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进医院了？”
    一大清早接到莫寒启的电话，齐言的手指在半空颤抖了一下，另一只手正握着手机。
    “你怎么会知道。”他最初就没打算告诉莫寒启，齐言大大眼睛在还泛着晨曦光芒的相对昏暗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平静的说：“我没事了。”
    他此时的声音还略显苍白无力，低垂下眼帘，让自己拉扯出一个笑容：“不用在意我。”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好长一阵时间。
    挂掉电话以后齐言看了眼通话时间，原来只有五分钟，他还以为打了一个小时。
    他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其实现在的状况对他而言还算正常。他才意识到什么，于是抬头看了眼时间，原来才早上八点钟。显得太早了……
    齐言拿过自己的衣服，他将医院里特有的蓝白条纹相间的衣服和裤子脱了下来，他的特定习惯是从上换到下，才穿上衣服却发现门被人推了开来。
    凌沐晨站在门口，他的身上虽然从来不带着和自己年龄相符合的朝气，但是从他那高傲的精神状态来看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多好。他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另一只手则还攀着门把手。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还没来得及换上裤子，齐言两条纤细双腿因为清晨有些凉薄的空气而微微颤了颤，白嫩而平滑的双腿上泛着和上半身一样看上去就极其柔软的光泽，他的身体似乎还是少年的身体，被永远停滞在了那个还属于少年纤细优美的年龄，骨骼极其狭窄，故而身体看上去极其瘦弱，但是却也因此让人垂涎。他本来该是与生俱来带着少年的青春。就连那张娃娃脸看起来也是上帝最完美的馈赠。让人已经想到无论再过五年还是十年，他大概都还能保持着这么一副少年的状态。上半身略长的衣摆恰好遮挡住臀部，但是却也能想象的出来那一定是臀型完美而柔软的。
    ……
    齐言也愣了一下，是因为凌沐晨看着他的眼神里露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
    “你，你来了。”齐言用平静而小心翼翼的声音说着。
    凌沐晨则是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笑着：“前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正在换衣服。”
    齐言起初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红了脸。
    “你来这做什么。”齐言穿好裤子，疑惑地看着凌沐晨。
    “给你送早饭。”凌沐晨冷冷说着，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我得赶去公司了。”他顺势抬起头，看见齐言正发愣的看着自己。
    齐言一定被吓了一跳，凌沐晨自己也早就被自己吓得有够呛。他凌沐晨有生之年居然会对别人说“我给你送早饭”？
    “谢谢。”
    “只是顺便而已。”
    凌沐晨看了一眼齐言，他低着脑袋，凌沐晨根本看不清他现在是怎么样的神情。即使这样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的齐言对他应该改变了不少观点。
    齐言却忽然抬起头看着凌沐晨，面无表情说：“不过，我不需要。请带走吧。”
    “你说什么？”凌沐晨清冷的音质里露出一丝怒气，他皱着眉头用目光冷冷看着齐言。
    事到如今还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改变。
    凌沐晨是从来什么事情都得按照自己的意思来的那种人。换句说法，在他心里他愿意这么做齐言就该“感恩戴德”。
    齐言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凌沐晨，却并没仔细看对方的表情。
    只是冷冷说：“我不需要。”
    凌沐晨愣了一下，无所谓看着齐言：“不想要就扔掉。”
    齐言的身子颤了颤，走到垃圾桶前当着凌沐晨的面把他亲手买的东西扔掉了。
    凌沐晨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走了。
    凌沐晨没有想到，齐言是第二次扔掉了他给的东西。
    第一次是背着他扔掉的，这一次是当着面扔掉的。他想要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他不需要自己的所谓“好心”？
    下午。
    “齐言，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林越有些意外看着齐言。
    “我已经没事了。所以就来上班。”齐言平静说着，开始着手这一天的工作。
    “林越，你昨天交给我的报表拿下去重新……”凌沐晨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份报表，目光却看在齐言身上，最后愣了愣。
    “好。”林越先一步站起身，走到凌沐晨身前接过报表又回去了。
