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如姨吗?”
那端柔柔的女声传来,思虞舒口气,“寒微,是我,我妈和我爸出去了。悭”
“思虞?”寒微的声音像是有些讶异。
“你找我妈有事?”思虞问她。
“哦,没有,只是好几天没和如姨联系了,打电话问候她。”顿了顿,“思虞,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中午你有空吗?识”
寒微话一落,思虞猛地想起昨天接寒微出院时自己答应她今天请她吃饭的事,忙拍着额道:“有空,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那就去上次那家粤式餐厅?”
思虞迟疑了下,点头:“好。”
挂了电话,思虞回房换了套外出的衣服,又简单化了个淡妆。
出门时父母还没回来,她开车直奔上次寒微带她去的那家粤式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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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没到用餐高峰期,店里客人并不是很多,思虞本来是想坐大堂靠窗的位置,但想起上次寒微一定要包房,又改了主意。
“请跟我来。”
餐厅服务生在前面引路,带她去后院的包房。
穿过香气四溢的长廊,迎面走来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捏着领带的领结做着扯松的动作,正以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和电话那端的人交谈。
思虞停下来,神情有些错愕地望着走来的男人,男人看到她,黑眸同样微微一愕,随即撇开眼,几秒后挂了电话,在走到她面前时站定。
“看我做什么?”他语气淡然,近乎冷淡。
思虞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双眼竟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男人困惑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怎么这会又成哑巴了?”
“……”
男人凝着垂眸一脸纠结的小女人一会,冷嗤了声,转开眼抬步往前走去。
“迟晋延!”思虞出声喊住他。
后者停下脚步,转头,俊颜一派冷嘲:“怎么?不装哑巴了?”
思虞皱眉,感觉今天的他和往常几次偶然碰到时看到的他有些不一样,似乎更阴郁一些,连看她的眼神都似乎格外的冷。
“我想问你,你和余……”思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觉难以启齿。
迟晋延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眸底,“你想问我和余政廉是不是父子?”
思虞讶然抬眸,诧异他竟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冷思虞,你问我这个有什么用意?想嘲笑我的父亲是个瘾君子?”
余政廉果然是他父亲。
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他说,“他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若是单纯只为拉他下马就罢了,偏偏弄个瘾君子出来让他晚节不保,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陷害他的人这么残忍,等我找出是谁,我同样不会手软。”
这番像是警告的话语让思虞脸色瞬间苍白。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男人迸裂冷痕的黑眸,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是什么表情?心虚?内疚?难道陷害我父亲的人和你有关?”
迟晋延随口说的一句却让思虞犹如触电般整个人都僵住。
包里的手机响起,思虞如获大赦,低头去包里翻找手机。
迟晋延望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头疑虑重重。
思虞被他的目光盯着,有种针尖扎在身上一样的感觉,十分难受。
她掏出电话见是寒微的来电,立即侧过身去接听。
迟晋延又看了她一会,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思虞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长长舒了口气,心却还是悬得高高的。
他刚才对她说那些类似警告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查到了什么线索,知道是谁要陷害他父亲?
这样的话冷锡云不是有危险?
“思虞?你有在听吗?”电话那端寒微没听到她的回应后问。
她敛住思绪,回她:“我已经订了间包房,就在……”
挂了电话她继续跟着站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在等她的餐厅服务生走去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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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用餐过程中思虞都心神不宁。
“思虞,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寒微一副关心的面孔,细心的给她斟了杯餐后解油腻的热茶。
思虞摇头,随后站起来,“没什么,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公司上班?走吧。”
两人走出餐厅,在停车场寒微看到思虞那辆跑车,笑了笑:“锡云哥真的很疼你这个妹妹,过了这么多年了这辆车还保养得和新的一样,我哥要是也和锡云哥一样疼妹妹就好了。”
思虞心不在焉的扯扯嘴角,走到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朝寒微挥挥手后坐进车内。
直到她发动车子离开,寒微脸上的笑意才瞬地敛去,面无表情的拨通兄长的电话:“我让你寄给冷邺霖的东西你寄了没有?怎么冷家没半点动静?”
