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他又折了回来,万万没想到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掀了开去。
女人圆滚滚的肚子就那么暴露在男人的眼下,怎么遮也遮不住。
眼见为实,席云峥捏着被角的手不由一颤。
心底还是不可置信,一度怀疑她这圆圆的肚子里是塞了个枕头或者皮球,果真,他又欲探出手去仔细检查一番。
蓝歌红着眼眶,拿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万分恐惧地敌视着他。
“席云峥,你干什么?”
薄唇扯过一丝不带温度的冷笑,一只手抓住她手,另一只手则触碰像她的肚子,隔着一层单薄的囚衣,掌心下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实触感。
她的确怀了个孩子。
看样子,得有七八个月大了吧。
惆怅和一丝无名的欣喜交织着在心底发酵,他惶惶然地松开了她,就那么站着俯视着她,轻淡开腔,“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好让我的孩子为夏雪的孩子偿命么?”
她满眼的防备,就好像他是头饿狼,随时就会扑过去,将她撕裂咬碎。
“歌儿……”
他脚步朝前挪了一下,想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然而,却适得其反,让她愈加抗拒,“席云峥,你别过来!”
嘴里的苦涩感难以形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席云峥的手在僵在半空,又缓缓落至身侧,凉凉的声音从鼻腔中发出,“也是,这孩子本就来得不光彩。”
蓝歌始终没法忘记,席云峥在那晚对她说的话。
他说——蓝歌,要不是今晚你对我下药,这辈子,我都不会碰你!
痛苦不堪的回忆席卷上心间,让她心痛到极点。
但,她痛极反笑,“所以,你这次来探监,就是为了带我去把这个孩子拿掉?”
如果在半年之前,被他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真的会拉着她去堕胎,为夏雪的孩子偿命。
但是,现在,换做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都做不出来。
毕竟再过一两个月,从母体剥离,就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了,更何况,那孩子身上还留着他的血。
“不,我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席云峥冷冷地开口,“既然你弄死了我和夏雪一个孩子,理所当然,得还回来!”
“席云峥,你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她紧紧抓着肚子,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她好恨,真的好恨,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为什么她的孩子要认夏雪当妈?
她的孩子跟着夏雪那种阴险毒辣的女人,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曾经以为的那些噩梦都不是噩梦,因为席云峥一次次在刷新着她的底线!
“想要抢我的孩子,除非我死了!”
蓝歌一句落罢,掷地有声。
这女人性子一向温婉,但性子刚烈起来,他也不是没见过。
就像当初他回国,提出离婚时,她也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
他不屑一顾的勾唇冷笑,“这句话,你在离婚那会不也说过?蓝歌,这就是你做错事该付出的代价!”
夏雪今早还提了抱养孩子和代理孕母的事,这样一来,只要蓝歌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些个麻烦事都可以省了。
“我会让人给你办出狱手续,你再这这里待一会。如果你肯乖乖的,兴许就不需要再进来了。”
席云峥心情还算不错,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门外的女警看着这幕,真恨自己多嘴,把蓝歌怀孕的事告诉了席云峥。
就在席云峥转身欲离开时,女狱警看到蓝歌从枕头下摸过了一根螺丝钉。
她急呼一声,“2507你别冲动!”
席云峥扭头看去,只见她把一枚又尖又利的螺丝钉对准了自己的鼓起的肚皮。
他眉头一皱,“蓝歌你干什么?”
☆、第222章 她能愿意当你的情人
这几天隔壁房的一个女囚老是找她麻烦,额头上的包是被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打出来的,放风时,那个女人总还拿烟头烫在她的手臂上。
那个女囚本来就是这里的老大,没狱友敢惹她,更没人敢帮她,她就这么被孤立了出来。
在监狱这种地方,很多时候,哪怕是狱警有心,也帮不了她。
为了孩子,亦是为了自己,她必须自保。
她偷偷从椅子上拧下来一根螺丝钉,把它磨尖了,如果那个女囚还敢欺负她,她就狠狠扎下去!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用来防身的螺丝钉,竟会拿来对付自己。
还是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席云峥,我一次次退让,一次次委曲求全,如今我已一无所有,退无可退,你还不肯放过我?哪怕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抢走?席云峥,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席云峥一时语塞,紧紧盯梢着她那只纤白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的清浅经络清晰可见。
好似,再用一点力,那枚尖锐无比的钉子就会穿透过她身上薄薄的囚衣将她自己的肚子给捅破,刺个肠穿肚烂。
心神一震,那并非是他要的结果。
“蓝歌,别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把钉子给我。”
他半哄半骗地说着,手朝她递出去。
眼见他手要伸过来,蓝歌眉梢更是蹙紧一分,“席云峥,把我的孩子交给你和夏雪,才会令我后悔!如果你非得逼我,我宁可玉石俱焚!”
她情绪激动,像是快要控制不住。
女狱警急忙上前,小声劝道,“席先生,你就答应蓝小姐吧,人命要紧。”
是啊,人命关天。
倘若那根细细的钉子一捅进去,很可能酿成一尸两命的悲剧。
席云峥看着那个固执到不惜伤害自己的女人,心底隐隐被什么牵动着,眉头拧成打不开的结。
深深吐纳一口凉气,终是,他道,“蓝歌,我走,这个孩子就当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也再不会来!”
席云峥留下那句话后,转身,便出了去。
看着席云峥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内,她手一颤,那枚螺丝钉滚落到了地面上。
这场战争,已然把她的精神和气力耗干。
……
出了监狱那扇大门,他将疲惫到连呼吸都吃力的身体丢进车子后座。
郑恒看得出老板很累,也没问他去哪,就让他那么静静地休息一会。
进去了这么久,肯定是见上蓝小姐了。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郑恒不得而知。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蓝小姐,是奉命给她送金毓婷和离婚协议。
她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就算我不幸中奖,这孩子也姓蓝,与他姓席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那份离婚协议,她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将撕碎了的纸屑和那盒避孕药一齐丢在了垃圾桶里。
那个时候,郑恒就知道蓝歌这个女人,不是个一般女人。
从外貌上看,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肤白玉肌,清绝婉香,就像那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的寒冬腊梅。
虽说是个女子,但身上气场也绝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到底是席老一手栽培出来的。
不管气质还是气场,都甩那夏小姐十八条街。
因此,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明白,乃至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家中有法拉利,偏偏独爱坐公交?
足足仰躺了一刻钟,席云峥才对郑恒说了一句,“去新濠国际。”
不过,席云峥的这一声,在郑恒听起来怎么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
在池慕寒看到来人时,他眯眸笑了笑。
早就料到,席云峥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他一直都敢肯定,蓝歌对于席云峥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
席云峥在池慕寒也并没那么拘束,毕竟两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他一屁股在沙发坐下,随即松了松领带。
池慕寒不知道席云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看起来有点心力交瘁的样子。
他还未开口,席云峥就启唇,“我刚从江城监狱里出来。”
一下子,池慕寒便明白,为何席云峥会这副鬼样子?
只怕是见到蓝歌了,已经发现了蓝歌的秘密。
“你知道了?”池慕寒悠悠问道。
脸色憔悴的男人淡淡吐出一个“嗯”字。
池慕寒看向他的眸光中划过一丝费解,“既然知道了,还来找我?”
哪怕连席云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池慕寒,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早鬼使神差地去了监狱?
其实,事关蓝歌的那个秘密,他只要问慕寒,一定会知道答案。
但,他还是选择了直接问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