,他该如何挽回,她身边的人居然是周放……
程筱豫始终在揉脚踝,她都不知道揉得什么劲儿,但是不揉脚干嘛,难道要与他高谈论阔,或是虚与委蛇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啊,你好我好大家好啊,没劲儿。
张宁简拿过杯子倒了茶,一杯推到程筱豫面前,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程筱豫平时不喝茶,应该是周放喝的吧。
他听说周放调职,却没想到调到了这边,还在了程筱豫身边。
“事情办完了么?”程筱豫觉得这话没营养。
张宁简摇头:“还没。”
程筱豫抬头,微微一笑:“那个,我待会和周放去吃火锅,要不要一起?”擦,太特么的神经了,邀请他干嘛啊,脑抽了吧。
张宁简笑笑,没应也没拒绝。
张宁简的笑还是那样,淡淡的温柔,特别是看着她的时候,不过这货不是找抽么,算了,不想了。
自己过得好,他过得好,这就完结了。
再者,他过得好或不好,又干她屁事,那是他老婆的事儿。
程筱豫实在是没话想跟他说,冲着里间喊了句:“周放,我饿了。”
不一会儿,周放走了出来:“换衣服吧,去吃饭。”
程筱豫进了卧室换衣服,这三人吃饭,有点别扭,便给菲菲打了电话:“待会吃饭,你一起来。”
“我在看大叔的电视,好迷人。”
“有位大帅哥,能当你小叔叔级别的,来吧。”
菲菲眼前一亮:“真的?有你家周哥哥帅没?”
程筱豫真想一拳把她揍扁:“保你满意,甭废话。”她说完,不知道怎么又加了句,“可惜,你没机会了。”
菲菲嘿嘿一乐:“为什么啊?”
“他结婚了。”
菲菲微怔了下,她不觉得已婚关她什么事儿,但程筱豫的声音,听起来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像,周放已婚一样,很伤感。
“快点吧,我准备出门了。”
程筱豫上了周放的车,张宁简的车在后面,一前一后的驶出大院。她没开口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道是谁发出,却好似打破了僵局一般。
“想什么呢?”交通岗处,周放停下车子开口。
“其实是在思考,我见到他时的感觉。”程筱豫大方承认。
周放点头:“正常思路,有什么感想?”
“哎。”程筱豫作势叹气,“你居然不吃醋。”
周放噗哧一乐:“待会点上一瓶醋,我喝成不?”
程筱豫到的时候,菲菲已经到了。
先是礼物的与他俩打招呼,然后程筱豫互相介绍了一下她和张宁简,大家便找了个包间落座。
菲菲很郁闷,因为饭桌上毫无生机,但是帅哥是很帅,就是冷了点,没意思。
菲菲偶尔开口聊几句,却觉得气氛太诡异了,提了一杯酒祝程筱豫生日快乐,然后再一杯就是祝程筱豫和周放早点结婚生个小宝贝。
这一句,程筱豫明显的感觉到张宁简握着杯子的手一抖。
已经这样了,还有这个必要么?
真是的,虚伪,太特么的虚伪了。
一顿饭索然无味,饭后往出走,张宁简把程筱豫叫住。
程筱豫站在那没动,张宁简从车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过来:“小豫,生日快乐。”
程筱豫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他眸子里暗淡的光和晦暗的痛。
程筱豫道了谢,转身上了车。
张宁简呆怔的看着消失的车尾,心止不住的在问,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
78
冬日里,拉长的身影越来越远,冷冷的空气让身影都显得那么苍凉和冷漠,待身影彻底消失,程筱豫才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了回来。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周放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的开着车,程筱豫怔怔的盯着这个礼物,却也只是看了又看,最后,放进了包里,没有打开。
天儿,有点冷,刚上车,温度还没来回升,程筱豫裹紧了大衣抱怀还着前方路面,霓虹闪烁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格外的冷清。
张宁简在车里坐了许久,才渐渐启动车子,他一直以为她真的出国,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程筱豫的去处,包括爸妈,更别提程家人。
程筱亦和程筱匿看到他就跟仇似的,一问三不知,程政委看到他就跟陌生人一样,压根当他空气。
他几次去程家,都被警卫挡住,贺主任更是恨不得拿手术刀捅他几刀才解气。
当知道她没出国的时候,他高兴的都快疯掉了,他知道他可以去找她,但却不知道如何去解这道坎。他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伤她太深,但他现在特别特别想告诉她,如果可以再次牵起她的手,他这辈子便不会再松开。
只是,程筱豫和周放,两个并不熟络的人,而且还有着不一样关系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张宁简回到了住处,直接倒在床上,近来,脑子里不停的转着他们的过往,欢笑甜蜜,有苦有酸。
但是,以程筱豫的性格,绝对不会和周放在一起,如果这个人是其它人,也许还会有可能,怎么会是周放。
以他对程筱豫的了解,绝对不会是她的选择,张宁简想了想,起身拿过手机拨了出去。
周末,暖暖的阳光从窗子照了进来,程筱豫正赖在床上不想动,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但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直到中午,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过后,然后在沙发前喝着刚热好的牛奶,啃着面包。食之无味,不吃又饿,她现在就是这个阶段。
电视里不知道都演了些什么,手里的遥控器左调右拨,也没选到一个合适的频道。
起身拿着电话拨了出去。
“很无聊,你陪我去看个电影吧。”
“我在部队呢。”
“好吧,你这个大忙人。”
周放笑了笑:“他可能没走呢。”
程筱豫微顿了下,末了淡淡的扯了下唇角:“我脑子没被门挤,也没进水。”
