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都前来敬酒,苏秦说了两句祝福的话,接过酒杯,举起杯子的刹那间,将宽大的袍袖一摆,暗中将酒倒在袍袖里,却还装着喝了的样子,擦了擦嘴唇。
这一作是苏秦精心设计和演练过的,动作十分连贯,一气呵成,非常地逼真。冒都被蒙骗了过去,他见苏秦已饮,于是就又给高胜斟满一杯,高胜接过酒杯,却丝毫未加考虑,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
这一回,高胜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他不久就面色发青,紧捂着肚子,看得出腹内十分疼痛。苏秦一惊,惊觉高胜之前所饮的酒是没被下毒,而正是冒都所斟的酒才是罪魁祸首。
此时,苏秦急忙再看其他饮下冒顿所敬之酒的人,果然大家都神情痛苦,尤其是第一个饮酒的义渠戎王伊志,他已经中毒很深,再也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倒在了面前盛放酒食的几案上。
戎王身边的大臣们,也像推倒积木似的,接连倒了四、五个,高台上有人惊呼,有人站起身来,向着戎王伊志身边跑过来。
乐舞班刚才还在尽情地表演着,此时被高台上突如其来的变乱打断了节奏,舞伎们吓得厉声尖叫,纷纷退到高台的角落,整个乐舞班中只有孟婷不退反进,她飞奔向了戎王。
冒都也第一时间赶回到戎王身边,他从怀中掏出一面令旗,向空中挥舞,口中吹响了嘹亮的口哨,随着他的动作和口哨声,高台远处突然杀出了四、五百名义渠的兵士,他们个个骑着骏马,手持弯刀,背插弓箭,连人带马冲到高台上来,并迅速地将高台上的义渠大臣们控制起来。
戎王拧着眉头,面如死灰,拼着仅剩一点力气,勉强抬起头来,手指着冒都,骂道:“你,你小子好狠毒,连自己的父亲也要下毒杀害。”
冒都却很是镇定,他大声喊道:“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父亲,娶回了我的母亲,却连她的一个名分都不给,生生将她逼死。我的母亲连个做妾的资格都没有,王位哪还有我的份儿。我今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来拿回我该得到的东西。”
就在此时,有五、六个戎王的贴身侍卫,从戎王后面窜出,举起弯刀劈向冒都,大喊着要为戎王报仇,冒都只顾说话,未料到侍卫们速度很快,眼看着弯刀就要砍在冒都的身体之上。
这时,飞奔而来的孟婷却突然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尺左右长短,光芒逼人,锋利异常。孟婷举匕首快速挡向弯刀,弯刀应声而断,冒都捡回了一条命来。
苏秦在高胜腹内疼痛之际,已第一时间扑倒高胜身边,伸手按住他的涌泉,并大声告诉高胜说:“你中了义渠人的毒酒,得赶快让自己吐出来!”
高胜因为疼痛,早已顾不了与苏秦的个人恩怨,照着苏秦的指点,趁着神志还算清醒,连忙将手指伸到喉咙间,使劲扣嗓子眼。两个人合力之下,高胜“哇”地一口,大吐了起来,所吐的秽物差点洒到苏秦的身上,一股酒臭扑鼻而来。
苏秦这时不顾难闻气味,仍然帮助高胜吐出毒酒。高胜连着吐了很多口,将晚上所饮的酒吐了出来,疼痛缓解了很多,但身体仍十分虚弱。他看到苏秦不计前嫌,全力帮他,心中很是感动。
高胜虚弱地说道:“多亏苏先生,高胜方才捡回一条命来。秦君交给我一个锦囊,让我在婚礼前打开,命令我完全听从苏先生号令。我却存有疑虑,没有遵旨行事,以致于今日吃了大亏。”
苏秦赶忙安慰他道:“高掌门不必悔恨,赶快休息一下,恢复力气要紧。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完成。”他将高胜扶到了自己的座位,让他躺下暂歇。”
高胜又悔又愧,身体极度虚弱,声音颤抖着保证说:“从今而后,高胜再也不抗旨不遵,在义渠的行动悉听苏先生召唤,惟命是从。”
苏秦一边在抢救高胜,另一边则不时地抬头观察着义渠人的动静,只见此刻孟婷挥舞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将效忠于戎王的侍卫击杀。
苏秦心头一惊:“孟婷原来有这么好的身手,她隐藏得可够深的,自己与孟婷欢爱几场,如胶似漆、恋恋不休、春波屡及之际,哪里还去防备对方,幸亏她没准备对自己下手,否则哪里还有他苏秦的活命?”
苏秦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时,连自己都差点给吓呆了,真是惊魂难定!
孟婷解决掉了不听话的戎王死忠分子,剩下了义渠大臣在冒都预先布置好的武士的胁迫下,哪还有人敢站出来支持死去的戎王,这时,有那机灵一些的义渠大臣看开了形势,带头喊道:“我支持冒都王子成为新的国王,新国王万岁!”
另外的义渠大臣反应了过来,于是纷纷跟着喊“万岁”,高台下的义渠民众看到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都被冒都的气概给折服了。
义渠人逐水草而居,年成丰歉难定,绝大多数人都有过劫掠的经历,有着信奉强者为王的传统。今晚见冒都降服了整个义渠王庭,因此,大家也都跟着台上的大臣们山呼“万岁”。
冒都在那里得意洋洋,伸手摘下了父亲头上的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手里举起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权杖,向义渠人展示自己的威严。
孟婷见义渠人已平定下来,转脸就向着嬴怡公主走过去,她见嬴怡吃惊地瞪着眼睛,还未完全理解和接受眼前的现实,感到很是好笑。
孟婷冷冷地向嬴怡公主说道:“你嬴怡看清楚了,我才是真正的强者。我和冒都早已商定好了今日的计划,可笑你还一直在我面前耍威风,你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吧。”
嬴怡本来武功就很弱,看到孟婷突然间的大变脸,冷漠凶狠,杀人不眨眼,又惊又怕。尽管她一直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但仍然没缓过闷儿来,不知所措,现在是惟求自保。
嬴怡看到孟婷恶狠狠的样子,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她连忙分辩道:“孟姑娘息怒,以前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谅解。你念在我待你不薄的情面上,放我一马吧。”
孟婷哈哈大笑,说道:“你倒是很会说软话,态度转变得够快,可惜如果你今天不死,我孟婷哪还能做新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