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已打算为蓝歌收心,但挑起家庭的重担,他还没准备好。
蓝歌虽看不到,但感知能力却比寻常强,发觉虞骁握在她肩膀的手稍稍松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还不够成熟的男人从未想过要娶她吧。
心里也并未有多大凉意,只是听着席云铮在这里嘲笑讽刺,心里并不是滋味。
席云铮不看好虞骁这个花花大少对她的深情,在他眼里,虞骁也最多是玩玩她而已。
没有那一纸受法律保护的证书,她始终只是个被男人随便玩玩的女人。
每个女人最希望得到最稳当的幸福,就是进入婚姻的殿堂呀。
虞熹看着自家那个吊儿郎当的傻大哥有点急,暗暗给大哥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的表明态度。
此刻,没人再给她台阶下,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蓝歌扬眉,悠悠地笑起来,灰暗的眸子里噙着波澜迭起的狂狷。
“婚姻那种东西不免可笑吗?一张纸罢了,不也是你席总想有就有,想没便没的么?”
可笑?
是在说他们曾经的婚姻可笑么?
席云铮的眸光猛得深邃下去。
蓝歌看向席云铮出声之处凝望着,她眸里虽无任何光彩,却异亮无比,好像打上了一层粼粼水光,折射出凄凉的美来。
不正是可笑么?
江城的人都知道她蓝歌的婚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从他们那场只有她一个人的婚礼开始。
察觉到臂弯的里女人在轻轻颤抖着,虞骁意识到也许他的不吭声伤到了蓝歌看似坚强却脆弱的心。
不就是娶她么?
他这个年纪也确实需要一个太太了,家里的老头子还有老婆子,再加上他这个还没出嫁的妹子,不都整天催他上断头台一样地催他找个老婆回去开枝散叶了么?
在蓝歌肩头的力道加大,将她拥得紧紧的,就好像他一辈子会珍惜的宝贝。
虞骁狭长的狐狸眼笑意盎然,拉得很长,只是从他细长的眼缝里射出的光真挚得刺眼,火热得烫人。
虞骁声音高高亮亮的,“蓝歌,你可有兴趣当我的虞太太?我许你一场江城最风光的婚礼,我许你今生地久天长的幸福,如何?”
为何,每次这个男人真诚起来,她总是想笑。
只是这次她没笑出声,她忍住了。
江城最风光的婚礼,今生地久天长的幸福,哪个女人不肖想?
她也信,凭这个男人的实力,他办得到,还是轻而易举。
只是,如今的蓝歌,对最风光的婚礼已经不再期许了。
她只希望如果此生有幸,能再嫁作他人为妻,只要有一场朴实无华的婚礼,只要她能跟她的丈夫面对面交换誓言,交换婚戒,就已足够。
她动了动微微干裂的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席云铮捷足先登,“哟……还真求婚了?只是,虞少,你过得了父母那关么?”
虞熹抬了下眉梢,只见席云峥修眉飞扬,眸中讽刺笑意忽明忽暗。
登时,虞骁的笑意亦是僵了一僵。
蓝歌也是明白席云铮这话里是什么用意,是啊,像他们这种豪门子弟,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言,他们的婚姻往往无关情爱,只关乎有利可图,只关乎门当户对。
如今,蓝歌是何种身份,配虞骁,那真是高攀了。
蓝歌微微失落的神色被虞熹收入眼底,她捏了捏手掌,率先替她哥回话,“我们家二老呢,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就盼着我哥娶个儿媳妇回家的。但凡我哥看中要娶回家的女人,他们哪还能不同意?是吧,哥?”
“那是,蓝歌我是娶定了。”
虞骁这话说得更是笃定。
连在场的田澄都看出了虞骁的真诚,不由说道:“席总,我们蓝歌自打遇见你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看看,现在都被你害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到底还想伤害她到几时?
现在有虞少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想要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你还处处抬杠,你是见不得我们蓝歌好呢,还是心里不平衡吃醋啊?”
他会为了蓝歌吃醋?
真是笑话!
“如果虞少真要娶蓝歌,除了你父母之外,最好再问问你那个二叔,是否会同意?”
听着席云峥这古里古怪的口气,虞家兄妹二人都不由疑惑地互看一眼,这事和二叔有什么关系?
席云铮皮笑肉不笑地又深望了病床上那女人一眼,拧身就走,“郑恒,走。”
那个女人有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果真是不需要他的。
虞骁在他身后高喊,“请席总别操心我的事,操心好你那位未婚妻就够了。还有,席总,你额头上伤口很深啊,这样不处理就出来瞎逛可能要破相的啊,万一你破相了,你未婚妻不要你了,你可要咋办哟?”
