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婚(四)
刹那,太皇太后的神色稍有慌张,她赶紧地指使宫女将卷纸撤下,又是整理了番衣裳,待看起来无异样之后,才扬起声,“传!”
而此时的我更是使得礼节地从卧榻之上转移到了地上,站定俯首,一副恭敬之状,还未待我用手将后面褶皱铺平,忽地从耳畔处传来一阵子小风儿,稍带着一抹馨香之气,瞬间我周围满满围绕着属于他的气息,不由得使得我的心踏实了下来。
赫连翰轩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定在了离我约有半米之处的地方儿,微颔首,轻柔的嗓音喊道,“老祖宗吉祥——”
“轩儿难得来此,令哀家受宠若惊。”太皇太后笑容稍显得怪异了些,“这般急迫,不知是所谓何事?”
赫连翰轩低声笑了笑,“轩儿一早儿听奴才们说道,昨夜老祖宗身子不适,遂,轩儿担忧,便赶紧地过来瞧瞧。”
太皇太后咳嗽了下嗓子,“有劳轩儿费心了,哀家这都是老毛病了,早先儿你父皇在时,就是这咳疾,现下天凉了,遂就厉害了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
“那儿臣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端起了一旁放置的茶盏,小抿了一口儿,好似在故意镇定着自己刚慌乱的心一般。
赫连翰轩抬了头,瞥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是老祖宗无事,那儿臣不便再打扰了。”
太皇太后假意不舍地回道,“几月不见,轩儿越发消瘦了,出门在外的,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顶在自个儿府上,有人照顾得周到。不过往后是好了,有梦儿在你身边,哀家亦是放心了不少,梦儿生性柔弱娇嫩,上沙场是帮不了你,但生活上定会布置得井井有条。”
随着这些话语讲出,我的脑海中禁不住立现出三爷和上官梦生活的种种画面,天冷了,上官梦为三爷披衣,秋高气爽时节,二人相依偎在一起看书,想到此,我的心就揪痛了起来,我渐渐抬起了头,偷看向三爷的表情变化。
赫连翰轩扯动了两下嘴角,表面上看自然不过,仿佛早已想过了这些,他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太皇太后将杯盖握在右手上,轻刮着杯口儿,打了哈,以示倦怠之色,“轩儿公务亦是繁忙,还是早些回去吧。”
“是!”赫连翰轩作了个揖,颔首,转身欲走出,才是迈了两步,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不知母后何时喜欢上了作画?”
“啊?”太皇太后诧异不已,待随着他目光看去,登时大变了脸色,赶紧地假意笑道,“呵呵,那……那皆是哀家画来玩玩儿的,打发时辰用。”
“原来如此!”赫连翰轩又是扭头瞥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甚,终究是迈了出去。
这时,太皇太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了一旁的绢子,擦拭了下额头泛出的冷汗,望向地下已是征愣住的我,无奈地笑了笑,“你跟了轩儿有六载,该是晓得他的性格,yīn晴不定,喜怒哀乐很难以掌控。他父皇亦是难以去了解他的。”
我低垂着脑袋,不去作声。
太皇太后咳嗽了下嗓子,正色道,“好了好了,咱继续说正事。”说着,招收将那宫女叫上前来,亦是指使另一名宫女搀扶着我手臂跟来,太皇太后一面展开着画卷,一面介绍道,“这些人的背景倒是皆不错的,看看这个,可喜欢?”
我望着那画卷中人,其实若是单看上去,哪一个皆是上等相貌,但偏才看过三爷,仿佛一个个皆是成为了无法入眼之人,差得太多,在画卷的两侧皆是写有那人的姓名以及大概情况。
似是听我未吱声,以为我不满意,太皇太后赶紧地翻找下一个,“哎?这个不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书香世家,没有那般俗气。”说话间,将门外的刘公公喊了来,“你来给总管大人细致介绍介绍。”
“是!”刘公公躬身走上前来,他瞥了一眼画像,笑了下,“总管大人好眼里,此人是咱家选中所有人中最杰出的一位,他不擅经商,钱财取之有道,皆是靠卖书为营,但却甚是懂得兵法战略,其爱好文学,没有一丁点儿的铜臭气息,去年儿年初,皇上听说了此人,执意要他参加科考,然却被他决然拒绝,可见此人有着决心,绝不为官。老奴想,在性格方面,他倒是与总管大人最是相匹的了,一样刚烈,一样心地善良。”
“此等人才,不为我朝廷之用,实是可惜了……”太皇太后感慨道。
我拉回了神智,又是看了两眼那画卷之人,笑了两声,“听公公一言,确是觉得不错。”
太皇太后一听,不禁抬头和刘公公相望了一眼。
还未待他们吱声,我继续说道,“只是……微臣不喜此人。”
登时,太皇太后和刘公公皆是诧异地看向我,脸上现出了一抹不解之状,“可你刚刚……”
我抿了下唇,躬身拱手道,“还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若是您担忧微臣会影响皇上,微臣会自行离开,发誓永不会被他找到。”
太皇太后蘧起了眉头,或许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她不再言语。
一旁的刘公公和蔼地笑了下,“咱家虽是奴才,但晓得何重何为轻,总管大人已是为官有了两载,虽说时日还可,但却大部分时日皆在宫外度过,对宫内的规矩倒是了解不是甚多。且放眼望去,不可能会有一位大臣就这般在宫内凭空消失掉,除非是有两种:一是如同你一般,被嫁。二则是……被杀!”
我的心一凛,刹那寒冷彻骨,仿佛身置冰雪之地一般,我的双眸不禁瞪大。
太皇太后赶紧地笑道,“刘公公不过随意说说而已,总管大人莫要当真。若是你不喜欢,咱过几日再找找看。但是嘛……你既是一日为官,就是琰立国子民一日。”她将那卷画放入了我的手中,“既是你看不上他,哀家亦不勉强,但是作为琰立国的整日来说,确是需要他这般人才,遂交与你这个任务,将他说服。”
我眉头禁不住拧了起来,心头感到莫名地好笑,“太皇太后刚不是说过,他并无心为政吗?”若是如此,岂不是分明在为难与我?
“哀家向来是不与人玩劳什子游戏的,可今日哀家就破例了。”太皇太后正色道,表情变得严肃,“二选一题目,一则是劝服他归顺朝廷,二则就是……嫁给他,从此与他一起远离朝廷。”
我的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正一脸慈祥面容的老太太,仿佛只是一瞬间,顿时变了脸色,那般yīn晴不定,我不禁心头暗讽道,说什么三爷性格难以掌握,依照我看,仅有三爷是正常的!
我眼眸中散发出一抹冷笑,站直了身子,即刻转身欲往外出,“还请太皇太后饶恕微臣不能接之罪!”
才到了门口处,孰料却是左右各伸出了两只粗壮的手臂,再一望却是太皇太后寝宫的一等侍卫,皆是功夫了得。
太皇太后不禁摇头咋了下嘴,“何必呢?哀家最是看重总管大人了,若你应了,哀家定会再想法子让你出宫,各取所需,总管大人说说看,这是否公平呢?”
我笑了两声,不禁觉得眼前之人实是太过嘲讽,“倘若微臣没有记错,两年前,微臣已是完成了约定任务,现下的一项不过是附加,微臣有权利选择做与不做,更何况……微臣现在并非想出宫呢。”
“你……”太皇太后猛然站起了身子,伸出了那戴着假指甲的食指,面色苍白,双眸炯瞪。
刘公公赶紧地躬身跑了过去,“老祖宗息怒啊,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啊……”说着,刘公公又是看向我,“总管大人莫要再说了。”
我望着他们,不再吱声,心头却是如火焰一般,越烧越旺。
太皇太后在刘公公的扶持下,坐回了身子,气息依旧有些紊乱,她端起了茶盏,小抿了一口儿,终究是回复了平稳,她假意镇定地笑了笑,“既是总管大人皆这般话了,那哀家还能说什么呢?哀家退一步,先不说刚刚那名男子了,咱就说说这琰立国。往后日渐强大了,每一个人皆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分量,毕竟这天下是所有人的,不是皇上一个人的。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守住它。皇上马上就要大婚了,你晓得他前几日向哀家提出了什么了吗?”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他竟是说要将你纳为妃子!”
我面色一怔,登时呆如木**。怎……怎么会?
太皇太后看到我的反应不禁笑意更浓,“哀家明白你对琰儿的感情不过是忠诚与朋友只见的友谊。但是他是皇上,遂,你难以对他讲太多的理由。再过了两日,那藩国公主亦是要来了,你可要想想啊,这关系有多重大。然,倘若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却又嫁给了他,这样好反而倒是会死心了,虽是伤感一些,但终究会放弃的。”
看我半天没有作声,太皇太后咳嗽了下,缓了缓和,“总管大人是明白人,觉得哀家说得对否?”
我拧起了眉头,泛着踌躇,为了一个他,却要牺牲这样多。先前就是因为他,而让我和三爷误会重重,眼下又是这般。我禁不住抬起了手臂,才要拱手,却是不小心碰到了怀中的那块小小凸起之物。三爷?他……若是他,他会怎样想?让我离开?还是……让我留下!
