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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结下梁子(一)
    上接【上(尚)书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皇孙怎能如此形容?”
    似是得到了我的回应,他眼角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难道不是吗?”指了指,“看看他,只怕咱们俩人在他面前谈论,他亦是听不到。”
    “那不是古人读书的最高境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半是嘲笑,半是讽刺的说道。
    “哟?”他瞪大了双眸,“看你年龄虽小,但学识一点也不差啊!”禁不住又是打量了一番。
    我收敛了笑意,正色回道,“一直是三爷教授于我!”
    “三爷?”他扬起了音量,“可是三皇叔?”他恍然大悟的笑道,“前几日听我父皇说来着呢,三皇叔收养了个民间义女,不仅惊动了皇朝,还甚是让百姓们议论纷纷,莫非你……”他双眸忽地一闪,“你就是?”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
    “呵呵,怪不得呢,若是真的男儿身,如何会有这般的女子气呢。那往后该是如何称呼于你?四妹?”摇了摇头,“不行,我已是有了四妹,那按照你年龄,该是排行……”
    “萱绫!”未等他说完,我急忙说道,嘴角多了一抹灿烂的笑靥,“赫连萱绫。”
    “萱绫?萱绫?”他重复着,“北堂有萱兮,何以解忧?芙蓉花绫兮,得以解忧!”
    “二皇孙好文采,出口成章。”我拍掌真诚地赞叹道,从未知晓自己的名字会有这般来历。
    “呵呵,”他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双颊染了两朵红晕,“皆是我胡诌的,莫要轻信。”
    “哈哈……”望着他稍有羞涩的模样,不由得将心逐渐放宽,其实,虽然那两名皇孙看起来有点怪,但只要不去招惹,相信定也不会出个大事。更何况,这二皇孙是如此和善之人,更是让我放下了心。
    不久,那小德子已是接我来,回到了府中,得知三皇子早已在萱仪殿等候,一掀帘子,看到满桌的菜肴,还有三皇子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所有烦恼不翼而飞,莫名地心xiōng开阔。
    “可还习惯?”三皇子边是向我的碗里夹菜,边是问道。
    我满口塞满了菜,呜呜囔囔的回道,“都……都好!”眼睛眯了眯。
    他轻舒了口气,又是问及了一些其他事情,才没半刻,不一会儿,两名小厮敲门走进,“三爷,锦衣卫刘大人已在门外等候!”
    我停下了口中的咀嚼,眨着大眼,似有戚然,殊不知自己一会儿准备了多少话儿想与他讲,想要告与他,皇长孙人一点儿也不像是他讲的那般好,还有那二皇孙好风趣,三皇孙……
    三皇子眉头皱了下,将双箸放下,瞟了我一眼,“你先用着,我忙完就过来!”掸掸衣衫,走了出去。
    “小姐,一会儿用完膳,奴婢陪您一起到院落中逛逛?”春莲提议道,“开春儿,这花开得正艳呢。”
    我撅着嘴摇了摇头,随意又是吃了两口,便起身走回了卧榻上。
    最近时日,朝野纷争,三皇子担负起了所有重任,遂,本就不清闲的他,现下变得更是忙碌了起来。每日午时用膳才得以见一面,除此之外,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彼此间的谈话是越来越少,起初有些不理解,甚至还抱怨,但丫鬟们生怕我会再与三皇子闹别扭,也或许她们是受到了三皇子的叮嘱,总是在我耳畔念叨,“现下三爷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江山社稷,以大局为重。况且,相信三爷亦是为您好,他一旦掌握了所有兵权,将来不敢有人对您有所非议。三爷用心良苦,您该是理解他的。”
    我扁着嘴,趴在卧榻上,抱着我和他盖着的金丝被,上面隐约有着属于他身子上的馨香,莫名地让我的心感到了一丝释然。
    【结下梁子】
    一连又是过了快有两月有余,本以为自己会与皇长孙没有交集,但谁料……
    这个早上,像往常一般,小德子送我到了宫门口,我一人向上书房中走去,本就天黑,看不大清东西,突然脚底一滑,正巧跌落到了旁边的一口井中,幸好不深,仅是没过我一个头。
    我双手扒着井边,使劲的向上爬着,似是口上长了青苔,实是太滑,根本难以上去,我急得冒了汗,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正待愁容满面之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惊喜的大叫道,“有人吗?上面有人吗?”
    一道黑色的人影立现眼前,似是在低头俯视着我。
    我激动得眼泪汪汪,“太好了,太好了,”将双手伸向了井口,“能不能拉我一把?”
    黑色的人影没有一丝的动作,依然望着我,亦是不吱声。
    我以为他是没有听到,于是又是将嗓门放到了一些,带着一些颤音,“谢谢,拉我一把?”
    充满期待的目光,我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道颀长身影,许久许久,“既是能下去,该是有能力出来!”只见那黑色身影却已转身,径自走了开去。
    我一下子怔楞住了,待晃过了神,禁不住心中的气愤,大口喊道,“喂,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不小心摔进来的,谁没事儿自己撑着跳进这里边玩……”任凭我怎样骂,他依然没有回来。我渐渐地有丝绝望了。随着太阳高高的升起,宫内的丫鬟和太监们开始了走动,终是有人发现了我这个井底之人。
    上书房内。
    “师傅,这‘退食自公’到底所谓何意?”
    “哦,呵呵,”侍郎大人笑道,“这个问题……或许皇长孙可以给你回答!”才欲要转身,突然侍郎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你?”所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
    我无辜的站在门口,像是一只丢弃的可怜小狗,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更是散乱开来,就连本是白皙的手和脸蛋儿亦是沾染了泥巴,黄不黄,黑不黑的。
    “萱、萱绫?”二皇孙站起了身,伸出了手臂,用手指指着我,“哈哈,莫不是被疯狗追去了宫厕吧?”