“你放心,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过早上才寄出去的,冷邺霖应该没那么快收到。”
“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否则以后寒家的一切你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电话这端惬意窝在车后座宽大座椅上的寒辙闻言无声冷笑,嘴上却道:“爸现在把你当宝,根本就对我不闻不问,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打算把寒家的产业交给你,怎么敢跟你玩花样?你别急,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谅你也不敢!”寒微鄙夷地冷哼了声,一下挂断电话。
寒辙似笑非笑地凝着暗下去的屏幕,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瓜,自然知道寒微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想利用他手上的东西帮她达到目的,未免想得太美。
他转头望向车窗外,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那栋建筑物的大门前。
“你拿着这个去门前守着,看到她的车就冲上去拦住,把东西给她。”他抓过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前头司机席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后者接过,打开车门按照他的吩咐跑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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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和寒微分开后一路心事重重的驾车回家,脑海里不断闪过迟晋延那番话,不确定他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自己想太多?
思忖间车速慢下来,身后跟着的车辆不耐的一直按喇叭催促,她敛神,专注开车。
在家门口遥控开启大门正欲把车开进去,突然一道人影闪出来,吓了她一跳,立即踩了急刹。
等她看清楚突然跑出的人影是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五官的男人时,对方已经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车窗旁,拿一个信封敲她的车窗。
她迟疑了几秒才将窗户降下一半,而没等她开口询问,对方已将信封塞进来,随后在思虞惊愕的目光中跑开了。
思虞被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
低头拾起掉在地毯上的信封,沉甸甸的手感让她眉头蹙紧,揣摩着里面装着些什么东西。
正要打开查看,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回头,见是父亲的车子停在自己后面,她连忙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开进去。
“小虞,你刚才怎么把车停在家门口不开进来?”沈碧如一下车便走过来问女儿。
思虞勉强笑笑说,“当时在接电话。”
“这是什么?”沈碧如的目光落在思虞手里那个信封上。
思虞顺着母亲的视线撇了一眼,还没回答就听父亲冲母亲喊道:“你买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水果食材不拿下去是要放在车上发霉吗?”
沈碧如楞了一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连忙走过去。
思虞松了口气,拿着信封进屋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把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倒下去,趴在柔软的床铺上将刚才那人塞给她的信封撕开。
照片?
蹙眉捏住信封的底部将里头的照片全部倒出来,数量竟多得惊人,大概有三四十张的样子。
思虞半眯眸拿起一张翻到正面,顿觉晴天霹雳——照片的主人竟然是她和冷锡云!而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大海,她和冷锡云站在沙滩上,而她双脚踩在冷锡云赤/裸的脚背上,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仰着头和他热吻。
思虞呼吸窒了窒,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慌乱的又拿起另一张照片,这张的背景却是金沙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冷锡云抱着她,头微低着,唇贴在她额头上,嘴角隐隐呈勾扬的弧度。
这一幕她完全没印象,只依稀从自己身上那袭湖水绿旗袍判断出那次应该是她在朝歌喝醉酒,齐莘送她和冷锡云回酒店,当时好像是冷锡云抱她下的车。
再看另一张,却是冷锡云公寓的阳台,他背光而立,而她双腿缠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脸埋入他颈项窝里十分亲密。
一张张她和他或拥吻或十指紧扣的照片,思虞每看一张心都狠跳一下,看到最后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会突发心脏病。
她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是谁偷/拍了这些照片?
而且很显然对方是早有预谋,从她第二次回国那晚便开始部署。
而她和他都以为知晓内情的只有他几个发小,所以没多加防范,竟然大意到让人偷/拍这么长时间都毫无所觉。
手机铃声骤扬,她惊地从床上蹦起来。
望着铺满大半张床的照片,她惊魂未定,任手机响了许久都没接听。
而对方显然是执意要拨到她接听为止,铃声刚断马上又响起。
她稳了稳了心神,从包里拿出电话。
是一组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戴鸭舌帽的男人,被偷/拍的照片……思虞忽然预感到这通电话的主人就是偷/拍自己照片那个人。
深吸口气,她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