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平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段梦莹，或者说不了解她的工作状态，和工作状态之中的她。
    幸好今天开始有了了解的机会，得认真啊！
    黄子平继续道：“你们称这儿为研究所？”
    “对，我们内部都这样称。”
    “这里会不会像总部内部一样存在各种权力斗争？”
    “没吧，这里面的人都是搞学术研究的，每天大家都是研究研究再研究，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虽然很枯燥乏味，但这种环境工作，理想的保存时间会比在外面花花世界要久得多，所以流动性不大。然后还有一点，教授和一些专家组不管事，只管一个或者几个类型的研究。也因此我管理水平不高，但还算管得来。”
    黄子平呵呵笑了两声：“跟我说话你还谦虚是吧？”
    “我还真不太会管，原来也不是我管，有主管，出了点小意外走了。”
    “出什么意外？”
    “一个药改错了生产出一大批，不过……”段梦莹四周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没有人以后才继续道，“我怀疑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做了手脚，不然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黄子平一惊：“汗死，你妈为的啥？就为的换你管？”
    “我怀疑而已，不知道是不是。”
    “你想多了，如果你妈想换你管，可以让原来的主管辞职，私底下说。”
    “不行，是老主管，公司刚起步就在，算是和我爸一起开荒的第一批人才，要玩很复杂才能让他走。况且他也是股东，不过不管事，也不参加股东大会，现在更甚，基本上是半退休状态，只交下话，只要董事投赞成的多于反对的他都投赞成，反过来亦然。”
    “他占的股份不多吧？”
    “原来还好，后来被我妈购买了一部分。他就住这附近，过两天我带你去拜见，我顺带找他问几个问题。”
    “好。”黄子平想了想，“你和他关系很好吧？”
    “她是我的领路人，我刚读完书回来，没有实际职业经验，是他在教我，算是我师傅。”
    两个人谈着已经走到一号实验室门外，段梦莹摘下和里面通话的对讲机交流了几句，门打开。不过也就是外层的门，进去以后还不是实验室，面前是一面很大、很厚的落地玻璃。玻璃里面才是实验室，分两个小区，左右各一个。小区里都有人在工作，右边四个人，左边三个人，有男有女，年纪都比较大，在四十岁以上。
    他们穿的衣服和黄子平上班时穿的类同，都佩戴胸卡。
    段梦莹对黄子平道：“左边那个谢顶的是张教授，管一个类的药物研发。右边那个年纪最大的教授姓毛，她资格更老，第一批的人，很厉害，和我一个学院毕业，早几十年，你想想几十年前国外留学多困难？”
    “这个我懂。”
    “和他们说话要尊重点。”
    “明白。”
    两个人谈完，门也已经打开，两个教授前后走出来。
    黄子平迎上去道：“张教授、毛教授，晚上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毛教授道：“黄医生好，欢迎你莅临指导我们的工作。”
    黄子平汗了一把：“不敢受，毛教授千万别这样说。”
    “你受得起，第一，你现在是集团股东，我们的老板。第二，你搞那个疫苗，我们可都搞不出来，我们就干的这个职业，知道里面的困难，都很佩服。”
    张教授道：“老教授说的实话，黄医生可能不相信，我们这一个研究所几百人那都认识你了。”
    “这话题有点尴尬，我们就不说了，找个合适的地方谈谈其它？”
    “外面的会议室去。”段梦莹说的这句话，说完带路。
    会议室不大，十多个座位，四个人坐下来，段梦莹随即把药方拿出来给两位教授看。
    花了五分钟看完药方，又商讨了几分钟，两位教授都很吃惊，尤其对肺结核特效药。他们告诉黄子平的话倒是和段梦莹说的差不多，制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需要反复用实验去验证确定，明天股东大会之前出确定性的结果几乎不可能，只能出初步结果。这实验室里有病毒库，有各种病毒活体，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做一次实验，他们表示会尽力而为，尽可能快。
    黄子平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勉强他们，而是让他们说说对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配方的见解。当然在此之前黄子平先告诉了他们，这个药需要配合针灸治疗，否则没作用。很遗憾他们说的见解让黄子平感觉失望，他们表示这超出工作范畴，除非找个患者和黄子平交错做实验，但这违反制药法规。