    凌沐晨冷冷看了眼他身后的齐言，末后走到齐言桌子前边敲了敲，冷冷说：“跟我来办公室。”
    齐言愣了一下，没有起身。凌沐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转过身看着齐言：“我要跟你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齐言这才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前脚才进办公室的门，齐言就给人压在门上。凌沐晨一只手撑着门，低着头冷冷看着他：“我不是说病假我给你批吗，你怎么又来了？”他的语气里极度不满。
    “我没事了。”齐言平静的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来完成我的工作。”
    凌沐晨松开压着门的手，站直身子，然后朝着齐言看了一眼：“是吗，那你过来一下。”
    凌沐晨走到自己办公桌前边拿出一张清单：“这是你昨天和今天应该完成的工作。齐言前辈，既然你那么尽责任，就请在今天结束以前完成吧？”他微微眯着眼睛笑着，用那目光嘲讽他。
    “我相信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那么负责任的前辈你而言很简单吧？”他勾着嘴角，笑的无比高傲，“前辈，这个时候不就是展现你能力的大好时机吗？”
    拐弯抹角的侮辱似乎是他的乐趣，他想要看眼前这个人压抑到无法压抑后露出的痛苦。
    一只手伸了过来，在齐言看着凌沐晨眼睛分神的时候，凌沐晨用食指直直指着齐言靠近心脏的xiōng口。
    “前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吧？”那句话的语气却依旧如同看待着最为低/贱的奴隶阶层一眼的轻蔑。那是属于他这种贵族般人物的乐趣？
    齐言面无表情看着凌沐晨，他暗暗咬了咬牙，只说：“我会努力完成。”
    “不是努力完成！”凌沐晨冷冷的声音在整个隔空的办公室里回荡，他眯着眼睛，目光极度危险地看着齐言：“前辈，是一定要完成。今天之内。”
    既然你非得跟我作对，既然你非要这么逞强的话。
    那就去吧。
    ……
    凌沐晨那颜色极淡的瞳色如同最最高傲而狠毒的毒药。透过那双眼睛却也无法猜测这个人的内心。齐言意识到自己浑身颤了颤，在凌沐晨强势的目光下他早就败下阵了，却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输。
    他齐言，就算是再儒弱的人，总也是有他的价值的吧？
    出了办公室的门，没想到凌沐晨就紧跟在他身后。他正用那种不带感情，无比冷冽的目光注视着谁。
    他其实很少露出这种目光，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人能让他那么在意。就连许莫那样的人，他也看不起。
    因为他是从小就被称为是“天才”的人，他具备这个世界[王族]才有的能力，当然，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这种能力。他更喜欢暗暗窥视着这个世界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正用怎么样的目光仰望和憎恨着他。——这些却也只是若干年前他人对他的评价。
    他不使用那种能力不是因为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到需要他使用那种能力的理由。就好像他从来不在意任何人也仅仅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他又不是不敢爱的人。
    也不是儒弱的人。而是看中了就非得得到的人……
    “凌室长和你说了什么。”看了眼齐言的表情，林越问道。
    “没什么，”齐言强行拉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要我好好把工作完成。”
    “他不会要你把昨天的工作和今天的一起完成吧？”林越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绝对有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以替你完成一些。”那样根本不可能能完成，因为一个企业不会让员工把一天能完成的事情荒废两天完成。换而言之，两天的工作一天内自然很难完成。
    “不用了。”齐言用极快的速度回答他，再然后就沉默了，一句话不说得开始工作。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像是个机器。他可以一句话不说，默默承受一切这一点就已经是“怪胎”了吧？……在这样的世界，儒弱到这个地步，根本是无法生存的吧？
    “齐言，如果他提的要求太过分，你应该反驳他。”林越认真说，语气有些激动。或许齐言在最初是他以为的“算得上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因为他的儒弱而对他产生了同情。
    齐言愣了一下，最后才转头看着林越：“我知道。”说完露出难得的一个微笑，却唯独闭上的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旷。其实这一切根本就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