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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章  新管事
    “小六儿少爷回来了,小六儿少爷回来了……”
    一早儿,待我刚一进了门,拉门闩的小厮登时喜出望外,满院子跑着,大声叫嚣道。
    “小六儿少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嚷什么嚷?”这时从后院走出了一名管事的丫鬟,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刚刚喝完的酒壶,还有着两碟小菜,看似是刚刚从王老五的房内走出,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院子中的我,又是瞪了瞪那不识相的小厮,“现下可是今非昔比了,这‘少爷’的位置是命悬一线,今儿个你叫了他,明日可能就是换了别人,小心瞎了你的眼。”
    那小厮一听,赶忙闭了嘴,回看了我一眼,虽是心有不满,但却又不敢替我申明。
    “还不走?”管事丫鬟吃喝道,“老爷那里正缺人手儿呢!”
    “是!”小厮无奈地跟了上去。
    刹那,整个院落静了下来,所有人在后院中忙忙碌碌,据说,今儿个王老五颇费了一番,热情款待同僚,山南海北,皆是下了帖子。
    外面觥筹交错,欢歌笑语,而在最远处的屋子内的我,却是独净一处。我趴在冷炕上,就连那唯一能取暖的炭盆都被燃烧成了灰烬,没有了一丝的光亮,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是一个冷冷的笑话,一场欢喜的闹剧,衬托着我的短暂的‘梦’!只有不到几个月的光景,从乞丐到少爷,再从少爷入了冷宫,过个几日呢?再次行乞……跌跌撞撞的人生,忐忑不平的道路。爷爷曾常常对我说道‘六儿啊,江湖虽是世道险恶,被众人说如猛兽般恐怖,然,若你能有颗像铁一般的心,纵使是铜墙,依然是可以穿过。’
    “小六儿少爷用饭了。”推门而入一名小丫鬟,似是发现我脸颊上的泪珠,怔楞了下,反应了过来,赶忙放下了手上的托盘,“六儿少爷,好端端的,这是怎地了?”
    我拨楞着脑袋,嘟着小嘴儿,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啪嗒啪嗒’地,就像是雨水,“绿姐姐!”满脸的委屈,更是不可遏止的倾泻了出来。
    “好啦好啦,你看看,都成了花脸猫了。”她‘咯咯’地,试图逗弄着我,用双手捧着我的小脸颊,为我轻轻擦拭着眼睑的泪痕,“告诉姐姐,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回来时,看到老爷没有去接你,心理有些个埋怨?”她猜测道。
    我再次摇了摇头,其实,打从一开始进入了这个富丽的院子中,我就告诫着自己,不要贪恋过多,因为每多一些,自己就会变得更穷一点。然,此‘穷’非彼‘穷’,穷分为物质上的和精神上的,张管事曾说,人的心可大可小,一旦撑大了,就如同胃,很难收回。但若你从始至终,保持着那份小,那便永远都是福分,永远都能享受到福分,这才是最珍贵,最难得的幸福,因为懂得满足。
    “那还有什么呢?”小绿眉头皱起,百思不得其解。
    我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绿姐姐,张管事近日可是有回来过?”
    她一听,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些,怕是幡然醒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原来还在想着这件事。”用手指点了下我的鼻头,眼神有些责怪,“既是老爷都说了,要你不要再去问,索性就乖乖的做个‘少爷’,识字玩耍,自是有别人来顶替,少不了你一丁点儿,可还有何抱怨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瘪下嘴,眼神带着一抹哀伤。
    “我晓得,都晓得的。”小绿淡淡的笑了笑,拉扯着我的手臂,“你以为绿姐姐是瞎子吗?张管事人好,这是府上大家公认的,平日里待我们是视如己出,和气而宽容,没有一丝的威严。谁不想要张管事早点回来呢?谁不盼望着张管事平平安安地呢?”她叹了口气,有些个无奈,“可……我们只是下人啊,能耐有限。老爷没有发话,我们是有心也没有胆儿啊。来这里的人,家里都是上上下下好几口儿的,要养活的啊。丢了这份工,少了这些薪饷,根本就是要了我们这些人的命啊!
    我沉默了下来,小小的我,早已饱尝了外面的艰辛,风寒露宿的滋味,每天都是活在别人心情下,心情好的时候,会赏个包子,不好的时候,就丢个冷眼。我清晰的了解那种痛,那抹哀伤与等待的焦急。
    “六儿是聪明的孩儿,定是能懂得姐姐的话吧?”她托起我的脸颊,眼神变得分外明亮。
    我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小绿会心的一笑,用手抚摸了下我的脸颊,再次叹了口气,“有个饭吃就好了,不要总是再去管其他人的了。更何况,若是你弄个不好,再惹怒了老爷,牵连了其他无辜者,岂不是更大的罪过?”
    我眨着带着泪水的眸子,将下巴耷拉了下来,“我晓得!”
