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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表里难一
    苏秦心想:“魏卬是急中生智,为了能摆脱秦君的求婚,临机应变,才出此‘绝招’吧。”
    如果这是魏卬的权宜之计,倒也没什么,如果当了真,可着实是乱点鸳鸯谱。首先他对孟婷情缘没有尽绝,两人曾有过那么亲密的肌肤之亲、隐曲之事,一时怎能忘怀?况且,魏佳正青春年华,未尝婚配,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就好了!”苏秦安慰自己,如此,则心态平和了很多。
    魏卬紧张地观察着苏秦的反应,他很担心事先未知会苏秦,让苏秦感觉到被人利用,因而火冒三丈。如果真是那样,他魏卬再怎么给苏秦赔礼道歉,也很难说得清楚,毕竟是自己借用人家为魏佳脱身。
    苏秦脸红了一阵,慢慢地也平复下来。他想了想,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说道:“我和魏佳妹妹一直是兄妹情谊,如果骗骗那嬴驷,倒也罢了。不过,我觉得魏佳和舍弟苏代倒是可以成一段真实婚姻,毕竟魏佳比他只大两岁,年龄相仿。”
    魏卬听苏秦这么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女子十五岁及笄,由父母主持行过笄礼,就可以嫁人,魏佳因特殊原因,早过了这个年纪,现在还未婚配,魏卬心里也正犯愁呢。他对苏秦颇有好感,如果苏秦与妻子分手,魏佳嫁给他也算是有个交代。当然,苏代年少有为,人又稳重细心,不失为一个好伴侣。
    可是苏秦身边的苏代一听,立刻从坐席上跳了起来,他手指着苏秦,脸上一阵阵红潮泛起,又是激动,又是惶急,怨声载道:“兄长何必乱点鸳鸯,本来是你和魏佳姑娘之间的事情,如何又扯到我的身上。”
    苏秦在弟弟面前拿惯了主意的,他感到这门亲事很合适,所以就努力想要促成。如此一来,不也正隔断苏代与高妍的情思,省得再向那个凶悍严肃、不近人情的高胜提亲了吗?
    因此,苏秦一本正经地回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俩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无论年纪、家世、友交,都很合适。”
    “我倒觉得你们更合适,你也单身,魏佳姑娘未嫁,有什么不妥。我的婚事不劳兄长心。”苏代气急了,话里话外地透着对兄长的指责和批评,这种情形在兄弟两人之间很少出现。
    苏秦听了苏代一番抢白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手指着苏代,竟口吃起来:“你,你怎么。”苏代却扭过头去,不搭理苏秦。
    苏秦比这个弟弟大十来岁,从小就扮演了半个父亲的角色,今日,他说合苏代与魏佳婚事,也是家长心孩子婚姻的自然反应,但是遭到了苏代的无情拒绝,很是下不了台。
    苏氏兄弟闹得很不愉快,神情都很尴尬。其实,感情的事情岂是能他人主动安排的,苏秦自己不也在情感漩涡里挣扎着呢。弟弟也自有他的情缘,怎会听任他的摆布!
    张仪深觉苏秦这么办不妥,不过他还当起了和事佬,赶紧劝说:“苏师兄何必动怒,年轻人的感情勉强不来,我们都是过来人,难道还不明白,代弟正沉浸在与高妍的恋情中,哪能容得下其他女孩子?”
