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萍,来,这就是你以后的家了。”陆振华领着楚语,在何书桓的陪同下,喜滋滋地向楚语介绍着。
楚语打量着眼前的奢华洋房,不发一语。陆振华,你的日子倒过得挺好的嘛!她转过去,正想说两句,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书桓,书桓,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又是陆如萍!
如萍从楼上奔下来,看见了何书桓,也看见了——楚语。她愣了愣,“这位是……”这不是大上海的白玫瑰吗?楚语今天自然是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一身淡黄的衣裙,看起来素雅清丽,与白玫瑰完全不一样。可如萍还是认出来了。这点实在是应该佩服她,亲姐妹不认识,情敌倒是记得刻苦铭心。她疑惑着,白玫瑰来自己家,这是要干什么?
“如萍,这是你语萍姐姐,你不记得了?也是,你那时还小。”陆振华笑着对如萍介绍。楚语暗暗翻了个白眼,14岁还小,黑豹子你还真会找借口!面子上她却是笑意盈然,伸出手去:“如萍,好久不见了!还记得姐姐吗?”
如萍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伸手去握。这让陆振华挂不住了,他轻斥着:“如萍,怎么这么没规矩!”
“爸……爸,我们不要都杵在这儿,如萍只是太吃惊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我有些累了,对了,我的房间在哪里?”这话她说得嘲弄,天知道她喊那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怨怼与不甘。
但听在其他两人耳中却是变了味,陆振华觉得如萍在外人面前都不认识自己的姐姐太不像话,何书桓则对如萍的寡情小气而不满,一时之间,各人心思各异。
躺在的大床上,起身打开衣橱看到各种华美昂贵的衣衫,楚语不在意地将门合上。如今已经如愿以偿地了陆家,那么接下来,她得一步步得到陆振华的信任,开展计划了!白玫瑰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出现的,是陆语萍!
依萍这两天的情绪很低落,自从那日秦浚说过介意之后,她就莫名地提不起精神来。杜飞见她精神不是太好,便提议与方瑜一起去散心。依萍听了连连摇头,她可不愿去做电灯泡,想了半天才决定去圣约翰找敏敏。
到了圣约翰,才知道敏敏不在,她又不想去秦家找她。最近这段日子她都有意地避开秦浚,她发觉,自己对他,是假戏真做了!但一想到他那天惮度,她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退堂鼓。
不知不觉地踱步来到码头附近,旧上海的码头一向繁忙,但码头的势力分布还算清晰,其中以秦家的势力最为强大,掌握了大多的海轮运输,其次才是黄玉贵。是以黄玉贵不满秦家独大,多方挑衅,秦浚当然不会容忍被人欺负到头上,因此码头上的火拼事件也时有发生。
依萍去的是黄玉贵罩着的地盘,平时秦浚并没有将帮中的事告诉她知道,但作为记者,消息灵通是必备的,她当然知道这是黄玉贵罩着的地界,她不大好出现,见码头上人来人往个个忙碌地在装货物,干得是热火朝天,她不想多呆免得惹麻烦,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啊!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了个人,她赶紧道歉。那人见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于是笑眯眯地看着依萍,“没关系,是我的不对,撞到了这么美丽的一位小姐,不知小姐是否受伤了呢?”眼光便开始在依萍身上游移,非常的不礼貌。
依萍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抬脚就要走。那人却拦住她,“小姐这么急干嘛?是真的伤了吗?在下魏光雄,是这码头的主事。”这年头,能在上海滩混个头头当,他还是骄傲的。
魏光雄,依萍是停下脚步了,当然是因为他的自我介绍。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将记忆中的电视剧情节给梳理过,对于有关的人和事更是深深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魏光雄虽然只是个酱油,但却跟陆家渊源不小。王雪琴的姘头,尔杰的生父,从东北跟来上海之后当了个小头目,曾经还殴打过以前的依萍,是个靠女人吃软饭又翻脸无情的狡诈无耻之徒。她开始以为他是投靠了青帮,原来是投靠了黄玉贵。听说这黄玉贵是个干大烟走私包娼庇赌无恶不作的无良商人,这魏光雄选择去投靠他,真是臭味相投啊!
“小姐,怎么了,被我吓着了?不是我吹,这码头的货物来往,百十来号人,那可是都归我管的。”魏光雄见依萍停顿,自以为是自己魅力无边,赶紧吹嘘着。他不过就是个常年吃软饭的,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看着漂亮的女人总是忍不住要自我吹嘘,甜言蜜语一番。
清楚了人是谁之后,依萍瞟都不瞟他一眼,抬脚就走。王雪琴的奸夫,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她懒得去陆家揭发,也不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魏光雄见依萍不为所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继续拦住她,“小姐,我都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作为有教养的小姐,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才符合礼仪啊!”
我呸,你当姑是窑姐儿那样调戏啊!不告诉你名字就没教养了?依萍生气了,正要开口怒骂,就见魏光雄的手下上前来,慌慌张张地对他说:“老大,运往虹口领事馆的东西好像出了些问题,您快过去看看。”他当然见到了魏光雄在泡妞,但事情严重,再是不愿,他也硬着头皮上了。
魏光雄黑着脸,平时受王雪琴那个徐娘的气也就罢了,好容易出来见个小美人也被打断,但他也不敢怠慢,这是黄爷交待下来的,要自己亲自看着那批货送往虹口,他不敢掉以轻心,是以赶紧跟着手下走了,把依萍晾在了原地。
依萍原本是一肚子的气,正想要发泄,却见当事人竟然就这么走了。这算什么?软钉子?她郁闷极了,边往回走边看着码头上陡然变得热闹,大家都很忙很紧张,没有人去顾及到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刚刚那人说:虹口!
虹口是日本人在上海侨居的区域,那里聚集了大量的日本人,日本的领事馆也在那里。一般的中国老百姓对于这些帝国主义列强的区域采取的还是能避则避的策略,日本人很谨慎,进出虹口的东西少用中国商船,这些是秦浚告诉她的,这次怎么会用黄玉贵的码头?还是送去领事馆的,难道——
别人不在意,可她在意。不能不怪她神经紧张,这是个特殊的年代,抗战就要爆发,上海也很快就要沦为战场,日本人在这档口搞的动作,的确让她起了疑。再加上这段日子跑政治新闻,时时都对日本留意,这方面的神经就更是敏锐了。杜飞还曾经说她太过,她却笑而不语,现在若说出抗战,只会是危言耸听和扰乱社会,这点上,她总是感到力不从心。
她不行,也许对秦浚他们有帮助,顾不上郁闷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找他。
谁知刚刚迈出码头,就见有几个眼熟的黑衣人出现,对着她礼貌地说道:“陆小姐,浚少爷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