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忽然变成教会了？”
    旁边的伊万神色严肃，“第八大教会，这是要把小丑团扶正吗？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一项关乎于整个国家的大事。昨天不是还是异教么，今天就直接……”
    “是啊 。”安吉拉感慨，“一日千里，天差地别。”
    只有夏希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
    “第八大教会，就是，昨天还是黑暗异教小丑团，现在可以和其他教会平起平坐了，就像丰收女神、爱神这些正神一样，可以接受人民的信仰。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毕竟从大奥帝国建立开始，这几千年的岁月里，就只有死神，在一千多年前，晋升了。让大奥帝国从六教会变成了七神。”
    “结果，这一次，是开天辟地第二次，但就小丑团原本的身份来说，这就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了。”熟知历史的伊万眉头紧锁。
    “昨夜知识教会的老师们没有一个人回去，可能是彻夜在探讨这件事。这样大的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夏希，我有点担心……”
    夏希听的似懂非懂，“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用打压小丑团了吗？”
    “噗嗤。”安吉拉笑出声来：“夏希永远不担心呢，当然不用，小丑团再也不是黑暗异教了。今时不同往日啦！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打压小丑团的任务，也算是彻底成功了。”
    “可是…… 神难道不都是高高在上，是永远公正的，是至高无上的，是让人敬仰的，甚至是没有缺点的吗？所有的正神教会，难道不都是永远的光明的吗？”夏希还是想不明白。
    “小丑团以前不是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坏事吗，他们这样，可以成为正神教会吗？”
    夏希对别的不太懂，但是梅芙可常常念叨，能够侍奉神明的人，都是心地纯洁的人，他们都是伟大的，都是令人敬佩的，品德高尚的。
    帝国的七大教会的所有的神父，才会得到所有人的敬仰。
    可是……小丑团，夏希对他们给自己科普的小丑团的故事可还记得清楚呢，怎么转眼之间，他们也成了正神教会？
    夏希的问题太深奥，一下子把另外两个孩子都听的愣住了。
    挠挠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我也不知道，但这些是红衣主教的决定，也许他们会知道。”
    夏希没有得到答案，今天老师们都还没来，她自己也一直琢磨了好一会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选择了咨询，无所不能的神。
    神没有回答她，只是抛了一个反问句。
    “夏希，是谁告诉你，现在的七神，是永远光明、伟岸、圣洁的呢？”
    夏希愣了愣，“是妈妈，是……大家都这么说。”
    “那等到若干年后，也会有人这么告诉其他人，小丑团也是永远光明、伟岸、圣洁的。”神说。
    “那不是撒谎吗？”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现在你听到的消息，不是撒谎呢？”
    一连串的问题，把夏希问的愣住，“你在说妈妈在撒谎吗？”
    “不是你的母亲撒谎。”
    神幽幽的叹了口气，“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愚蠢的人类，只要听到他们想要听到的就足够了。没有神会是永远光明的，他们的出生，必然是在淤泥之中挣扎着。”
    “等到自己有了能力粉饰谎言，于是张灯结彩抹的漂亮，那藏在里面的，还是一块腐朽的烂东西罢了。就这样的烂东西，你以为……”
    “他们能够选出来，认可的东西，是什么好东西？”
    夏希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出来一句让别人听到，只怕会勃然变色的话。
    “修赫尔，你是说，现在的七神，和小丑团一样，曾经都是黑暗的异教吗？他们也杀过人，他们也是坏东西。只不过他们……把那段历史掩埋，没有人知道啦！”
    童言稚语，可每个念出来的字眼都像是有无形的波澜的扩散出去。
    然后，得到了神的肯定。
    “腐朽的七神。”
    第58章 如此貌美第五十八天
    此刻的夏希当然还不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胜者为王的道理。
    只是神今日的言语，给夏希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原来七神，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小丑团原本是大家眼中的老鼠, 是污秽的存在, 可是现在却好像得到了其他人的尊敬。而原本的教会, 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却有着不为人知, 却可以隐藏的过去。