“总管大人?”刘公公试图唤道。
我赶紧地回道,“还请太皇太后宽限微臣几日,微臣回去后会好好思考一番。”
“也罢!”太皇太后笑了笑,表情甚是慷慨地道,“既是如此,那哀家就多等等总管大人。”
说完,我欠了个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才一掀起了帘子,顿时一股冷冽的空气袭来,虽是寒气逼人,然却比那窒闷得快要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好上很多。我大步的迈着步子,试图想要快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心头一阵复杂。
“总管大人等等。”这时从后面跑来一名小宫女。
我疑惑地望着她,心中不禁猜疑道,莫非太皇太后又反悔了?
只见那小宫女手上拿着几张卷画,气喘吁吁地跑着,到了我面前,停下脚,说道,“这……这是太皇太后让奴婢交与您的,说是好赖要瞧瞧,省得错了眼。”
我不禁扬起了一抹冷笑,“既是如此,还请姑娘转告太皇太后,微臣收下了。”说完,将那卷纸随意拿起,假意放入了袖中,走开。
女贞殿内,比起往日来,甚是安静,不禁令人感到了气氛诡异。
“小姐回来了?”芙儿凑上前来,担忧地问道,“太皇太后没有说什么吧?”
我摇了下头,将那些画卷递到了她的手上,将屋内巡视了一番,“其他的小太监呢?”
芙儿一听,撅嘴道,表情甚是哀怨,“现下女贞殿是越来越冷清了,眼下,梦姐姐就要出嫁了,而您呢,平日里也不经常在殿内,我们这些奴才就闲置了下来。这不,太皇太后就将他们给调了出去,安置在其他宫去了。”
我蘧起了眉头心头不禁升起了一抹不舍。
芙儿用袖子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好奇地打开了那些画卷,“这是什么啊?”瞥了我一眼,“莫非是……”
我随意摆手道,“一会儿看完就烧了吧。”
“哦!”芙儿一脸地疑惑,便是翻着一张张画卷,边是径自嘀咕道,“好端端烧了干嘛,画得很好啊……”
我将身子摔到了床榻之上,掏出怀中的那个指环,紧紧地攥在手心中,直待它变暖,变得愈加翠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我望着它,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正月初十。离上官梦大婚之日已是不到五日了。此时此刻,宫内没有一丝的喜庆之色,相反竟是多了一抹愁云惨淡之况。藩国公主如期而至,带来了不少礼物,那日太皇太后亲自到宫门等候,其隆重自是不用多说,而赫连琰却始终未曾出来相劝,但却无济于事,皇上执意不见。藩国公主性子甚烈,知晓后即刻要返回,幸好被刘公公拦截住,暂时以太皇太后名义压了下来,稳住了形势。
这日,天色稍暖了些,我和武裘便在书斋内整理书籍,因放置太过久矣,遂整个书斋泛起了一股潮湿气息。我和武裘两人便找来了一些小太监帮衬着,将所有书搬到了院中,逐一打开晒晒。孰料,在清点过程中,却是发现少了一本书,且正是琰立国当下最是盛行的打油诗集。
武裘见状,走上前来,“大人,要不奴才去趟集市,再买来一本?”
我蘧其了眉头,摇了下,将守丧剩下的书籍交与他,径自整理了下衣衫,“你留下继续清点,我出去一趟,这本书丢了倒是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想要留个时代记载。”
“是!”武裘点头道。
我准备了下,带好了银两,便叫了一名小太监与我坐着马车出了宫。
此时的集市上热闹异常,摊贩们叫卖声不绝入耳,其换了之色,难以言表,比皇宫中的尔虞我诈之生活强上太多。我一面掀着帘子看着,一面不禁感慨。其,若是没有三爷的牵挂,只怕现下让我离开琰立国,我即刻会应允。
“哎,停下!”我赶紧地叫道。
随着‘哟’一声,我跳了下马车,三步并两步地赶到了一家铺子前,提起了一本书,问道,“老板,这本书多少银子?”
那老板径自打量了我一番,笑了笑,“我看姑娘识书之人,不瞒姑娘说,这书现下朝廷正打禁呢,整个京师之地,再没有第二家有卖这本书的了,且只剩下这一本。”
我一听此言,登时明白了老板言下之意,不禁摇头笑了下,“您就开个价吧。”
“五十两!”他左右瞄了瞄人,比划了下手势,小声喊道。
“五十两?”我诧声道,这明摆着是在趁火打劫吗?不过十日的功夫儿,那本书买时不过才五两银子,现下却翻了十倍。
似是看我有些犹豫之色,那老板赶紧地添油加醋说道,“姑娘可是想好了,过了这家儿就没这店儿,这书,你不卖,亦是有人要的。”
我眉头拧起,思前想后,不管如何,定是要买下来,毕竟钱乃身外之物,比起那历史记载实是不能以价格定论,何轻何重,我还是晓得的。我点了下头,“好,我要了。”说完,即刻欲从袖子中掏出银子来。
“哎?”猛然间从我右侧探出了一只手臂,拦截在我和老板的中央。
我寻声望去,谁曾想,却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相儒雅的男子,其身材颀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的风度,只是……似是有点面熟!
那男子对我笑道,“姑娘若是诚心要这本书,我将我的那本给与你,正巧着了,我才刚刚看完,本想是丢掉,孰料却看到有人欲买。”
“喂,你是谁啊?”那老板拍了下桌面,火冒三丈,“不要这般不懂规矩!”
男子瞪了一眼他,嘴角闪过了一抹嘲讽,“不懂规矩之人是您吧,按照这里的行规,其中一条便是‘不许乱抬高价格’,相信老板起初签下那售书一协议时,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才是。”
“你……你是?”老板一听,登时变了脸色,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男子,赶紧地谄笑道,“是小的不识泰山,不知道白大公子亲自驾临,实是愧疚,愧疚……”
白大公子?白家书铺?莫非……我顿时幡然醒悟,原他就是那太皇太后极力向我推荐之人——白世仁。且说他世家是书香门第,但追到上代,却占尽了一半的商人,为了沿袭传统,又能发扬家业,遂,便开了这白家书铺。将市场上所有书摊全部垄断,皆是以白家为首,不敢随意贸然进犯,在书商中,亦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之地位。
白世仁面无表情地扭过了身子,冷瞪了一眼那老板,最终看向我,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我叫人将书免费赠予你。”
那老板亦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一听此话,赶紧地拿起了那本书,塞与了我手上,“既是白公子皆这番话了,姑娘就收下吧。呵呵,刚是我不对,姑娘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担待。”
我不禁感到了一抹好笑,望着那老板的急转之势,又是看着眼前明明昨日还是我心头烦乱之人,眼下却是成为了相帮我之人,果真是令人感慨:天下还是太小了!
似是看我没有吱声,白世仁疑惑地问道,“姑娘是不喜欢?”
我急忙摇头,“不是这样,而是奴家对公子的感谢之情实是难以言表。”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了荷包,“虽说您雅量,但是免费一说,奴家亦是不好意相收,遂,多少还是要拿些银子。”
白世仁笑着忙退却到,“姑娘太过客气,乍一看姑娘,我便是晓得是有缘之人,纵然你给了那五十两银子,我亦是会追与你,亲自相还。正所谓‘书友难觅’!现下像姑娘这般识书之人,实是少矣。”
我讶异地抬起了头,实是想不到他竟是这般爽朗之人,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又是多了一抹。
“呃……姑娘若是诚心感谢,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能否陪在下到茶楼饮上一杯?”白世仁才一说完此话,白皙的肤色稍显得红润了一些。
站在对面的我,不禁感到嗤笑不已,坦言之,若是一名男子仅是第一面相见便是对女子相邀,只怕不是登徒子,亦是有别心,然,白世仁的样貌第一面便是给人一种信任之感,就像是刘公公介绍时一般,‘你们二人当真是相匹’,或许正是这种内在的相似,遂,便将所有的怀疑排了出去。
看我半晌没有吱声,白世仁以为我会误解,他接着补充说道,“呃,在下冒犯了,险些忘记自我介绍,在下姓白,名世仁,家父白宗堂,就住在白府。”
“呵呵,他是我们这儿的东家之大公子,姑娘还是应了吧,机不可失”那老板才一说话,登时遭了一记白世仁的白眼。
我情不自禁地再次摇头笑了笑,或许是盛情难却,亦或许是自己内心实是压抑太久,眼前看到他,不由自主地就是想要向其倾诉一般。我颔首,“恐怕时辰不会长矣。”
“不会耽误姑娘太久了。”白世仁大喜道。说完,弯身伸手道,“姑娘请。”
我浅笑了下,便拿着那本书欲随他到茶楼而去。
且说那茶楼正巧着了,待我到了楼下一望,却正式赫连麒的名下财产之一,现下正是冬季时节,茶楼生意火爆,因又是最近时日出了新茶点,引进了那藩国之材料,味道又添新美,其吸引了不少游览人士。就连京城之外有钱之士亦是趋之若鹜,赶着马车来此品尝。
白世仁以为我不熟悉此路,一直领着我到了二楼凭栏杆之处,其俯瞰之景煞是优美,眼界开阔自是不用多说,白世仁看到我一脸笑意,误以为我是喜欢此地,赶紧地介绍道,“这家茶楼自从新主接任后,生意就甚是不错,其经营之道亦是所有商家学习之点。”
正说话间,店小二跑了过去,“客观,要点什么?”一扭头,乍现惊喜,“哎?您不是……”
“呃,有没有糕点?”我赶紧地打岔道。
“……有!”那小儿蘧起了眉头,一脸地疑惑,用手还抓了抓后脑勺。
白世仁瞥了小二和我一眼,笑着说道,“将你们店内的最特色甜品上来即好,再来两杯上好的铁观音。”
“哎,好嘞!”小二走了两步,又是扭头望了我一眼,口里依旧嘀咕着话语,“真像啊……”
白世仁探头问道,“你来过这家茶楼?”