无聊,程筱豫便起身换了衣服,直接去了单位。
射击场上,程筱豫手持高精狙,正瞄准着靶心进行训练射击。直到两个小时后,程筱豫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才作罢。
回到更衣室,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均同一个人。
号码熟得不能再熟,想忘却也印在了脑子里。她早已更换了号码。不过想知道她电话一点也不难,想想就释然了。
她没有回过去,换好衣服往回走,电话又响了。
“请你吃个饭成么?”张宁简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安静。他可以话从未用过这种口吻与她说过话,程筱豫这么一听,陌生,还是陌生。
“那个,我……”程筱豫的话还没说完,张宁简急忙补充,“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
程筱豫咬了下唇:“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只想请你吃个饭。”
张宁简的声音有些乞求,可能是习惯了他平时淡薄清冷的语调,听在程筱豫耳朵里,除了陌生,还格外的别扭,很不舒服。
她不想见他,这是真的,一点也不矫情,发自内心不想见他。
张宁简一直在等,他没再打电话催她,也没问她是否能过来。他就只是在等,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别说几个小时,就是几年,他也会等。
可是,他没想到,二个小时之后,程筱豫来了,和周放一起来的。
“我俩刚看完电影,就一起来了。”程筱豫不知道张宁简什么时候在这边也有个公寓,但显然这里长时间没人住过,但却很干净。
张宁简轻抿着嘴角,淡淡的回了一个微笑。
“菜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你俩先坐会儿。”张宁简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看到两个人一起出现,他恨不得逃一般的离开,但他却不能,他知道,程筱豫不想见他。
周放和程筱豫在沙发前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看起来相谈甚欢,他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之间甜蜜的微笑和互动,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和她一起往昔的日子。
她习惯在沙发前盘腿坐着,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她喜欢吃酸奶酪,所以他也买了几盒放在冰箱里。拿了出来,走过去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我记得你以前总吃这个,我买了同一个品牌的。”张宁简把盒子打开,勺子放到盒子里,递了过去。
程筱豫看着递到面前的酸奶,胃里有些翻腾,而且越来越厉害……
“不,不要。”程筱豫说着,急忙捂着嘴起身向洗手间跑去。
周放冲他无奈一笑,起身走了过去。
张宁简脑子轰的一下,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浑身冷汗从脊背蹿了出来,顿时湿透了轻薄的衣衫,他呆怔的站在当下,拿着轻巧盒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小豫……
程筱豫干呕了会儿,胃里酸得厉害,接了捧水嗽口,缓了缓情绪,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程筱豫看着脸色惨白的张宁简怔在那,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胃不舒服。”
张宁简紧抿着唇,有些局促的低下眼睑,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好些了吗?”
“恩,好点了。”
扯出一抹笑,虽然有些勉强,但他亦是做到最好。转身想去接杯温水,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饮水机。
“你坐下休息,我给你烧点热水喝。”张宁简急忙转身,有些逃一样的进了厨房,可是翻遍几个厨柜也没找到水壶。
微波炉里的菜已经热了,拿了出来放到餐桌前,然后又放进另一盘菜,转身又要找水壶,可是却发现真的没有。
程筱豫看着厨房里急切又忙碌的男人,以前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手忙脚乱的样子。
张宁简看到她走了进来,急忙开口:“别着急,等一下,没有水壶用锅烧点水喝。”张宁简看着她,眼底是笑的,但心却是疼得要命。如果她真的……他也要让她好好的,不要不舒服,他会心疼。
程筱豫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胃不舒服饭就不吃了,先回去了。”
“小豫,我煲了汤,你以前很喜欢的……”张宁简话落,程筱豫摇了摇头,“真的不舒服,谢谢你的邀请,以后有机会你试下周放的手艺,很不错的。”
程筱豫退出了厨房,冲着周放说:“我们走吧。”
周放点头:“那,宁简我们先走了。”
张宁简不想让她走,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看着程筱豫根本没有回头的拿起衣服穿上,走到门口,转身冲他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么疏离的笑,她对他,已经保持了陌生。
张宁简怔怔的站在厨房门口,牵强的扯出一抹微笑。他特别想上前拉住她,可不可以别走,他想告诉她,她早已驻扎他的心,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他想告诉她,他没有和童颜结婚,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借口,不是理由,他但真的想去挽回,可否,给他个机会!
