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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语萍篇(上)雪原 血殇
    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得耳膜生疼,天气真的很冷呀,冷的,一如我那无法捂热的内心!上面压着的,是母亲已经冰冷的尸身,她的身上还残留着好几个血洞,那些鲜血顺着身体滴在我的脸上,瞬时成冰!
    我好冷,冷得似乎马上就要死去!这样也好,我也许就能马上同母亲姨娘、哥哥姐姐们相遇了。可我不能,我还得撑下去,因为我,是母亲拼死保下的,唯一的希望!
    我不是陆家剩下的唯一孩子,却是在惨遭无情抛弃后的,唯一的幸存者!
    那是个让人无比窒息和沮丧的秋天,平静的生活被无情的炮火给打破,日本人打了进来,我期望着父亲能像以往一样上战场震慑东洋倭夷。可是他却选择了逃避,原来他的所谓军功与胆量,只是建立在对待自己的同胞上。就在我失望之余,更加沉重的打击随之而来,名噪一时的黑豹子,竟决定以最憋屈的方式,逃进关内!
    城外炮声隆隆,大家都没想到日本人会来的这么快,父亲急了,将大家召集到大厅之后,迫切地宣布了要跟着他逃亡的名单。母亲嘴角泛起苦笑,不出意外,他选择了最后两房也是最得宠的两房姨太太,以及她们的子女。
    他逃得实在是狼狈,一辆车里竟然挤了八个人。在最后离别时,他装模作样地要大家保重,也语带双关的看着剩下的几房姨太太,警告她们不准再去找其他的男人,要为他黑豹子守好贞节。我突然觉得他很可笑,都决定做一只丧家之犬了,还要如此地佯装气势,他,凭什么?
    雪姨拉着如萍和梦萍,趾高气扬地带着一大箱东西上了车,尓豪也随即上去,为即将去见识繁华而兴奋着。依萍和佩姨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佩姨看着我们很是犹豫,父亲却不耐烦地喝斥着她们,让她们赶紧上车去。依萍眼中闪过不忍,倔强的她想要上前对他说什么,却被佩姨紧紧捂住了嘴巴,给拉上了车。
    看着他们绝尘而去,我转头问一旁的大哥尔浔,“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大哥眼中闪过落寞和哀伤,缓缓地对我说道:“语萍,记住,从此我们不再有父亲!那个抛家弃子的懦夫,不配被称为父亲!”
    城外日军在逼近,大哥和二姐清理着东西准备带大家离去,在这个时期,大家突然变得空前团结,就连平日里最柔弱的七姨娘,也迸发出了一种坚强!
    可是,他们拿走了所有储蓄,几十万全被他们拿走了,一分不剩!那一刻我看到母亲脸上的愤恨与绝望,她说:“黑豹子,想不到,竟是你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在这这战乱之中,这些东西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真是不容易。我们决定先带着弟妹逃出城去,避开战火。可是,大哥和四哥却在出去打探时不幸遇上了枪战,中了流弹,不幸身亡!
    日军开始进城了,我们混在难民营中,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们没有钱,没有可以御寒充饥的东西。母亲和姨娘们的首饰储蓄,在陆振华逃跑后,被他的那些部下给抢光了。他平时做人实在是太不留余地,他一走,部下们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们身上。钱财还不能满足他们,他们还要,黑豹子的女人们!
    为了保护我们离开,二哥和三哥死了,七姨娘和四姐三姐被他们捉住,那昔日姐妹共聚美好的屋子里如今只剩下她们痛苦的j□j和那些禽兽得逞后的猥琐笑声,千钧一发之际,我和二姐被她们挡住,得以躲在了床下。可是,折磨才刚刚开始,上面是受辱的姐姐,旁边是二哥年轻却冰冷的尸身,我用尽全力,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只敢任泪水无声地滑落,二姐的双手死命地交握着,已经是血痕斑斑。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响了,看着在血泊中衣衫不整死不瞑目的亲人,我几乎是快要崩溃!这,成为我一生的梦魇!
    三姨娘和秀萍,终是因为身子弱没捱多久,去了!五姨娘被林子里的胡子给抢了去,六姨娘不堪贫苦生活自尽了。亲人们一个个离开,到最后,就剩下母亲、我、二姐和五哥四个人了!
    我们在难民堆中到处游走,拼命地想要让自己活下去,每当绝望时,我们都会在一起互相激励,母亲说:“我们会活着,而且会比陆振华他们活的还要好!”这句话,几乎成为我后来一段漫长时间唯一的生存动力!
    日本人越打越近,我们决定去关内。可是,在茫茫雪原中,我们迷失了方向,反而被日本人给盯上了。
    “语萍,快走!”只比我年长一岁的五哥朝我大叫着,我扶着母亲,与二姐艰难地在湿滑的雪原上行走。可是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了五哥的惨叫声,他为了护我,被小鬼子的枪给射中了后背,倒在了雪上。我们躲在一处雪堆之后,眼睁睁地看着五哥被随即上来的鬼子用刺刀再捅了个遍,肠子流出,连他包里最后的一块钱都被抢夺了去,他们竟还撬开他的嘴巴,想要找寻黄金,当一无所获之后,狠狠地将尸身摔在一旁,殷红的鲜血,染了一地。
    眼看着鬼子就要上来,二姐慌忙拖着我们起身,往后逃去。谁都知道日本人是多么的灭绝人性,都明白女人如果落到了日本人手里那堪比修罗地狱的惨况,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逃!
    鬼子的枪响了,二姐中了枪倒下。我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哀伤与停留,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耳边甚至传来了气急败坏的鬼子话,母亲突然身子一顿,连带着将我也扑倒在地,我摸到了她身上的血洞,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呢喃着:“语萍,找机会活着!”
    我被母亲压在身下,不敢动弹,母亲的血染红了我褴褛的衣衫,小鬼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就要上前来检查尸身,我闭上眼睛,牙齿已经顶在了舌头上,母亲哥哥姐姐,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一阵枪声突然响起,我感觉到母亲的尸身被搬开,接着听到那熟悉的话语:“这里还有人活着!”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站在我跟前,向我伸出手,他说:“姑娘别怕,我们是抗联的!”
    安葬了母亲二姐和五哥,我无家可归,救我的那个叫杨汉升的男人将我带到了深山里,我这才明白,原来小鬼子以为我们是抗联的,所以才不管一切的开了枪。我没说什么,只是想起了陆振华和王雪琴他们,他们现在在哪里呢?中国那么大,繁华城市也不少,他们会在哪里醉生梦死逍遥快活呢?
    我告诉他们我叫楚语,楚,是母亲的姓氏!至于那个生我却弃我的男人,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为死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我入了抗联,没日没夜地磨砺着自己,对人却是冷冰冰的不理睬,话也从不多说,像极了一具失掉生命的行尸走肉。杨汉升来找过我,他几次想与我交谈,我却冷冷地拒绝回忆起那不堪的往事。直到有一次他火了,他朝我大声吼道:“楚语,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你以为就你惨,就你可怜,就你被鬼子害得家破人亡!告诉你,你这不算什么,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被鬼子害过,都失去了亲人,可是你看看,他们可不像你,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看着膈应!我告诉你,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到底要干什么?不然,从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儿去,老子当初真是白救了你,你倒真是对得起人啊你!”
    他的话刺进我心里,我想起了母亲最后的话语,她要我好好的活着,是啊,我现在这样,到底又对得起谁?山河正被欺凌,亲人已经惨死,同胞仍在受苦,我这样浑浑噩噩地,谁都对不起!我,该有自己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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