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顺其自然
邯墨真的出差去了,提着行李袋出家门的时候还丢给陈哉一句话:“老婆,等我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要用掉五包杜蕾斯!”
那表情真是啊,咬着牙关,眯着眼,耸着鼻子,这德行就好像一日本鬼子在抓住一个八路的时候对她说:“等老子米西米西回来就要了你的脑袋!”
看得陈哉心里一哆嗦,那男人又叮嘱了一大堆走了,留下陈哉抱着手提窝在沙发上还没回过神来。
陈哉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的,心脏闷得慌,蹭到阳台上向下看,便看到邯墨的奥迪从地下停车库出来,向大门驶去,一个转弯,离开了。陈哉站在阳台上很久,在这段时间内有很多记忆翻涌出来。
比如,她和邯墨的婚礼。
邯墨突然的求婚让陈哉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很久,才又见了邯墨一面,俩人在咖啡馆,陈哉没说什么,直接将一个文件档递给邯墨,邯墨拆开,里面全是一大堆的病历卡,药方,B超数据。不止一家医院,上海、北京。深圳……
陈哉坐在邯墨的对面,此时正值正秋,咖啡馆外的香樟树全黄了叶子。邯墨没说话,看了几眼便将这些全放了回去,嘴角紧抿着,手指扣在桌面上。
陈哉挺着脊椎,坐得笔挺笔挺:“邯墨,我到现在都没来过月经,我不能生孩子,你,还要娶我吗?”
这句话她在心里排练了好久,甚至用怎样的语气,用怎样的停顿,用怎样的表情,她告诉过自己,一定要显得很平静,很平静……但一出口,开头便抖不成调的语气让她乍然泄了情绪。
她赶紧合上嘴,好似这样才能把情绪都闭回去似的。
邯墨还是没有说话,但一直看着陈哉。他太沉着了,等着陈哉慢慢地说。
“所以,邯墨,我很抱歉。”陈哉的背挺得很直很直。邯墨很了解她,她越表现出坚强的时候,往往越是脆弱不堪的时候。
陈哉继续说:“也许我应该跟你初确定关系的时候就该告诉你的,或许……或许刚认识你时就该告诉你的……我不是在隐瞒你,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跟你的关系。所以,当然,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
陈哉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捏紧,以至于关节处都泛起了白色。她做得笔挺笔挺,从头到尾的说下来,表情镇定,伪装的无懈可击。
其实她在怕……真的在怕……
“说完了吗?”许久,等到陈哉已经没有作响了,邯墨才淡淡地开口,语调稳实。
他探过身子,双手交错放在桌上,眼睛紧紧地瞧着陈哉:“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后他就没有开口,便用这般紧迫的眼神看着陈哉,这样的眼神,好似就要这样把陈哉栓紧似的。
陈哉鼻子猛地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邯墨低下头,将这一大叠的文件全部装了回去,封好:“陈哉,受了很多苦,对不对?”
陈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他把这慢慢的文件丢到桌上:“以后,我们别受了。”
……
以后,我们别受了。
……
立在小阳台上,陈哉吸了一口气,抬头,万丈晴空。
她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被拖去妇科看病,多忌讳,躺在那张床上,撑起两条腿,让男的妇科医生查看,手电筒,蓝色的口罩,白色的袍子……多让她害怕,她说:“妈,我不要去看。我怕。”
陈哉的妈便安慰她:“去看看,我们都安心。”
结果,诊断出来了,每年的暑假她都要被拉去各大的医院查看,一次一次进医院,一次一次地躺在那张床上,一次一次让医生拨开她的下体查看,一次一次地听到同一个诊断。
陈哉在那时候,躺在床上一闭眼就可以看到那些拿着手电筒的医生,让她脱下裤子,让她抬起双腿,恐惧啊……这是恐惧啊……还有一种弥漫开来的耻辱感,陈哉甚至觉得,这根被强暴没什么区别!