可是,她走了,和另一个男人走了。
他懂得,没人会站在原地等你,没人会期待着一个不可能拥有未来的人,也许,即使他在原地,她也已走远。
他知道,感情没有不自私的,如果不自私那样的感情便不真实。
程筱豫坐在车上,揉着发酸的胃,周放叹了口气:“何必呢,刚才你吐那一下,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程筱豫冷笑了下:“男人是不是特能站在男人的角度想问题,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绝对不会说这些没用的。”
周放咂舌:“生气了?”
“不是生气,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我不想见他,大脑很直接的告诉我。”
“成,不说这事儿,胃好点没?”周放得关心下主题。
“好多了。”程筱豫这胃看到酸奶就反酸水,之前吃伤了,吐得一塌糊涂,现在俨然成了生理反映了。
“小豫,我觉得吧……”周放刚开口,程筱豫冷冷的来了句,“闭嘴,你想绝交?”
周放无奈,没再开口。
程筱豫回到家不一会儿,张宁简发了个信息过来:身体好些了么?
程筱豫就纳了闷了,她是不是以前就像他现在这样烦人。
一条不回,就来第二条,依旧是废话。
程筱豫知道自己要克制脾气,回了句:刚吃过饭,好多了,谢谢。
张宁简看着讯息上的几个字,很简短,很干脆,很陌生。
谢谢,多么平淡却以有礼的一个词,用在他身上,太过淡漠,现在她对他说话,用得上谢谢了。
他的家,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影子,他在家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带着他对她的回忆和想念度过。
他能想像,她现在一定是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或是像以往一样,两个人抢着遥控器。
好像,她在说:张宁简,足球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爸爸去哪儿。
好像,她在说:小宁哥,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好像,她在说:张宁简,你再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我把电视砸了,墙上开个洞,以后不用走门了。
好像,她靠在他怀里,渐渐熟睡……
张宁简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菜冷了,心也冷了。
他想好好的见她一面,安静的见上一面就好。
次日,23号,周一。
程筱豫下了班,车子刚到了门口,就看到张宁简的车停在门口,人,却在寒冬里矗立。
她不想矫情,虽然她觉得这事儿还真特么的是个矫情事儿。
车子停了下来,张宁简走了过来:“我们聊聊好么?”
程筱豫想了想把车子停在旁边下了车,外面迎面扑来的冷气,穿得本来就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张宁简非常自觉的把大衣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别感冒了。”
程筱豫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有一刹那的微顿,待反映过来,急忙脱了下来递给他:“没事儿,简短几句话吧,你说吧。”
“我们找个地儿坐坐吧。”张宁简感觉到程筱豫有些不耐烦。
程筱豫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却又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虽然我不清楚你想说什么,但我想表达一下我的立场。”她目光直视着他,眸子里异常坚定,“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连见面都很让我觉得力不从心,我不是不敢面对,是不想再回首往事,我觉得真的没这个必要。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别再找我了,不管什么理由,我现在挺好的。”
程筱豫说着,把手里拿着的大衣推到他怀里:“其实,我真的不太想见到你,一点都不想。”
79
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我有我的生活,别再来找我,不管什么理由,我不想见到你,一点都不想……
程筱豫没有回头,没有留恋,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宁简脑子里不住的循环着这几句话,她不想见到他,真的不想,别再来找我,不管什么理由。
多么直白又淡漠得让人心发疼,张宁简紧抿的嘴角拉成一道线,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久久不能回神。
程筱豫一路开着车,心跳得有些快,这个快,不是心动,不是生气,不是紧张,也不是无视,是一种让人无法言说的情绪,想尽快排除,又有些纷乱。
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抽离,她用四年时间也没忘了他,何况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但这半年却与之以往不同,她是真的想要忘记,彻底的忘记。
张宁简回去的路上,哥们林笑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那儿冷吧,怎么样了?”林笑知道他来,因为张宁简住的那地儿是他在这边一直空着的公寓。
“恩。”冷么?天儿冷、心冷、人冷、手脚冰冷……
“怎样,见到人了?”
