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棉为人冷漠,一向视人命如草芥,段正淳一心记挂着阮星竹的安危,只怕秦红棉一念之间便杀了她。此时虽然心里对段誉有些歉疚,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着意嘱咐慕容复代为照看爱子。
木婉清似乎心有不甘一般的唤了一声:“段郎……”一旁数人炯炯目光之下,终是不便说些什么,只咬牙落寞离去。
待她与段正淳的身影消失后,巴天石与傅思归便道:“世子,王爷独身前往,属下……”
段誉摆手道:“我也不放心,还要劳烦两位叔叔了。”
巴傅二人向慕容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世子就拜托你了,王爷与我们兄弟必不会忘了公子的仗义。”
慕容复微笑点头,巴傅二人便施展轻功跟着段正淳离去的方向而去。
慕容复看看被段正淳留下的段誉和巴天石、褚万里两位侍卫,笑道:“王爷既然有事被耽搁,不如我们就慢慢往前走,前面就是无锡城,今晚看来是要留在无锡过夜,明早再做打算,可好?”
段誉对此事倒是也没什么所谓,便道:“也只好这样了。”
虽然还是有些晕车的症状,好在无锡也已近在眼前,况且刚才呕吐过一场倒也舒服了不少,段誉也就强撑着又坐进了马车里,总好过骑马的痛楚。
方才木婉清来时,阿朱觉得她敌意颇盛,从她对段誉的态度中又大概能猜出些什么,不管怎样,应该是友非敌。
段誉一上马车,阿朱忙十分好奇的打探起木婉清的底细来,当听到段誉说那是他的同胞妹妹时,自然惊讶道:“只是妹妹?我还以为……”
段誉叹气道:“那时候,她还差点做了世子妃的。”
女人对于八卦的触觉和联想总是男人们望尘莫及的,只这两句话,阿朱便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呆了片刻才道:“段王爷年轻时还真是……”
段誉替段正淳辩解道:“他游历中原的时候还年轻,面对那么多莺莺燕燕,也难免。”
阿朱索然无味道:“王爷也许只觉得是新鲜,可那些女人呢?算了,别说这个了,说人家是非不太好。”
段誉也只得闭嘴,却隐约觉得自从离开洛阳后,阿朱总有些不太对劲。以往无论说些什么事,她从不会这般冷淡敷衍,甚至还摆出一副“我不想说话你也被烦我”的样子来,这实在太不像阿朱了。就算说是因为在洛阳经历了失恋事件,这样的表现也有点太反常了。何况,她刚被康敏拒绝的那天就曾对他倾诉过心事,那时的她还全然不是这幅样子。
一路静默,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段誉再次来到了无锡。
段誉和阿朱一前一后从马车上跳下来,面前客栈上烫金的“悦来客栈”四个字差点闪瞎了段誉的眼。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去看慕容复,慕容复笑道:“也不知熟客来,老板会不会算便宜些。”
段誉不做声,包不同却十分配合的问道:“公子以前光顾过这家客栈?”
慕容复瞟了段誉一眼,说道:“还在这里做过些有趣的事呢。”
段誉抬脚进了客栈大门,掌柜的笑迎上来:“几位客人要打尖还是住宿?”
晚饭时候,段誉还是没什么胃口,草草扒拉了几口饭便先回了房间。偏偏回到房间裹着被子滚上床之后,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白色帐顶默默发了会呆,总觉得今夜注定不平凡。
果然没一会,门就被敲响了,朱丹臣端着一个餐盘站在门外,恭谨道:“世子,属下叫厨房另做了些清淡小菜,又盛了碗白粥。一整日世子都没进食,怕是身子受不住。”
段誉把他让进房里,看看餐盘上,一碟爽口萝卜,一碟香菇菜心,颜色鲜嫩,配上旁边热气袅袅的白粥,倒是让他有了些食欲。
朱丹臣站在一旁看段誉挑了两叶菜心,一片萝卜,吃了小半碗粥,略略放心道:“世子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属下。素问无锡此地甜味点心独具风味,世子从小就爱吃甜食,明日一早店铺开门时,属下去买些回来。”
段誉放下手中汤匙,笑道:“朱四叔,我可不是小孩了。”
朱丹臣不知想起了什么旧事,脸上笑容带了十分的暖意,道:“世子自然不是小孩子了。”
段誉抬头,见他嘴角漾起涟漪,心下一动道:“以后你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朱丹臣脸色微红,尴尬道:“一大把年纪,还说什么好看。”
段誉两眼发亮,说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年纪偏大的,温文尔雅的,这不正是世子的菜!
朱丹臣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转开视线道:“世子身子不大舒服,早点休息才是。”说着便去收桌上餐盘。
段誉眼见美味要飞,急忙阻道:“不急不急!”他伸出的手刚触到朱丹臣的手背,朱丹臣就已如触电一般甩开。
段誉一愣,继而委屈道:“朱四叔,你这是干什么?”