    “晓得就好!”她背过身,用袖子快速的擦拭了下眼睑,又是回看了我一眼,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用手指着一旁的托盘,“刚刚那些个老爷们用餐剩下的,看似都是一些个好食,用一些吧。”快步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我深呼吸了口气,望了望桌面上的残渣冷饭,其,这些食物比起曾经行乞而来的要强甚百倍,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现下的生活已经不错了,有衣裳穿,有书看,又不再愁吃。这些不都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吗?可……若是张管事能回来的话,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愿意用眼前所有的一切来交换于他。一想到此,脑海中又是窜入了一张美得让人不似真实的面容,那总是上翘的嘴角,那温柔和煦的眼神,那双温暖的手掌。不知道‘大哥哥’会不会帮我找到张管事呢……哎!
    一日复一日,连着三日又是过去了。
    晌午,就在我拉着两个姐姐打算要出府之时,从主厅内走来了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他身着着灰色锦衣,打扮华丽,看起来威风凛凛,头戴着小瑁儿,乍看之下,竟是以为张管事回来了,然,再仔细一望,才知是另有一人。
    “大后天便是腊月廿三了,老爷最喜爱的翠儿姑娘可是极其看重这日子的,到那日少不了要整两席齐整的酒席,你们可听好了,千万不要出了差错,”他边走边是吩咐道,果真是摆得有模有样的,“再找几个唱曲儿的姐儿,虽是老爷不要了,但同邀的爷们喜欢得紧,自是要好生玩耍。好好的料理。”
    “是。”
    “另外,将这边的墙角扫扫,都织了网子了……”
    “六儿,走了?”小绿姐拍了下我的肩膀,提醒我道。
    我只是顿住脚,继续扭头望着那名男子,心中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六儿?”
    我慢慢的转过了头,眼眶中尽是铺满了泪水,“绿姐姐……张管家是不是不回来了?”童稚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
    小绿眉头皱了皱,没有吱声。
    还没有等我们恍神,后面传来了一道冷声,“所有人都不得闲,就你们几个偷懒呢?”未想那中年男子已是走到了我们的身后,看到我们手上的纸鸾,他怒声叱喝道。
    “对,对不起,于管事,我,我们只是想要陪……”
    “陪谁也不成!纵使现下是夫人也不例外!”他大喊着,横眉冷对,瞥了矮小的我一眼,假装视若无睹,或许是王老五早已告之于他,对待我这号人物时,作何反应,“现下马上给我回去,将屋内的所有犄角旮旯地儿,全都打扫干净。另外,后院的土壤里栽了一些翠儿姑娘喜欢的绿竹,去浇浇水。”
    “……是!”小绿和小萝两人互看了一眼,瘪着嘴,耷拉着脑袋,赶忙侧身走了远去。
    唯独剩下那人高马大的于管事和将近三尺而已的我,他的眼神带着一股鄙夷,轻视,“既是能到王家府上来逛一圈,也是一件幸运之事。往后说出去,倒是也让你的那些个友人羡慕不已,撑撑脸面。假若再次回去了街面上,我见了你,定会‘好心’的送上你几个白白的馒头,也算是相识一场,光顾光顾嘛!”他扬声大笑的走开,其他小厮看到后,权当是老爷一般,不敢直视,亦是不敢乱吱一声,果真是耀武扬威。
    可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是张管事总是对我谆谆教诲的,我坚信他的每一句话。恶人始终不会有好的下场。但从未有料想到过,他的下场会比我预想的还要悲惨。一切只因……
    正文 第七章  牡丹花下死(一)
    转眼间,便是到了那腊月廿三。集市上,各家各户的妇女们皆是背着一个箩筐,添置着年货,而男人们或载着镰刀至山顶上,寻野鹿,或在街面上吆喝着,赚取着银两,贴补家用,妇孺们反是最清闲,只管是领着孩童,买着糖人儿、腐rǔ、面具等各种各样的吃的,抑或是玩的,不亦乐乎。
    且说王府上,此日更是忙里忙外地,上到管事下到丫鬟,脸上皆是现出了急色。于管事里外张罗着,满院的廊道两侧挂满了大红灯笼,就连门口的两座石狮脖子上亦是挂了个红色的条幅,让人看着就分外的喜庆。
    “麻利着点儿,”于管事拍打着手掌,“小绿,昨日叫你去李家铺子赶制的两套衣裳,可是做好了?”
    小绿顿住脚,愣了下,怕是没有反应过来。
    于管事一看,即刻猜出她是忘了,“哎呀,你这个丫头片子,果真是要被你们活活地气死。真不知道老爷养你们还有何用,依我看,改明儿,我一介将你们给撤换了,省得再碍我的眼。”
    “于……于管事莫怒,奴……奴婢这就去!”说着,小绿‘蹬蹬’就是向门口跑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没用,简直是废物!”他依然骂道,双手叉着腰,一转身,看到众人皆是扭头呆看向这边,又是继续开口怒喝,“怎么着,都想要造反了不成?”