“见到了,但是……”张宁简顿了顿,叹了口气,“她很排斥见到我。”
“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的事儿,小豫那性子要是你能轻易哄得好,那就不是她了。当年我追乔乔,在家楼下蹲了两天也没见上面。”林笑噗哧一乐,“别说哥们不厚道,你丫才是不厚道,要我是小豫也不搭理你,乔乔都说了,让我跟你绝交。”
张宁简无奈,现在能“绝交”的几乎都这么做了。
次日,平安夜,程筱豫刚到单位,发现桌上有一束草,菲菲凑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太有创意了,吸人眼球绝对是高手,高明。”
如果是花,也许她看都不看一眼,但这束花,程筱豫嗤笑了下,这季节想整这么一束草还真不太容易。
程筱豫收过几束,连续几天,她送他花,他送她草。
她当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以为跟自己杠上,后来俩人好的时候,她问他为什么送草,他的解释是,花虽美艳却奈不过严冬,草虽不娇却固执顽强,像你。
菲菲见她没说话,反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眉头微眺:“我就说吧,送花你肯定不在意,送草居然还笑了。”
程筱豫扯了扯唇角,拿起这束草走到门口的垃圾桶,随手扔了进去。
张宁简给她她打电话,她开始没有接,末了,连续几次轰炸,她有些烦,便接了起来。
“我昨天说过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咱甭往一块掺和,没意思。”接起电话,单刀直入表明立场。
张宁简淡淡的呼吸声微不可闻的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我想问你身体好些了么,胃还难受么。”
“我好与不好,有周放照顾,你甭给我添乱了,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你也看到了。”
程筱豫的话落,换来一时静默,感觉有些压抑,程筱豫开口:“别找我了,我之前说过了,好聚好散,我不想弄成仇人似的。”
程筱豫的话落,电话便挂断了。张宁简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轻轻放下电话,怔怔的看着手机上,那张笑脸。
平安夜,由国外流行到中国,已然有些沸腾,周放有事,她也不喜欢出门,便窝在了家里。
看着电视上的节目,端着一碗泡面,门铃响了。
程筱豫拿起可视电话机,便看到了门外一惯淡漠的男人。
没有接电话,没有开门,程筱豫依旧看着节目。
张宁简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寒冬里三个小时,早已冻透了。
程筱豫一直没给他开门,他知道她在家,她不接电话不开门,躲着他。可能,这是常理之中吧。
周放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
下了车,走了过来。周放轻笑:“找个地儿坐坐。”
张宁简其实早就想找他,但他又不想,可能有些矛盾,他想自己去了解她的状况,但她的拒而不见,确实让他不太好下手。
他会有一刹那犹豫过他们俩人的关系,但又知道根本不可能,他了解程筱豫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心里有一瞬间的置疑,那也是程筱豫摆明着在误导他。
两人找了个地儿喝的咖啡,张宁简与周放不陌生,周放当时的工作隶属北京军区,正是张司令手下杰出的一员。
“你这次来是专程找她的吧。”周放开场白。
张宁简不置可否,坦然道:“对,目的很明确。”
“像你风格。”虽然他俩并不熟,但私下里也常听他人提起张宁简的做事风范。
张宁简无奈一笑:“她怎么样?”
“正如你看到的,就这样。”周放是聪明人,不想去掺和别人的事儿。
张宁简闻言,眸光微眺,原本低垂的眸子微微上扬,无奈轻笑。
“你怎么会申请调到这边?”张宁简淡淡问道。
“我的问题比较复杂,可以说是偶然。”
张宁简轻点头,没去深究,毕竟谁都有无法言说的那一面。
至于周放和仲夏分手,张宁简依然没有什么疑问,分手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没必要讲得太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去量事物的对错。
张宁简次日回了北京。回去的路上给张司令打了电话,表明了立场。之后给他的上层领导打了电话,然后直接到了单位。
把这几天缺席的工作补上,张宁简回到家是晚上九点钟了。
爸爸妈妈都在,张宁简把自己的态度表明,邱蓝嗤笑说他想的美,张司令说,你这明摆着害人家姑娘,对那丫头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宁简:“……”无语,这是没得聊的节奏……
张宁简连续几天没再出现,程筱豫觉得顿时轻松许多。元旦前一天,准备放假,程筱豫正在研究室准备收拾东西,菲菲从外面回来跑到她跟前。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程筱豫就觉得不像啥好事儿:“你干嘛这样笑,痴线啦。”
菲菲看旁边没人,小声说道:“你猜我看到谁了?”