    魏卬见苏氏兄弟为自己的女儿闹起了纠纷,好像女儿愁嫁似的,心中隐隐不快。他本来也要劝解几句,但张仪已抢了先,所以没有开口。
    然而他听了张仪的话后,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向苏氏兄弟言道:“对了,我今晚见到高胜了,他也被招入宫中观赏歌舞。我演出休息时,趁机和他提起了苏代与高妍的婚事。”
    苏代闻听魏卬向高胜提亲,耳朵立刻竖起来,来了精神,急切地望着魏卬。
    魏卬观察到苏代的反应,可是他却爱莫能助,很不忍心地继续说道:“没想到高胜反应十分冷漠,连考虑一下的话都不说,阴沉沉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我看要让高胜答应这门亲事有些难度。”
    苏秦一想到高胜的那张阴云般的面孔,心里就犯怵,他不理不睬,在清理之中。尽管提亲没成,但还是要谢谢媒人的。他躬身向魏卬长施一礼,说道:“真是难为魏将军你了,舍弟的亲事劳你这身份地位的人去做媒,却遭到那高胜的冷眼,我和舍弟都很过意不去。”
    苏代听了魏卬的话,心里凉了半截,可是又还存有一丝希望,他觉得毕竟高胜没有说出全然拒绝的话语。苏代也向魏卬深深鞠躬,口中言谢不断,他还盼望着魏卬日后再多为自己的亲事美言呢。
    苏秦忧虑地看着弟弟,心说:“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你再怎么努力,又怎能说服得了铁石心肠的高胜。”
    张仪旁观着苏氏兄弟二人在情事上一团乱麻,深深庆幸自己不必像他俩那么烦心,但对妻子的思念也陡然而生。
    感情的事不顺意,大家不愿再提说。魏卬又说起了秦国的政事,他告诉三人:“这次入宫,老夫听到一个消息,原来义渠戎王要派儿子冒都亲自到秦国和亲,求娶秦国公主,秦君正为这事犯难呢。”
    苏秦接腔道:“义渠再次求娶秦国公主,用心值得怀疑。不过秦君的那个小妹嬴怡倒是年龄正适合婚嫁,可是他能舍得了吗?“”
    “据说,这回义渠戎王为表示诚意,向秦君保证要举行正式的、盛大婚礼,将秦国公主册封为冒都的正妃。”魏卬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张仪想了想,猜测说道:“大概是嬴琪公主的死让义渠戎王有所忏悔吧。况且,冒都与秦国公主是表兄妹,亲上加亲,重亲之下两国就不用交兵了吧?”
    苏秦摇了摇头,觉得张仪毕竟没亲自体察过两国关系的复杂微妙,他分析说:“只怕是义渠戎王口头答应,其实不然。义渠曾为保持与秦国的距离而故意怠慢嬴琪公主,这次难道不会故技重施?名义上是王妃,实则等同于人质,可悲得很!”
    魏卬点头赞许苏秦的分析,不过,他又说出了苏秦等人根本想不到的事:“我觉得秦君好像也有意利用这次和亲做文章,极有可能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要大动干戈。”
    魏卬有此一说,正因为秦君嬴驷话里话外已经向魏卬透露风声。宫廷晚宴上,秦君要他认真考虑一下一举摧毁义渠国的良策,尽管当时因为宴会的欢快气氛,不适合继续军事这个沉重的话题,但秦君的心意,魏卬怎会一点都不察觉?
    张仪到此时方才窥得其中的门道,他“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笑道:“这两个国家挺有意思的,明面上又是互派使者、又是和亲,背地里却都暗藏虎狼之心,就是不知最后哪个更狡猾凶狠,能一口吞掉对方。”
    苏代想到了嬴怡公主的凶巴巴的样子,上次被她挖苦贬损,很是窘迫,他开玩笑说道:“要是真能把那个鬼精凶蛮的嬴怡公主嫁给义渠王子,咸阳宫内倒真清静了不少。那时义渠宫廷该不得安宁了!”
    他俩一人一句,把原本神色紧张的魏卬也给逗乐了。然而,苏秦却乐不起来,他考虑到秦君既然将如此绝密的计划向魏卬先始透露出来,一定有着很深的用意。
    苏秦感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着魏卬和他身边的人罩了下来,但究竟是怎样的脉络,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一切来得不会那么轻松愉快。笙歌欢舞,宴席取乐,仅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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