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了春,这片土地渐渐恢复了生机。吊桥对岸的那条奔溯迅疾的小河沟,夹裹着深山里的冰雪一股脑的塞满了村子边上的那条大河。河水急涨,在消停中度过静缓的冬天后,此刻正气势汹汹的奔流南去。岸边开满了粉色和白色的樱桃花。
山麓下的村子挤满了房子,清一色的白墙黑瓦,黑瓦上的薄霜被阳光揭去,使人感到了些暖意。
村里的男人们打点了行装,此刻正在全村留守族群的呼喊和挥手中,鱼贯的走上吊桥。吊桥摇晃的厉害,但是他们如履平地。过了吊桥,他们就沿着蜿蜒着走向深山的小河沟往里走去。一直走到他们发现有金子的地方。
是的,我们村里的成年男人们,是去深山里淘金的。从清朝末年一直到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年了,经历了五代人。我们村的人一直沉迷于淘金梦。年复一年,春出秋归,从不失期。
我和二嫂春桃,一起到河边的吊桥处送别二哥。
我二哥苏贞文被他怀孕在身的媳妇拉着不让走,身旁的人催促道:“贞文,该你走了。”
苏贞文从媳妇的脸上扭过头,有些尴尬的说:“你走前面吧,我后面就来。”
春桃把二哥的手握紧了一些,微微仰头含泪的看着他,樱唇轻启:“贞文,要不咱们不去了,就在家里找点事做。我不想要很多的钱,只要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苏贞文一脸的为难,他抬起手,轻触春桃白皙水嫩透红的脸颊,想了想后下定了决心说:“就去今年这一回了,等秋天回来,你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我就在家里守着你和孩子。再也不进山了。”
“你说话算数?”春桃还像个孩子似的,伸出了小拇指。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肤质柔润。
“说话算数,骗媳妇的是小狗。”苏贞文笑着跟她拉了勾。
“瞧这小两口好的。贞文快走了,就你一个了。”旁边有人喊道。
苏贞文转头望了眼空掉多半的吊桥,挣脱开了媳妇的手,把目光转向我,定定的看了几秒钟后,语气放松的说:“贞全,在家要听你嫂子和你三姐的话,你都是个半大小子了,家里的活就辛苦你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给大哥添麻烦。”
我藏着心里的不舍,努力笑的开心些,抓了下他手臂说:“哥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我全能干。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二姐的。”
“臭小子。”他笑骂道,又对春桃说:“春桃,我走了。”
春桃急的去抓他的手,可是扑了个空。苏贞文大跨步的走过吊桥。那一头已经有人唱起了山歌。他唱完,这头立即就有人对歌。渐渐的,歌声被哭泣所掩盖。
我对抹着大颗大颗眼泪的春桃说:“二姐,我们回家吧。你别难过,秋天二哥他们就回来了,过的很快的。”
春桃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清纯迷人的微笑,她挽起我的手往家走:“我知道啊,可心里就是很舍不得。你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可不许像他们一样进山淘金了。”
我红着脸说:“二姐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五岁,娶什么媳妇啊。”
春桃在我脸上划了一下说:“你还知道害羞啊。我本来还想把我娘家的表妹介绍给你呢?”
“你表妹?”我见过她的表妹,难看死了:“她那个样子……我只怕配不上哦。”
春桃听出了我的语气的不屑,在手臂上掐了一记说:“你不许那样说我表妹。我有两个表妹呢,另一个长的很漂亮的,跟你同岁。要不要我把她叫到家里来玩,让你们认识一下?”
我来了兴趣,笑着问:“真的啊,能有多漂亮啊,有你这么漂亮吗,如果有你这么漂亮的话,我就愿意。等我们接触好了,二哥回家后就带我去她们家提亲。”
春桃对我挤挤眼睛:“有个人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小的吗,不要找媳妇。怎么突然厚脸皮了。”
我还真只好厚着脸皮说:“早找晚找都是找啊,早点找不是省事吗。其实我年纪也不小了,冯一凡不是就比我大几个月吗,他都已经定亲了……对了,二姐,她有你漂亮吗?”
春桃从我手臂里抽回自己的手,站在对面平视着我。虽然她比我要大了四岁,但是我们身高是一样的,同为一米六八。
她好似生气了的说:“只要一说到哪个女人长的漂亮,你就会拿她和我比,我就你眼里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我认真而肯定的点头:“自从你进了我们家以后,我就有了一个巨大的遗憾。”
春桃塞住耳朵:“闭嘴,我不想听你说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