我摇了下,“没,仅是听朋友说过。”侧头瞥望着楼下的场景,试图打住现下的话题。作为与他之间的友谊,我自私地不希望参杂进任何有关我和皇宫中的一切事情。
白世仁点了点头,“那正好,今日定是要好好尝尝,莫要错过了。”
少顷,店小二点将那各色糕点和茶盏摆了上来,起样式之美,味道之想香,果真是极品。我边品尝着,边是不禁心中暗自赞叹,莫怪我最近的荷包是越来越鼓了,生意一好,我的分成利润自是涨了起来,至于现下已有了多少,只怕……根本快要数不过来了。
“哟,这……这不是六儿小姐吗?”
我和白世仁同时抬起了头,寻声望去,登时我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激动之色,孰料,眼前之人正是张管家的贴身小厮。还没有说第二句,只见从楼梯下徐徐走上来了一名老人,才不过短短几年间,张管家的头发早已花白,仿若隔世,时光的岁月在他的脸颊上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张管家?”我双眸不禁泛起了湿润。
张管家看到我后,赶紧地迈了过来,登时在茶楼上演了一段犹如父女相认一般地场景,张管家是聪明之人,他听我简单介绍了白世仁后,即晓得我是隐藏身份与他相识,张管家笑了笑,便配合着我说道,“老夫代小女六儿多谢白公子的好意。”
“您是……”白世仁看了看我,又是望了望张管家,只怕是听到了我刚刚所喊的那句‘张管家’,眼眸中散发出了一抹异彩,“莫非您就是家父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张伯伯?”
张管家似是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一般,捋着胡子扬声笑了笑,“见笑了,”和缓了下,“白老板最近身子可还硬朗?”
白世仁点着头,心生一抹敬佩之情,礼貌地回道,“托您的福,甚好。”接着望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甚,“实是未料到天下间是有如此巧合之事。”
“哈哈……”张管家拍了下我的削瘦肩膀,摇了摇头,“小女调皮,希望没给公子添加了什么麻烦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没有我什么插话余地了。不过,说实话,享受这种真正属于父女与朋友之情的桌席,仅是叫我看着,已是非常的享受,没有任何的官腔,亦是没有什么虚伪,两人都是如此的真实,那一个下午,我最是开心不已,直到快近乎黄昏,我却是从张府出来,回了宫内。
第二日早上起来,便接到了皇上手谕,让即刻前往宫内进行早朝。要说,这实是惊骇,毕竟我从入了宫到现下为止,基本上从未上过早朝,可今日却还亲传手谕,实是有些蹊跷。一早儿起来,我着装便步行而去。
金銮殿内,此时议论纷纷,所有人皆是围绕对藩国公主与皇上,还有那上官梦与摄政王四人之间的事情。
“听说那藩国公主的性格甚是刁蛮,皇上若还是执意如此,只怕不久矣将引起……”
“胡扯。”另一名大叱喝道,“不是还有摄政王吗?”
宰相大人冷笑了下,“你以为摄政王与皇上能相容?除非太阳大西边出来了!”
“哟,麒郡王?”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大人笑道,“今儿心情不错啊,莫非生意有事赚了一大笔?”
赫连麒哼着小曲儿,拿眼扫视了一圈儿,向我身子旁迈来,“这次,是真的要赚大大一笔了!”
我一听口气,好似在对着我说一般,不禁有些个疑惑,待我才欲扭头问道,孰料偏是从我后方扬起了一道声音,“此话怎讲?”
我身子一颤,心中登时升起了一抹激动之情。
赫连翰轩站在了我身后,眼神瞥过我头顶,与赫连麒相对视。
赫连麒恭敬地拜了个身,“王叔不晓得,再过些个时日,京师的两户商家将在我茶楼举办一场婚宴,其华妃自是高昂奢侈。”
“那确是要大赚了。”户部侍郎大人笑道,其他的大臣们一听,亦是侧耳,“只是……不知是京师的哪两家?或许我们等人亦是晓得呢,倒时亦好凑个分子去。”
“呵呵,”赫连麒连笑了两声,“不过皆是些小人物罢了,与大人们如何相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皇上驾到——”
众人顿时噤声,赫连麒向前走了两步,而赫连翰轩却是想旁迈了一步,‘正巧’在我的左手侧,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几乎是与我擦肩而过,满身的馨香气息笼罩在我的身侧。
许久不见的赫连琰走上了前面的龙椅上,正襟危坐,“众爱卿平身。”他巡视了一圈,或许是因赫连翰轩颀长的身材,将本就矮小的我挡在了角落,正好遮盖了赫连琰投来的探寻目光,无奈下,赫连琰本是欲开口的话语却是硬生生吞咽了下去,开始如同往常一般地议政。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些大臣们不过皆是报告着一些琐碎小事儿,还有一些‘不怕死’的朝臣竟是直言觐见,要皇上三思,尤其是在与藩国公主联姻一事上,不用想即知,以赫连琰的性子早已将批驳得垂首不语。
“众爱卿还有事上奏吗?”赫连琰扫视了一眼,挥手道,“若无事,退朝——”一瞥头,看到我跟在赫连翰轩身子后,才欲叫道,却见一旁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即刻他重新坐回了龙椅,面容痛苦不堪,双手攥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之上。
我假意未看到,只是快步地跟随着三爷,其实,我更是想要与他同侧而行,我心中实是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与他,距离那一夜已是又过了几日,转眼间,他快要与上官梦大婚。可我们之间……分明有太多的疑问未解答。那些‘不要’,在他的心中是被视为了笑言,还是一句承诺?他到底要与我说些什么呢?
我们等人一出了殿内,就四散开去,而赫连翰轩却总是直走着,他分明是晓得我跟随在其后就在快要步下了台阶之时,他猛地会转身,我一个不稳,急忙向他身前倒去。
“啊……”
赫连翰轩一个闪身,伸出了手臂,将我牢牢地圈抱在了怀中,他脸上闪过了一抹无奈地笑意,“你啊,不看你半会回,都得让人Cāo心。”用手指轻刮了下我鼻梁。
我心下一暖,借着温暖的阳光,不禁神情地望着三爷的俊美面容。
赫连翰轩摇了下头,“早膳可是用过了?”
“嗯。”我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再过些个时日,天儿就暖和一些了,可有薄点的衣衫?”
我凝思了下,“还没做呢。”
“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去。”
过连日,可……可不是马上就要大婚了吗?我心头的疑惑与惊喜之情不断的交织着,越发地复杂,终究挣扎不堪,“三爷。”
“恩?”赫连翰轩俯首望着我,脸上笑容一片柔和。
我咬了下存,鼓起了勇气,“那夜你是不是为我举办了及笄之礼?还有……有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儿?”
“其他事?”赫连翰轩嘴角笑意更深,“六儿倒是说说看,何谓其他事?”他揽过我的身子,迫使我靠向他的xiōng前,甚至还俯首,故意用脸颊贴向我的额头,“是……我说了何话?还是做了什么亲密之事?就如同……”登时额头处传来冰凉柔软触感,煞是舒服。
“咳——”
一声咳嗽,让我浑身一颤,如同做贼心虚一般,慌忙跳开了身子。我和赫连翰轩抬头望去,竟是赫连麒,不禁觉得懊恼。
“王叔该是不介意将萱绫借给我一下吧?”赫连麒一脸地痞笑,丝毫没有正经。
赫连翰轩瞥了身侧的我一眼,嘴角微勾起,“只要萱绫点头,本王不会阻拦。”
登时,两人的目光齐看向我,一下子让我的心紧张了起来,其实,我根本不用丝毫犹豫便能做出抉择,今日的我难得遇到三爷,当是要拉住他的手不放才是。我启开了双唇,“我……”
“哦,我险些忘记了,”赫连麒用手掌拍了下脑门儿,快步迈上前来,绕到了我和三爷的中间,故意迫使我和三爷的身子分开,他回头冲赫连翰轩抱歉地一笑,“王叔不会小气得连一句话亦是不给吧。”说完,他俯首贴向我的二册,小声道,“你可知你两户大婚商家皆是谁?”我一听此话,狐疑地抬起了头。赫连麒轻笑了下,“哎,真是不晓得啊,你竟是还有这般的魅力,但愿那白大公子不要得了相思病才好。”
我身子一下子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赫连麒即刻推开了身子,扬起了眉宇,脸上的笑容更是浓了几分,‘选吧。’
我明荣怔住,愁眉不解,心中却是赫连麒憎恨不已,何时来不好,偏选这时,且还带了这般惊人消息。这……这……我耷拉的脑袋渐渐抬起,瞥了一眼俊美的面容,又是望了望赫连麒奸计得逞的笑容,我咬着牙回道,“我……我才想起,今儿个晌午与麒郡王还有点重要事儿……”
未等我话讲完,赫连麒即刻向我迈来,揽住我的肩膀就绕过了赫连翰轩,他笑着背对着赫连翰轩喊道,“实是对不住王叔了。”
我边走边是打着赫连麒的手臂,试图想要挣开,但偏他像是膏药,好似贴住了一般。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就像是合二为一,那般亲密,那般令人浮想联翩。
“嘘——”赫连麒俯首在我二册小声提醒道,“你晓得从后面看,咱们俩个像什么吗?”