    侍郎大人假意咳嗽了两下,依然一本正经,“既是来了,那就归位吧。”
    “谢谢师傅!”我鞠了个躬,绕身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继续刚刚讲到的内容,”侍郎大人弯身看向我右侧的那名男孩儿,“不知皇长孙可以给予答案吗?”
    “据《春秋》一书的解释,当时公家供卿大夫膳食,再联系《羔羊》这首诗,‘退食自公’的下句是‘委蛇委蛇’……”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又是接连地传来了侍郎大人的赞叹声。独有我皱紧了眉头,鼻尖处总是飘来那有些恶臭的气味,根本难以听课。终是苦熬到了散学之时。
    “萱绫,呵呵,”二皇孙依然笑个不停,“往常我还向你问道‘若是你不嫌,让我送你一程?’依我看,今儿个该是你向我来问了吧?”
    我眼睛一瞪,气鼓鼓地回道,“二皇孙的好意心领了,只怕是萱绫承受不起!”
    “呵呵……”他又是邪恶的笑了几声,抱起书本,走了出去。
    ‘恶人,坏蛋,毫无同情心。’我口中边嘀咕着,边是低头收拾着桌面,根本毫无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已是站了一个人。
    “这还不是自己上来了?”
    我瞬间抬起了头,蓦地瞪大了眼,那削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那充满了嘲讽与高傲的眼神,“是……是你?”
    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丝冷笑,再不出声,转身走了出去。
    刹那,上书房内仅剩我一人,愣是半天才缓过神。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结下梁子(二)
    夜色渐渐朦胧,马车噶哟噶哟许久才回到了府上。
    “怎地这么晚才回来?”一进门,守门小厮匆忙出来问道。
    小德子扶着我的身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边走边是回道,“今儿个小姐身子不舒服,亦是急了我一身汗,以为发生了何事,人家都散学了,小姐就是没有人影,奈何我又进不去宫门,哎,这不?”他使了个眼色,不再细说。
    小厮点了点头,才刚进到院内,珠儿迎了过来,眉头紧皱,“这是怎地了?”上下打量着我的身子,眼睛却是直瞪着小德子。
    小德子急忙解释,连摆手,“小姐不言不语,奴才更是不晓得。”
    珠儿收敛了眼神,“幸好爷还未回,若是要三爷知晓,定是不轻饶于你。”伸手招呼了两名丫鬟,“快快去烧水,让小姐沐浴净身。”
    待一个时辰过后,我躺在床榻上,手中捧着《春秋》,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脑海中只是想着白日的事情,想着那抹高傲的笑容,有埋怨,有不解。为何他要对我束手旁观?为何我会有一种感觉,他这是在报复于我?为何……
    “再拧下去,五官皆要挤到一起了!”柔和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还未等我转身,自己的身子却是已被一双手臂抻到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周围的气息顿时变得馨香。
    我扭头笑道,“三爷?”
    “还晓得叫我?”他伸手捏着我的鼻头,眼神半笑半责备,“我已站在旁边半刻了,你却一点不觉。”
    我惊讶万分,瞪大了眼睛,“啊?”满怀着歉意,“我……我……”
    “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他根本毫不在意,将我身子端正,“又未按时用晚膳?”
    我没有吱声,耷拉下了脑袋。
    可他分明就是想要刨根问底,用两指掐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与他的凌厉双眸相对视,一时间竟是有抹心虚。
    “我……我身子不大舒服。”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将笑容收敛,眉头一蘧,伸手探向我额头,“既是难受,为何不告与丫鬟们?”还未等我辩解,他向门外大喊道,“来人,去宣太医!”
    或许是天意,让我终究找了个借口能窜逃学堂,一连四日,高烧不退,我倒是没有怎样,仅是觉得身子弱个一些,可害苦了那些丫鬟奴才们。他们每日一大早便是起身为我准备膳食,还提心吊胆地随时等待着三皇子的严惩,一个不好,皆是罚银或鞭打,一点不敢有所松懈。
    这日一早儿,三皇子按时去上了朝,萱仪殿内仅留下我一人,自觉无聊,我便看着三皇子为我新购置的书。要说这几个时日,我没有一丝的停歇,傍晚,待三皇子皆忙完,我们二人便相拥看着兵法书籍,起初我不太懂,但经他指点讲解,越发的上了道儿,倒是亦能独自看懂一些了。
    “小姐,皇长孙殿下来看望您了。”随着一声丫鬟传叫道。
    我惊骇万分,赶忙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枕头底下,躺下了身子,心中暗忖着,他如何会来?不是看我不顺眼吗?那今日……
    “原不知你身子骨这样柔弱啊?”只见他身着蓝底白色花边纹缎衣衫,身材高挺,然,脸上却是讽刺的笑容。
    我嗔怒着眼神,毫不吱声,眼睛一闭,希望他快快识趣地离开。
    “快要五日不上书房,千万不要荒废了学识。”
    见我依然默默无语。
    “莫非你喜欢玩哑巴游戏?”只感觉声音逐渐靠近,“或许……你根本是在和我玩什么‘欲擒故纵’,想要吸引我的注意?”
    耳际传来的湿热呼吸,瞬间像是有电流而过,传导了全身上下,我蓦地瞪大了眼,似是觉得忍无可忍,怒喊道,“不过是个皇长孙,难道你以为天下人皆是要高攀于你吗?”我白了一眼他,“那你就大错特错,我从来不稀罕!”
    “是吗?”他冷笑道,眼神颇感到了一丝意外,“只要凭我一声令下,即可以要人砍去你的脑袋。甚至我随意向皇爷爷说一句美言,你将来就会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嘴一瞥,“无须你去美言,我现下也过得很好!”