“我哪知道。”程筱豫没理她。
“我刚才不是去政治部交资料么,正好看到张宁简哎。”
程筱豫一顿,他怎么还没走,这都十多天了,而且这几天并没有找她。不过也只是哦了一声:“他来这边办事。”
“是挺帅的,好有男人味,我喜欢他,可惜有老婆了。”
有老婆了,虽然程筱豫已经想开了,但也难免有些刺痛:“去一边,别耽误我工作。”
菲菲努嘴:“我妈邀请你元旦去我家。”
炎菲菲,父亲炎季雨,沈阳军区下属集团军的政委在纪检委工作,她的堂哥军子是杨子的朋友,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本来俩人就不错,这关系又近了一层。
“看情况吧,替我谢谢阿姨。”
“去吧去吧,反正没事儿,你不是认识我哥和我嫂子么。”
认识归认识,但是不熟,而且他们和张宁简比较熟,与她,就算了吧。
元旦,程筱豫百般无聊,菲菲电话一顿轰炸,程筱豫不得不起身提了两瓶酒买了些礼品去了严家。
因为是元旦,大家都聚到了炎老爷子家中,程筱豫被菲菲拖了进去,虽然不熟,与叶子也是见过面的。
而且汪清陌汪首长的老婆安安和叶子打小的姐妹情,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也见过几面。
大家对程筱豫虽然不熟,但也不陌生,程家的人来了必然是客。
寒暄的时候,军子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人,身材修长挺拔,黑色的尼子大衣裹着男人结实强劲的肌理,修长的双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
程筱豫微微一顿,也许大家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隐藏的很好,淡淡的微笑。
不过菲菲可有些惊喜,急忙拽着她的胳膊,兴奋开口:“小豫姐,他居然来我们家?”
程筱豫脸一黑,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张宁简谦虚有礼,与大家打过招呼,然后走了过来冲着程筱豫微笑:“来多久了?”
程筱豫眉头微收,末了,淡淡的回了句:“刚到。”
大家当然知道他人之间有亲戚,所以也没多想。
大家闲聊,吃饭的时候也没太多想,自然留了两个空位给他们。
程筱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过看着这么多人瞧着呢,弄的跟闹别扭似的,多特么的矫情啊。
张宁简话不多,聊得开呢,说说家里人,大家这一场没人谈工作,过年么,都是节目的气氛。
张宁简没有刻意的去接近程筱豫,但偶尔还是会给她递纸巾,倒果汁。至于夹菜,他没做,因为程筱豫有洁避。
大家闲聊着,突然把话岔到了年前程筱匿婚礼上,张宁简和程筱豫跳的国标伦巴。
菲菲吃惊:“小豫姐,你还会跳伦巴。”
程筱豫看着她那个表情:“我怎么不能会啊。”
菲菲撇嘴:“我以为你只会跆拳道,你这样的女人跳舞,很想看,我们哪天出去玩。”
“吃饭,不要多说话。”程筱豫抬手把她的小脑袋转向了一边。
张宁简和程筱豫都很正常,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刻意装得做友好,一顿饭下来,张宁简没少喝,程筱豫却一滴酒都没沾。
回去的时候,张宁简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军子不用送我了,我坐小豫车回去就成。”
程筱豫心中一凛,她什么时候说会送他,他真有意思。不过奈何这么多人,他就知道她不会当着外人面闹僵,所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程筱豫开着车,张宁简坐在副驾驶,车子开出了军区大院,程筱豫转头问他:“住哪儿?”
“还是那地儿,青年大街那边。”
程筱没说话,直接转了方向,向青年大街方向开去。
程筱豫开着车,也不开口,张宁简几次目光转了过来,她都视若无睹。
张宁简几次欲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过觉得今天不聊一下,不知道哪次能有这么安静的机会:“这半年,过得好么?”
程筱豫恩了一声:“挺好的。”
“那就好,不过我不好,一天都没好过。”张宁简斜靠着车座,长吐一口气。
“恩,听到你不好,我就更好了。”程筱豫轻淡的来了这么一句,面无表情注视着前方。
张宁简眸子低了低:“小豫,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人原谅。”
“知道就别说这些废话了,我俩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没这个必要说这些徒劳的话。”
程筱豫的语调很冷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只是述说一件事实。
“小豫……”张宁简刚欲开口,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程筱豫开了门锁:“我就给你带到这儿了。”
“小豫……”张简宁有些乞求。
“下车。”
张宁简被赶下了车,寒冷的天儿呆怔的看着消失的车尾,无奈的抬手抹了把脸,满嘴的话满心的话,都卡嗓子那,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80
三天小长假,程筱豫除了第一天去了炎家,其它两天全部窝在家里。张宁简没打过电话,信息倒是发了几个,她一个也不想回。
程筱豫之前给仲夏发了两张相片,几天后才回了电话。
“他好不好?”虽然知道他很好,可是她却依然问出口。
“当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程筱豫说着,然后来了句,“应该床上也不错。”
仲夏脸一黑:“要不你试试?”
程筱豫撇嘴:“我没兴趣,给你留着吧。”
仲夏叹气:“我挺想你们的,不过我真抽不开时间。”
程筱豫望天:“想他就成了,别把我带上。”
“小豫,谢谢你。”
“神经病,没吃药吧你。”程筱豫骂了句。
仲夏无奈一笑:“你怎么样?”