我不理会他的话语,依旧拨弄着他的手臂,“你先放开你的手臂!”
赫连麒邪气的一笑,“你越是这般,越是像打情骂俏!”
我脑袋‘嗡’地一下,顿时想到了后面的三爷,才欲扭头望去,却又是被赫连麒强行带了回来,他轻声说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心被焚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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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大婚(五)
直待快到了长春宫门口处,赫连麒这才将手臂收回。
一得到自由的我,赶紧地跳开了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面露憎恶表情,瞪向他,“赫连麒,你什么时候来不成,干嘛非得挑这个时候,成心不是?”
赫连麒双臂环xiōng,俯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那副样子令人看着更是想痛扁一番,他说道,“莫非你以为我仅是去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成?”
“不然呢?”我怒喊道,从来没有看到他有做好事过。
赫连麒哀怨地蘧了蘧眉头,摇头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懂我的心就罢了。”随之不正经地一笑,说道,“你和我王叔在一起,难道真的就这么毫无顾忌?偌大的皇宫院内,两人搂搂抱抱,还以为是一对儿夫妻呢,谁晓得会是一对父女,一个快要大婚的男子,以及一个又快要被太皇太后指婚的女子!”
我一听此话,登时我的心‘咯噔’一声,骇大了双眸,一副不敢置信之样,“你……你在会知道?”
赫连麒收敛了笑意,瞥了我一眼,从怀中掏出了几张宣纸,逐一打开,“可是选定了这几个人?”
待我凑近一看,确是那日太皇太后拿与我看的这几人名单。
看到我的脸色变化,赫连麒无奈地扯动了下嘴角,“你以为太皇太后老眼昏花吗?她虽是坐在乾清宫内,但所有事皆是瞒不过他的眼,她这番苦心积虑,不仅仅是为了皇上,亦是为了摄政王。”
我疑惑地扬起了眉宇,“怎解?”
“你是皇上的知己,又是摄政王的义女,可你们之间的关系又复杂难懂,现下皇上和摄政王本就冰水不容,你若是再从中选其一,至阿婆是火上浇油,最终将朝内的战争挑起。现下皇上和摄政王两人正蓄势待发,只要有一个燃火线,即刻会爆发。到时,不仅仅是外敌入侵,就连百姓们亦是会受到波及。”
我不禁苦笑了下,“怕是太杞人忧天了吧。”
赫连麒拍了下我的脑袋,“是不是杞人忧天,莫非你刚在未看出端倪?”他睇了我一眼,走到了我前面,面向我继续说道,“摄政王一心要掩你,而皇上却是一心寻你,两人分明就是在较上了。若是我刚不去‘打搅’,只怕你和摄政王叔会忘我的拥抱到天荒地老吧!”
我抬起了眼眸,不禁有些个懊恼,“我不晓得是这般情况……”
“哎!”赫连麒笑了笑,“这又不能怪你,谁让你早已牵扯到他们中间的战争了呢?”
“对了,”我猛然间想到了那‘大婚’一事,赶紧地拉了下他的手臂,“那联姻到底是怎一回事?”
赫连麒扬下了眉头,不禁又是掩嘴笑了笑,“还能怎回事?不就是你招惹上了那白家大公子,眼下人家到张管家哪里去提亲嘛。”
我拧起了眉头,一阵子心烦意乱,“什么提亲啊,我们才不过见了一次面,更何况我根本未与他讲我是赫连萱绫啊。”
“你不讲,莫非你以为人家不晓得?”赫连麒再次猛敲了下我额头,只听‘砰’的一声,“看来还真是‘木鱼’脑袋。”接连偷笑了两下,看到我的白眼,赶紧地正经道,“太皇太后既是铁了心了,就是欲要你出宫,你想呢,她能白让你去劝服他归顺朝廷吗?其,这实不是另一种的撮合方法,太皇太后定是早已给了那白大公子你的画卷还有你的所有‘丰功伟绩’,那白大公子是个才人,寻天下,他为何现下还未成婚?就是找不到与自己同样喜好之女子,好不容易晓得了你这号人物,还不赶紧地抓住?”
我征愣下,“你是说……他……他根本就知晓我的一切?”
赫连麒摆下了手指,“一切倒是谈不上,但是定是晓得你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莫怪了呢!”我凝眉深思,口中不禁嘀咕道,“原是这般……”想到了昨日他的热情,以及他的红脸,再怎般,一个大男人亦是不该这般服帖啊。
“哎,可惜了啊。”赫连麒登时又是变得一脸地抱怨。
我转过身来,看向他,“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个人才就这般地欲离开了人世。”
“你……你瞎说什么。”我嚷道,禁不住心再次一颤。
“你不信?”赫连麒神秘地笑了笑,“罢了,反正多少人受到波及,你亦是最安全的,不能比啊,不能比……”说完,他摆手走了远去。
我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而那赫连麒又为何说那白大公子会死?这会关系到三爷和皇上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一想到了此,我赶紧地步回了女贞殿内,吩咐武裘带上一名侍卫,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出宫去探下情况。一等他们才走,后脚儿上官梦就回来了。
我和上官梦已是有了快近五日不见,因她授太皇太后之命回上官大学士府上看望自己爹爹,转眼,后儿个即要大婚。
“妹妹难得在殿内,陪姐姐坐会儿吧。”上官梦似是央求地说道。
我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虽是对她与三爷的婚姻有些芥蒂,但终究她还是我的一个姐姐,在宫内伴我陪我的要亲的姐姐。
两人坐到了一长软垫上,中央放置了一个矮桌,两人面前各自摆放着两辈茶盏,此时正徐徐冒着热气,上官梦一脸地憔悴,仿佛昨夜睡好一般,根本未有一个新嫁娘的那番好心情。
“姐姐是怎地了?”我不禁担忧地问道。
上官梦抬起了头,苦笑了下,将桌面上的茶盏握起,捧在手心上,“好羡慕妹妹。”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登时让我有些疑惑不解。
上官梦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了一抹哀伤,“若是有来生,我希望我能经历你的人生,起初就被三爷宠溺,就被皇上看重,纵然还有不满之人,可天下间能得到自己最珍爱之人的肯定,那便是幸福。”
我征愣了下,“姐姐是说……三爷和皇上?可……姐姐不是还有上官大学士和太皇太后?”
她摇了下头,“有些事情不是看表面的。”
我没有吱声。
上官梦端起了茶盏,抿了口,双手有些个微颤,脸色苍白不已,“现下我已是不晓得自己到底该与盖于摄政王成婚了。”
“姐姐前几日不是还愿意吗?”
上官梦摇了下头,渐露笑意,“摄政王年轻才俊,是天下间少见的美男子,哪一个女子不会心动?”我一听此话,心莫名地酸了起来,她笑了笑,“可光是心动又有何用,不过再是添了一处伤心地罢了。”她叹了口气,“正月初二之时,按照礼节,我随我爹爹一起到摄政王府相拜,然,未料到却是坐了一日的冷板凳,根本未寻得他的人影,爹爹大气一场,拉了我回府上。”
我登时恍然大悟,原是这般她才回了大学士府上。我还以为……可若是上官梦去拜访,他该是晓得啊。正月初二,初二……我的眸子猛然瞪大,脑海中突然立现出三爷的温柔笑容。
“遂,我羡慕你,不管你与摄政王是怎样感情,但终究你与他能融洽相处,他对你是坦诚相待,不像是对我们,总是戴着面具,令我这般地不踏实,不晓得他何时变了脸色,又难以看出他的想法。”
我耷拉下了脑袋,不知如何再去作答,心内仿佛还多了一抹内疚之情。
“妹妹,答应姐姐一件事可好?”上官梦突然拉扯住我的手臂,“纵然我大婚了,亦是要经常来看望于我,我好怕咱们之间的感情因此就受到了影响。”
我踌躇着,心头烦乱不已,仿佛一个个疙瘩,解也解不开,绕亦是绕不过去。她的要求真的好难以答应,本是看到她和三爷大婚已是难过,现下还要求我过去‘验证’他们美满的生活,真的有些强人所难,我害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就连最后的一丝底线亦是防守不了……
“妹妹……”上官梦再次问道。
“大人?”这时,从殿外传来了武裘的声音。
我赶紧地站起了身子,将手抽回,迎了出去,只见武裘行色匆匆,脸上现出了一抹焦急之色,“如何?”
