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走过来的三人正是吴景带着两个园子里的两个护卫,他们走得很急,到了近前,看到苏秦与孟婷玩闹在一起,二人很是亲昵,他们不由得当场窘住,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苏秦用眼角扫见了吴景等人,也觉得有些尴尬,他连忙停下了打闹,直起了身子,咳嗽了几声,然后站在那里,招手让吴景过来。
吴景这才慢慢靠近过来,刚才他还急得小跑着,现在却仿佛畏缩不前了,苏秦看到吴景那副表情,心中很是不快,他大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干脆点,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的呢?”
吴景回道:“小的前来报告一个消息,苏家老爷子今日突然来到了明鉴园,气呼呼地说要找你。我见他好像是对你有不满之处,所以特意寻找丞相,想要禀报你注意一下。”
苏秦哪里能料到自己的父亲会不打招呼就亲自来到明鉴园,听吴景说老爷子还生着气,估计没什么好事,苏秦急忙问吴景道:“老爷子往哪里去了?他有没有和你交代到明鉴园有什么要紧的事?”
吴景摇了摇头,说道:“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在哪里,我也曾试探着问老爷子所为何事,他根本就是闭口不答。”
苏秦担心父亲在院子中乱转,找寻自己,如果遇到了什么不适合他老人家看的景象,岂不是又惹他不高兴。他心中也暗自思忖:“老爷子好端端地,怎么又生起我的气来了,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吴景此时嗫嚅着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老爷子正往听风轩方向去了,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苏秦一听,着急坏了,他不由得训吴景道:“那你不早说!”
吴景不敢明着顶撞,但心里却想:“刚才你自顾与孟姑娘玩耍,我们深恐扰了你的雅兴,这才不便明言,现在你却又埋怨起我来了。”
苏秦也不再与吴景废话,他拉起了孟婷,急急地向听风轩走去,他所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看到了听风轩二楼卧房里的花魁女,那种春光乍泄的情景,怎让他一个老人家吃得消。
更不妙的可能出现:如果他问起了那些花魁女自己的去向,再得知自己昨夜是与一众花魁女同宿一屋,那还不定怎么责怪自己荒唐无度呢。
孟婷不明就里,跟着苏秦小跑着,她嘴里不住喘息,问道:“季子,你这么着急干嘛,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苏秦转头说道:“我父到听风轩去了,我担心他撞见了那些花魁女,让他以为我胡天胡帝的,免不了听他半天的唠叨。”
孟婷听了觉得好玩,故意说道:“让你老父看到正好,也好管管你这放浪不羁的体性。”
苏秦恨不得停下来,再“收拾”孟婷一番,但是时间哪里允许,他一个劲儿地向听风轩赶去,唯恐那里发生尴尬的一幕。
还好,苏秦赶到听风轩的时候,正看见父亲在听风轩外转悠,他老人家边走边仰头望着听风轩宏伟的建筑和雕梁画栋的墙壁和飞檐,大概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难免被听风轩的整体的壮丽与细部的匠心所吸引。
苏秦离得两、三丈远,就叫了一声“父亲”,苏父转过头来,猛然看到了儿子,他先是一个惊愕的表情,很快地又变换为一脸的笑容。
苏秦发觉父亲脸上有笑意,顿时心中宽慰不少,他心道:“这个吴景,谎报‘军情’,愣说自己的父亲生着气,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呢,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有气的样子!”
苏秦所不知的是,苏父当时确实是气呼呼的来到了明鉴园,他当时因为找不到儿子苏秦,当然是气上加气。
苏父之气,是因为他等着向苏秦提出一件对于他而言很紧要的人生大事,本以为儿子昨天下午前去接收完园子,很快就能回家。他准备着在晚饭时向儿子正式提出来,可偏偏儿子一夜未归。苏父的打算落了空。
今天上午,苏父见苏秦仍然未归,心里起了急,他于是亲自来明鉴园找苏秦来了。
他本来是不高兴的,但是在见到儿子的第一眼时,心想:“不知儿子对我给他提出的人生大事是什么态度,我还是心平气和地和他提起吧,别一开始就让他反感而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苏父这才换出了对儿子的一副笑容,他简单地“嗯”了一声,应答了儿子一下。苏父接着又感慨了一句:“这个亭台可真是雄伟,这在洛阳城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三层楼阁,高大而又不失精巧,令人赞叹。”
苏秦在老父亲面前显得谦虚得很,回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听风轩也就是在洛阳是独一无二,普天之下,比它更奇丽的建筑应该还有很多。”
苏父听苏秦自谦之语,很满意,点了点头。为人父者,总是免不了为孩子心,即便是孩子已然是成年之人。穷困时,担心他消磨了斗志,沦落潦倒而一蹶不振;富贵时,心他得意忘形,骄傲狂妄。
苏秦一边回答着老父,一边把他往听风轩里请。苏父进到了听风轩的一层,看看里面的布置和装潢,也不由得再次赞赏一回。
苏父在一层厅堂停留下来,短时间之内并没有到二层和三层参观的意思,苏秦因为不知道那些花魁女离开了没有,也忐忑着,不敢主动领着老爷子上去参观。他们父子二人就在一层的厅堂坐下来叙话。
苏父坐定之后,眼睛望了望四周,瞧见四下无人,心里觉得该是向苏秦说明来意之时。他紧盯着儿子,说道:“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想向你提议你的一件人生大事。”
苏秦听到“人生大事”一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再仔细瞧瞧父亲的表情,感到他是一本正经,心下不禁十分好奇:“什么大事值得老父如此急匆匆地找来,并且如此严肃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