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尓豪,你真的确定,那天你见到的白玫瑰,就是你的妹妹语萍吗?”何书桓急切地问道。
尓豪点头,“虽然是五年没见了,但当时她也有十八岁了,所以样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那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大上海呢?”还成为了歌女!后面这句,何书桓还是聪明地没有问出来。
陆尓豪却一向是把何书桓当作好哥们的,所以对于家庭秘辛也就不在意地爆料了。将黑豹子抛弃妻子狼狈逃进关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全然没有注意到何书桓那越变越古怪的脸色。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她就是陆语萍,原来她竟然遭遇了这么多的事,受了那么多的苦。何书桓的心痛了,语萍啊语萍,我总是发觉你眉间有着淡淡的哀愁,原来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孩子,又是那么的坚强,从关外寻到关内来,就是为了找寻父亲一家团聚,你放心,你的心愿我绝对会成全的。
“尓豪,不如我们把这事告诉陆伯父吧!”何书桓撺掇着,那天码头上的一幕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如果语萍能够回到陆家,她一定会感激自己的。毕竟,一个歌女,社会地位还是差了许多。以自己跟陆家目前的关系,陆家人应当会感激自己不计较她的过去,同意她与自己来往的。那么,有了这个筹码,那个男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他越想越美妙,也就拼命地说服尔豪,让他挽回如今在父亲心中的形象。陆尔豪对语萍本来也没什么,更谈不上愧疚,当年是陆振华不带她们走的,又不是他?他不是笨蛋,自己母亲有多善妒他怎么会不知道?虽然他心动,但还是沉吟了好一会儿不开口,何书桓见他不说话,便也住了口,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对于陆尔豪不管自己亲妹妹的做法很不理解了。陆尔豪以为这事就此打住,谁知何书桓却存了心思,一定要让语萍认祖归宗与家人团聚,他不想等尔豪做决定了,已经寻思着直接去找陆振华了。
楚语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美好的事,自己还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要顺利去陆家,就有人主动上门帮忙了!
“你说什么?”陆宅内,何书桓选了个清闲的时刻,直接找上了陆振华。“你说你看到了语萍,我的女儿?这,这怎么可能?”陆振华很是惊异,当年将妻妾子女仍在东北自己逃进了关内,他自此就没再想过要回去,也没想过会见到他们。
“你真的确定是语萍?”这个消息太爆炸,一下子炸得他思绪凌乱。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继续问道:“书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严格上讲,这是家丑,他不愿让外人知道。
何书桓老实答道:“伯父,那天我同尔豪在街上行走,看见一个女子被人欺负,是尔豪认出来的。”他下意识地隐瞒了语萍即是白玫瑰的事情,不想给自己的将来添麻烦。之所以要爆出尔豪,是因为他不能理解尔豪的做法,自认为这样是帮了尔豪一个忙。站在他的立场不能说,那就让这个好兄弟来为他分忧吧。
是尔豪!
陆振华愤怒不已,既然认了出来,为什么不带回家来?还要让一个外人来告诉自己,您流落的女儿被我发现了,请把她接回来吧!这像是什么话?他这段日子因为可云的事情与李副官生疏;因为送钱的事情与依萍文佩母女不好见面,对尔豪的印象是差了一大截。如今又有个外人来告诉自己,是自己的儿子看见了妹妹而不管不问还隐瞒不报,人家看不过去才来说的,这,他越想越来气,真是逆子啊!看来上回的鞭子根本就没起作用,这个畜生还真是做得出来,对于尔豪的印象,这下是跌到了谷底了。
“伯父,我知道语萍住在哪里,您快去接她回来吧。毕竟你们这么久没见了!”何书桓也急切。
这话在这时无疑是浇油,陆振华脸色异常难看,这个何书桓平常看着也是好的,跟如萍也处得愉快。今天怎么这么不着调,这每句话都刺进了他的心里,口口声声在提醒着自己抛妻弃子的过往,他这么热情,与语萍不会是……
何书桓哪里知道陆振华的心思,他本想着讨好了陆振华,促进人家团圆自己也是做了好事,哪里知道在不知不觉中,陆振华已经对他心存疑虑了!
