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感觉口中一阵尖锐的疼痛,转瞬便有一股咸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的手指、脚趾因为恐惧与疼痛, 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出阵阵撕裂痛苦的低嚎,却不敢挪动半分自己的头部。
“贾少爷,我没有耐心了。”
顾长夜的声音低沉阴冷,似是地狱里前来索命的恶鬼。
贾文连忙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我没有说谎......密室里装的就是肉腐留骨,和一些次等的官窑......”
顾长夜漆黑的瞳凝着他,半晌倏地收刀,在贾文的牙膛上留下一道刀口。
贾文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口中汩汩地冒着鲜血,本就堆满横肉的脸上,此刻因为他痛苦的表情变形得更加狰狞。
顾长夜却一脸的无动于衷,转手便将刀嫌弃的扔到地上,冷声命令道:“看好他。”
“是。”
......
今夜的月光如森森白骨,倾泻而下,让望者心底生寒。
夏禾站在长廊下伸出右手,隔空遮挡住月亮,可还是有细碎的月光透过指缝。
四周除了虫鸣声再无旁的声响,他缓缓合上眼,享受着只属于他一人的寂静。
可这样的寂静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个侍卫从远处阴暗的拐角,弯着腰匆匆走到他身旁。
“大人,贾文那小子还算机灵,只交代了您要的是玩具,并没有说出玩具的主人。”侍卫站在夏禾身旁,低声汇报着。
“嗯。”夏禾的唇角缓缓勾起,戏谑地说道:“那位贾少爷虽然蠢得像头猪,但也分得清轻重,贾家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若是没有我做掩护,那时要掉脑袋的,他自然是不敢坏我的好事。”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夏禾双手交叠在身前,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露出点点狡黠的光芒:“这段时间太平静了,我正愁着最近没什么由头给顾长夜送些麻烦,他自己就来找麻烦了。”
一旁侍卫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叫那个人,今夜就把贾文......”说着,夏禾抬手在脖子上横着比画一下:“然后再派人去通知贾贺,就说人是顾长夜杀的,剩下的贾贺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侍卫顿时明了,点头回道:“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办。”
他正要转身离开,夏禾忽然出声叫住他:“对了,顺便再查一下顾长夜找的那个小丫头的身世。”
“是。”
侍卫同来时一样匆匆地跑开。
四周又恢复了只属于夏禾一人的安静。
他抬头望向空中那轮凄凄明月,视线变得深远起来,喃喃自语道:“阮灵只有一个女儿,可为何那丫头会如此的像......”
同样的月光笼罩着恭王府。
地牢里,幽幽的火光跳动着,却不足以驱逐黑暗。
贾文依然被锁链捆在木桩上,口中的伤口已经不再向外流血,而流出的血已经在衣襟上凝固住。
寂静的地牢里,只有他凌乱粗重的呼吸声。
没一会儿,一个黑影忽然从旁边的黑暗中窜出,出现关着贾文的地牢门前。
听到轻微的动静,贾文费力地睁开眼看过去,半晌微微蹙眉:“你是谁?”
“贾少爷,是夏丞相叫我来的。”
听到那人说是夏禾派来的,贾文的鼠眼一亮:“夏丞相叫你来救我的?”
那人隐在阴影中低笑了两声:“是。”
“那快带我走啊!”贾文兴奋地叫道。
那人沉吟片刻,然后从腰间抽出刀,轻轻一挥便砍断了门口的锁链,他走到贾文面前,步子轻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夏丞相想让你帮个忙,不知贾少爷愿意不愿意?”那人幽幽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显得有些缥缈。
贾文几乎连想都没想便急着点头:“愿意愿意!只要能带我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那人又低笑两声,只是这次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贾少爷真是大方,夏丞相说了,不会让贾少爷白白牺牲,日后定会保贾家一帆风顺。”
“牺牲?什么牺牲?”贾文意识到哪里好像不对,神色开始慌张起来。
可那人不再回答他,也不给他细想的机会,手中的刀眨眼间从他的咽喉处划过。
贾文的眼睛倏然惊恐的睁大,可怜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便没了气息......
整整一夜,顾长夜的眼睛都没有合过,一直坐在书房里,处理着这两日积攒下来的公务。
直到鸡鸣时,顾长夜蹙眉站起身,准备入宫上早朝。
刚换好朝服,便见李丛神色慌张地跑进来:“王爷,不好了!那个贾文死了!”
顾长夜系好朝服顶端的带子,皱眉看向他,却不似李丛那么慌张:“怎么回事?”
“刚刚我去地牢,发现门口守着的几个护卫全都倒在地上,皆是一刀毙命,地牢里的锁门的链子也被人砍断,贾文被人抹了脖子。”
顾长夜的视线微沉。
他本打算从贾文的口中,挖出贾家和夏禾背地里在搞什么鬼。
就算没有挖出东西,他也并没有杀贾文的意思,只要教训他两天再放回贾家,贾文到王府里走了这么一遭,夏禾一定不放心此人的嘴巴,定会对贾家生疑。
可眼下看来,王府里应该有夏禾安插进来的人,借着他的车,反倒将了他一局。
顾长夜冷笑一声,这个夏禾,还真是老狐狸。
“王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丛有些不安地问道。
顾长夜倒是一脸淡然,低头整理着袖口,悠悠说道:“把内奸给我找出来。”
他略微停顿,然后抬脚朝门口走去,冷声说道:“既然入局了,便去看看他怎么走的棋......”
......
皇宫之中,文武百官站在金銮殿内,因为皇上还未到,他们站在大殿之上低声交头接耳着。
可当顾长夜走进来时,众人齐齐噤了声。
一时之间,气氛诡异起来。
顾长夜却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异样,照常走到最前方站定。
和他站在同一排,却在另一侧的夏禾眼角含着笑意看向他,眼底是隐隐的得意。
没一会儿,一身金黄龙袍的顾长锦走到金銮殿的龙椅之前,脸色却不似往常。
他面色有些苍白,眼底泛着寒意,抬手便将手中的血书,愤怒的摔在群臣之间,低吼道:“顾长夜!!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