    皇长孙环视了屋内一番,“所谓过得好,难道是寄人篱下?”他直起了身子,“难道你没有想过三皇叔已是到了适婚年龄,不久以后,他将会有妃子。那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我眨着眼睛,没有吱声。
    他继续说道,“或许他现下待你好,仅是因为同情,他善心并非代表三皇妃会发善心,将来这三皇子府可是三皇妃的天下。到了那时,还会有你的栖身之地吗?”
    我的身子一颤,莫名地感到了一丝的心痛。何尝我又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每次听到春莲姐姐说道‘府内该是添丁了’,心中就畏惧。可当夜深人静,偎依在三皇子怀中时,一切皆是显得有些杞人忧天。
    “如何?还敢大言不惭说你过得好吗?”
    我强撑着坐起身子,抬起头直视着他狂妄的眼神,“那又怎样?我本是低贱之身,现下的一切皆是恩赐得来的,我惜;若有一日,我失之一切,我亦不悔。我有手,我有脑,何必要去依靠他人而生存?”
    瞬间,屋内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两人四目相对,许久许久没有做声。
    “呵呵,”他突然连笑了两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好啊,我该是为你的骨气而鼓掌吗?”
    我依然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准备迎接着他各种各样的嘲讽话语。
    皇长孙走了两步,瞟了一眼我挂在床头之上的一件紫色长裙,又是望了望我毫不认输的脸颊,收敛了笑容,“说实话,你穿紫衣真的好难看!”
    还未等我辩驳,三皇子却是走进了门,他一路笑意逢迎,身着白色锦缎斗篷,配上黄色长衫,袖口皆是镶金边,腰间佩戴着古桃木和彩凤玉佩,贵气逼人。
    “琰来了?”跟进的小丫鬟一路伺候着他解下斗篷,“来时怎地不知会一声,亦是让皇叔准备下,省得你父亲再说我小气,没有盛宴款待。”说着,已是走到了我身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争锋相对
    上接【结下梁子】
    “三皇叔这是哪里话?”皇长孙回道,眼神一路追随着三皇子,看向他伸手探向我额头,“因听说萱绫卧病在床,心下担忧,这才过来看看。”
    三皇子收回了手,将被我拉开的被子从新整理好,看向我,“烧倒是退了,可这饭量是未增一点。”
    我撅起了嘴,本是想说,若是你在府上,或许我能吃得多一些,可碍于旁人在场,无奈只得说道,“没有胃口!”
    三皇子皱了下眉头,“若是这般,明日让厨子向里面添一些醋,刺激食欲。”
    我点了点头。
    “三皇叔对萱绫的好,果然是像传言一般,让众人嫉妒。”皇长孙眼眸露出了一股笑意,感叹道,“那日父亲自您这里回去后,便一直念叨着,说您何时待自家兄弟这般过。”
    三皇子将眼神从我脸颊上移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皇长孙,淡淡的回道,“琰认为萱绫可还跟得上侍郎大人所讲?”
    “三叔不晓得,萱绫在学堂上,表现优异,深得侍郎大人的喜爱,且,她饱读诗书,有着一般女孩儿没有的灵秀与聪慧,实是让人敬佩!”皇长孙低头俯视了我一眼。
    “哦?”三皇子轻柔的笑着,用眼神示意丫鬟上茶。
    皇长孙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床榻上的我,不料正好迎上我那作怪的眼神,他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接过了茶盏,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萱绫没有与您讲吗?”看到三皇子已是起身坐到了远处的黑木椅上,他却绕身走到了我的床榻前,与我瞟了一眼,“前几日,她在学堂之上,大讲‘五谷道场’,简直震惊一堂!”
    三皇子轻刮着茶杯口,发出‘沙沙’之响,“说说看。”
    “当时侍郎大人向我们问道,“何谓五谷轮回”?萱绫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回道‘轮回道场借得佛家轮回说,五谷的生生死死,yīn阳两界,包括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最终它们洗心革面,形质变尽,重见光明后,再经历最后一关,才能投胎转世,附灵魂于新的身躯。”
    “听上去倒是有几分的在理,”三皇子瞥了我一眼,看到我的表情古怪,只怕是猜测到还有下文,继续问道,“那最终答案是什么?”
    “何谓五谷轮回?答曰‘出恭之地是也!’”
    此话才一出,三皇子才抿了一口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可一点没有狼狈之感,相反倒是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风情,他用白色的宽大袖口轻擦拭着嘴角,憋忍着笑意。
    我直了直身子,眼睛炯炯的瞪着面前的皇长孙,心头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死人,臭人,居然将我事当笑话谈,分明就是要寒碜我。先是置我于不顾,见死不救,后又借好意来看,实是挖苦于我,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今儿个起,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皇长孙一点不以为意,依然向我挑衅的笑着,姿态高傲,抬着削尖的下巴,“三皇叔认为,萱绫是否为才女?”
    三皇子将茶盏放到了一侧,摇头叹了口气,多了一抹长辈的宠溺与无奈,“我们萱绫一向聪明可人,细想之,这‘五谷轮回’一谈,倒是亦在理。”
    “可不是?”皇长孙话锋一转,“连我亦是佩服得很呢。”又是挑眉望了望我。
    我狠狠的白了一眼他,嘴里咕哝了两句。
    三皇子将目光在我们之间巡视着,轻笑道,“琰最近还有学习唱戏?”