“这个星期六敏敏有个表演,一起去吧!”秦浚问着依萍。这丫头,最近忙的昏天黑地的,根本就很少见到,害的敏敏总是担心他们是不是吵架了?秦五爷也老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依萍嗯了一声,与秦浚假扮情人这么久了,他却总是不让自己插手其间,只是告诉她码头出了几批货物,弄得她很是失落。虽然她具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失落什么?在外人眼中,秦浚是找了她这个学问好的女子来充门面,跟着秦浚去了几次宴会,依萍一口流利的英文更是衬托得秦浚是个大老粗。但依萍也没幸免,被传成了想要攀附青帮少主蛋慕虚荣的女人,让她暗闷不已。秦浚听说后,开玩笑地说这不正好是天生一对吗?惹来了她好几个白眼。幸好这些文佩并不知道,不然就有得烦了。
圣约翰大学的礼堂里,音乐系的学生们正在台上表演。秦浚与依萍坐在台下,充当着后援团的角色。今天的秦浚打扮得与平时不同,没有再是黑西装,而是穿了一件深灰的毛衣,看起来收了戾气,竟是儒雅了不少。依萍也是一件素色的旗袍,看起来知性端庄,两人坐在一起,还真是出乎意料地般配。
敏敏在台上演奏完钢琴后,便由同学们簇拥着去了一边,顾不上他们两个了。依萍与秦浚无奈地互看了一眼,依萍眨着眼睛:“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这圣约翰大学我可是第一次来呢!”她现在可是对秦浚态度随便的很,接触之后才发现,什么黑帮少主喜欢砍人,跋扈嚣张大老粗的传言都是骗人的,这家伙精着呢!
秦浚没有反对,他也好久没逛校园了,被这么一说,兴致倒是起了。大学校园本来就风景优美,两人倒觉得是惬意了不少。两人正走着,突然听见前面有阵喧闹声,周围也有不少学生加快了步伐赶去,边走还边说着什么有人要切腹之类的话语。
作为记者,赶消息那是刻不容缓的,“走,我们也去看看。”依萍拉着秦浚,也跟着往那边赶了。
一处大约高两米的高台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双眼赤红,情绪激动:“同胞们,同学们,如今东北被日本人占领,我们的同胞们饱受欺凌,日本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不能做亡国奴啊!可是现在大家看看,日本人已经在家门口欺负咱们了,可是你们看看,上海还是那样歌舞升平,很多人还不是照样在醉生梦死,同胞们,在流血。祖国,在滴血。作为青年人,我们应该为祖国尽一份力啊!”他慷慨激昂痛陈日本罪行,说道动情处,已是潸然泪下。台下好多学子被他这么以感染,都义愤填膺!
依萍心里感叹,果然是个热血青年,能鼓动人心。宣传固然能起效果,但说来说去,他都没说要怎么办?只是在那一个劲地义愤,却没有个目标。她看了一眼秦浚,他正眯着眼注视着台上的青年,不发一语,嘴角却微微一抽,好像是不太认同。的确,像他这样的实干家,是不太认同这类喊口号的行为的。
那青年见人群似有所感,将手上的刀一扬,退后一步,大声吼道:“眼睁睁地看着祖国破碎我等却无能为力,大多数国民还没有觉悟,所以今天,我郑海生,就要用我的鲜血唤醒世人,用我的血号召他们去打倒帝国主义!”他越说越激昂,随即就将刀举起,就要做切腹状。
台下的人都没想到他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胆小的马上就叫了起来,依萍在听到他的名字郑海生的时候就懵了,这不正是杜飞在圣约翰救下的那个虽爱国却走了极端的青年吗?可是今天这里没有杜飞,她慌忙扯着秦浚,喊道:“快救人!”
谁知有人更快,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冲到了台上,对着郑海生厉喝道:“快点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