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无非是寻常的丝竹,寻常的歌舞,只不过皇家的乐师技艺高超些,舞姬模样精致些。
姜池鱼觉着无聊,姜和风可不是,今日的宴上有一位让姜和风感到好奇的人:徐故渊。
想到昨日,姜和风一提到徐故渊,姜池鱼眼神便柔和下来,但是问道是否对徐故渊有意,姜池鱼又想都不想的否决了,想来,女儿是动了心却不自知,还以为她中意的仍是徐故言。
姜和风端着酒杯假意看歌舞,实际是穿过舞者,端详坐在对面的徐故渊。
桃花眼,风流面,坐姿慵懒。皮相倒是好看,只不过,不知这俊俏的皮囊下,藏的是什么心。
徐故渊敏锐的发觉有人在看他,趁着仰头喝酒时,偷眼看向对面,发现紧盯着他的正是那位令边疆蛮夷闻风丧胆的战神大将军。
想必是进京之后,听闻了他与姜池鱼的一些流言,或是姜池鱼身边的人跟北疆王说了姜池鱼在京期间,他频繁出入北疆王府,还有他与姜池鱼一些纠葛。
徐故渊调整了坐姿,端坐在位置上,遥遥对着北疆王,端举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姜和风有些许惊讶,随即笑了出来,大方的回敬一杯,一饮而尽。
姜池鱼发现父亲心情似乎是不错,悄悄问道:“爹爹,寻常宴上你都板着脸,今日怎么笑起来了?今日的歌舞有什么不同吗?”
姜和风低声回答:“小鱼儿,爹爹发现了一个极有意思的人。”
“谁啊?能让爹爹如此笑颜?”姜池鱼好奇道。
“四皇子。”
“徐故渊?可是,爹爹连句话都没同他说过啊。”姜池鱼有些惊讶。
看姜池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姜和风解释道:“寻常对你有意者,比如那位。”说着,姜和风眼神示意了一下徐故言,“若是爹爹直直的看着他,他便开始装模作样,一副君子做派,明明知道我在看他,却假装不知道。”
“而这个四皇子,方才发现我在看他,大大方方的敬我一杯酒。”说着,姜和风顿了顿:“小鱼儿,宫中向来是是非之地,战场上你被人伤了、甚至是杀了,你都知道自己是死于何人之手,但是宫中,怕是死个千百回,你都不知是谁在害你。”
姜和风确实是对姜池鱼操碎了心,当年皇上钦点姜池鱼为太子妃,不论谁是太子,姜池鱼都是太子妃。
这事,姜和风确实是有意见,但是为人臣子,怎能违背圣意?姜和风多次希望姜池鱼嫁个她不中意的,在宫中平安了却一生也就罢了,可自家女儿偏偏从小倾心于那位太子。
那位,姜和风着实喜欢不起来。
姜皇后是他的义妹,是姜和风一个旧部的妹妹。那位旧部,在战场上为姜和风挡下了致命的一箭,以他之命,保下了姜和风的性命。战后,姜和风抱着旧部冰冷的尸体,想起之前他开过的玩笑:“你我都姓姜,指不定上辈子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兄弟为他而死,他理应照顾兄弟的妹妹。
从前姜和风对姜皇后确实也宠过惯过,那时还没有姜池鱼。有了义妹之后的第一次大战时,在京中为质的是北疆王妃和姜皇后。
班师回朝后,姜和风却有些看不清这位义妹了。在他出征的时候,姜皇后不知何时,怀上了龙种。
人各有志罢了,姜和风本想着,自己多帮衬着点姜皇后,免得她在宫中受欺负。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位姜皇后根本不用他帮,一步一步走上了皇后之位。
姜和风的姨母是贵太妃,姜和风从小就听姨母嘱咐:“宫中的是非善恶,远比世间混乱的多。”
能在这样的宫中走上皇后之位,姜皇后是怎样的手段与心机?姜和风不敢想,也不愿想。
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姜和风也不敢想。
反而这个徐故渊,喜欢就是喜欢,毫不掩饰的表达着他对于姜池鱼的爱慕,这样的爽朗大方。左右女儿是要嫁进皇家让皇上安心的,徐故渊一个闲散亲王,反而更和姜和风的心意。
“女儿想不通,爹爹与四皇子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如此喜欢四皇子?”
“听陈云说,你在京中,这位四皇子多加照拂。”姜和风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告知姜池鱼,在他心里,姜池鱼一直单纯天真,姜和风自然是不愿让她沾染分毫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故言哥哥对我也是多加照拂啊。”姜池鱼不服气,嘟着嘴说道。
“他都是嘴上说,可四皇子是实实在在的做。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对你,不是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姜和风说的这番话,跟那日陈云说的如出一辙,姜池鱼撇撇嘴:“怎么爹爹跟陈叔叔都这样说,女儿不是小孩子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即使真的选错了人……”
姜池鱼话还没说完,姜和风便沉着脸打断:“有爹在,你不会选错人。”
见姜和风确实是不高兴了,姜池鱼住了嘴,不再反驳。
看着女儿倔强的模样,姜和风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女儿都听不进去,只能等之后找机会,让女儿明白,她心中,其实已经换了一个在意的人。
现在,随她怎么折腾去吧。
中秋将近,姜皇后本想着留姜和风在京中过中秋,姜和风却拒绝了,姜皇后与这位义兄确实也没有多少情谊,只不过是顾及这层身份,客套一下罢了,姜和风不想留,姜皇后便也没有强留。
进京不过五日,姜和风便带着姜池鱼回北疆了。
“没安排进去?”徐故渊有些惊讶的看着跪在下首的天风,不过是以婢女身份安排一个暗卫去姜池鱼身边保护,怎么会安排不进去?
“属下无能,北疆王府的仆役下人都是北疆王亲自挑选,就连洗衣做饭的婢女厨娘,都是北疆王麾下将士的亲眷。”天风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