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苏令羽从外面进来,见苏宇旷正在写一份奏疏,于是退到一旁等着。
一直等了许久,苏宇旷的奏疏似乎写得颇为不顺,写废的纸团丢了满地,最后他干脆搁下笔,揉了揉眉心,这时候才问道,“查到了什么?”
“嗯……”苏令羽斟酌了一下词句,“他们没有绑成九姑娘,于是就绑了六姑娘。”
苏宇旷有些诧异,难道现在绑人都已经是这样的绑法了吗?
这时候忽然想起怀王生辰那晚发生的事,怀王府的人来绑郗昭,应该是同郗家的人里应外合,但如今弃九姑娘而要六姑娘……
“郗家的人知道了吗?”他问。
苏令羽点了点头,“有人看到郗家六姑娘被人劫走,于是送了信儿给郗家二夫人,这会儿听说郗家已经往怀王府那边去了。”
这倒是有趣,苏宇旷重新提起笔,又摆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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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怀王会不会照单收下?”
郗昭坐在苏家的花厅里面,她并没有急着回去,她在等。
凤栖站在一旁剥一只橘子,闻言想了想,说,“对于怀王来说,是你还是郗昙都好,既然是主动送上门儿来的,那就是送进嘴里的鸭子,可没有轻易放开的道理。”
“父债子还,”郗昭眯起眼睛看向外面,“她也别怪我狠。”
“只是不知道田袖得知她的女儿被送进了怀王府,会是个什么表情。”
郗昭仍看着外面,口中说道,“我猜这会儿我的二婶婶应该是去找了郗道玦,但郗道玦未必会同意救她女儿。”
“那可是他亲生的女儿啊!”凤栖有些难以置信。
“亲生的可不止这一个,”郗昭看着外面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有些惋惜地说,“只要对他自己有帮助,哪个都是他的亲女儿。”之后她叹了一声,“现在还是先来猜猜苏家这位表姑娘为何而来吧。”
不多时就见吴昭昭带着秋兰走进来,她气势汹汹地径直冲着郗昭走过来,但嘴上还顾着一点礼数,“不知九姑娘光临,有失远迎了。”
“无妨。”郗昭好脾气地说,“原也是坐坐就走,表姑娘也不必专门来见。”
“你!”吴昭昭被她噎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表姑娘似乎对我有敌意。”郗昭眼里带着困惑,“不知我何处得罪了表姑娘,还请表姑娘明示 。”
“你、你!”吴昭昭抬手指着她的脸,“我从来不会记错人,那日就是你跟着我表兄回来,表兄还将你送到了我的院子里听我差使,你一个没脸儿的丫头,总跟着我表兄做什么?”
“表姑娘可还记得我是谁?”郗昭面上仍是笑着的,但语气已不如之前温和。
“你不是春杏么!”吴昭昭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又补了一句,“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姓郗,”郗昭说到这儿去端桌上的茶盏,饮过茶以后才接着说道,“过些日子,你需得改口叫我一声表嫂。”
“什么表嫂!”吴昭昭根本不听,“你不过是攀了我表兄的关系,才能坐在这儿,你一个孤女,跟我这儿逞什么威风!”
“那也得有关系可攀呀,”郗昭仔仔细细看了看茶盏上的花纹,漫不经心地道,“而且也得看准了才能攀,否则表兄表妹的,攀了也是白攀。”她故意戳吴昭昭的痛处。
“你再说一次!”吴昭昭怒瞪着她。
“便是再说十次,也还是这话,”郗昭看着吴昭昭那张因为恼怒而涨红了的面颊,“表小姐或许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位置,或者……”她好心地指点她,“表小姐利用这中间的时间好好想一想,如何取而代之。”
“你以为我不敢?”
“表小姐或许是敢,”郗昭点了点头,“但……”她抬头看着她,“你的表兄会同意吗?”
“我要撕了你的嘴!”吴昭昭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一把扫落了郗昭手里的茶盏,跟着就要去抓她的脸。
但是她没有抓成,凤栖出手如电,架了她一下,“表小姐请自重。”
“你一个下人,竟然敢对我动手?”吴昭昭扭头骂秋兰,“你是死人吗?人家的狗都知道护主,白养了你这么些年!”
“昭昭!”忽然一道声音斜插进来,喝止了花厅内的第二次争执。
是苏宇旷得了消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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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吴昭昭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眼底泛起泪花,“我只是想来看看即将进门的表嫂,可也不知道是昭昭哪里得罪了表嫂,表嫂竟然让她的婢子教训昭昭!”
变脸速度之快,堪比蜀中的变脸术。
郗昭慢慢站起身,她什么也不说,只向着苏宇旷的方向缓缓行了一礼,然后就准备出去。
“还请九姑娘留步。”苏宇旷出言制止了她。
郗昭抬起头看他,这样就方便他清楚地看到她面上泪痕,带着委屈与不甘,她轻声质问,“苏相公是要我向表小姐赔罪吗?”
“九姑娘误会了。”苏宇旷带着歉意,“给九姑娘添了麻烦,又让九姑娘无端受了这样的污蔑,是苏家管教无方。”
说着他看了一眼吴昭昭,“我听到了,是你无礼在先,还不给九姑娘赔罪。”
“表兄!我……”吴昭昭咬着下唇,让她给郗昭赔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索性就说个明白吧,省得在因此生出无谓的误会。”苏宇旷沉声说道,“你是苏家的表小姐,从前是,以后也是,不会更改。”
“你说什么?”吴昭昭满脸的震惊,“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只有一位兄长,”苏宇旷接着刚刚的话说,“从前也不知道别家的兄长是如何同妹妹相处,只想着能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就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担待。但九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于情于理,你都该尊重她。”
吴昭昭的眼泪彻底留了下来,她觉得难堪,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她跺了跺脚,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