“正如您所料,那白大公子昨夜被人偷袭,现下正昏迷不醒,不过据大夫说,应是无大碍了,只不过……”
“什么?”我心理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只不过应该是难以生育了!”
我蓦地瞪大了双眸,难以生育?简直不敢置信,这就是最终的结果!
“谁啊?”上官梦追随了过来,向我询问道,“谁受伤了吗?”
我不做声,半晌才恍过了神,脑袋依旧是有些空白,我试图努力找寻着思绪,“去,赶紧将……将麒郡王叫到湖边,说我即刻要见他!”
“是!”武裘自知事情紧急,快速地退去。
我渐渐地转过了身子,回望向上官梦,抱歉道,“姐姐,我……”
“好了,妹妹什么皆不要说了,事情紧急,赶紧地去办正经事吧。”上官梦回以温柔的一笑,“反正咱们还有大把的时辰呢,大不了,姐姐晚上等你回来再聊。”
“恩!”对于她的贴心,总是叫我那不满的情绪得意舒解。仿佛于她,我就是放不开自己,甚至于她明明占据了我心中最重要之人。
我回转向殿内,披好了斗篷,即刻前往不冻湖水边。
冷风拂面,枯藤树木,山色暗淡,给予人一片萧索之感。湖面上波光粼粼,登岸远眺,层层涟漪推着无数小舟而前行,眼下,唯有这不冻之湖还存留点朝气。
我寻着边缘处来回走了不下五趟,耳畔处清晰的传来溪水‘哗哗哗’之声,像是美妙的伴奏,与风声那般的和谐,然,此时此刻我的心根本却是无法闲暇下来去细细听之,倒是如同那乱拍打的鼓声。
少顷,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个急速的脚步之声。
我欣喜地转过了身子,待我看去,孰料却是一名穿着花色绣边长裙的女子,一看即知不是我朝之人,其步伐之大,所过之处,无不刮起一阵尘土,面容虽不美艳,但却秀丽,她来势汹汹之样登时让我退避三舍,身后尾随的那小太监赶紧地挡在我我面前。
“你就是赫连萱绫?”那女子眼神瞥过不起眼儿的小太监,横眉瞪看向我
我眉头不禁蘧起,听着她说话的怪音怪腔,登时恍然大悟,“你是……”‘藩国公主’四字还未讲完。
只听‘啪’的一声,孰料,却见那小太监的脸颊登时印上了五支触目惊心的红指印。那藩国公主亦是被自己冲动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征愣了下。
“石头……”我赶紧地从他身后绕了出来,担忧地看向他的脸颊。
那小太监用手捂着脸笑了笑,“主子,无碍的。”接着又是怒瞪向那刁蛮公主,“你到底是何人,竟然公然对我家大人大打出手?”
那公主自知已是难下台,又是上前大跨一步,扬起了下巴,“你管我是何人,且不说你家大人不男不女,勾引皇上。”
“休要胡扯!”小太监欲扬起了手臂。
我赶紧地叱喝道,“住手!”
“大人?”小太监疑惑地望向我。
我眉头拧得愈紧,绕过他的身子,径自走到了那公主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禁不住现出了一抹冷笑,“莫非这就是公主待人的方式吗?”
那藩国公主一听,亦是薄脸皮子人,登时臊红了脸颊,“我……谁让你不晓得自己身份,阻止皇上来见我。”
“皇上是一国之君,而我不过是个臣子,我哪里有这番能耐左右皇上行为,公主实在是太抬举微臣了,更何况皇上有腿有脚,他要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又如何去阻拦。”我讽刺道。
“你……你简直是在狡辩,分明是你在勾引皇上,”那公主一副蛮不讲理之状,咄咄逼人之势,双手叉腰,简直一个泼妇,“来之前潘大使便向我提醒道,说要小心于你,现下果真是如此。你……”
不等她说完,我插话道,“潘大使来时,我根本从未见过他一面,他又如何知晓我的为人。不说公主定是被人掩了耳目,可见是清清面前的小人了!”
“你……你是何种身份,竟敢来指使我?”那藩国公主登时气急,才欲又扬起了手臂。
“不知萱绫做了何事令公主这般生气?”蓦地从后面扬起一道声音。
我们二人一听,即刻寻声望去,谁想却是赫连麒迈了过来,他一副悠闲之状,手中拿过摆动着白色扇面,根本未有事情紧急之态,不禁令人看着有些火大。
藩国公主一见是赫连琰的弟弟,赶紧地撅起了嘴,大大的眼眸中满含着泪水,委屈不堪,“麒哥哥,这总管大人分明是个狡诈之人嘛,她……她依仗人多,就欺负于我。”
“哦?”赫连麒抬起了眉宇,绕到了我身侧,瞥看向我,“可我怎地倒是看到那小太监脸上有那五指山印呢?”
藩国公主一听此话,登时没有了声儿,看是无人相帮,便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我刚刚不过是不小心……遂……”
赫连麒与我对视了一眼,不禁笑了笑,趁着我还未恍过神之际,将我身子一揽,“绫儿年纪该是与公主一般,定是有许多不对之处,还请公主多多担待一些。”
一句‘绫儿’蓦地让无哦有人诧异不已,就连我亦是,瞪大了双眸。
“你和她……”那公主看看我,又是望望赫连麒。
赫连麒颔首,“让公主见笑了,太皇太后是许诺了我二人的婚约。”
“什……什么?”我、武裘、藩国公主三人异口同声道。
赫连麒一副受伤的表情,“绫儿啊绫儿,不过才一个时辰的事儿,莫非你就忘记了?太皇太后可是亲口允诺的呢。”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颊,似要找寻着破绽,然他仅是维持着一贯笑意,仿佛在说,事情就是如此,难道你真是忘记了吗?
“这样说来,总管大人其实是我弟媳喽?”藩国公主有些惊喜地说道。
“哈哈,公主这般叫来,亦是没有错儿。”赫连麒将扇面一合,发出了‘啪’的响声,其动作之快,甚是潇洒,他转了个身,揽着我肩膀向后撤了下。
藩国公主望望我,又是看看赫连麒,眼珠子一转,“可……不对啊,明明前几日有人还对我说道,皇上喜欢的是她啊。”
“那是因为……”
“公主根本未有必要去担忧这点,微臣不过是个臣子,向来将身份谨记在心。”我恭敬地插话道,“且看公主你,生得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之样,我与您相站一起,不过是绿叶衬鲜花,又怎般有勾引人的能耐?”
那公主一听,倒是语调一下子没有了高音儿,眼神禁不住再次审度了我一遍,脸颊稍有酡红,“咯咯,现下看来,你倒是真有几分与麒哥哥相配的几点,同样地会说话。”
我愣了下。
那公主嗤嗤笑了几声,似是注意到赫连麒故意做出来的与我亲昵之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便以有事情为由,转身离开了。
一待她走远,我赶紧地拍开了赫连麒的手臂,眼眸瞪向他,“为何开这种玩笑。”
“什么玩笑?”赫连麒哀怨不已,揉着自己被我拍红的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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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大婚(完)
“刚刚那句‘太皇太后指婚’一事!”我不信他这般就忘记了,平日里他念得振振有辞,说是皇宫内院,不得随意乱说话,毕竟人言可畏。上午才刚硬拆开了我和三爷,现下就……
赫连麒蘧紧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扬声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骗你吗?要不你问问武裘是从哪里遇见我的。”
接着我赶紧地将目光转向一旁默默不语的武裘。武裘抬起了眼眸,回道,“我才刚欲出宫门,正巧着看到麒郡王出宫门,我们俩人来了个迎面。”
赫连麒愈加地得意,“砍吧,我向来不说假话!”
看他这般轻松之状,我的心头之气越来越大,“既是你明知那白公子会遭人暗算,为何不相帮他一下?你这种人,分明就是见死不救的狠心人。”
赫连麒翻了个白眼,一点不为未然,“反正‘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皆是我,多一个‘狠心之人’亦是不算什么!”
“你……”我气得面色苍白,才欲甩手就走。
赫连麒大声喊道,“莫非你当真不要听听事情原委吗?”我继续走着,对他的话语置之不理,“太皇太后的确是应了我与你的婚约一事。”
我的脚步一顿,即刻转过了身子,夕阳西下,将他古铜色的脸庞照耀得愈加红润,我不禁锁起了眉头,“我不曾记得我与你有过婚约!”
“我也不记得。”赫连麒扬起手臂,故意抓耳道,“可它现下就有了。”
“不要给我打什么哑谜。”我三步并两步地迈了回来,面容严肃。
赫连麒噗哧一笑,笑了出来,“罢了,与你实话实说了吧,那白大公子现下这伤算他侥幸,我本是以为那人会下重手,将他致死,孰料还是留了点儿情。”
“那人?”我蘧紧眉头,“谁?”
