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一瞬
我所喜欢的顾莫修,是在人堆之外,静静的一个人,金色的发柔软的搭下来,眼神清澈,偶尔有些苦涩,气息是干净温和的,连头发里都渗进了阳光的味道。
光是想想,脑海里就溢满芳香。
很多年后,我时常独自站在人行道上,看着红绿灯明明灭灭。茫茫人海,还是希望能够看见他在彼岸对着我笑。
我和顾莫修彻底背弃了这个家。从那里搬了出来。
在我们把话和顾奇言挑明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显然,被赶出来这点,已经好的出乎我的预料。
只是心疼顾莫修额角上的伤,那是被顾奇言一怒之下砸破的,红红的,正在结痂。
不过这似乎一点也不妨碍他的漂亮。
顾莫修依旧灿烂的如同遮不住光芒的太阳。
我时常对着他的背影出神。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随着阳光一起消失了。
然后我会猛地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后呓语呢喃,不停的叫他的名字。
我们住在那个一同生活过的房子里。
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吃饭,睡觉,做爱,学习,欢乐。
日子过的很平静,也很快乐。
我们在某些方面保持一致的缄默,谁也不提及那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偶尔我会想起顾奇言当日的神色与言语。
那日,他听见我们的话后,脸都白了。
他跌坐在地上,抖索着双唇。
他只说了三句话。
“你们是兄妹!”
“我们的报应来了”
“你们这样子,迟早也会完蛋!”
我虽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隐隐觉得不安。
回想起这么多年,他和莲实之间,实在过于诡异。
问顾莫修,他也说不知道。
我便没再多想,管他们什么纠结缠裹,我只想在当下和顾莫修安安静静在一起。
在神还没惩罚我们之前。
顾莫修很疼我。什么都听我的,除了我从前的一些恶习,比方说不吃饭,抽烟喝酒一类的,被他看见就会受到绝对的严惩。
而他所谓的严惩,就是写检讨一份。并且要求要写的感情真挚,内容丰富,体裁新颖,字数不许少于5000字。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咬着笔杆,坐在桌子前不停的发牢骚。
然后他就会哭笑不得的走过来拥住我,说:“笨笨,看你以后还乖不乖!”
我见好就收,立刻乖巧如猫,窝到他怀里,使劲摇头:“不会了,再不会了!”
可是像我这样骨子里早就被黑暗浸透的人,是死也不会改掉某些毛病的。
比如,我死也不会不爱顾莫修一样。
幸福归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来的太容易,几乎没有受到太大挫折,所以我开始不安起来。
和卞霓联系过。
将一切告诸,她听完,只是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你们会走到这一步!”
我问:“为何?”
她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如果连你这点性子都不懂,我还是卞霓吗?”
我笑笑。
她又问:“莲落,你是否做好了一切的觉悟?”
“什么觉悟?”
“各种困难与痛苦。外界的流言,家人的不理解,身边人的鄙夷,你都准备好迎接了吗?”
我点头
卞霓顿了顿,又道:“因为你们本身的特殊关系,所以这条路要比常人难走些。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坚持住。如果你们之间一方不够坚持的,想放弃的,那另一方简直就要下地狱了。”
我愣住,但最后还是坚定的点了头:“我都知道!”
她再次叹气,握住我的手:“我也只能做到在一旁看着你走。如果你摔倒,我根本扶不到你。你还得需自己爬起来!”
我感激的望着她:“卞霓,谢谢你!”
她笑笑:“傻丫头,和我还说什么谢。我什么都不能帮你做!”
我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的确,能够得到在乎的人的宽恕和谅解,比什么都珍贵。
卞霓想了想,开口:“有时间去看看鸭子吧。”
我愣住。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光头他们也很想念你。问了我好多次你在哪儿,还骂你没良心,怎么也不联系他们!”
我笑笑,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们的!”