    一袭话说完,所有人赶忙将目光收回,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不敢再四处乱瞟着目光,生怕一个不好,就会被扫地出门。
    待于管事一离开,众人又是开始骚乱了起来,小声议论纷纷。
    “听说那翠儿姑娘是‘翠月楼’老板娘的亲生女儿,不仅人长得美,还会一手好琵琶,了不得呢。”
    “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一个丫鬟脸上闪现着鄙夷,“若是寻常人家黄花闺女,断不会外眠花宿柳,成日的拈花惹草。”
    “你懂啥?现下就是这般的人儿,才能当上夫人。”
    “再是说了,人家定也是有个‘真才实学’,有个几分姿色,这才让老爷动心。”又是一个帮衬的说道。
    丫鬟们不爱听了,索性跺着脚是干瞪着眼,看着小厮们一个个皆是鬼迷了心窍,心中更是充满了嫉恨。
    “六儿少爷在这里坐着干甚?”
    猛然间,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我惊吓得转过了身,嘴角处的干果子还掉着渣滓,眼睛瞪得浑圆,“我,”望了望院子中那依然热烈讨论的众人,“闲来无事,本是打算要帮帮大家,谁料……哥哥和姐姐们似是吵闹了起来。”
    女孩儿一听,‘咯吱咯吱’的大笑着,走到了我的身前,蹲下,搂住我的身子,“你啊,这个小机灵鬼儿!”
    我扯动着嘴角,亦是附和着她笑着。
    “好啦!”她为我拍了拍身上的赃物,站起了身,“少爷,今儿个晚上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就莫要出来,饿了,嚷个两声,奴婢就派人给你送食去。能不迈出门槛儿就千万别介。”
    我眉头蘧起,心中自是有些个不甘愿,但其实,心下知晓得一清二楚,他们亦是不愿,只因这全是那于管事所交待的。
    我鼓着嘴点了点头,又是不舍地向大家瞟了一眼,慢慢地向后院的小屋内走去。
    夜里,竟是下起了雪,果真是‘瑞雪兆丰年’啊,于百姓们,这便是福音,明年开春儿,定是个好收成!此时,群星与皓月争辉,绿水共青天同碧。不远处,深林中鸟儿振翅高飞,客奔荒村,闾巷内只剩汪汪犬吠。
    巷子里已是静了下来,而家家户户的烛盏却是亮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伴随在一起,让屋内独坐的我,听得分外清晰。我趴在窗前,虽是没有光亮,但耳中所听到的,脑海中所幻想的,皆是充满了美妙。去年的此时,我还在街面上,和那些个与我一般的人儿挤在一起,大家只顾着取暖,根本无暇去感受气氛。而此时的我,有了顶棚,有了食物,亦是有了衣裳,该是知足的了……
    “六儿少爷,少爷?”‘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名丫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我喜出望外的奔了过去,“小绿姐姐?”
    “还没吃呢吧?”她冲我笑了笑,用空余的手捏了下我的冰凉脸颊,“好端端的干坐在窗前干嘛?”
    我回望了一眼,回以一笑,“外面热闹!”毫不遮掩的说着自己的真实所想。
    小绿一听,只怕是心中莫名的一紧,眼眶似是红了红,叹了口气,赶忙耷拉下了脑袋,用袖子擦拭了下眼睑,“我这儿刚刚给你蒸了几个角儿,趁热吃了,也好暖暖身子。这小年儿也是有个讲究的。”
    “恩!”我重重的点着头,她才一进门,我就闻到那扑鼻的香气,便知是她带来了好吃的,心更是暖了几分。
    她又是对我寒暄了几句,外加嘱咐了一番,将身子上的雪掸了掸,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我本是会以为,她定会像是每一日般,对我不甚放心的来回看个两眼,谁料,这一去,就没有再来过。我虽是有些个失望,但也不好去抱怨。
    天色更是暗了一层,然,银装素裹的大地将整个世界变得亮堂,让没有灯笼的我们看得清晰而明朗。一更的锣还没有敲响,猛然间,从后院的戏台内传出了一声尖叫,‘啊……’
    我‘刷’的坐直了身子,脸色剧变,心跳不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赶忙趿拉着鞋子,三步并两步的就是向后奔去,根本将丫鬟们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底说还是不说?”一个男声怒喊道,“我看你还嘴硬不?”只听‘啪’的一下,鞭子狠狠的拍打了下去,抽到了长凳上的一名女子脊背上,鞭痕触目惊心,鲜血淋漓。
    “啊……真,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躲在墙后面,一双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心中带着一抹畏惧,小手儿却是因这一鞭而攥得紧紧的。
    “我说小绿,你就从实招来吧,这角儿的事也不大,相信翠儿姑娘一定会开恩的。”边上的另一个丫鬟劝慰着,脸上亦是写满了担忧。
    “可……我,我真的没有啊……”小绿头发早已遭乱,眼神变得迷蒙,而意识却依然的清醒。
    “还敢嘴硬?”这时从最前面走来了一名女子,她打扮妖娆,脚下穿着一双玄色段子鞋,身着香草边阑的大红色锦衣,却是半敞开,显露出里面的肚兜,头上别着花瓣簪,每动一步,身前的两团丰盈就颤一下,莫怪那些个男人会其销魂了,更何况粗人王老五了呢,他只是两眼发直,根本不管她要作威作福,现下只怕是叫他学狗叫,他也是乖乖照做。女子手执着娟子,狠狠的一甩,抽打在小绿的脸颊上,“我原叫人做下一笼,翻来复去,现下却只数得十四个,从始至终,看见进去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倒是要问了,那一个往那里去了?莫不是还长了脚,自己飞了不成?”