程筱豫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来了,但我不想见他。”
仲夏明白,这事儿不是劝的事儿,每个人的心中对感情衡量都不同,但她知道这次程筱豫伤得太深,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不管是谁的感情,都很难接受。
假日过后,上班第一天,程筱豫桌上又收到一束狗尾巴草,这次有点怔住了,他还真没完没了。
菲菲到的时候,看到也是一怔,小丫头嘿嘿一乐:“小豫姐,这人谁啊,太逗了。”
程筱豫嗤笑一声,拿起那束草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回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小休一会儿,菲菲凑过来跟她说:“你知道狗尾巴草的意思么?”
程筱豫微顿,摇了摇头,这草有什么代表啊,神经。
“我刚才百度了下,狗尾巴草是暗恋的意思,默默无闻的代表,没有荷花清香,没有曼珠莎华妖娆,当然也没有牡丹的不屈不饶,它的所有,只是不为人知的忧伤的花语………”
程筱豫嘴角一抽:“这可不像你,玩感伤。”
菲菲垂眸,努了努小嘴:“生命不息,爱情不止。”
程筱豫脸一黑:“你恋爱了?”
菲菲摇头,不过又揪着小鼻子甜甜一笑:“我还没问你,居然骗我,我又不和你抢周哥哥。”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张宁简有老婆啊,我问爸爸,爸爸没有,他没结婚啊。”
没结婚,为什么没结婚,程筱豫脑子有一刹那的微怔,为什么……然后突然愰了愰神,难道为了和她分手编造的谎言?张宁简,你真行,有你的。程筱豫紧抿着唇,手中的笔啪的应声而断。
程筱豫一天没个好脸色,菲菲也没敢招惹她,知道她这脾气特别冲。所以安分的在一旁边打打下手,忙碌着。
下了班,一天终于过去了,程筱豫还有点后续工作没完成,便让菲菲先走,自己留下来继续。
次日,菲菲带着笑脸到了办公室,程筱豫刚把手里的那束代表着去死吧你的狗尾草扔到垃圾桶里。
“还有人这么不死心啊。”
“脑子进水了,真该晒晒。”
菲菲嘿嘿一乐,哼着歌,过了好一会儿,程筱豫才发觉:“你今天心情不错么,还没到春天呢。”
菲菲看了看旁边没人,便凑到她跟前:“你猜我昨天和谁一起吃的饭?”
程筱豫嘴角一抽,擦,不会是……
菲菲点头:“张宁简,还有我哥和我嫂子,不过后来我嫂子肚子不舒服先走了,我俩聊了好一会儿呢。”
程筱豫咂了咂嘴角,真想骂句“Cāo”。不过还是缓了下情绪淡淡开口:“别太认真,容易受伤。”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人又成熟稳重,话不多,笑容很轻很淡但超迷人。”菲菲托着下巴犯花痴,程筱豫真想去提醒她,脑子别进水。
可是,算了,关她屁事。
程筱豫上班每天都能看到一束狗尾草,菲菲也见怪不怪了。她还会时不时念叨下张宁简,程筱豫虽然有点烦,但就当没听到。
虽然每天那束草都会在,但程筱豫的心却一点也动不起来,虽然到她查了资料,确实有这种说法,说狗尾草是暗恋的花语,她也曾有一刻想过那时,张宁简是不是也是恋上了她。
脑子里蓦然想起他们之前有过的一句对话。
她问他:有比暗恋更傻B的事儿么?
他回她:有,互相暗恋!
互相暗恋,是挺傻B的,程筱豫轻笑,摇摇头,过去的就过去了,想太多脑子会累。
近来,程筱豫有点感冒,不过也没太注意,却不想下班的时候,回到家却在楼下碰到了每天会送花,却从未出现过的人。
张宁简看到她的车过来,便下了车。
程筱豫拿着包下车,锁了车向门口走去,途中一眼都没去看他。
张宁简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即将关闭的进户门。
程筱豫就当没看着,上了电梯两人一人一角站着,程筱豫拿出钥匙,21楼电梯停了下来,张宁简跟着她走了出来。
程筱豫开了门,转蓦地转身,一手抵在了跟在她身后人的xiōng口处:“不好意思,这里禁止陌生人进入。”
“我给你煲了汤,你喝完我就走。”
程筱豫这才注意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汤,如果想喝我自己会弄,多谢好意。”
程筱豫转身,随手用力的甩上门,却不想没听到呯的一声,却听到男人大抽气的声音,心下一紧转身看到门正夹在他的手背上,顿时红了起来。
程筱豫眉头一收,刚想上前却止住了脚步,转身自顾自的换衣服,就当没看着。
张宁简走了进来,甩了甩被夹到的右手,手背上已青筋爆跳。换了鞋直接走了进来,把汤拿出来,还是热的,从厨房里拿出小碗和勺子,倒了点汤端到茶几前。
“听菲菲说你感冒了,喝点汤对身体好,周放最近不在,你自己是不是又不怎么吃东西……”
“放那吧,你可以走了。”程筱豫把厚重的外套脱下,进了洗手间洗手。
张宁简没动,只是看着她忙碌完,回到客厅,才把碗推了推。
程筱豫接了杯水,喝了几口,转头看着他。
末了,轻笑了下:“你真用不着这样,你如果觉得愧疚,那么就少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恨你,也不怨你,真的,我觉得现在真的挺好,比和你在一起时开心,起码我没什么烦恼。”
张宁简知道她会这样说,心有点痛但也没太沮丧:“天冷抵抗力会下降,喝点汤,刚煲好的。”
程筱豫无奈,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鱼汤?”