    “自从皇祖母身子不好后,少了许多。”他收敛了笑意。
    “恩!”三皇子点了点头,“该是潜心看些书籍,多以政事为重了。”
    “三皇叔说得极是。”
    “往后,萱绫在上书房还要多多托你的照顾,她年纪小,许多方面自是做得不圆满,你要多加帮衬下。”
    “琰儿晓得,”他回头与我看了眼,“三皇叔放宽心。”
    三皇子笑了笑,两个人又是闲话了一些家常琐事,直待天色稍黑,便离去。
    【针锋相对】
    赫连琰,天都皇朝大皇子之子,亦是将来内定皇位继承人,甚小深受皇太后喜爱,因其博学多才,在众多孙儿当中,才学出众,稳重、桀骜不驯的个性,更是因他会戏曲,讨得所有人欢心,遂,比起他的父皇,皇帝倒是看重于他。从小,集各种宠爱于一身,这才促就了他傲慢且霸道的性格。
    若是按珠儿姐姐所讲,这些便是他不得下人人缘之说,果真是有个几分道理。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还欠了些什么?
    “小姐,今儿个是您病愈之后第一日上学堂,还不穿得喜庆一些?”春莲提着两件罗裙,笑面地向我说道,“是穿黄色的呢?还是红色的呢?”
    我拉回了神思,将头抬起,刚刚春莲一提到颜色,我刹那就想到了那日皇长孙所说的那句‘你穿紫色真的很难看!’灵光一闪,嘴角噙了一抹诡笑,“那日你新送来的紫色罗裙呢?”
    她微楞了下,“呃……奴婢以为小姐不欢喜,就放到了柜底。”
    我眉头一皱,“怎会不喜?那是三爷特意叫人为我裁制的。”听说还裁制了两件,一件给了三爷,一件就是我这里。一想到,我能拥有和他同样颜色的衣衫,想到我们用的布料是从一块上裁剪下来的,心就莫名地激动。
    “是是是,奴婢这就给您取去!”春莲赶忙折身出去。
    不一会儿,她走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件紫色衣衫,腰间早已被三皇子佩戴上了与他一般的挂饰,皆是上等名贵玉佩,据说可以养人。
    “没见过小姐穿紫色的衣裳啊?”春莲为我整理,边是说道,“三爷前几日还说着呢,若是您不喜欢,索性就压箱,赶明儿再给您做一套鹅黄色的。奴婢倒是认为鹅黄更适合于您,毕竟女孩儿嘛,穿着甚是妙俏!”
    我毫不吱声,心中只是想着那恶人见到我穿着紫衣站在他面前时的臭脸,越发的感到了滋滋得意。
    “今儿个小姐可有喜事?”春莲一脸好奇的向我问道。
    我‘刷’的定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暗暗发笑,赶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没,没。”
    春莲又是望了望烧红脸颊的我,掩嘴偷笑了笑……
    马车在宫门停下,小德子将我搀扶了下来,此时天气已是渐渐回暖,日昼长了一些,天有蒙蒙亮。
    进了宫门,我走在白石阶路上,暖风阵阵袭来,鼻尖处偶尔飘来不知名的花香,甚是怡人。
    “哎?萱绫来了?”老远,就听到赫连麒的大嗓门,见我一转身,他飞快的向我奔来,“呵呵,七日不见,又是俏丽了许多。”
    我不作声,仅是笑望着他,待一偏头,看到后面跟来的皇长孙,他依然一副高傲的样子,抬着下巴,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一切皆是难以入眼。
    “琰,萱绫回来了。”赫连麒将皇长孙拉到了我面前。
    皇长孙瞥了我一眼,似是注意到了我身子上的衣裳,眉头微乎其微的蘧了下,淡漠地回道,“恩!”
    “恩?”赫连麒有些讶然,“仅是‘恩’!”又是看向我,叹了口气,“算了,但愿萱绫不要伤心,他待人一向这样。”
    我瞪了一眼皇长孙,“哪里敢让他赐吉言啊!”
    赫连麒才要继续说,一扭头,看到后面走来的一个人,“你们先等等,我去找一下三弟,他这个书呆子,不定又是跟梦游似的,东跑西跑迷路了呢。”
    一待他离开,我的脑子便开始转悠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调皮的表情跃然脸上,“昨儿个听三爷说,皇长孙又受封了,真是恭喜恭喜。”左晃了下身子,正好挡住了他所有视线,看他又欲转头向西望去,我忙跟上一步,“听说光是黄马褂,你就有了两件了,果真是让人羡慕。”躲?竟然还是躲?我偏不让。向东转去,“长孙殿下认为,萱绫今日穿得这身可是好看?你看书房上,你穿黄色,二皇孙穿绿色,三皇孙喜穿花色,而师傅们皆是各种颜色占尽,唯独缺少了这紫色。往后我就弥补这一损失可好?”
    你不是偏不喜欢紫色吗?我就天天地穿,天天在你眼前晃悠。回去后,定要三爷多做个几身紫色衣衫,换着穿。看到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的心是越发的得意。
    “萱绫,琰,走了?”二皇孙拍了下我肩膀,拉着三皇孙径自向前走去。
    我知会了一声,才要笑着转身跟去。
    “幼稚!”冷然的一句,让我提起的脚差点杵空,还未待我沉稳住身子,他已是绕到了我身侧,穿过我,“或许该是恭喜你,总算是懂得迎合未来三皇妃的喜好。”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针锋相对(二)
    【女人,是用来疼的,用来爱的。作为男人的我,何其幸运。然,要小心的是,仅有一种女人是永远不能碰触,那便是周围安插了无数个刺球的人,稍一靠近,即刻浑身伤痕累累。聪明如我,怎会惹怒那些骇人的刺球呢?】——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正自以为聪明的暗暗得意的笑。
    上接【针锋相对】
    “幼稚!”冷然的一句,让我提起的脚差点杵空,还未待我沉稳住身子,他已是绕到了我身侧,“或许该是恭喜你,总算是懂得迎合未来三皇妃的喜好。”穿过我。
    刹那,我的表情僵住,“你……你说什么?”