赫连麒抬起了眉宇,“还能有谁?放眼朝廷,胆敢与太皇太后相对峙的人,仅有两名。”
“你是说……皇上和三爷?”我诧异道。
赫连麒抿嘴一笑,未多置言。
“可……皇上对太皇太后一向甚好,为何要对峙?若你说三爷,亦是不合理,他根本就不晓得白公子是谁?何苦要对他下毒手?”我试图辩解道。
“说你简单一点不为过!”赫连麒叹了口气,“若是就放你这般走,还真是有点担忧。”
我不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话。
赫连麒转了个身子,“老祖宗对皇上确是疼爱有加,但这个疼爱要看哪个方面,就如同婚姻一事。前几日我本是欲去看望太皇太后,孰料却是在门口处‘不小心’听到她与刘公公两人的对话,从中知晓了一些情况。眼下,太皇太后是铁了心欲将你逐出宫外,并且不想留有后患,可见她对你已是有了忌惮。而安排白世仁亦是不得为之之路,本想要你随了他,偏你拒绝。其实皇上早已知晓太皇太后为你寻夫一事,前几日时便为这件闹了一顿。眼下,那白公子变成这般,亦是情理之中之事。”
“那,依你之意……是皇上所做?”我说道。
赫连麒抬了下眉宇,“不一定,还有三皇叔啊,在朝廷之上,万事皆是瞒不过他的。”
我耷拉下了脑袋,不再作声,思绪复杂不已。
“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别希望是三皇叔所为?”赫连麒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我右侧,突然对我俯首贴耳道。
我登时吓得连退了两步,双手按抚着那狂乱的心跳,“什……什么啊?”眼神露出了一抹责怪之色。
“不是吗?若是三皇叔所为,即证明了他在乎你。”赫连麒奸笑着分析道,“只是……我在想,三皇叔该不是这般得傻吧。”看到我疑惑地抬起了头他继续说道,“很明显,那白大公子受到了伤害,无疑就是他和皇上所谓,可眼下,朝廷之上,皇上又和三皇叔各据一半势力,然,倘若是皇上所做,便仅是和太皇太后的私怨。反过来,若是三皇叔所为,这干系就大了,不仅仅是要引起朝廷内部的两大势力,还会牵动起了太皇太后一方的势力,你想想啊,这就无疑是将内部战争推向了浪尖,而那点火之人便有可能成为浪尖的牺牲者。”
“遂……”
赫连麒未等我说完,他打岔道,“遂,聪明如三皇叔,不会是他!”
我垂首默然,现下确实是如赫连麒所说,我有些个失望了……在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是三爷,哪怕是还存有一丝的可能性。
赫连麒瞥了我一眼,摇头笑了笑,“想想吧,到底你是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点火线呢?还是欲任由太皇太后的摆布,抑或是答应与我成婚呢?”
我凝眉神思,半晌,抬起了头,“既然我是那般的可怕之人,难道你就不怕那三方势力同你袭来?”看他欲说话,我继续说道,“我不信你是胆大之人,亦不信你是大无私为了朝廷。”因他是个‘无商不奸’的锱铢必较之人。
赫连麒拍了两下手掌,“知我者莫若你也!”
“这句话说了不下两遍了。”我将身子向后撇了撇,算是躲开了他身来的魔手。
赫连麒扬起了眉宇,一副疑惑表情,“是吗?我怎不记得了。哈哈。”他没正经地笑了笑,双手摸了摸后脑,“其实呢,我根本没有什么可图,大部分所做之事还是为了你好。我答应你,可以助你远离朝廷,躲到一个无人识你的地方,并且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女如云,整日里活在如同皇帝一般的生活。”
“条件呢?”该不是有这般好事吧?鬼才信!况且我又没有断袖之癖!
果然……赫连麒嘴角一扯,眼眸红散发出异彩,“试图让绉子国的君主信任于你,并将咱们的布料引至他们国内,你七我三分成,如何?”
似是看我笑了笑,赫连麒以为我要答应了,赫连麒啊赫连麒,原来到这般境况还是想着他的生意?果真是满身的铜臭气息!“赫连麒,说到底,你还是要我去为你卖命!一点没有良心,你有没有去数过,到底你已经有了多少银子了?小心你被银子压死啊!”
赫连麒双手捂着耳朵,假意受惊吓之样,“话不能这般说,钱是赚个没有完的。再者来,我看重的又不是银子,而是这个赚银子的过程,这种刺激与历经艰辛努力的奋斗过程,这样才是享受,才能令人刻骨铭心!”
“少来。”我瞪了他一眼。
赫连麒亦是不以为意,随即笑了笑,“罢了,咱不说这个了,就光是说说剩下的那些男子吧。”他从袖口中掏出了那日的宣纸,逐渐打开,“你猜测看,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是苏家的公子,还是刘家的二公子,抑或是……”一摆头看到我的怒眸,他将纸张一合,“好,不说人,咱光说这刑,这次是将那白公子给闸了,那苏公子会不会耳朵没了?刘公子呢?”他一副绞尽脑汁之状,“你说?”
“赫连麒!”我简直快要忍无可忍,双手狠狠地拍打了下他的背脊,“你休要拿这些来威胁于我!”
“好啊,既是这样,你今日又何苦将我召来呢。”赫连麒摆了下袖子。
我咬了咬牙,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一旁的武裘似是了解事情概况,他试图出声道,“大人,依照奴才看麒郡王说得不无道理啊。”
“瞧瞧,一个奴才皆比你脑袋清楚。”赫连麒奖了他一记媚眼。
我渐渐抬起了眸子,看向那已是平静无波如死水一般的湖面,心头却是想着三爷的种种,不,我放不下,要我现在丢开一切,只身离开琰立国,我根本做不到!
我迈动下步伐,“若是这般,必是要有个选择的话,往后那些人爱怎样便怎样,不关我之事!”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踏去。
“莫非你当真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对抗得了太皇太后?”赫连麒在后面大喊着。
我不管不顾,继续走着。
“不过是以卵击石,届时,你定会伤痕累累,不仅会将众人的生命搭进去,就连三皇叔和皇上亦是会受到波及,整个朝廷亦是要因你而动乱。”
我不信,不信……
“摄政王根本未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实则是个有野心之人,从你被他领养的一刻起,你就注定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顿住了脚步,双眸骇大,“你……你休要胡说!”
赫连麒收敛了笑意,面容严肃,“我本不想与你说的,可现如今你却依然一副浑然不知之样,若是再这般下去,你只会任由他的摆布,彻彻底底成为这个皇朝的牺牲品!”
“胡说,三爷待我很好,他宠我爱我。”我的眼眶禁不住红润了起来。
赫连麒嘴角现出了一抹冷笑,“既是棋子,还未有用处,当然是要宠?摄政王太过复杂,他根本不适合你的依赖,若是这般,我倒是宁愿你随了皇上。”
泪水充满了眼眶,口中泛起了一抹咸涩,“不,三爷是真心待我的。我不信。”
“那咱们定个约,按事情自然发展,若最终还是大婚,你就应了我!”
“不可能……”我捂着耳朵,快速地逃了开去,“我不信,不信……”三爷这般的好,他一定不会童宜我和赫连麒的婚约,他说过,我的眼中只得有他……
琰立国八年,正月十四。
离赫连翰轩大婚仅是还有一日,这日,皇宫内院处处张灯结彩,无不映衬着喜色。皇上亦是派人来打扫了一番女贞殿,亦是在殿内厅堂处挂满了红色灯笼。偌大皇宫内,小太监们和宫女们来回穿梭不止。其热闹,自是不用多说。
无论我走到哪里,皆是见到那红色的双喜之字,就是连我房内的床柱上亦是贴了上去,芙儿说这样能粘粘喜气,最终看得我是眼花缭乱,心头遇见烦闷,索性眼不见为净,一直躺在床榻之上,蒙着被子睡了一日。
“大人,”武裘不知何时已是走到了我的床榻边上,“太皇太后传您过去!”
我‘噌’地将被子掀起,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从今儿个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宣我,到现下为止,根本快要不下了三遍。我假意未听到般,不吱声。
武裘是个聪明人,他说道,“若是大人不愿见,那奴才就想法子给回了。”
看他才欲转身,我赶紧地叫道,“等一下,这次是谁来的?”
