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打发了呀,这女人天天都来这里烦朕,朕还处不处理朝政了?”徐故言此刻心情正差,面对小太监的询问,顿时暴跳如雷,他恶狠狠的将一本奏折扔出去,之后反问着。
“是是是,皇上息怒。”
小太监立刻跪了下来,对着徐故言的龙椅便磕了好几个头,慌忙抬起头,屁颠颠的跑出去了。
姜池鱼和徐故渊刚刚离开大殿,便听到殿内的声响,紧随而来的,便是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
杜思思身着宽大的衣袖,头上插满了华贵的头饰,精致的小脸配上那一早便开始酝酿的笑容,以及那隐藏不住的焦急。
一看到姜池鱼那副打扮,杜思思便觉得心肺都充斥着不甘,于是她的目光也从殿内移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杜思思一边用手扶着自己的发髻,一边歪着头狐媚的笑着,轻蔑的开口,“呦,本宫当时谁呢,原来是四皇子和靖安郡主,本宫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我有什么不敢回来的,倒是杜娘娘可要记清楚了,有些人爬上再尊贵的床,也成不了正主儿。”姜池鱼不耐烦的别开眼,听完杜思思的嘲讽,转瞬回过头来,学着她那副模样回应着。
一刹那,杜思思的脸阴沉了下来,就像是夏日里晴空万里,忽然便电闪雷鸣一般,“姜池鱼,本宫可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自然也是这皇后的唯一人选。”
“唯一人选?杜思思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当初皇上娶你不过是碍于他的名声,又碍于杜丞相的人品,如今杜丞相为国殉职,你家里也空无一人啊,你有什么能力能让徐故言立你为后?”
姜池鱼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这个白日做梦的人,顿时觉得好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反驳着。
“池鱼,我们快走吧,冬日里跟人在这儿跟狗对话,实在是不风雅。”徐故渊瞥了一眼杜思思那快要发疯的模样,连忙拉住姜池鱼,悄悄劝阻之后,便带她扬长而去了。
“杜娘娘,皇上在忙着处理政务,谁都不见,您还是请回吧。”姜池鱼刚走,传话的小太监便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脸上都是为难。
“姜池鱼,你给我等着。”杜思思本就心存不悦,恰逢徐故言拒绝了她,就将这些仇恨都算在了姜池鱼的头上,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离了议政殿,徐故渊和姜池鱼二人都沉默了,那是因为皇宫内到处都是白绸,每个太监的腰上都缠着白缎子,不禁让人看了伤心,二人都是一时间失去了父亲,此刻不禁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故渊,如果不是徐故言,也许你也可以做皇帝。”姜池鱼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瞻榄着皇宫内景,两只手撑着下巴说到。
徐故渊朝姜池鱼看了一下,在她身侧缓缓坐下,“我不在乎这些,我母后曾是皇后,又能如何,还不如一个北疆来的快活。”
姜池鱼扭过头去,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徐故渊的神色,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英气,是少年人英姿飒爽之姿,远比那坐在议政殿龙椅上的人好看多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姜池鱼叹了口气,目光空洞的在宫人身上来回的打量。
徐故渊正说中了姜池鱼的心思,她从前一直觉得,北疆自由自在,是个极其欢乐的所在,她本就不愿到这儿来。
“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父为先帝肱骨之臣如今,二人双双殒命,池鱼想,还是去看一看吧。”
两人坐在台阶上,极度悠闲,姜池鱼更是推己及人,这才说出去祭拜的话。
徐故渊抿着唇,看了一眼故作坚强的姜池鱼,这才慎重的点了点头。
奉先殿内,鹅黄色的烛火晦暗不明,祠堂内灯火摇曳,数不清的白蜡安静的燃烧着,先帝的尸身在一口华贵漆黑的棺木里,棺口还未封上,姜池鱼凑近一看,仍可看到那张蜡黄的脸。
“臣女姜池鱼,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池鱼跪在蒲团上,朝着先帝的棺木重重地磕头,徐故渊不忍见此情景,眼里泛着泪光,与姜池鱼跪在一处。
“父皇,儿臣来迟了。”徐故渊对着眼前这死一般的寂静,重重地叩首,在他叩头的一瞬,方才见他脸上的悲痛之色。
“故渊,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姜池鱼伸出手,抚了抚徐故渊的背脊,感受着那微微的颤栗,心下一痛,无力的宽慰着。
这番话,姜池鱼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姜如风的尸身,被封在棺木里,奉于祭祀台上,整日接受游牧人民的祭拜和香火。
“故渊,振作一点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做呢。”
姜池鱼不忍去看徐故渊的表情,怕他在自己的眼前落泪,让他觉得失了尊严,却又不得不压着心中的悲痛,将眼眶中的泪水强行压下去。
“殿下节哀。”守灵的宫女太监见他叩首迟迟不起,终于轻声开口,脸上挂着泪痕同姜池鱼一同劝慰着。
许久,徐故渊这才起身,脸上不见丝毫泪痕,眼里充满了壮志雄心,似与这处境不共戴天一般,让人看了只觉得冷冽和疏离。
姜池鱼动作迟缓的执起三根香,放在烛火之上慢慢的点燃,烟雾袅袅升起,萦绕在姜池鱼的面门前,这才见她将香插进了香炉中,又扶了徐故渊一把,“跟我回北疆王府吧,你那个平王府,恐怕也不安全。”
“呦,靖安郡主来了,故言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也不派人说一声。”
就在两人悲恸过去,打算离开皇宫时,忽的便听到了姜太后的声音,两人顿时警惕起来,将刚刚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徐故渊更是不动声色的将姜池鱼藏在自己的身后。
“姑母万安。”姜池鱼思索半天,这才开口唤到,且从徐故渊身后挪开一步,缓缓行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