    小绿摆着头,轻吐着气道:“翠儿姑娘,奴,奴婢真的没看见!”
    女人更是怒不可遏,面目狰狞,“偷吃便是吃了,承认就罢了,我最恨的便是那嘴硬的‘偷儿’,现下你只是偷了吃的,往后你还不敢偷了人?”将手臂一扬起,“看你生得好相貌,依我看,也不过是个yín荡之人。”示意边上的两个小厮,“将她狠狠的打,直到她承认为止。”
    “是!”
    正文 第八章  牡丹花下死(二)
    “啪啪啪”连着几声,果真是真鞭实打,那血就像是水一般,流淌了一地,皮开肉绽,让人却步,不敢相望。众人赶忙背转过身,心中虽有着急迫,然却爱莫能助。
    “老爷,您看奴家这样做可好?”女子转过身,娇滴滴的就是扑向了王老五的怀中,轻袅袅的花朵身儿,纤纤的玉葱手指,如杨柳一般腰儿,松垮的肚兜儿将粉白肚儿裸露了出来,三寸金莲更是走起路来如猫步,一对儿肉肉的粉嫩丰盈,果真是‘话未语,先是让男人酥了心!断然是钢铁,只怕也丢了三魂七魄!’
    王老五双眸早已呆直,一张肉脸笑得如同花痴,实是难以再找回心智,“好,好……”说话间,肥腻的双手便将那令人心痒难耐的人儿拥抱入怀中,好个纾解满心的憋闷,“我可爱的人儿哦,可真是让爷想死了。”
    “咯咯。”女人一侧身,跨坐在了王老五的腿上,故意用手绢遮挡着半张脸笑道,“真是,瞧把您急的,早晚还不都是您的人……咯咯!”
    两人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说爱,将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就连‘啪啪啪’的刺耳声,仿佛都成为了他们讽刺的伴奏。
    我躲避在墙角处,小手因紧张早已泛了丝丝的冷汗,脸色更是吓得苍白,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同样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同样在这样的冷嘲热讽,与我一般的偷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被烧死,“不,不......”我摇摆着头,试图要摆开那令人畏惧的景象。小绿姐绝对不会死的,她没有错,她是个好人。
    想到此,我才提脚欲向前迈去,谁料,自己的小手臂竟是被拉扯住。待我一扭头,惊讶的看到是与小绿要好的姐妹,她红肿着眼眶,看似亦是紧张得要命。
    “奴婢斗胆,若是六儿少爷当真为了小绿好,莫要上前去劝解。”
    我眉头皱起,有些疑惑不解,“我去求情,怎地却是成为了害她?”
    她叹了口气,“假若你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便也罢了,偏偏不是。不过和我们一般,是个卑贱命的下人,老爷是咱们的天,是咱们的地,他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他要咱们去死,咱们就没有了活路。聪明如你,该是晓得的。”瞥了我一眼,吸了吸鼻头,继续说道,“现下,你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于管事看你亦是不舒坦,且那翠儿姑娘分明就是要撑气势,摆明儿的要做老爷的夫人。若你上前去说,不但不会得到缓解,相反还会激怒于她,闹个不好,只怕小绿会伤得更重,就连你,亦是脱不了干系。”
    “那……”我跺着脚,在原地转着,“可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绿姐被打啊!”
    “哎!”她‘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那是咱的命啊,认了吧!”
    我禁不住亦是急红了眼睛,转身再次向现场中望去,只见那鞭打之人看似是抽累了,渐渐减小了力量,有抽手之势,终究在老爷的一句‘回房’之命下,停了手。众人赶忙奔了过去。
    “六儿少爷还是回去吧。”女人向我说道,语调带着一抹无奈。
    我呆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去探望小绿姐的伤势,然,脑海中的曾经景象又是挥之不去,害怕她和那偷儿一般一样的结局,心中承受不了。
    不知不觉中,雪是越下越大,片片飞舞着,像是女子的长袖,又如美艳的琼花,落入了房檐,刹那间,好似飞盐散漫了天地,让人的眼前变得迷蒙,不远处,那‘嗷嗷’的分不清是哭泣还是哀叫的声音令人心痛。
    我快步的向反方向走着,小腿儿不停的倒腾着,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冰凉的脸颊,融化了落在鼻尖和唇上的雪花,凝聚在一起,低落到了雪地上,化成了一个个不起眼的小坑。消失在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迹里。就在自己仿佛快要迷幻之时,突然间,脸颊上传来了热量,只见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掌捧起了我的面颊,一件温暖而白净的狐裘披风将我纳入了其主人的怀中,顿时,一股热源向我袭来。
    “大,大哥哥?”我想要抬起头来,将其面容看清。
    谁料他只是强硬的将我抱起,按向他的xiōng前,“恩?”语气似是带着威胁。
    我一听,辨知是自己的称呼错了,赶忙改口道,“三爷!”