告别卞霓,回家。
顾莫修正坐在沙发上鼓捣着什么东西。
肩线干净,双目澄澈。
他是我喜欢的干净的男子
他有泉水般快乐和干净的面庞
只是看着看着
心里就涌起一阵忧伤
他的笑容里都透着淡淡的静寂
带着落寞
澄澈的眼神里
看不到任何欲望
不张扬有从容的风度
衣物干净
投身于怀里
有洗衣粉的淡淡香味
手指干净
抚摸之处
余留美好
眼神干净
双目对视
心意一目了然
笑容干净
微笑之时
心底如溪水潺潺抚过
气质干净的男孩笑容是温和的
有白晳干净的皮肤
眉目分明
清澈的眼神
嘴角略薄有好看的弧线
修剪利落的指甲
清爽简单
不会抽烟
所以会有洁白整齐的牙齿
干净的男子
戴着眼镜
温文尔雅
笑容真诚而腼腆
在过马路时毫不犹豫的抓着我的手
却不敢低头看我
他是孩子气的
有着深刻的弱点
有善良的一颗心
笨笨的
单纯的近乎幼稚的想法
既使是拜伦般纤弱的躯体
但有着自然流露出来的刚毅
呼吸有着清新的香草气息
我悄悄从背后抱住他:“哥……”
他没有被我突然的拥抱给吓到,及其自然的笑笑:“回来啦!”
我问:“你没被我吓到么?”
他敲敲我的额头:“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你的气息了!”
鼻子酸酸。
从进门看见他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像这样回来,看不到他的身影,会是什么样子?
我几乎无法想象。
“那是什么?”我指指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
“合同!”他笑笑:“我要上班了!”
“上班?”我惊诧“为什么要上班?”
他及其溺爱的用额头抵抵我的额头:“笨笨,哥哥不上班,怎么养你啊!”
我恍然大悟,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倒是忘了我们的钱已经不多了!”
他笑笑,将我抱到怀里,亲亲我的唇角:“放心,有哥哥在。你不用担心这些!”
两个人亲吻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递给我一张报纸
“这里有个音乐学院,12月底考试。你准备一下”他说
“你什么意思?”我问
他道:“你还小,不能不上学。”
我笑笑:“上学对我来说无所谓!”
他蹙眉:“不行,你要听我的,你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并且底子也很好,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我背弃双手枕头:“我都说了,我不会再碰音乐了!”
他的眉蹙得更深:“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音乐!”
“你撒谎!”他生气了:“说不喜欢音乐什么的,都是撒谎的吧,我明明有好几次夜里醒来,看见你对着墙上的吉他海报叹气!”
我的秘密被戳破,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我说了不学就不学!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落……”他跟上来猛地将我抱住:“你生气了?”
“没有……”
“你别生气好吗?不考就不考,只要你别生我的气!”他闷闷的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求全。
我叹气,转过身抱住他:“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他摇头:“没有,是哥哥不对!不该逼你”
我说:“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吧。”
顾莫修原来已经变得这么多了,在这些日子里。
曾经他宠我,但绝不是求全。
我在想,我选择这条路,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我动摇。
卞霓说: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不能坚持下去,那另外一个简直就要下地狱了。
晚上,窝在他的怀里,肌肤相贴,温暖入骨。
顾莫修,你听过一个地方叫天长吗?
我真想和你一起在那个城市生活。
仿佛在那生活,就可以沾上名字的光,可以和你天长地久。
顾莫修,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能和你分开。
他点头:“小落。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顾莫修开始上班。勤劳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窝心。
我整日无聊,开始研究起食谱来。希望每天他下班回来,在疲倦之余,可以吃到我亲手做的美味的饭菜。
可是,我似乎对煮菜没有什么天赋。
第一天,菜全部烧焦。
第二天,模样有了,味道却不堪入口。
第三天,厨房差点失火。
顾莫修笑我:“看来你的手指只能用来弹吉他。”
我不满:“本小姐肯做饭给你,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你还在那儿说三道四,不怕割舌头!”
他笑笑:“是是,莲落大小姐!我不说了还不行!以后饭菜还是我来做吧!免得这个家都被你烧了。”
我摇头:“不行,你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你来照顾我的饮食,我会糟雷劈的!”
他连忙捂住我的嘴:“不想睡大街,就听我的!”
我无语!
一日,顾莫修去上班,我在家无聊,突然想起了鸭子。
我们似乎很久很久都没再见面了。
犹豫了一会儿,拨响了他的手机。
“嘟”的一声后,里面传来好听的男声
“谁?”
