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恒一张冰块脸又冷了几分,但还是不敢不从命,慢悠悠地从车里下来。
这下更糟了,两个强壮男人对付她们两个,田澄急得高喊,“蓝歌,你要是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眉妩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蓝歌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眉妩走了,她一定要完成眉妩曾经的愿望,好好保护蓝歌。
再一瞟席云峥,他眼睛里迸射出要掐死她的目光。
以她对席云峥的了解,他不会将火牵扯到田澄身上去的。
蓝歌心一狠,往前走,看到马路对面一辆出租车正好停下,一个客人从里面下来,她就往马路对面跑过去,朝那出粗车司机大喊,“师傅,等一下,等一下……”
丝毫没察觉到异样,一辆一直发动着的伺机以待的大型货车忽然踩紧了油门,往前面驶去,好像目的就是前面那个要穿过马路的女人。
席云峥是一直注视着蓝歌那里的,察觉不对劲,臂上一用力,猛得推开了田澄。
田澄被那股力道推倒在了地上,田澄摸着摔疼的屁-股,恼着大骂,“妈的,死席云峥,还真敢对女人用暴力?”
席云峥用最快的速度奔过去,而那辆货车依然没有要刹车的意思,那货车就快撞上疾步穿过马路的席云峥和蓝歌。
坐在车里的夏雪惊得大喊,登时脸色青白,“阿峥……小心……”
听到夏雪的叫喊,蓝歌本能地回头去看,看到席云峥已经向自己奔过来,就像光速,猛而快,那气势让她生生扎住了脚。
下一秒,身子上募得一重。
这个男人不要命一样地扑上自己,飞快而用力地搂住了自己,在地上急急滚了一圈。
她害怕得紧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过货车疾驶而过呼啸的轰隆隆声,一下子浑身僵硬,才知道他这般不顾性命地奔过来抱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那辆差点肇事的货车已开远,男人还一直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她吓得浑身发颤,她清楚的听见那车子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她就被车子碾过,像是被五马分尸一样的头归头,四肢归四肢了。
有微暖夹柔流动的气体擦过她的耳边,麻麻痒痒的,“歌儿,哪里受伤没?”
多么绵柔的声音,仿佛是梦里春风轻拂过花海的笑浪声,又像是漂洋过海翻山越岭艰辛而来,是温柔的也是虚渺的,就像一团影,让人怎么抓也抓不住。
陡然一慌,睁开眼,男人隽白冷毅的脸孔深深映在她的眸子里,触及她心底最软的那处,让她眸子募得一热,斑驳模糊。
她恶狠狠警告自己,蓝歌,你真没用,哭什么?又感动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就可以抹杀掉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吗?
你在监狱里受的那些罪,你都忘了吗?
她狠心一咬牙,颤抖着手臂轻轻推开男人的胸膛,要与他保持距离。
她的排斥与薄凉纳入他的眼底,让他薄唇牵了一牵,手臂一探,更用力将她拥住。
当席云峥疾奔过去的时候,郑恒也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只是席云峥离蓝歌最近,动作又是那么迅猛,才没让蓝歌出事。
此刻,郑恒呆呆地站在了马路中央,看着地上那一对拥住的人。
一个抗拒,一个抱紧,一个泪眼朦胧,一个笑意高扬。
他想,这个女人在席云峥的心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吧,只怕比席云峥这个当事人所知晓的都来得深一些,否则,他怎么会用自己的生命救她?
郑恒挡在路中央,后面的几辆车急不可耐地要过去,按了几声喇叭,他没过去叨扰,很主动地往后退,把那一方空间留给他们。
夏雪也不知自己的步子怎么迈出了车子,看到席云峥竟然不顾自己生死地去救蓝歌那一刻,她的脸惨白如死灰,一刹那,她有种溃不成军的崩溃感。
她忍不住想,倘若今天出事的是她,席云峥会像救蓝歌一样不顾性命的救她吗?
☆、第257章 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田澄却是楞在路边上,呆呆凝着马路另一边的那双人。
她刚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过身去时,看到了一辆黄色的大货车差点撞上了他们。
她吓得浑身都没知觉了,手颤巍巍地往脸上一摸,满满地都是泪水。
说出来也不怕丢人,那真是吓出来的啊。
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本来还想载个客人收工吃午饭的,却亲眼目睹了一场差点发生的悲剧。
一想到可能血溅当场那种血腥画面,他的胃就突然饱了,咂了砸舌,看向地上的那个被抱紧了的女人,“喂,姑娘,你还用不用车啊?”
蓝歌仍是心有余悸,明明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席云峥抢了蓝歌的对白,说,“麻烦把你的车开走!”