    这里面还藏着很深很深的秘密, 是现在的夏希不能理解的秘密。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也隐隐约约的替母亲梅芙担心, “如果妈妈知道了丰收女神曾经也是个坏人, 应该会很伤心。”
    夏希认认真真的开口：“不过, 维克托哥哥常常也告诉我，浪子回头金不换, 虽然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似乎用在这里很好, 他们现在, 应该都变好了吧。”
    “毕竟大家都好像天天在赞美他们。”
    神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到了最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可以保护她，不让她知道，可是有些东西，她却也需要明白。
    “人人崇拜的不是神，只是权势。”神如是道：“崇拜需要崇拜的信仰的，只是让他们有所依托。他们才会选择赞美, 和神……有没有变好，并没有关系。”
    “腐朽的七神，注定就是腐朽的。比如小丑团，昨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却因为一场神迹，让无数的信徒涌来崇拜，赞美。”
    “这和小丑团的本质，又有什么关系？”
    一贯是寡言的神，在面对自己唯一的信徒时，总会多几分耐心。平常不好解释的话语，在这一刻，也总会选用一些浅显，让夏希容易理解的事物替代。
    于是模模糊糊的想着，“所以小丑团是坏人，七神，也是坏人吗？”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
    “就……干了坏事就是坏呀，做了好事就好呀。”夏希已经绕糊涂了，但今天的信息量已经足够爆炸了。
    不过夏希心中对神的敬畏和震撼本来就没那么大，虽然梅芙是丰收女神忠诚的信徒，但夏希接触的神学知识却并不多，对所有神，模糊的，更像是维克托哥哥每天讲的睡前故事。
    像是一个标点符号。
    像是……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一样的，符号而已。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夏希，其实白雪公主是个坏蛋，她的震惊只怕和如今一样，就那样的……颠覆一个认知的震惊而已。
    她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到，
    如果信仰的神，是从淤泥中挣扎起来，甚至于，到现在都还可能是个邪神，这个消息的恐怖。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人，又意味着什么。
    是会在这个世界，掀起多大的风浪啊。
    但……七神已经知道了。
    神无所不知，
    即使他们只是上位神，听到所唤名，还是这么敏感的信息，那些话。
    本来就会像是投入湖中荡漾出去的涟漪，落到应该听到的七神的耳朵里。
    清清楚楚，
    如同轰鸣。
    只有神不在乎，这样的结果祂早就猜得到。
    却完全不在乎。
    祂清楚地看到，夏希那灵魂上积聚的信仰值已越来越多。
    真有趣不是吗？
    明明是个普通的人类，却能够承受信徒的信仰。
    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呢。
    真有趣啊，祂唯一的信徒，真是处处……都充满着让人惊喜的有趣。
    神乐意给夏希讲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管是残酷的、还是温柔的。祂甚至发现另外一些有趣的地方，有些知识……
    属于禁区的。
    一般人如果听到，是被崩溃的。
    知识教会对这一方面就控制的很严格，不应该触及的知识，就不要去窥探，否则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夏希不一样，无论是好的坏的，无论是隐秘还是大众的知识。
    她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什么都能听，什么都能看。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而这个世界的一切，也都以温和的好奇温柔的回抱着她。
    充满善意，没有限制。
    多有趣。
    这是神在夏希身上看到的最多的形容词。
    祂曾思考过理由，可这也算是第一个难倒了无所不知的神的问题，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命运如此不同，为什么，她会拥有如此多的善意，为什么，祂也觉得她如此有趣？
    但得不到结果，也许，从祂被唤醒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注定了啊。
    也许，最后的结果的，她说的对。
    祂唯一的忠诚的信徒，
    太……
    漂亮了。
    *
    夏希才没管那么多啦，和神愉快的探索了有关于七神的本质，其实已经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世界的本质。
    但既然听不懂，那就你安全不在意了。
    她其实有一个更放在心上的东西呢？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