我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你吗?是你对吧?”电话里的人突然激动起来。
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鸭子,是我。”
“小莲花,你丫的真没良心,我X你大爷的,这么久都没消息,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吼了起来。
我笑笑,原来是我多想了。
“你丫这张乌鸦嘴怎么还没变,这么久没见,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电话里的人粗粗的喘息:“给你十分钟,老地方见,如果没出现,我把你家给掀了!”说完生怕我反悔似的急忙挂掉了电话。
我摇头,这孩子,急脾气的性子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改!
穿上衣服,给顾莫修留了一个便条,急急的拦了辆出租车往卡萨布兰卡赶去。
鸭子那家伙说的出就绝对做的出。我可不想莲实的家被掀了。
说到莲实,我才想起来,似乎很久都没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如果回去了,顾奇言肯定又要狠狠的折磨她了。
想想就摇头叹息,她到底也是个可悲的女子。
到了卡萨布兰卡,鸭子就已经在老位置等候了。
我见了他,立刻红了眼眶。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才两个多月没见,整个瘦了两圈。
走过去给了他一拳:“鸭子,我X你爹的,你给我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吸毒了?”
他委屈的捂住脸:“你这个暴力女,怎么一见面就打我,我还以为两个多月没见,你会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呢!”
“你别给我打岔!”我怒吼。
他望了我一眼,幽幽的说:“还不是想你想的。”
我一怔,不自然的说:“你的口气怎么跟一怨妇似的!”
他也笑笑,不说话。
两人对坐着,不发一语。
我们都没喝酒,一人一杯纯净水。
酒吧里的灯光暗蓝暗蓝,幽幽的像暗涌的潮水。
许久,他缓缓开口:“你和他在一起了吧!”
我愣住。
他笑笑,掩不住的苦涩:“我见过你哥!”
“你见过他?”我皱眉。
顾莫修怎么从来都没和我提过。
他点头:“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望着我,眼神细致,就像要做永久的分别一样。
我没来由的伤感,对他说:“鸭子,你别这样看我”
“对不起……可能太久没见了吧。”他自嘲的笑笑,继而脸色又暗淡下来:“你真的要和你哥在一起?”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在我额上轻轻敲了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决定了,就不许再给我花来花去,拈花惹草!否则我把你废了!”
我只知道点头,喉咙干涩的难受,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说,鸭子,谢谢你。
可是我知道,这是句多么残忍的话。
所以我不会对他说。
别过这个话题,他和我说了一些光头他们的情况。
最后,他问我:“小莲花,你真的不碰音乐了?”
“嗯”
“为什么?你那么有天赋,不搞音乐太可惜了!”
我笑笑:“我想安静的生活。我们的音乐太激烈,它让我烦躁!”
鸭子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像只黑蝴蝶扑闪。
他说:“我以为在某些方面得不到,最起码还可以在音乐上和你有共同的地方呢!”
我难过,不忍道:“你别这样,也许以后我会反悔也说不准!”
他这才明媚了神色:“那你现在就反悔吧!”
我好笑的看着他:“白痴!”
他正欲还口,几道yīn影拢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呢?这不是莲落和左大少爷嘛……”痞子调侃,流里流气。
鸭子和我同时面色一沉。
有人来找茬了。
痞子走过来,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好好看看这张把我那两哥儿们打残了的脸!”
“大哥,这妞儿长的不错!”一旁有人笑道。
我刚想推开他,鸭子动手了。
他朝那人挥了一拳,拉着我就跑
酒吧立刻喧闹起来。
后面传来骂咧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边跑边说:“鸭子,你放开我,自己先走!”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道:“你认为可能吗?”
“那帮人是找我麻烦的!”
“我也打过他们。所以,不算你一个人的错!”
我还想说什么,他朝我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再说我们就绝交!”
我知道他真的怒了,便住了嘴,加速跑着。
深黑
我就知道慈悲之手是不会降临的。
五六个黑影将我们堵在一个黑暗的死胡同,yín笑着走来。
黑漆漆的天空,月亮像灌了鲜血一样殷红。巷子里漂浮着苔藓的腐烂味。
手心微微沁出汗来。
鸭子抱紧我,在我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
黑影在我眼前停住。
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头发很漂亮,身材够正点。看来平时被男人滋润的不错!”痞子调笑。
鸭子握拳的双手发出骨骼暴烈的清脆声。
“我们可是在那里足足等了你两个多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哥,你想怎么玩?”