张宁简点头:“你以前喜欢喝的那种。”
程筱豫摇头:“不好意思,我现在真不喝鱼汤,喝上就想吐。”
张宁简心下一顿,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喜欢喝什么汤?”
她再次摇头:“我最近不喜欢喝汤,你别白费心思了,你离我远点,比喝汤管用多了。”她说着,无奈轻笑。
眸子里,淡然的神情,看着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陌生和烦燥。张宁简点头:“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筱豫抚额:“说真的,以前我总在你面前晃是不是挺烦的,我现在特别能体会当年我年少无知时犯的二。”
她讨厌他,她说得很明白,她淡漠的神情让他心像被捏碎一样。
“小豫,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抹去那段不好的回忆,但,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别的,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真的。”张宁简的声音会轻,会柔,他的眸子坚定,痛苦,却似乞求。
程筱豫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但这一切又关她什么事,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原本命运把俩在挷在了一起,却又无情地被他新手扯断。
程筱豫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真为了我好,离我远点吧。”
张宁简右手紧握的拳红肿一片,手背上青筋爆跳,那是刚才被钢的防盗门夹伤的,应该很疼吧。
她心中是有些不忍,受伤谁都会疼,她能感同身受。
“回去吧,手上可能受伤了,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你不用想太多,过去终是过去了,我二十五岁了,承受得打击,也耐得住生活的平淡无味,我现在挺好。”
程筱豫说着,把保温杯拧上,递给了他:“还是谢谢你,真的。”
张宁简心里特别特别的酸,每个谢字,都像一根针,刺着他的伤口。“小豫,不要说谢谢好么。”
程筱豫没去看他,因为他眼底的痛她有些不想直视,可能是真心爱过的原因,她见不得他这样。
把保洁杯递到他的左手上,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
张宁简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她家走出来的,手上疼得失去了知觉,东北的天儿,寒冬腊月冷得刺骨。心,亦是冷得毫无温度。
程筱豫没想到,他还会再来,次日傍晚,刚回到家,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寒冷的冬天也不说在车里呆着,就傻站在门口,望着她的方向。
程筱豫以前没觉得他这么傻,也从没发现过他这么执着的劲儿。下了车,张宁简走了过来:“大骨汤,不腥不腻,你肯定能喝。”
程筱豫这次直接站在了门口,冷眸直视着他:“你玩我跟玩傻子似的,现在怎么着,想回来找我再玩一回么?”
张宁简摇头:“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认真的。”
认真?呵,真是笑话,程筱豫冷冷的嗤笑了下,末了,转头看着他:“那好,我问你,你每天找我到底要干嘛?”