    “不是吗?听说于大将军之女最喜紫色,或许这该是爱屋及乌,因她喜三皇叔,遂,甚小亦是钟爱于紫色,紫色凤钗,紫色缎带,亦是紫色手环。可人家穿紫色是凤凰,你穿紫色像……麻雀!”他回视了我一眼,表情带着一抹嘲讽,转身,走了开去。
    一下子,我怔楞住了,温暖的空气不再袭人,而是多了几分的潮冷,低头俯视,竟是亦觉得紫色变得碍眼。是真的吗?爱屋及乌,无不有这个可能啊!
    哎,不知不觉中,未料,聪明反被聪明误!
    垂头丧气的我一回到了府上,就直冲入了翰连轩殿内,向书房奔去。此时正值正午,平日里,三爷该是在外忙政,可最近时日因为我的大病,将所有公文移到了三皇子府上。
    一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早已抬起了头,看到我来势汹汹,回以一抹淡笑,“小六儿果真是适合紫色。”
    一提紫色,更是敲到了心头伤上,我嘴一噘,表情带着一股哀怨,“为何三爷会喜紫色?”
    三皇子微愣了下,笑了笑,将手上的褶子放下,揽住我的身子,“怎么了?”柔声问道。
    我耷拉下了脑袋,心理明白自己是在无事生非,毕竟该质问的人不是三爷,而是我自己,到底我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的在乎其他人看待三爷的态度?三爷本就优秀,相貌出众,被他人觊觎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我就是在意,总害怕心中的那个唯一会被他人所抢走!
    他狭长的凤眸微眯了下,像是参透了一切,嘴角微勾,“小六儿可还记得昨夜我与你讲解的那番话语?”
    我仰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疑惑。
    “思有通塞,神有昏乱,再三愈黷,遂,敞开心xiōng,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三皇子托起我的下巴,四目相视,“三爷不喜你心之郁结,尤其是为了无关紧要之人,伤身又伤心,愚人之作法。”
    看我垂首,像是一副知错之样,他将语调放柔了许多,“若是当真不喜三爷穿紫色,往后,我就换个样,与你一般,黄色如何?”
    顿时,我怔楞住,诧异的抬起了眼帘,“三,三爷?”
    他笑了笑,叹了口气,“穿了紫色已是有十几载,或许该是换换了。”
    “小六儿何德何能,竟让三爷改变自己的喜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挑剔这些,还请三爷莫要责怪,”我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刚刚三爷所说之话,小六儿听了亦是足矣,三爷对小六的养育之恩,若是一日能偿还,我定当竭尽全力。”
    三皇子听后,挑了挑眉,“何时学会这些官语了?”
    我胡乱的用袖子擦拭着眼睑泪水,嘴撅起,“这是我的知心话,无需去学!”
    “看似……我的小六儿确是长大了!”他探手抚向我的脑后,不停的抚摸着。
    “恩?”我扬起了下巴,感到了一丝的不解。
    他淡淡地笑了笑,眸光变得幽深,另一只手移向我的面颊,用他那纤细而柔滑的手指轻描着我的眉骨,顺着鼻尖到了嘴唇,瞬间像是有股电流麻痹了我的全身,他嘴角翘起,“若是当真如此才能使你安心,那我定要想个好的法子,一次要你偿还够!”
    暧昧的话语,悦耳的语声,黑亮的眸子,清晰的倒映着我和他相互缠绕在一起的亲密样子。
    “三……三皇子!”‘砰’地一声,门扉猛然间被撞开,只见一名带刀侍卫苍白着脸,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好似做贼心虚的我猛然坐直身子,而三爷蘧起了眉头,他像是被打扰一般的现出了不耐烦,亦是多了一抹少见的怒气,他将我抱回到了地上,瞪了一眼下面正颤栗的侍卫,继而看向我,眼神再次变得柔和,“先去用膳,我处理完公务,马上就过去。”
    我识相的点了点头,知晓孰轻孰重,赶忙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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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还有一章【懵懂之情】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懵懂之情
    “一大早儿,三爷就嘱咐奴婢们为您准备一些芋头,知晓您喜欢吃,便多置备了一些,”珠儿一面替我包着芋头,一面说道,“回来后,就见小姐您直冲向三爷房内,莫非是有何事?”
    我咽了咽口中的食物,摇了下头。
    “呵呵,”珠儿笑了笑,“今儿个早上,于小姐来咱们府上见三爷,想必马上就要教授您琴技了。”
    我才欲伸出双箸的手臂登时顿在了半空中,微诧异,“她来过?”
    “可不是?”珠儿将切下的芋头放到我的碗中,在上面撒了些白糖,“这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和三爷聊得甚欢,从未见爷有和女子这般的交心过。只怕是遇见了知音。要说这缘分一来,果真是挡也挡不住!”看到呆楞的眼神,她提醒道,“哎?小姐吃啊!”
    我机械的夹起了芋头,放入口中,确有些食不知味,眉头紧锁。
    于莲儿来过,她来过了。可为何三爷刚刚未与我说?难道说……果真像所有人讲的那般,她是未来的三皇妃,这府上的女主人?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院落寂静无声,我穿着长衣坐在门口处,任凭暖风吹打在身子上。
    “天晚了,小姐还不回屋休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抬起头来,看向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抹佝偻背影,“陈婆婆?”她一直是三皇子府内的扫院人,据说,从她十七便入了宫,年轻时甚是貌美,然,却被奸人所害,无奈下被贬至扫中宫院落,后被三皇子奶娘推荐,这才入了三皇子府内当下人。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亦是在府内呆了快有将近十年,岁月的痕迹无情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成为了永远消逝不下去的烙印。
    她笑容和蔼,很是亲切,“小心着凉!”
    “谢谢婆婆,我身子壮,没关系。”我客气地回道,“亦不知三爷怎还不回来?”又是向北望了望。
    她将笑容收敛,欺身上前,表情变得甚是严肃,“我已这把老骨头了,只怕是没有个几日奔头,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小姐人生才刚刚起步,有句话老奴不得不说,哎,”叹了口气,“小姐可晓得三爷与您的关系?”