    他好看的嘴角儿终是翘了起来,稍稍将手上的力量放轻,好让我能抬起头来,“你怎知是我?”
    我的双眸依然泪盈盈的,然,满张脸上却吃充满了惊喜,就像是见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亲人般,眼前三爷穿着一袭的华贵狐裘,乌黑长长发丝在后面绾了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个碧绿的玉钗,与他食指上的指环遥相呼应,皆是那样的翠绿,显眼,一看便知绝非泛泛之品,他白皙的皮肤在雪地的衬托下,更是透亮,闪着光泽,那漆黑的眸子,似是星星般,清晰的倒映着我的哀怨小脸,高挺的鼻梁或有意或无意的碰触着我的,一切都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就好似眼前所站之人,只是一个画中人,一个梦中仙,若不是……不是那正托住我小小臀部的手臂是那样的真实……只怕我早已窒息得晕倒了!
    “您,您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我毫不犹豫的说出,于他,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虽是只见过一面,但自是带着一股信任之说,仿佛可以无所忌惮的将心中的话语说出,更无后顾之忧。或许,果真如他所说,这便是‘缘分’!
    他用修长的手指将我脸颊上犹挂着的泪珠擦拭掉,眼底的那抹柔和的目光更是深了一层,朱唇轻启,“可还有心情与爷看场好戏?”
    “好……好戏?”我的身子被他圈抱在狐裘中,只是将一双黑亮的眸子与他对视。
    他未回话,依然望着我,似在等着答案。
    正文 第九章  牡丹花下死(三)
    他未回话,依然望着我,似在等着答案。
    我脑袋一拨楞,赶忙又是想到了小绿,“三爷,”小手禁不住从热烘烘的狐裘中探出,拉扯住他的手臂,“求您救救绿姐姐,她,她是好人,她没有偷东西……”泪水禁不住又开始在眼眶中打晃。
    他眉头一蘧,不知是因为被我所说之话感到了烦躁,亦是不愿见到扰人的眼泪,表情更是显得yīn鸷了些,“她与你不过才结了几日之交,你竟愿意为她低声下气求情?”
    我用手背胡乱擦拭着眼睑的泪水,摇着头,“她对六儿好,纵使只是一次,六儿亦会铭记在心,假若有能力偿还之时,定要牢牢重谢。”
    三爷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好似在深思,双眸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许久许久,眉头舒展开,轻轻的缓了口气,“傻六儿,仅一次,哪里分得出好人与坏人来?”嘴角展开了一抹飘渺的笑靥,看得我不由的一愣,“若是你想,爷就应了你。但你要记住,爷才是对你最好的人,胜过所有之人,往后,只要是没有像爷一般的人待你,皆要定为坏人。而于坏人,你就要躲,就要置之不理!”
    我听得一怔,心中不禁泛着嘀咕,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难道坏人与好人就该这般的区分吗?万一……他真若是待我真心实意,且到了极点,那天下间岂不是没有了好人?我摆了摆小头,罢了,他与我亦不过才见过两次面,现下也只怕是哄弄我之言,答应便是。
    似是看我点了下头,他嘴角的笑意慢慢舒缓开,“先带你去看场好戏!”未等我反问,突然间,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耳畔处的风声呼呼疾来,就连鼻尖的香气都浓重了几分,我胆怯的用小手攥住三爷的xiōng前的衣裳,小腿儿不由自主的攀向他的腰间,试图不让自己滑落下来。惊魂未定之际,接着又是翻身掠影,只感到眼前的物体全部变得虚无飘渺,我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甚至将自己的脸颊全部扎向了三爷的xiōng前,让自己听到的只剩‘砰砰’心跳,鼻尖所嗅到的皆是属于他的气味,眼前所想到的更是他的音容相貌。
    “小六儿,”须臾,额前传来了一道有些温柔的话语,“小六儿?”
    我拉回了神思,睁开了眼睛,不期然间,正和三爷的一双含笑的美眸相对视,险些又是窒息。
    “再这样扯下去,只怕这件衣裳明日就要换新了!”
    话才落,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腾’的烧红了脸颊,赶紧将汗涔涔的小手从他的xiōng前缩回,甚至将腿儿坐正,眼神带着一丝的畏怯,“我……三,三爷莫怪!”
    “哈哈。”未料,他不怒反倒是大笑了起来,不停的还用双手亲昵的抚摸着我的发顶,“往后在我面前,无须这般的拘谨!”
    往后?好个寓意颇深的词汇啊!只怕我是没那个福分再长久见于他了。
    待我正要自怜自艾之时,身后的三爷搂抱着我的身子压下,将一侧的瓦片掀起,刹那,从底下的屋内传来一道光亮。
    只见,屋内的木板床上,一男一女正赤身裸体的相互交缠在一起,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好个分明,正是‘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女子朱唇紧贴男人油汪汪的脸颊,xiōng前的两团丰盈被一只大手拨弄得万般旖旎,傲然挺立,吟哦之声,不绝入耳,樱桃小口,微微气喘,裸露下体,相互结合,汗流浃背,好生‘痛苦’。
    “啊……老,老爷您慢着点啊!”