席云铮越听得背后男人鬼吼鬼叫的,拳头就捏得越来越紧。
早晚,他还要再让这个八卦的虞骁尝一尝他的拳头滋味。
走道里,气氛沉沉的,如这医院的气氛一样,肃杀得厉害。
郑恒想找些话题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便说,“似乎虞少对蓝小姐是真的上了心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要娶蓝小姐的话来。”
男女嫁娶可是大事,尤其是他们这种名门望族大家庭里的人。
席云铮脚步突然顿住,冷冷地爆了一句,“郑恒,你不说话会死?”
额……
郑恒彻底碉堡了,此刻的席总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席总了。
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赶忙低下头,把自己嘴巴闭紧。
走了一段路,席云铮又忽然发问,“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半天,听不到郑恒地回答。
席云铮回头瞥了郑恒一眼,“哑巴了,不说话?”
在风中凌乱是什么感觉,只怕就是现在这种了,碰到席云铮这种“两面三刀”的老板,下属还真不好当,于是他硬生生将几个字挤出了牙缝,“席总,你刚不让我说话来着。”
有这样“不解人意”的下属,他这个老板有抹脖子的冲动啊。
席云铮呼出一口气,忍着胸腔中一口怒气,声音已经是冷得跟冰块一样了,“说!”
郑恒看向他的这位不好伺候的大老板,用他的眸光告诉他——好吧,我从了你了。
继而开口道,“我查了那条路上的监控摄像,那开车的男人,带着口罩和墨镜,很难辨认出是谁。还有,我在郊区一带发现了那辆被丢弃在树林里的货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半点有用的痕迹都找不到。至于那辆车子的车主,也我也找到了,车主说车子已经被偷了有几天了,当时就报了案了。他说的报案记录,我也去查了一下,确实有。还有,那个车主并不认识蓝小姐,应该是他人所为。”
“就这些?”
“是的。”
“那也叫有头绪?”
“……”
尼玛,席boss,你当我是神啊,两天工夫能查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自然,郑恒是不敢这么不要命地说出心里话的,只吞了这口气,保持无语中。
席云铮继续往前走,陷入沉思。
至少,可以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这并非一场意外,而是一场凶杀案。
有人要杀蓝歌,究竟会是谁?
“去查一查蓝小姐狱前狱后有没有跟人结仇?”
“是。”郑恒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下,突然认真说,“依我看,蓝小姐脾气和善,不像是会跟人结仇的人。还有,席总,你不觉得当时夏小姐反应有些奇怪么?”
☆、第266章 仇人
席云铮心中猛地一晃,郑恒竟怀疑是雪儿做的?
他递了个幽深的眼神给郑恒,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说蓝小姐在江城有仇人,那么第一大仇人是席总您,第二大仇人就是夏小姐。”
要知道就是这两个人害得蓝歌失去了一切,自然是压在蓝歌身上的两座大山。
郑恒这一句让席云铮的眸光深陷下去,那戳过来递到目光恨不得弄死他,他则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席总您在蓝小姐遇难的第一时刻救了她,自然能排除嫌疑,那么就只剩下夏小姐了。我查了一下她们的同学聚会,这个同学聚会倒是每年都有的,发起人也并非是夏小姐,而是她们的班长。只是,约蓝小姐去聚餐酒店的恰巧是夏小姐。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个巧合。但回想下当时夏小姐的言行举止,却是一心要拉着席总离开,那样子似乎她已经料到即将有些什么要发生一样。”
席云铮又陷入深深的恼人的沉默里,的确当时雪儿的反应是有些奇怪,不过她当时被泼了一身酒,觉得寒冷,急着走也不足为奇。
“席总,要我调查一下夏小姐么?”
郑恒不放心地问道,要弄清楚事情必须进行彻查一番,很多事情才能水落石出。
席云铮猛地一抬头,冰冷刺骨的眸光射向郑恒。
“你记住,谁都能怀疑,就是夏雪不行。”
夏雪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从起初两人私奔到法国时的清贫如洗,再到现在的家财万贯。
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他怎么能怀疑到她身上去呢?
更何况他也清楚夏雪为人,她个性柔弱温善,即便是对蓝歌有些忌恨,但也绝不会狠毒到买凶杀人。
郑恒皱了下眉,“席总,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要查下去了。”
连最大的嫌疑人都不去查,查不查有什么两样呢?
“为何?”
“您不是恨蓝小姐么?若真有人跟蓝小姐有仇,替您解决了她不是挺好的么?再说,她死了,正好二少爷也断了这个念想,不会让席家、让您蒙羞!”
席云铮倒是听出来了,郑恒这语气颇有打抱不平之意啊,他深邃的笑了下。
“蓝歌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么,这么替她说话?还是说你忘了,你的老板是谁?”
是的,他的老板是席云铮,不是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