蓝歌瞪了一眼席云峥,席云峥慢条斯理地起身,像是个没事的人,好像刚刚差点被撞死的那个根本没有他。
蓝歌两腿软软的,没力气站起来。
女人眼梢末的淡淡泪痕突突地撞进他眼底,他勾了下唇,“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音落,便将这个瘦弱的女人抱了起来,往对面走去。
“蓝歌,你还好吧?”一见到席云峥抱着蓝歌过来,田澄就快步上前,一脸抱歉恼恨,哽咽着说,“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走,你也不会差点被货车撞到。都怪我,都怪我……”
瞧着田澄那歉疚的样子,蓝歌温柔地摇摇头,“只是意外,不怪你。”
郑恒往那辆大货车开走的方向瞄了一眼,硬朗的眉不禁拧了下,这不像是意外那么简单。
夏雪双眸已经哭得红肿,透过眼里的雾花看着席云峥就那么抱着蓝歌。
在她面前,这个男人都这么毫无顾忌了,这教她情何以堪啊?
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满眼泪水地望向席云峥,嘤嘤哭道:“阿铮,你的手……流了好多血,还是先把蓝歌放下来吧。”
经过夏雪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意识到什么,眸光沉淡的瞟过怀中的女人,尔后,慢条斯理将她放下。
田澄见蓝歌落地,过去相扶。
蓝歌惊魂未定,一双腿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地发软,就倚了一把田澄,视线却不由地朝席云峥的手上看去。
在对上他血淋淋手背的那一刹那,她心口猛地一跳。
刚才为了救她,他用自己身体护住了她。
她浑身上下没有受一处伤,倒是他紧紧搂着自己,在地上打滚时,挨着水泥地面擦过,手背上的皮肤给擦破了,那伤口很深,面积很大,隐隐可见里面丝丝血红肉理。
蓝歌眉间微微蹙了下,听得席云峥淡淡扫了自己一双破相的手,一笑而过,“不碍事。”
蓝歌宁愿今天受伤的是自己,至少不欠他什么。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捣腾,不知其味,说一句谢至少才与礼数相合。
“席总,不管你今天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救我,都谢谢你,但如果有下次,请你无须相救,蓝歌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有些不敢去看席云峥一张笑得阴阳怪气黑气冲天的脸,趁着席云峥还没想起她泼了夏雪一身红酒这事,就拉着田澄赶紧离开。
那个女人单薄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他的眸中,他想,救这种薄情寡义的女人,还真是多余。
拉开车门,钻入车里,夏雪也失落地跟进去。
郑恒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席云峥,他那个脸色,真真像被泼了狗血一样难看。
他心中叹了口气,恭敬问道,“席总,去哪?”
席云峥板着脸,口气很冷,“回半岛豪庭。”
夏雪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抽泣着。
然,身边的这个男人根本无视她的眼泪,不闻不问,一双黑眸沉默地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送夏雪回到住处后,便匆匆离开。
在车里,他沉思半晌,才对郑恒说道:“郑恒,今天的车祸去查查看。”
“是。”
郑恒应了一声,本来他还想提这件事来着,席云峥却先开了口,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
确定席云峥离开后,夏雪就赶紧联系了宗良,直至黄昏才联系上了他,得知他在兰桂坊,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兰桂坊早就成了两人的偷欢窝,私约起来已经熟门熟路。
夏雪踹门进房,将门用力甩上。
屋里一股子的刺鼻的烟酒味,令人恶心,她冲着正在喝酒的宗良大吼,“宗良,你还有心思喝酒?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席云峥撞死了?”
“哼……怎么,你心疼了?你心疼他了么?是啊,他是你的未婚夫,我这种就该活该替你卖命,帮你杀人,让你呼来喝去,他满足不了你时,还得填补你的空虚,我他妈都是活该么?”
宗良愤怒起来,一张阴晴不定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夏雪,重重地摔了手里的酒杯。
他妈的,去杀人难道他就不怕么?
人之初性本善,谁生下来他妈就愿意作恶,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他才会去犯法,他也怕有报应,他也怕!
这个女人没有一句好言好语,倒是劈头盖脸地来了一顿骂。
他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没有一丝半点的他。
夏雪很少见他动怒,除了在宗家的时候,他一次一次迫使她脱光衣服,躺下。
她不同意,他就发怒,后来她学乖了,他也就温柔了。
大多数时候待她也是好的,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她,为了她也干了很多恶事,只是要不是这个男人玷污了她,她会有很幸福的生活,说到底心里恨这个男人。
想着还需要利用他,夏雪轻轻走过去,换了一张嘴脸,和颜悦色地温柔细语。
“你知道席云峥是我们两人的金饭碗,我还不是他的合法妻子呢。他要是死了,我们一毛钱好处都捞不着。”
“我是下了狠心要一下子就撞死蓝歌的,谁知道他会冲出来,当时我刹车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我要是刹车的话,很可能被他们捉住。”
宗良说的是实话,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始料不及,还好没被席云峥抓到,否则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夏雪走到他面前,揽住了他的头,将他的头揽在了自己胸前,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他。
“好了,好了,哥,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许多。”
他们早就协商好了,计划了这次意外。
借着每年例行的同学聚会,邀蓝歌一起来,她知道田澄一定会跟着来参加,要是田澄命好,就不撞死她,要是她跟蓝歌一起,那就算她活该,将她们一起撞死。
本来是打算先气走蓝歌的,可是,没想到蓝歌这个女人现在强硬得就跟铁一样,百毒不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