    “我的小娘子,让我爱死你了……”声音粗噶,用语龌龊,“你身上的一切简直让我爱不释手!”
    “咯咯!”女人一听,连连笑道,“可比你的夫人强甚?”
    一提到了‘夫人’二字之时,那王老五陡然变了脸色,破口大骂,“那母老虎怎能与你相比,她不过是那叫街的泼妇,改日我定要休了她。”
    “哦?这话可是老爷说的!”
    “是,”王老五轻点着女人的鼻头,不停的用下体去猛撞女人的娇体,引得她yín叫连连,“我怎舍得将来让你受屈呢。”
    “呵呵……啊……老爷若是真心待我,就让我看看老爷的诚意吧!”
    王老五肥肥的脑袋左右转动着,似是遍寻着东西,顺手将不远处的桌面上茶壶托起,自己却是跪下了身子,将茶壶放到了头顶之上,如同小狗一般,巴结讨好着主人,“我的小娘子,这般可是让你欢了心?”
    女人一看,笑得更是前仰后合,将赤裸的脚面伸了出去。
    王老五乐呵呵的赶忙楼抱住,不时的又是舔又是摸的,色迷迷的样子实是让人看着发恶,“汪汪……”摇摆着臀部,更是惹得女人大笑,连带着xiōng前都起了让男人兴奋的波澜。
    两人躯体如盘藤,相互交织,直到攀上了高氵朝……
    我瞪着一双黑亮的小眼儿,滴溜溜的转了转,起初不大明白眼前的两人在干何事,待半晌过后,突然想到了入王府之前,同为偷儿的一个男孩儿曾对我所说之话,他经常指着那妓院的门口,脸上充满了畅想,‘这里是令天下所有男人销魂的地方,只要有钱,烦恼、不快皆是能被她们所驱赶’,后经常能见到一些男人和女人在门口缠绵的说着情话,甚至还大胆的做着难堪的情事,妇孺们和妇女们皆是抱着孩子对那里大声痛骂,而男人们却是欢喜异常,风流自在。
    “怎么,不好看吗?”
    猛然间,我的小脸被冰凉的手指托了起来,两人四目交接,我眉心蘧起,脸颊不知何时早已染上了酡红,眼神带着一抹不解,“三爷亦是喜欢这些吗?”
    他挑动了下眉宇,抿着嘴笑颜逐开,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照亮下,变得愈加的无瑕疵,有着让女人嫉妒的本质,“我只问你……可是觉得是场好戏?”
    我鼓着嘴,耳畔处依稀还能听到屋内两人传来的轻喘,认真的瞟了一眼三爷,摇了摇头,“无趣!”莫名地,就是抵触那场景,尤其是看到三爷脸上的光彩时,心头更是发紧。
    他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有些个高深莫测,仿佛底下的两人不过是在唱着戏曲,根本不是那所谓的低级情事,又或许他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场景,周围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个玩偶,三爷眉头蘧了蘧,用手指掐了下我的下巴,“现下脑子中想的是什么?”
    “我……”我抬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期待,“我想去看看小绿姐,她的伤势定是很严重!”
    明显感到他掐向我下巴的手指紧了紧,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半晌没有吱声,就在我担忧得才要启口之时,自己的身子竟是再一次被抱起,腾空而跃,如同鸟儿一般,竟是飞翔了起来。
    “三,三爷?”我抬起了眸子,有些疑惑,小手再一次抓紧了他的xiōng前衣襟。
    他倪了我一眼,安抚的笑了笑,“不是想要去看望她?”
    看,看望她?我幡然醒悟,大喜过望,“三爷……”开心的又是蹭,又是靠的,小腿儿只是乱蹬,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是向我笑着,将搂抱在我腰间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始终未在说话。
    而后面,那本还吟哦的屋子,此时已是安静异常,窗前的烛台依然燃亮着,床榻之上,两人赤裸的身子依然的相攀,只是……却无了动静,两人的手臂毫无生气的从床沿耷拉了下来,鲜红的血流,湿了被褥,染红了地面,令人触目。
    “主子发话,‘既是无趣,便是无用之人,杀无赦!’”
    正文 第十章  福祸双至
    白雪皑皑,积厚三尺之深,银装素裹,玉碾乾坤。
    一早儿,王府内的上上下下像是炸开了锅,乱哄哄的,好似出了大事一般。就连平日里总是作威作福的于管家,今儿个也没了生气,瘫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双手双腿抖成了一团,脸色苍白不已。
    “于……于管家,大事不妙……”从外面跑来了一名小厮,神色慌张。
    “又,又怎地了?”显然,于管家早已精神疲惫,从昨夜到现在,惊吓得心脏快要麻痹。
    “刚刚念经的张婆说屋子里不洁净,大鬼小鬼太多,直嚷着yīn气太重,做法要停罢,退银子要走人!”