朱丹臣也惊觉表现的太过明显,情急之下却又想不到如何解释,只微张着嘴唇尴尬僵立。
段誉心下得意,愈发得寸进尺,半堵着嘴道:“朱四叔你这是嫌恶我了吗?”说完暗暗用力咬了咬舌尖,把眼圈逼的红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朱丹臣后悔万分,忙哄道:“世子,你别多心,我只是……只是……”
段誉的两滴眼泪已经从眼角滴下来,一边还语带哽咽的说道:“除了爹爹和妈妈,从小和我最亲近的就是朱四叔你了,你现在竟然这么讨厌我……”
朱丹臣在上一次见到自家世子流泪,已经是差不多十年之前的事情。世子虽文气些,但从小便外柔内刚,轻易不向人示弱。这时见因他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便引得世子掉泪,心下错杂,更加悔恨自责起来。
段誉掉了几滴泪,已经是在无泪可流,便抬起袖子做擦泪状,又故意用力把眼睛揉了几揉,这样看起来红通通的,就更加逼真。
果然朱丹臣一脸心疼,无奈又痛惜的说道:“世子……你莫要再哭了……”
段誉心底万分的郁闷,连琼瑶女主都已经上过身了,朱丹臣居然还不知道把握时机,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一直到最后,朱丹臣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段誉期望中的举动。他把段誉当孩子一样哄了半天,见段誉总算不再委屈的流泪,才放心的端着餐盘退了出去。
朱丹臣从段誉房中出来,不忘帮段誉把门掩住,随后端着餐盘送去楼下的厨房。慕容复从旁边虚掩的门中走出,略显yīn翳的双眼中,明白的写着愤怒。
段誉还沉浸在对朱丹臣的恨铁不成钢中,就见慕容复一言不发的走进来,回身闩上房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慕容复揪着领口从方凳上提了起来。
慕容复语气淡淡说道:“小誉,你记得我跟说过什么吗?”
段誉心头一惊,装傻道:“复哥,你好好的怎么了?”
慕容复哼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长记性的。”他环顾四周,说道:“还是这家客栈,上次受过的疼已经忘干净了吗?”
段誉忙道:“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朱四叔只是来送夜宵给我!”
慕容复冷声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世子惯会装哭惹人疼呢。”
段誉心下咯噔一声,他早忘了当初糊弄慕容复的时候就常用装委屈装哭这一招,并且屡试不爽。现在被慕容复撞见他对其他人故技重施,难道今天真的在劫难逃?为今之计,只有……
慕容复伸出二指在段誉颈边轻轻一点,段誉张大嘴巴呆住,哑穴被点,连大声呼救的最后希望都破灭了。
慕容复松开揪着段誉衣领的手,他便顺势跌坐回方凳上。求救无门,只得继续装傻卖萌。段誉可怜巴巴的睁大一双杏眼,紧咬着嘴唇,极尽委屈之能事,但求慕容复不要动手抽他。
慕容复居高临下的看着段誉,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
段誉舍命救他之后,他对段誉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这种感觉驱使他对段誉不断的示好,不断的维护,不断的想要……据为己有。
这种心情源于段誉对他的喜欢,又在段誉屡次表现出和他之外的其他人关系密切中与日俱增。
慕容复在最初以为这也许就是喜欢,他可能喜欢上这个叫段誉的少年了。
可有一天,阿朱问他:“有一个人,我每天看不到他就会觉得心里少了一块,看到他就莫名的欢喜,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慕容复忽然记起,王语嫣曾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她时刻把他挂在心上,觉得只有世上最好的东西才能配得起他。那时的王语嫣,是这世上最喜欢他的人。
他对阿朱说:“那你一定是喜欢上那个人了。”
慕容复自问时刻摆在心上的只有复国一件事,能配得起世上最好的东西,也只有他慕容家的子孙。他忽然明白,原来他对段誉的那种心情并不是喜欢。
只是他以为,段誉对他毫无保留的喜欢,是世上最好的喜欢。他身为慕容家的子孙,自然配得起世上最好的喜欢。
对慕容复而言,喜欢也好,单纯的占有欲也好,既然他想要,自然就必须得到。
慕容复手指微动,段誉下意识的抱头捂脸,却冷不防被慕容复抓住肩膀一个推手便让他趴在了方凳上。他口不能言,只能呜呜嗯嗯的哼了两声。
衣衫的下摆被掀了起来,面朝下的段誉惊觉此时正对着慕容复的,应该是自己的臀部。他瞬间就邪恶了。今夜莫非就要菊花一朵向阳开?还是以这样一种虐恋情深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没hold住,乔帮主你下一章再闪亮登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