    我微楞,“三爷对外宣布说是‘养女’!”
    “可在老奴眼中,并非如此啊!”她迈动了两下步子,“若是养女,理当三爷为您父,而您是他之女,小时候同榻而眠还无人非议,但您已快入九周儿,身子亦是开始了发育,这就有点不通情理了。再者,他凡事总是宠您,在外人眼中或许是父爱,但在私下里,您细想想,当真是如此吗?”
    我的心莫名地一紧,脑海中立现那晚在院中情景,莫非她……她全看到了?
    “老奴并非有意冒犯,”她俯首,佝偻着脊背,“实是看小姐太过善良,老奴想要说句真心话提醒小姐一下。”
    “可……同榻又有何怪呢?”我辩解道。
    “是不怪,但要看人,将来三爷和未来三皇妃,您和您的丈夫,这些皆正常。仅有……您和三皇子,这是父亲和女儿,若是事情曝露了出去,是大逆不道,是有悖伦理的啊!”她一席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我不由得震撼。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想着那句‘有悖伦理’,已是阅览过百本书籍的我,对这样的词汇并非陌生,“我与三爷……”
    “小姐年龄还小,只怕还并不懂得男女之爱,纵然三爷再美,相信您定是以孩童的眼光来看待,仅是欣赏之,崇拜之,可三爷是个成熟之人,他就未必了。”她稍稍欠了下身,“亲情与爱情是两码字事,不可混为一谈。”
    我锁紧了眉头,不由得纳闷,“亲情与爱情不都是情感吗?有何区分?”见不到他的人时,我会着急,会不踏实,他若远征,为他担忧,即使现下府内欲添丁,我亦是努力地想要维持这种情感,生怕会被他人所占据。可这……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小姐若是还信老奴,就听我一句劝,学了知识后,就开始自力更生,早早脱离这里,‘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如侯门深似海’,聪明如小姐,当时体会得到。您是三皇子义女,纵然未与三皇子有结果,终究还是要嫁与朝廷中人,这就根本难以遂你愿,再多了一桩政治……”
    “陈婆婆!”不远处,飘来一道冷冽的喊声。
    刹那,眼前的陈婆婆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半张着口,却是没有半点声响。
    我侧过头,脸上现出了惊喜,“三爷?”
    他嘴角翘起,优雅中透着一丝的急迫,一把将我抱了起来,“那帮奴才们,看你出来,也不知晓为你加件衣裳,明儿个若是着了凉,看我不拿他们是问。”
    “没有,是我自个儿跑出来的,与他人无关,况且,本来天色就晚了,他们早已入睡!”
    “你啊,总会替别人着想!”三皇子眼神变得晦暗,捏了下我的小鼻头,看向身前早已呆立的陈婆婆,“最近陈婆婆身子骨还是挺硬朗?”
    “托三皇子的福,老奴很好!”她颤颤缩缩的回道,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敢对视。
    三皇子点了点头,“打您一入宫到现在,已是有个把十年头了吧。”
    “是!”
    “人生大半已是过去了,转眼间,即要入了晚年,若是有个家,只怕您现下早已享受了清福。”
    “……是!”
    “本皇子现下准您告老还乡,并念您为府上鞠躬尽瘁了十载春秋,特令赏赐您百两黄金。”三皇子抱着我的身子走到了萱仪殿门口,“从明儿个起,不用再到府上来打扫了!”
    “…….”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她嘴角现出了一抹苦笑,“是……”声音低沉,好似带着无奈。
    萱仪殿内,一片宁静,烛台上的烛火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摆,燃燃欲尽。
    床榻上,一名男子披散着黑发平躺,远处望去,如同一个黑夜的精灵般,虚幻而美丽,在他的怀中,搂着一名女孩儿,女孩儿娇容可憨,撅着小嘴儿像是抱怨着什么。
    “最近时日,课业繁多,若再加上学习琴技,我恐怕自己会应付不来。”
    三皇子淡笑了下,用手抚摸着我的脊背,“仅是每隔一日一个时辰。”
    我摇了下头,“能不能再向后推个两月,待我跟上了众皇孙的学识?”
    他低头俯视着我,狭长的双眸微笑,“倘若当真如此,便也罢了!”
    当即,我喜笑颜开,好似自己打了一场胜仗,大叫欢呼着,用手臂圈抱着三皇子的腰部,当脸部一蹭上他裸露的xiōng前时,刹那想起了陈婆婆所说言语,才欲挪开,三皇子的手臂猛然收紧,根本不容我去推却。
    他柔声的在我耳畔说道,“睡吧!”