武裘面对着我,垂首说道,“前两次是小太监,这次是刘公公了。”
我嘴角一副冷哼,估摸着我再不过去,太皇太后就要亲自来‘造访’了!我随手抄起了衣裳,披上肩头,将发丝用手屡了屡,吩咐道,“回刘公公,就说我一会儿子就到。”
“可……是!”武裘面色担忧地答道。
半晌,我已是独自一人来了乾清宫,要说今日可真是处处充满了欢乐祥和气氛,就连乾清宫亦是,可现下于我来说,就是一场大大的嘲讽。
“妹妹看看,这件可是喜欢不?”我才一掀起了帘子,顿时看到不大的屋内站满了各位亲王和嫔妃们。
“哟?这不是总管大人吗?”而皇妃脸上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二皇嫂喊错了,”五皇妃上前一步,“眼下,她可是要成为了郡王妃了。”
“哦,对对对!”二皇妃假意用手拍了下自己脸颊,“瞧我这记性,呵呵,往后你可是我们的侄媳了。起初就瞧着你福气相,果真是如此,才没多久,咱们就成了一家子了。”
另一名皇妃插话道,“什么成一家子了?本就是一家子。”
此话一讲,登时所有人相那站在远处正独自品茶的赫连翰轩看去,且看他今日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乌黑的发丝相后绾了个发髻,最上端系了条黄线,没有任何其他坠饰,可是清新,倒却更加突出他俊美的脸颊,白皙的皮肤,颀长的身材,一切的完美。
赫连翰轩仿佛不晓得什么情况一般,边是扫视着众人,边是用手拿着杯盖刮着杯口,发出‘沙沙沙’有节奏的响声。
“萱绫来了?”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走上前去,恭敬地拜道,“太皇太后吉祥——”
“哈哈,”太皇太后笑了笑,“还这般客气干嘛,往后就是一家子人了,就随着麒儿叫哀家‘老祖宗’吧!”
“老祖宗啊,你说说麒儿亦真是的,我倒是所呢,他皆这般年纪了怎地还不找个妃子,孰料早已对总管大人看上眼了,这倒好,白让我瞎Cāo心了一顿。”二皇子的庶福晋说道她亦是赫连麒的亲生娘亲。
“咯咯,现下这孩子还哪里要与咱们聊啊,他们心中皆是有准儿的呢。”贤淑妃说道,用手摆了摆绢子,其娥眉巧黛,长相颇为艳丽。
“哎?”四皇妃突然诧异道,“明儿个不是摄政王和梦儿姑娘的大婚之日吗?你看看梦儿皆是穿得一身红,摄政王为何独独要穿那白色啊,看着怪有点吓人的。”
“呸呸呸!”二皇妃打岔道,“四皇妹好端端地说这般不吉利之话干嘛。”瞪了一眼,冲赫连翰轩说道,“摄政王亦是,怎地不穿上那喜服试试看?莫非还真的是保护得小心翼翼?”
一句揶揄之话,登时让在场的所有人捧腹大笑。在太皇太后身侧的上官梦亦是臊红了脸颊。唯独赫连翰轩依旧是那般的和煦笑容,仿佛从未在他脸上有看过除了‘不笑’与‘浅笑’的过多表情。
“说到这儿,哀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太皇太后挥了下手,却见几个宫女们端着托盘恭敬地走了进来,其托盘之上摆放着许多首饰,样式之美,金光闪闪,果真是惹人眼目。待这些托盘放到了案桌之上,她继续说道,“梦儿甚小没有娘亲,这些年你又一直伴着哀家,哀家怜你疼你,一直有如亲生一般,遂,准备了一点彩礼,就当做是弥补你娘亲那份的,别人家女儿有什么,梦儿就绝对不嫩少了什么!”
一爬过的上官梦一听了此话,登时两眼汪汪,感动不已,“老祖宗……”
“好了,”太皇太后将握住上官梦的手放开,“快去看看,可是喜欢?”
上官梦用袖口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恩!”众人皆是一副欣羡的表情。
太皇太后端起了茶盏,抿了口,又是盖上杯子盖儿,笑了笑,“轩儿啊,眼下你要大婚,再过些日子你的义女又要出嫁了,于你来说,可是双喜临门啊!”
“确是如此啊!”所有人恍然大悟之样,皆是发出着感慨。
“摄政王作为萱绫的义父,可有准备了什么彩礼?”四皇妃故意笑着问道。
“胡闹,”太皇太后暗责怪道,“轩儿不过才刚经大婚,哪里晓得去准备个这些?”瞧了一眼站在地上的我,“依照哀家看,这麒儿是个识礼之人,且在外早已磨练了这般久,又从了商,一些个礼节他断然不会忘记的。若是真的漏了个什么,我们再去着手准备,倒是也不碍事。”
“还是老祖宗想得周到。”二皇妃谄笑着说道。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又是瞥望向站在远处的白色身影,“轩儿觉得如何?”
赫连翰轩将头渐渐抬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令人猜疑不透的复杂表情,看上去和煦如风,实则是……怒火燃烧。跟着他久了,就会发现,若是他一旦开始用手去摸自己的食指,就是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好。然,以往那食指上有个指环,现如今却是一片空白。
赫连翰轩勾起了一抹笑容,越过众人看向站在中央的我,“萱绫的彩礼我来准备。”
毫无预兆的一句话,登时让所有人吃了一惊,赶紧地看向坐在最前端的太皇太后,果然她现下脸色不是甚好,这明摆着赫连翰轩在打她的嘴巴子。
片刻,太皇太后摇头笑了笑,“呵呵,好,好,轩儿既是说了这番话,哀家还能说什么。”
“萱绫啊,你可是真是有幸,堂堂摄政王大人竟是为了你,要开始了着手准备彩礼,你要晓得作为麒儿的父亲,亦是没有干过这些的。”二皇妃尖着嗓音说道。
我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谁会晓得,我现在的心比他不说出这番话时还要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一般,那般生疼。
“萱绫。”太皇太后突然叫道,“虽轩儿是你义父,可是却为你做了这般多事,该谢还是要谢的。”
我欠了个身,端起了太皇太后叫人准备的茶盏,慢慢地走到了赫连翰轩面前,楞站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仿若隔世般,我们竟是已到了这般田地,我的嗓音越发哽咽,“摄政王……”
赫连翰轩伸出了纤长而好看的手指,似是故意将手放在了我握住杯盏的手指之上,登时传来了一股温暖,就如同那热乎乎的水杯一般,他轻声说道,如同往常,“有劳萱绫了。”话语客气异常,让人听不出任何的端倪。
“呵呵,”太皇太后朗声笑了笑,“好,这才是我赫连家的人,其实啊,哀家刚一琢磨,既是怎样皆要双喜临门,咱们何不一起将事情给办了呢?”
“老祖宗,您还漏了一个人。”上官梦提醒道。
“哦?”太皇太后蘧起了眉头。
“皇上和公主啊。”
“哈哈……”太皇太后拍了下腿面,大笑了起来,“是啊,瞧瞧哀家乐的,琰儿的大婚呢,自是不与咱们一般,毕竟公主是藩国之人,自有她的礼节,若是闹混了,反而倒是以为咱们不尊重她似的。”
上官梦点了点头,“恩,老祖宗说得对。”
接着太皇太后和众人将目光看向赫连翰轩,此时他已是将手抽回,但身子始终站在我身侧,形成了一高一矮的鲜明对比,他眼神渐露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怒意,“若是这般,轩儿倒是有个提议,不如让麒儿他们先举办了婚礼,我们第二日再准备。”
“这……”一句话才说完,登时让所有人诧异不已。就连站在太皇太后身侧的上官梦脸色亦是现出了一抹惊慌。
“呵呵,那,那倒不必。”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倘若如此……”
“儿臣本亦是想好,今儿个正式要向您宣报。”赫连翰轩一脸的坚决之样,“萱绫虽是我义女,但我要让其风风光光,绝不可丢了我赫连家的脸面。”
那些妃子们听了此话后,连着点头,就连坐在最前面,平日里老奸巨猾的太皇太后亦是无了下语,毕竟赫连翰轩连、赫连家族名义亦是端了出来,谁还敢去辩驳。
无奈下,太皇太后简直是自找苦吃。最终点头同意了,“可日子……”
“不如就十八吧,”贤淑妃建议道,“我昨日看了看黄历,是个好日子。”
未等太皇太后说话,赫连翰轩应道,“就依贤淑妃的。”
“可……”太皇太后皱起了眉头,“那你的大婚呢?”
“推迟七日!”赫连翰轩身子向前一步,好似无形之中给予了所有人一股压迫感,登时无人敢去辩驳,只是默然不再作声。上官梦锁起了眉头,脸色不是甚好,她身上的大红喜色衣裳现下看上却是有些讽刺……
从来不晓得行尸走肉是何感觉,然,现下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只是依稀可以感受到冷冽的风拍打在脸颊上,双手的冰凉,内心的麻木。我不断地告诉着自己,和是不是在做梦?为何梦中的三爷会是这般?他不在是守护我的人,相反是将我向外推,他亦是要丢弃我了,好个十八日,不过是要成为我人生的最大玩笑。
“大人?”
“小姐?”