“呵呵呵……女人的身体,能怎么玩?”
几人闻言,不禁摩拳擦掌:“原来大哥和我们想的一样!”
“谁先上?”
“我们玩6P怎么样?”有人提议。
鸭子的肩膀在颤抖。长发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就听你们的,一起上!”几道黑影朝我走来。
我连退几步,靠在墙根,不住惊瑟。
“别怕,你会很舒服的!”有人yín笑。
手机响起来,是顾莫修!
还没接,便被人抢过去,扔到地上。踩烂。
“慢着……”一直垂着头的鸭子开口,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绽放了一朵及其妖艳的微笑。
被咬破的红唇月下发出妖娆的气息。
白色的肌肤比月光还要明亮。
黑发缠绕在脖颈,蛊惑而芬芳。
身材因消瘦而略显单薄,却散发着性感的光芒。
我从来不知道鸭子竟然可以美丽到这种地步。
心中掠过惶恐。
他朱唇微启,露出一口莹白牙齿:“几位听听我的建议如何?”声音柔媚酥软,让人迷惑。
几人怔住,继而露出惊艳的表情:“竟然会有这么美的男人……什么建议,说”
他轻笑,挑起垂落在xiōng前的发梢,道:“看几位的样子,应该早就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了。但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细长眉眼媚如丝:“男人的味道你们可曾尝过?”
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握紧了我的手。
几人一愣,然后大笑:“左乘寂大少爷的意思,不是叫我们上你吧?”
他捂嘴轻笑,美艳不可方物:“我是GAY,纯零号。下面的”
脑袋轰然炸开。
几人跃跃欲试。
“也是,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儿如何?”
“听说男人那里很紧,比女人更销魂……”
“况且他长的不比旁边那个女人差!”
……
带头的人往前走一步:“你想说什么?”
我的身体忍不住抖索起来。
左乘寂,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
他依旧轻笑,及其优雅:“放了她,我陪你们玩。怎么玩都可以!”
指甲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想说话,可是喉咙像见鬼一样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yín笑的点头:“好!反正找你找她都一样。其实这女人我们还嫌脏,也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了……”啐了一口:“老子怕得艾滋!”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笑着点头,脸上却苍白如纸。
他蹲下来,温柔的看着我:“你快走!”
我呆呆的摇头。
他踹了我一脚,看似很重,其实没有用多大力气:“快滚,别妨碍老子快活!”
我抱住他的腿,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
他拎起我,往巷子外扔去:“滚的越远越好,快滚!”
我还是摇头
“小莲花,你乖。求求你,等我回来!我会没事的!”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再磨蹭,连她一起上!”几人牢骚。
我闻言,脸色一变。
几年前的yīn影袭击而来。
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拔腿就跑。
耳边飘来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我怀疑有可能是幻觉。
“小莲花,好爱你!”
我一直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了,窝在一个角落,就像一条狗。
为什么明明跑了这么远,还能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混合着凄厉的尖叫与嘶喊?
我捂住了耳朵。
鸭子不会有事的。
他说,等他回来。他不会有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回复最初的宁静。
几辆计程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我慢慢站起身来,双腿却因蹲了太久而麻木,又往地上跌下。
咬咬牙,继续站起来,缓缓的朝那个巷子走去。
虽然我知道惩罚迟早会降临,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赤裸裸的方式呈现。
残忍的,让我都觉得羞耻。
月下胡同,肮脏的苔藓,漂浮着jīng液的萎靡与鲜血的腥味。
那个人赤裸的躺在青石板上,衣衫被撕破,丢的满地都是。
白皙瘦弱的身体上,青紫淤痕,白浊赤液。
我安静的走过去,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轻声喊他:“鸭子……”
没有回答。
他美丽的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边血红的月亮。
巷子里传来狗吠,在宁静的午夜显得格外刺耳。
我吸吸鼻子,鼻音浓重:“鸭子……”
刚喊完第二声,眼泪终于狂飙。
他终于有了知觉,看着我哭,没有反映。
半天,艰涩的开口:“不介意的话,把你的外套借给我披一下好么?”