    烛盏上的烛火已是奄奄一息,蜡油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白皙透亮,仿佛快要可以倒影出我和三皇子相依偎的画面,它在笑……
    然而,谁亦是没有料到,第二日一早儿起来,就有人在城西的一口方井中发现了一具尸首,据验证,正是陈婆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皇帝驾崩
    五月十七日,春末之夜,皇帝驾崩。
    此时整个皇宫显得异常静谧,亥时,随着公公的一声传叫“皇上升天了!”刹那,炸开了整个皇城。
    百姓们吓得魂不附体,如同晴天霹雳,一夜之间,满城大街小巷披上了白纱,喧闹多日的京师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皇上驾崩!”震惊朝野,震惊宫廷。
    惨淡的月光照着气势宏伟的皇宫内外,所有的宫灯都披上了白纱,与漆黑黑的楼台殿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沿着皇宫正大门向里而去,穿过重重甬道和殿阁,直到最后一层的金銮殿,这里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灵堂,白幔挂满了一室,正中摆放着一座宽大的灵床,里面的躯体直挺挺地躺在灵床上,在四周无数支白烛的映照下显得森然可怖。
    周围瞬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天动地揪人心肝的恸哭声。
    而在远处的鑫宁宫内,却是最寂静无声。
    “皇长孙殿下,还请您换上衣裳。”老太监苦口婆心的劝道。
    赫连琰呆坐在床榻上,披散着头发,脸色一片苍白,与周围白布快要成为一体,他无动于衷。
    “我的小祖宗,求您不要吓老奴了。”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周围的丫鬟们一见,亦是跟随着跪了下去,哭声一片。
    “老奴知晓,您与皇上感情亲密,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相信皇上在天有灵,亦是不愿看到您这般的样子。”老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皇上临走时,与老奴说的最后一句‘朕……最不放心的就是琰儿啊!可怜他甚小缺少爱,若是有来生,望他不要生在帝王家。’”
    “……”整个鑫宁宫刹那变得诡异的静谧。
    白色的烛火随风而摇曳,吹过每一个人的身子,‘嗖嗖’的,月光渐渐隐匿在天上厚厚的云层中,好似在散发最后一丝的余晖,照亮着鑫宁宫的一切,照亮着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照亮着床榻之上那呆立人儿的脸颊上的泪珠,遥相呼应,闪闪发光……
    任由是谁,也料想不到天都竟是如此的短暂,然,此时并非感慨之时,凭借着皇上的亲信宰相大人口谕,传位于大皇子赫连翰成。谁曾想,才坐了不到一个月的皇帝,成日里荒yín不理朝政,眼见外敌入侵,国立削弱。最终,由宰相大人和大司马联合上奏,弹劾皇帝,遂,赫连翰成终究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最短暂而最羞耻的皇帝。顺理成章,他的大儿子皇长孙赫连琰继位,而,念他年龄不过十二,自侍位高权重的三皇子赫连翰轩,在众人的高举下,出面干揽朝政,不到半月间,国库涨了三分之一,而兵力更是增强了数倍,不得不让人惊讶与敬佩,底下大臣纵然一直对三皇子忌惮,然,却亦不得不臣心日渐积涌。
    于民间百姓来说,更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乱世造就英雄!然,所谓英雄,却总是短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亦是有人说,这片江山国祚,一代皇帝不如一代,易主本是迟早之事,将来是由谁来掌舵,无非仅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当然,还有人说,仅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夺来国祚,一手广揽江山,足踏九州方圆,御极恐怕将至百年。
    众说纷纭,难掩众口。
    自此,下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令二皇子赫连翰仪为恭亲王,皇长女赫连英为夏桀公主,令四皇子赫连翰斌为嘉仪王,令五皇子赫连……令三皇子赫连翰轩为摄政王,辅佐朝政。特告天下,咸所周知,休朝一日,普天同庆!”
    毫无意外,三皇子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敬仰的摄政王!
    在这日,新帝登基于乾清宫,年号琰立,定都京师,是为琰立元年。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求佛
    “快着点啊,”三皇子府内,一大清早儿,丫鬟们就在院落中喧嚷,“快着点,不然赶不上了。”
    我梳洗完毕后,禁不住好奇,走了出来,身着一身的鹅黄长裙,腰间佩戴着各种名贵玉佩,头上别着彩凤金钗,或许旁人不知,这所有美好一切皆是三皇子亲手为我打点的。
    “是不是奴婢们太吵了?”珠儿走了过来,一脸的惊惧,“真是,早上我就告与她们,自己去就好了,不要搭伙结伴的?”暗自责怪道,“好不容易学堂放假个几日,小姐能得个懒觉,偏被奴婢们给搅和了。”
    看她才欲伸手,我赶忙制止道,“无碍的。”说着,又是扭头向远处望去,“她们……这是急着去哪里?”
    “小姐不知吗?”看我一脸的疑惑,她解释说道,“今儿个是一年一度的拜佛会,外面热闹得很,不过大多数人皆是到龙宝寺上香,求个吉祥平安,现下实事有点乱,皆希望自己能过得顺顺利利的。”
    我眉头锁起,“这样啊……”
    “算了,与小姐说这些个干嘛,呵呵,”她摇了摇头,“小姐与我们不同,您现下金凤身躯,将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们是卑贱之身,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我瞟了一眼,不以为意,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尽管面上有着不敢苟同之势,但多少年已经过去了,不论强调过多少次,我们之间没有何等级之分,她们偏是不听。无奈下,我亦只得不再吱声。
    “最近小姐脸上有点肉了。”她笑嘻嘻的望着我,“还是现下好,一看,就是贵人。”
    我抬起了头,与她四目相对,“那个‘龙宝寺’远不远?”将她的话题岔开。
    “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支吾了两声,“大概距离这里十五公里,走个一个半时辰就到。”
    我点了点头。
    “小姐问这个干嘛?”她疑惑道。
    我想了下,掐算了时间,路上花费了三个时辰,烧香半个时辰,午时应该可以赶得回来吧,登时脸上现出了一抹喜悦之色,“珠儿姐姐,和我一起去趟寺庙吧?”
    “啊?”她为难的退了退身子,“小姐不是在耍奴婢吧,您该是知晓三爷不会……”
    “我晓得,我全晓得。”我努力的拍着xiōng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保证,我不会拖累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亦是看到了,三爷最近根本忙得不可开交,更何况一到了晌午,咱们就回来了,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可……”珠儿搅动着手指,锁着眉头,瞟了我一眼,说道,“恕奴婢斗胆,小姐年纪不大,涉世亦未深,平日里吃穿住行皆是上等,有人伺候,有人关怀,您还有何求呢?”
    我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我只是为一个人去祈福!”
    她楞了下,“三爷?”