不晓得今夕是何年,更不晓得漫漫长夜为谁熬,只有耳畔处清晰地传来‘滴答滴答’油滴的声音,还有那无声的寂寞。
正月十八日终究是来了,这日,宫内宫外欢腾一片,所有朝臣休朝一日,外面欢天喜地,礼炮连响。屋内一片寂静,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我坐在椅子前,周围绕着两人宫女,一人为我梳妆、上头、穿衣打扮,另一人为我端着东西,我就好似一个木偶任其摆布着,双眸空洞如一潭死水。
“下去!”从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冷声,登时吓得那两个宫女惊慌失色,待一看清了眼前之人,赶紧地下跪道,“皇上吉祥——”
“滚,皆给朕滚——”赫连琰穿着黄色朝服,面露凶恶表情。
两个宫女连逃带爬地赶紧跑了出去。
赫连琰绕到了我身侧,透过铜镜看向我的脸颊,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你喜欢赫连麒?”不是肯定句,而是充满了怀疑的问句。
我面无表情,毫不做声。
“既是你不喜欢,何必要应?”赫连琰大声喊道,“现下还来得及,告诉我,你不喜欢他,我即刻去找太皇太后,让她回了众人。”
我一听此话,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皇上不该来此地方。”
“什么不该来?这是皇宫,没有我不能来的地方!”赫连琰有些声嘶力竭,他双手按压住我的双肩,迫使我的眼眸对上他的,“告诉朕,你不喜欢他,对吗?”
望着他有些湿润的双眸,那不似肯定的害怕,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又是在想着,为何三爷没有这般表情,为何……我心下一痛,甩手道,“还请皇上回去,一会儿公主就要过来了。”
“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赫连麒吗?”赫连琰如同一只快要无法控制的狮子般。
我蘧起了眉头,双肩因被他的双手捏住,有些个生疼,“放开……”
“告诉我!”
“是啊,我喜欢,我喜欢,你满意了吧。”我忍无可忍,不知是因为心痛,还是肩痛,终究是流下了泪水。
赫连琰面容一下子征愣住了,整个人好似快要无法动弹,“你……”
“外面大臣早已等候,还请皇上离开吧。”赫连翰轩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门口,他仰靠在门框上,表面上看一副悠闲之势,然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威严,“来人,将皇上搀扶下去!”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将呆如木**的赫连琰‘搀’了出去。赫连翰轩始终皱紧着眉头,表情看上去不是甚好,脸色有些苍白,他优雅地迈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莫名地一股压力倾压了下来,我不由得连连退着身子,直到背部抵上了方桌,我抬起了头,望向那令我伤心之人,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三爷……”
赫连翰轩顿住脚步,俯视着我,好半晌,叹了口气,再上前一步,将我身子紧紧地一揽。两人皆不再吱声,仿佛彼此剩下的只有那无言的沉默……
“三爷,我……”我很想与他讲,我并非喜欢赫连麒,我不想嫁,不希望我们之间从此注定要分离。可脑海中猛然想到赫连麒的话语。莫非我当真要连累他们吗》不过是消失我一人,何苦要让整个朝廷因我而大乱?
赫连翰轩扬起了一贯的笑容,双手捧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答应我,坚持行完这场大婚之礼!”
我犹豫不决的心登时四分五裂,我紧咬着双唇,双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多希望在他的眼中能看到一丝的不舍,看到那番痛苦的挣扎,然,没有,仅是那如同往常一般的柔和,我的心中愈发地痛。当真如赫连麒所料。半晌,我哽咽着说道,“六儿的命即是三爷的,三爷要我做,我就做!”
是恩,还是爱,早已分辨不清!我只知晓眼前之人,有了一丝丝的变化。然,不管怎样,他于我依旧是最重要之人,现下的时辰十分宝贵,我自私地希望还能与他留下那最后短暂的记忆。
“摄……”宫女们一进来,才欲拜道,孰料却是看到了这番场景,登时有些胆颤不已,她们想退却又不怕弄出声音,想上前却又不敢,无奈下踌躇不前。
赫连翰轩瞥了一眼后方,揽着我的身子重新坐回到了椅上,他绕到了我身后,对那两名宫女冷声吩咐道,“将东西放下,可以出去了!”
“……是!”两人一放下,即刻逃开。
屋内再次剩下了我和三爷两人。他从背后伸出双手,托起了我的脸颊,望想铜镜中的我,不由得轻笑道,“六儿果真是长大了……”
我抽噎着,不晓得我还能说些什么。才欲耷拉下眼皮,却看到赫连翰轩用手拨开了我的发丝,登时我神经敏感了起来。
通过镜子,我看到他温柔地望着我的头发,轻轻地用手梳理着,那般仔细,那般认真,好似在凝思一般,好半晌,他拿起了一个托盘上的红绳缎,对我笑着说道,“千万要忍着点儿,新娘子的头型可是难梳理得很,搞不好,我就会弄疼你。”
说实话,看着他犹如女子一般为我梳理着发丝,不知为何我的心头一阵子好笑,几次头发别揪得生疼,我呲牙咧嘴的,他就取笑于我,甚至还故意给我梳理了几个很丑的发型,惹我发笑。这般闹来,反而忘却了今日是我大婚,倒像是我与三爷的游戏一般,那样随便,那样的惬意。
“不要了,不要三爷弄了,宁愿我自己来。”一气之下,我将他手上的红绳缎扯了过来,随意捣弄了一番,就成了型,“看吧。”我还故意得意地笑着。
赫连翰轩望着我,抿嘴而笑,眼眸中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语地复杂心情,他将手再次伸出,即刻要欲‘袭击’我发丝。我身子一闪,“别弄了,好不容易才梳理好的。”一抬眸子,不期然间看到三爷的右手僵持在了空中,一瞬间,我心中愧疚不已,才欲吱声,“三爷……”身子被他紧紧地一揽,即刻被拥入到他的怀中。
许久,外面传来了几声敲门响。我扬起了头,眼神中带着一抹不舍,实是想象不了,过了今日之后,或许我们就会从此分道而行,我害怕亦是留恋,“三爷?”我提醒他道。
“什么声音?”
“啊?”我有些个诧异。
只听‘咕噜噜’。我登时臊红了脸颊。
赫连翰轩扬声大笑了起来,“六儿啊,哈哈……”
我耷拉着脑袋,咕哝着,“还不是那些宫女们,说是今儿个洞房,不能进食,从昨儿个晚上就开始绝食。”
赫连翰轩摇了摇头,“晚上想要用些个什么吗?”
我征愣了下,晚上?
未等我答话,赫连翰轩径自说道,“合桃酥?还是来点燕窝?”
“三……”
“不然就让御膳房做个几盘子小菜好了。”
我双眸禁不住再次湿润了,三爷莫非是忘记了吗?今儿个晚上我即将要与赫连麒入了洞房,莫非你当真是忘记了?
“主子,时辰快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道小德子的声音。
赫连翰轩收敛了笑意,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红喜服,“去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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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地走了过去,知晓三爷并无打算出门,然,我又不好意相告,可一想来我们曾经皆是同塌而眠,何必要害怕呢?况且,我贪心地想要和三爷多处处。想至此,我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戴上了凤冠,穿好彩凤祥瑞外褂,脚踩着簇新的莲花盆地鞋子。一转身,正与三爷投来的目光相迎视,我登时臊红了脸颊,“我……”我将刚换下衣裳时掉落在床榻上的玉指环捏在手心处。
赫连翰轩迈了过来,他好似早已知晓了一般,俯身将我手心打开,瞥了我紧张的面色一眼,不由得轻笑了番,“不用想着去还给我,这就是你的。”说完将那玉指环套在了我的大拇指上,“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随意摘下!”
可……他还能看到我吗?先不说我到底会不会离开琰立国,若是真与赫连麒成了婚,他还有多少机会见到我?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湿润了三爷成靠近与我的衣衫。
“时辰到——”随着外面扬起了一道尖声。
赫连翰轩收敛了笑意,还未等我和三爷再说上两句话,却从门外走来了一名老嬷嬷,她手上拿着一个红盖头,转瞬又是塞与了我一个大苹果,在耳畔叮嘱我千万不可掉了,便从赫连翰轩的手上接过了我。
随着一步步踏出这个女贞殿,随着我与三爷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的心莫名地惊惧了起来……莫非我们之间就剩下这些了吗?再没有了曾经的欢笑,没有了三爷的温柔细语相伴,只有那冰冷的玉指环。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梦境,在遇见三爷的一刹那,我以为我已经入了天,看到了仙子,从此将过上了幸福生活,然而幸福太过短暂,时光难以停留,只因美好不属于我,从来没有……
“上轿——”
没有了三爷的人生,是否我还能这般的坚强生存?是否我能看着他和其他女子恩爱生活?是否我又能放弃曾经,让一切成为过往?
“佛语曰: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既是我与你冥冥之中相遇,那便是缘分。”
……
“从此你的心莫要再系他人,只得专属于我,可懂?”
“小六儿懂……”
我的每一步皆是按照他所说的那般,心随之沉沦,泪为其而流,可为何最终的结果却是分离。就好似最初做的那笔交易,只是换取一个人那般的简单,是否我离开了,又有新人入呢?
只觉得红色盖头外面一亮,轿帘儿已被掀了起来,有人伸手进来搀我出去。
“跨火盆——”
如果泪水可以熄灭脚底下的那一团团簇火,那我愿意在此哭到一生,眼前的红火,红色盖头,红色火焰,红色喜服,红色的笑脸,一切的一切皆是成为了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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