“小豫,给我个机会,好么?”张宁简很想抬手,去触碰一下她,太久太久,太过想念,但他却几次抬手,都被她冰冷的眸子逼退回来。
程筱豫嗤笑:“机会,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童颜,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没有一个女人不想知道自己被分手的原因,即使不爱,也想知道原因到底是为什么,这就是人性,再理性的人也会想要拔起埋藏在心底的一根刺。
“小豫,换个问题成么。”他没办法开口,他也开不了口。他可以再卑微的请求用行动去向她证明,他的感情,但他绝对不会用这个方法去求得她的原谅。
张宁简确实开不了口,难道要让他张口对程筱豫说:小豫,童颜被强.奸,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我才要对她负责。
张宁简是个男人,是个爷们,就说不出这种话来。
程筱豫轻笑了下,点了点头:“没得聊,回去吧。”
程筱豫转身就走,张宁简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程筱豫一挣,便听到张宁简的抽息声,她也没理,回手用力推开他的手,转身大步向电梯间走去。
门,呯的一声关上,张宁简刚才一急,右手疼得汗掉了下来。
在楼下站了许久,才启动车子,这次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军区总院。
骨科医师是他在军区当兵时的战友,看到他这手又弄成这样,咂了咂舌:“昨天不是告诉你别乱动么,你想手废了啊。”
“给我来点止痛药,刚才不小心扯到了。”刚才心急去抓她的胳膊,本就使不上力,程筱豫回手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推,当时就感觉到钻心的疼,心想估么着是坏了。
昨天被夹的狠,程筱豫摔门的力气可不小,他一急想去挡却不想直接被扣了上,当时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重新包扎了下,输了些消炎的药,吃了止痛药,张宁简才回了家。
一夜无眠,他知道这个结很难解,正如妈妈所说,想求小豫原谅你想得美。确实,他自私,只想着自己去给另一个人承担责任,却眼睁睁着看着她伤情离开。
但他更不舍,那段时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也许,她也一样。
命运就是这样,玩弄着他们,一次又一次。
程筱豫不想见他,因为见到他会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承受着不想再去触碰的痛。她气得发疯,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洗衣服,做家务,让自己的气得到一处释放。
程筱亦打来电话时,她这股子气还没撒完。
“有事儿?”程筱豫清冷的语调传了过去。
程筱亦一愣:“没事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气。”
程筱豫满心的暴躁:“你们能不能把张宁简整回北京去,别再出现我面前了,我看到他就烦,烦得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过得超好,超自在,生活又舒服又爽快,别让他再来烦我了,我不想见到他。”
“他去找你,我们谁也不知道。”张宁简去找程筱豫,这事儿真没人知道,近来几乎都不来往,看到张宁简,她们当他空气,更恨不得绕道走免得晦气。
“特么的,我这爆脾气,他再出现我面前,要是这气不过我能弄死他。”程筱豫咬牙切齿道。
程筱亦嘴角一抽,看着旁边带着孩子的程筱匿,小声道:“张宁简找小豫去了。”
程筱匿眸子微眺,冷哼了一声:“找死。”
程筱亦点头,然后冲着电话另一端的程筱豫说道:“弄死他。”
程筱豫一怔,末了,不知道怎么地,无奈的笑了出来。
这时,程筱匿把电话接了过去:“折磨死他,气不过就弄死他,我们支持你。”
程筱豫叹气:“谁告诉她我在这儿的。”
“他在总参,想查你太好查了,开始他问过,我们谁也没说。这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不过我们始终是你这战线上的。”
程筱豫点头:“好了,我正洗衣服呢,回聊。”
张宁简确实比她想像的执着,说好听点叫戚而不舍,说难听点叫不要脸。她现在就这个感觉,桌上那束草被她狠狠的摔进垃圾桶里,如果可以真是恨不得补上几脚,而一旁边的炎菲菲却止不住的叹着气。
菲菲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消息,说张宁简现在手上受伤正高着高烧。虽然不知道哪来的消息,但肯定假不了。
虽然说够讨厌他的,但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忍心。
菲菲说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受伤了,发着高烧又没人照顾。
程筱豫腹诽,关她屁事儿。
菲菲说晚上要去看看他,程筱豫扯着嘴角,这丫头难道真上心了?虽然不关她什么事儿,但看着菲菲陷入是非之地不得不提醒她。
“我打小就认识他,你别动那多余的心思,没用,免得受伤。”
菲菲挑眉:“他和我哥是朋友,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程筱豫无语,她比她近也没得了这个月:“懒得理你。”
下了班,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却不想又看到他的人,程筱豫下了车,看到在冷风中矗立的人,整个人笼罩在yīn影下,面容模糊,但挺拔的身姿,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落漠。
她没什么心动的感觉,更多的是无奈。
“加班了么?”张宁简开口,声音不大,却听得出嗓子微哑。
“恩,”程筱豫随意恩了一声,拿着门卡开了门。
张宁简跟着她走了进来,程筱豫转身:“你这样,是不是想我换个地儿住?”
“你住哪我也能找到,别费那力气了。”张宁简这次没用手去挡门,而是一手拎着保温杯,肩膀抵在门板上。
程筱豫靠着门板,他的肩膀抵了上来,两人挨得特别近,程筱豫能感觉到他高温的身体,连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都是滚烫。
程筱豫身子重重的撤了回过,与他错开些距离:“张宁简,人和人之间无论什么事情上都有个度,你有点太过了,你如果真的非要这样,我惹不起,躲得起。”
张宁简抬手,把保温杯递了过去:“胃不好,人也瘦,再不养一养,在东北过冬天,肯定要生病。”
程筱豫没有接:“我没和你玩欲擒故纵,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心思把我一步步划在你的计划之内,我的观点很明确,发自内心的不想见到你。你这样,大家都会觉得烦。”
“小豫,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要我怎么做,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