    我耷拉下了脑袋,“不是,”叹息了一口气,“虽说她的死,表面上与我无关,可是间接性的还是关系到了我,若不是那夜她与我说了那番话,若不是三爷……”我的嗓音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是奴婢的错,那小姐等下,我去叫辆马车!”她转身跑了出去。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睑的泪水,虽已事隔了两月有余,然,至今想起来,仍是觉得亏欠。我晓得她是作何想法,她定是认为自己往后没有了饭碗,十七入宫,已是把十载,哪里来得亲人去投靠?哎,孤苦伶仃。最终自己去投了井。当然,这一切皆是我个人猜测。可按理,该是这样子的吧……
    颠簸一路,比我预想的用时要短,一个时辰就到了此地。
    龙宝寺规模宏大,寺内殿宇亭阁,气象森严,宝塔铜钟,甚为壮观。它的建寺年代早已久不可考,虽经风侵雨蚀,仍不失雄伟壮观之气势。据说,寺内还保存着历代皇帝所书的狂草诗集,和最受人们尊敬的爱民如子大司马亲笔签名的碑文。其余碑刻由于年代久远早已不可考证。
    在珠儿的扶持下,我跳下了马车,仰头望去,延绵而上的大理石阶,一直通向塔顶,实是让人震撼不小。周围人行色匆匆,脸上无不写满了虔诚与恭敬,每走一步,皆是口中嘀咕着什么,据珠儿讲,他们是在祷告,希望菩萨可以看到他们的诚心,早点帮助他们脱离苦境。
    我甚感讶异,“灵验吗?”
    “呃……”珠儿想了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奴婢倒是听说了不少事。在我们乡下,有一对儿夫妻,一直无儿无女,已是过了快有半百,谁料,一日那妻子到寺庙去烧香拜佛,回来一个月后,竟是奇迹般的有了孩子,此事说来也怪,但是在我们那面非常的信佛。遂,就将它归功于菩萨保佑!”
    我点了点小脑袋,看到珠儿欲上前搀扶我胳膊,我赶忙向旁边撤了下,她一脸的疑惑不解,我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一步一个躬拜!”不容她伸手拦截,我快步走到了台阶上,随着众人一起。珠儿见后,想要去追赶,但念于是佛家圣地,哪里敢大声喧哗,纵然不拜,但亦不能对佛祖不敬,无奈下,只得随着我一路拜到了顶。
    顺着塔门一路向里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坐佛,佛前有一个软垫儿,不时的有人上前跪拜,手中拿着香,闭眼祷告,样子甚是虔诚。在坐佛的另外三面,皆是其他弥勒佛,都有人相拜。塔的后门,直通向另一座塔,同样里面安置着四座佛像,就这样塔套塔,总总算来,概有三十六座。
    待我一一拜完后,跟在后面的珠儿却是双腿快要麻木,才出了塔门,她就发起了牢骚,“奴婢可真是佩服小姐的毅力了。”
    “恩?”我侧头看她。
    她瞪大了眼睛,“难道您不觉得腿酸?又是跪,又是趴的。更糟的是,咱们的银子……”她掂了掂手上早已空掉的钱袋。
    “那是香火钱!”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是是,”珠儿无奈的瞟了我一眼,“早知您会给这样多,奴婢就拿出一点放在身上了,省得连一点回去的盘缠都没了。”
    快到门口之时,有一个光头和尚迎面走来,他不停的转动着念珠,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地停住了脚步,“这位施主可是来拜佛的?”
    未等我吱声,珠儿急忙挡在了我身前,提高了警惕,“干嘛?难不成我们是来玩耍的?”
    “呵呵,老衲不是这个意思!”他笑了笑,“不知这位小施主可是见过老衲?”
    我眉头蘧起,感到了一丝的莫名其妙,与珠儿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就奇了,老衲甚是觉得小施主面熟,或许小施主天生与我有缘,不知……”
    “喂,你可别说要我家小姐来这边当尼姑啊!”珠儿紧瞪着眼睛。
    “哈哈,”老和尚再次大笑,“刚刚小施主进来时,老衲看到了,你虽是年幼,但脸上的那股真诚确确实实的打动了老衲。我们佛家有语‘礼佛一拜,灭罪恒河沙’。佛法从恭敬中得来,有一分恭敬,得一分利益。”说着,他向我弯了个身。
    “可我不需要任何的利益。”我鼓着勇气说道,“我只求一个人能得到安宁。”
    “施主如此小的年龄,却懂得为他人着想,更是让老衲心生佩服。”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递到我面前,看到我的疑惑不解,他解释说道,“这是老衲给施主的见面礼,请小施主笑纳。”
    “不……我不能收!”我赶忙摆手,身侧的珠儿早已看楞。
    “呵呵,想必小施主是误会了,老衲不会要求你任何事情,仅是因为与你有缘,遂才给了这块玉。”老和尚笑呵呵的说道。
    我迟疑了下,瞟了一眼老和尚的真诚笑容,又是望了望那碧绿如泉水一般的翠玉,自知无法推却,脑袋一转,俯首解下了自己腰间一块上等玉佩,“既是有缘,那我亦是不能少了礼,咱们交换一下,可好?”
    老和尚微楞,看了下玉佩,大笑不已,“好,好!”
    我收下了那块翠玉,将它挂在了腰间,身侧的珠儿不停的埋怨道,“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他的那块玉看上去色泽不是很纯亮,如何比得过三爷给您的呢?若是要三爷知晓……”
    “好了,珠儿姐姐,”我有些无奈的拉扯住她的手臂,试图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三爷不会知晓的,我保证!”
    “您保证,可三爷不给您保证。”珠儿嘟哝了句。
    我笑了笑。
    不远处,正给我们守车的小厮向这里挥舞着手,大叫道,“这里,这里!”
    “小姐慢着点。”
    待我们才欲提脚迈下最后一节台阶,突然耳畔处传来‘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待一声吆喝,先后快有十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摄政王最宠的萱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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