    “走走走,都走吧!”于管家摆着手,眉头锁得愈加紧了起来,“反正老爷已是过世,这王府亦是不得用了。我干嘛还劳什子地给他厚葬和诵经念佛?和我不过才几日的主仆情谊。”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管它今夕何日,管那些个礼仪情重,不过是敷衍脸面之事,现下老爷都撒手人寰,谁还管咱们的生死呢。闹个不好,这yīn气缠身,再来个连环索命……”
    ‘砰’的一声,谁料眼前的小厮早已怔吓得面色灰暗,双目发直,身子更是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口中不停的吐着白沫,好似快要不省人事。
    于管家一见,双腿儿更是打了软,刚刚还要进门的丫鬟,此时赶忙抱着自己的包袱潜逃而去,连个招呼也不再打。
    刹那间,整个王府都充满了蹊跷,所有的人莫敢再大声的嚷嚷,亦是没有人再三三两两聚集一起,谈论是是非非,只是搜罗着东西,掂量着价格,东奔西跑慌乱的跑散去。
    “咳咳咳!”在后院的柴房内,传来了几声气喘的咳嗽,一名女子窝在墙角处,脸色煞白煞白的,浑身鲜血淋漓,气息微弱,仿佛快要濒临死亡,“六儿少爷,您还是离开吧……”
    我坐在她的身侧,只是摇着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脸上泛着急色,却是无计可施。
    “这里不洁净,府上已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咳咳,”她眼皮显得有些个沉重,终究是耷拉了下来,“估摸着于管家亦是不再久呆,过不了今夜,王府就会被洗劫一空,该烧的烧,该抢的抢,仅剩我这般没有生存能力之人,任其自生自灭!”
    “小绿姐姐!”我听得眼泪汪汪,小手拉起了她的,“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咳咳!”她急得面色通红,摆着手,“若是真为了姐姐好,就早些走吧!”
    “不,要走亦是拉着姐姐!”我倔强的扯着她的袖子。
    “咳咳咳……”小绿推着我的身子,自己却是向后面滑了滑,使劲瞪着双眸,“走,莫要再回来,走啊,再不走,就休要怪我翻脸无情!难道非要将我活活气死吗?”甚至还向我丢着石子,直到看着我的身影渐渐向门口迈去,这才将哭声放开了出来,“呜……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人会有好报的,你的人生不该就是如此,和昨夜送你回来的那个人离开这里吧……远远的离开,不要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处,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而下,‘啪嗒啪嗒’,将厚厚的雪地打成了一个个小洞,冷风拂面而过,所刮之处,水珠结成了冰,雪花摇晃而飘。我的身子就像是变成了一尊佛像,四肢渐渐麻木,手亦是冻成了红彤彤。
    “六儿少爷,赶紧走吧!”眼前匆匆而过一名丫鬟,她瞥了我一眼,虽是察觉出了异常,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人,抱着怀中的花瓶,就是向大门奔去。
    太阳高高的升起,午后的阳光充足,街面上早已热闹异常,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而王府内却是死寂得吓人,偶尔间,鼻尖处还飘来一股股血腥的味道,yīn冷的风声让人禁不住有些个打冷颤,夜色渐渐又是暗了下来……
    “可是愿意随我家主子一同离开?”这时,耳畔处传来一道男声。
    我昂起了脑袋,向左上方望去,男子坚毅的下巴处长了些许的虬髯,土灰色的棉袍,长发绾起,头顶上戴着一顶玳瑁儿,虎背熊腰间挎着一把剑,在剑柄上镶嵌着几颗翠红的血红珠,看似名贵。
    他俯视了我一眼,眼神自带着几分的冷意,“主子已是在门口等了你一日,就待六儿少爷的决定了。”
    主子?只怕是‘三爷’吧!现下只有他才会对我这般的好,才不会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
    我的心莫名的一暖,“能否带上小绿姐姐?”童稚的声音稍有些喑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男子却不为所动,将头转向了前方,音调依然的发冷,“主子只是交待我来找你!”深一层含义就是说‘其他人的命,他不管!’
    我撅着嘴耷拉下了脑袋,再不吱一声,而男子不知不觉时,早已离开了这里。
    我干站在门口处,待黑暗彻底笼罩了这个yīn森的院落,泛着酸涩的泪水更是不可遏止的滴落了下来。他走了,连唯一关心我的人也这般的离开了……我今后该如何是好?登时,一抹空虚、不安定的感觉席卷了脑子,孤零零的,加上院落本身就寂寥的气氛更加衬托得我楚楚可怜。
    “原来你在这里。”突然身子被一双手臂提起,“虽是于我,没有多大的用,但至少卖到大户人家,也能得到些个好价钱。”
    我吓得抬起了头,再一望,竟是总与我找茬儿的于管家,他一脸的诡笑,另一个手上挎着包袱,里面叮叮当当的,只怕是塞满了价值连城的玉器。
    “放开我,放开我!”我用残余的力量挣扎着。
    “放开你?”他扬起银两,眼神中闪过了一抹yīn险毒辣,“虽与你这小鬼无冤无仇,但我偏就看你不顺眼。”正说间,已是走到了门口,还有一些个丫鬟和小厮们聚集在那里。
    “于管家,他……”大家有些疑惑的望着我。
    “放开……”我拳打脚踢着。
    “给我扔上马车!”于管家一声令下,还未等人执行,只听,从远处‘啪嗒啪嗒’的行来一辆看似华丽的金黄马车,登时,所有人皆是楞了眼,面面相觑,心中不禁猜测着,是哪个有钱人士来了。
    “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会让他脑袋搬家!”马车内柔和的语调中带着一抹嗜杀,将本就yīn森的院子衬托得更是恐怖了几分。
    “三,三爷?”熟悉的声音,让我悬着的心找到了一丝的安定,登时泪如雨下。
    “你,你是谁?”于管家壮着胆子,假装气势的大声问道。
    ‘刷刷’两下,从马车内飞来了两只不可隐见的暗器,让本还站着的于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哀声痛叫,“你竟敢暗算我?”面目狰狞,左右望了望,“来人,还不快将他给我拿下!”