我连忙将身上那件已经肮脏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他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冲我笑笑:“很难看吧……我左大少竟然被几个男人上了……”
我抱住他,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我吻你的唇,掩你的口,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低头,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脸颊,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依稀见到他的肩膀也在颤抖。
我的理智正在渐渐流失。
“我要报警!”
“不行!”
“我要报警!”
“你要整个S城的人都知道局长的儿子被男人强奸了么?”
我的心难受的都快要死掉。
他虚弱的冲我招招手:“扶我去找个旅馆。”
我将身上能脱的,都披到他身上了。
到了旅馆,老板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们好久,摇头:“现在的小孩子们啊,怎么这么爱打架!”
我冲他笑笑:“麻烦老板了!”
老板叹息,将我们领到一个房间。
我不说话,只能不停的流泪,然后用热水毛巾,轻轻的替他擦拭身体。
他推却:“不要看……”
我没有停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突然猛地推开我:“滚……叫你不要看,你没听见吗?”
我爬过去,褪下他下体的衣服,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垢。
他一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莲落……你存心叫我难堪是不是?”
我用力在他皮肤上擦着,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擦不掉那些污垢。
他无声承载着我带给他的这些疼痛。
终于,我无力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擦不掉……怎么办?那些脏我擦不掉……”
他沉默。面无表情。
我哭了很久。
身心及其疲倦,终于睡去。
我梦见漫天大雪。茫茫苍暮。
听说,女人梦见大雪,是疾病,烦恼,忧愁,不幸的预兆。
早晨醒来,他还在熟睡中。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伤的不堪的身体,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睡得极其不安稳,微蹙着眉头,总是说梦话:
“小莲花,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唔……好痛……不要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他踢着被子,惊慌的叫着。
我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不知道该怎样来补偿对他的伤害。
我恶心了,对于我的懦弱。
怀里的这个人,已经被伤的粉身碎骨。
我们在旅馆里呆了两天。
他整整发烧了两天。
那是那场灾难留下来的可耻的后遗症。
我谁也没有联系。没日没夜的守在他身边。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时候会朝我大吼,叫我滚出去。有时候又会温柔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我抱在怀里,喊我小莲花。
我压抑的快要崩溃。
这是我的罪孽,可是却被加在无辜人的身上。
他不该承受原本属于我的惩罚。
第二天夜里,他的烧退了。
神智渐析,却似乎再也不能笑了。
他说:“明天回去吧。你哥估计都担心死了!”
我不说话,替他受伤的xiōng膛上药。
他将我搂进怀里。
“小莲花,你不要难过。我没事”
我连眼泪都没了。
“因为看你哭,我这里很痛!”他指指自己的心口,闷闷的说。
我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很可笑,明明该哭泣的人他,现在却像我自己被强奸了似的。
如果我不是因为我的懦弱,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吗?
莲落说到底,只是个自私又胆小的人。
他抱住我,哀伤的说:“如果我能够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抽噎,语不成句
“不要哭。”他安慰我。
我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耻。
“明天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这件事对光头他们都要保密!听见没?”
我摇头,又点头。
他叹息,把我拉到床上:“总睡地上会着凉的。不嫌我脏的话,就和我一起将就一个晚上吧!”
有一个人,他的脾气拽的不行,却总在和我吵架后,想尽一切办法来向我求和。是个很没骨气的家伙。
他常常将‘喜欢’啊‘爱’啊一类的词语挂在嘴边,但是真的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只是默默的在背后看着她,只希望自己与她能够近一点,再近一点。盼望她吝啬的爱能够分他一点,再分一点。
他把她当做全部,愿意为她披星戴月,颠覆城池。尽管他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但他时常微笑,告诉自己,只要能呆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就足够了。他不能贪心,贪心会失去一切。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是我人生路上的见证,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无法抹杀。
第三日,阳光明媚。
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开。
他朝东,我朝西。
他说:“小莲花,你千万不要想太多。我没事的。等我好了,再找你玩”
他还说:“你不要再哭了。”
我点头。
然后他转身离去。
阳光照在他单薄虚弱的身上,仿佛会立即蒸发一样。
我揉揉酸涩的眼睛,朝家走去。
顾莫修应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