    既然这样，黄子平不再问关于两个配方的事，转而问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比如他们制药要经过多少次实验，一个药物从研究到制造出来的平均时间，里面会不会有成本控制等等。然后失望的事情再次到来，成本控制的确存在，可以制造出来更强药效的药，但成本核算部门那边不通过也是白搭，关于这点他们颇有意见，这可是在一定程度扼杀他们的研究成果。
    看见他们义愤填膺，黄子平更深切体会了一遍段梦莹的理想，看来她只是说了一半，这些药企也挺黑心。
    十点多钟，段梦莹把黄子平带出研究所，回程，直接把黄子平送到住处楼下。
    黄子平上了楼，刚打算开门，门自动打开，白九出现在里面。
    黄子平一愣道：“你怎么在？”
    白九道：“黄小淑让我陪你一晚上。”
    “我去，现在没什么麻烦吧？”
    “有备无患，我睡客厅，不打扰你。”
    黄子平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插上充电器给黄小淑打过去。
    好吃惊，竟然响一声已经接通，黄子平开玩笑道：“黄小淑你看来很清闲。”
    黄小淑道：“刚打算给你打。”
    “说进度。”
    “我已经了解了翠莲的想法和所面临的麻烦，她没撒谎，响尾蛇组织是灭了，但留下来许多老幼妇孺需要照顾。以前没问题是因为响尾蛇在的时候会定期给生活费，从这点来说响尾蛇还算可以。翠莲更可以，她也是被迫无奈，所以你真的需要帮帮她。”
    “她自己不是有钱吗？”
    “她不会钱生钱，只能重操旧业。”
    “我想想吧，你让她先回泰国，切记不能再做错事，否则她被灭掉，那些老幼妇孺一样没人照顾。”
    “我跟她说，如果你同意，我还想跟她去一趟泰国。”
    “如果你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能照顾好自己，平安归来，我同意。”
    “知道……”
    电话挂断，黄子平烦躁的想了一阵，一时间没什么想法，洗澡睡觉。
    次日早上九点钟，黄子平从睡梦中醒过来，起床，洗嗽，和白九出门吃早餐，随后白九开车送他去碧海集团的总部。
    第二次走进尤雪的办公室，黄子平的感觉要比第一次好许多，不再显得很压抑。
    尤雪早回来了，正在翻阅办公桌上整齐摆放着的十多份文件，看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所以黄子平进来了她都只是给了一个坐的手势，然后就再没任何动静，专心看文件。黄子平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等到尤雪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才开口道：“尤总，等你可真不容易。”
    尤雪没接茬，而是道：“你和我女儿订婚了，这个称呼是不是该变一变？”
    “咳，这个……”
    “行了，知道你不习惯，我也不习惯，公司还是叫尤总吧！”
    坦白说，黄子平真不习惯，而且没怎么想这问题，虽然被尤雪耍了一把，心里还是感觉高兴她没逼自己。
    尤雪打开抽屉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丢给黄子平道：“这是子公司的组建计划，你看看。”
    “我哪儿懂？你让你女儿看，她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她已经看过。”
    “她人呢？”
    “生产基地等数据。”尤雪端起已经凉了的水喝了一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又坐下道，“你很厉害啊，竟然真的弄到了特效药配方。”
    “不会就是等这个配方的数据吧？”
    “那叫初步的结果，昨晚她回来告诉我以后，我们进行过商量，然后做了些安排。这个药应该没问题，符合子公司的经营策略，市场定位和营销计划我们都已经做好。你要配合的是，用笃定的口吻告诉那些股东，你还能弄来许多系列药的配方。而且告诉他们，这些配方在市场上都是空缺、或者供不应求的，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我去，这不是坑人吗？”
    “必须这样，你要说的真实，因为只有你自己相信了才能让别人相信。”
    “你以为弄这些药物生产配方跟菜市场买菜一样？你们自己研究都得一年半载，甚至几年都研究不出来吧？让我撒谎还撒的得理所当然，我就不是这个料。”
    “所以这才能显示出你的能力。”
    “得了，受你一句夸，我得把自己逼死。我发现你还真是个典型的资本家啊，使唤起人来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