    “大胆,竟敢对我家主子直呼‘你’?”一个女人厉声喝道,“若是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呆着。”
    果真,没有人敢乱动半分,只是呆呆的望着这神秘来者,带着一丝的敬意,带着一丝的畏惧。
    “小六儿,上来!”车内的男人声音更是柔了几分,好似多了一层的劝诱。
    我赶忙拉回了神思,在众人的好奇注视下,快步的跑上前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马车。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幻像,美得不可思议,三爷依然身着着白色的狐裘斗篷,高高的衣领将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显得更是柔美,一双漆黑得像是夜空星星的眸子扑闪扑闪,让人目眩,红润而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如那惑人的仙子,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正可谓“芙蓉面,冰雪肌,貌似潘安,却比他更甚,一个字‘美哉!’三魂七魄,愿为其纷飞!”
    三爷将我一把搂了过去,用手抚摸了下我的脸颊,眉头一皱,赶忙把自己的狐裘拉开,将我环抱在其中,不停的还用手搓弄着我的身子,试图让我的神智回复。
    马车渐渐行进了起来,所行之处,无不压下了车轮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沧桑的老人,索着轨迹,让人感触颇深。
    “还不去追?”于管家咬牙切齿,才要再站起,猛然间又是飞来了两根银针,直插入了他的太阳穴,当场毫无血迹的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了声响,边上的人怔吓得倒吸着气,不敢喘一下,想要喊‘救命’,甚至还有的人默默祈祷着,连呼着‘小六儿’。
    马车内,温馨一片。
    “哭什么?”他揉捏着我的脸颊,好笑的望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鼻头可爱的泛起了红色,“三……三爷不是早已离开了吗?”
    他愣了愣,嘴角更是扬起了几分,拿起了一旁的绢子,为我擦拭着眼睑的泪水,“还没等着你,我怎好一人独自离开?”
    所……所以说……他果真就是在等我!专程为了我而来?!
    思及此,我不知是哭还是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拉着他的xiōng前衣襟,乱蹭一气。
    在车帘口处坐着的丫鬟看到后,有些个怔楞,才想要上前妄加阻拦,偏三爷手一扬起,低沉的笑声更是让丫鬟着实感到了惊吓,不怒不说,反而是如此的开心,连笑容中都带着……带着宠溺?不,不,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主子怎么会呢?他可是玉面修罗的黑暗杀手头目啊!人人惧之,江湖中,闻其名,就吓破了胆,就连宫中之人……
    “爷,这……”丫鬟指了指我。
    三爷淡淡的笑了笑,低头瞟了我两眼,“可有身体上的不适感?”
    我依然将脸面扎在他的怀中,鼻尖出尽是他身上的香气,摆了摆头,稍抬起下,“能不能将小绿姐姐一起接来?”带着一股央求。
    “喂,你这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话未等那丫鬟说完,只感到马车内突然冷风袭来,连在车外正赶路的小厮都打了个冷颤,何况那丫鬟呢?赶忙噤声,背转过了身。
    三爷嘴角依然挂着柔和的笑意,用手轻捋着我脸颊的乱了的发丝,“之前说过,会用一个人来交换于你,今儿个我既是将你掳来,自是换去了一人。”
    “是……是张管家?”我大喜过望,眼眸变亮。
    他扯动了下嘴角,轻轻颔首,“另外给了他五十万两黄金,自是待你不薄之人,定要有嘉赏。相信他会照顾好那丫鬟。从此,你的心莫要再系他人,只得专属于我。可懂?”
    虽是笑意,然我却听出他语调中的气势,显而易见,他要摆出主子的架势了。这即是说,从今往后,我不能再随便的叫他‘大哥哥’,更不能像今日这般的与他亲近,该是有了主仆界限之分,就像是车帘处的人和他的距离一般。思及此,我的心莫名的一揪。然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我脸上依然扬着笑容,“小六儿懂,张管家曾经告诫过我一些个规矩。”已经换回了好多,该是满足了。想着想着,笑容愈加灿烂了几分。
    然,头顶上正望着我的那双美眸却变得愈加幽深,好似在深思着一件事情,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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