邯墨将这些档案袋丢到桌上,告诉她“陈哉,我们不要受了”……以这句话为终点和起点,真的终了她一直忍耐和蛰伏的恐惧和委屈,真的开起了她的婚姻。这个婚姻里,邯墨给了她一个诺亚方舟。
日头正好,阳光慵懒,陈哉许久站立在阳台上,一旁的多肉植物生长得很是茁壮,好似掐上去便会爆出水来。旁边的藤椅上还摆放着一本书,厚得可以砸死人,全英文的,某法官的自传,邯墨今早才坐在这里看过。
她走上去,将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书签,铜质的,上面刻着几行字,是邯墨去台湾的时候买回来的,也给她捎了一个,给她捎回来的还有4张明信片,一瓶香水,一个牛皮的特质手工包。
每次去外地,就算她不提醒他,邯墨也会捎礼物回来给她。去西安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了一只红色的虎头娃娃,去普陀的时候给她带回了一串开过光的手链,去深圳的时候给她带回了一条裸色的长裙,将礼物递给她的时候,邯墨总是淡淡的一句:“路过瞥了一眼,看着挺好,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
他从来没有说过“亲爱的,送给你”,这句话从相识到结婚,都没有说过,他说的,都是淡淡的一句“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多么的平淡,多么的寻常,多么的云淡风轻。
是要将她记挂到多深,才能让他在看到一样东西时,顺其自然的想到了她。
顺其自然,才最是动容。
陈哉又独自站了很久,捧着书想要将它放回到书房去,刚一转身,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响,又是一盆水从楼上倒了下来,一半的水落到了阳台里,地上湿了一大半!如若不是陈哉走进来几步,肯定又被浇成个落汤**了!
陈哉心中的火“蹭”地就往上冒了:“死胖子!你有完没完!!!”
琉璃浮沉整理
【21】胖子送花
陈哉心中的火“噌”地就往上冒了:“死胖子!你有完没完!!!”
楼上的根本就听不到,陈哉火大发了,直往屋里冲,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连拖鞋也不换了,抓起钥匙直冲楼上。
一顿狂按门铃,这1901室的门才缓缓开启,门后又露出死胖子睡眼朦胧的眼,嘿~这回脑门儿上还系着一个熊猫眼罩,一大男人孤家寡人卖什么萌!!!
“你不往楼下倒水你会死啊!”陈哉不像邯墨那么文绉绉,上来就是往狠里骂。唾沫星子都喷出好几颗。
死胖子睡眼朦胧地没反应过来:“嗯?”
“嗯个头!有什么水不能往马桶里倒吗????”陈哉语气特凶狠,吼得时候都能看到她的小舌头在嘴里晃荡。
胖子被陈哉吼得往后面退了一小步,挠了挠半寸头:“……浇花……”
陈哉一听更来气:“你这叫浇花啊?啊!!!!那么大桶水倒下来,有你这么浇的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丫在阳台上洗露天澡呢!!”
死胖子的睡眼眨了眨,想了想,缓缓道:“真浇花……”
陈哉看着这死胖子的德行啊,真是……真是……真是恨不得用拖鞋底狠狠抽他一巴掌。但她是个极其有素质的人,她真的很有素质,所以她转头就下楼,从家里接了一脸盆的水再哼吱哼吱地搬上去。
将脸盆放在地上,又是一顿狂按门铃。
按了好久这胖子才磨蹭着来开门。这死胖子明显已经睡迷糊了,熊猫眼罩带在额头上,眼睛眯得更小了,估摸着他还没看清陈哉呢,门口的陈哉已经弯腰拿起脸盆,狠狠地往他脚下泼了一脸盆的水:“你浇花!好!你浇花!现在我也浇浇你这朵肥花!!!!”
这盆水泼出去啊,把胖子的脚和地板泼得透湿啊!
死胖子估摸着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瞧瞧自己湿了的裤脚,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陈哉压根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握住了他的门把手,抬起头朝他恶狠狠地丢下两个字:“再见!”
手一拉,“呯”的一声就把门给他关上了,转头就往家里蹿。
这盆水泼得怎一个爽字了得!
陈哉回到家,开始用拖把拖阳台上的水,刚拖好,门铃响了。陈哉透过对话机一看,居然是死胖子站在门口。
怎样!报复来了?!
陈哉开启可视对话机,朝门口吼:“你想干嘛!”
死胖子被陈哉的吼声吓了一跳,全身的肥肉一抖:“嗯?”开始眯着眼左顾右盼,看样子是在找陈哉的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找什么找!你家没对话机啊!在我家门口抖什么肥肉!”陈哉又是恶狠狠的一句。
这女人太毒舌了!!
死胖子压根儿没计较,而是眯着眼回答:“我想送你花。”
“我泼了你一盆水你还送我花,谁信你!”陈哉直接驳回去。
死胖子挠头:“不,我朋友送我一车的花,我都养在阳台上,我懒得一盆一盆浇水,又见不得它们枯掉,枯掉了还要扔,麻烦。所以平时浇水我都直接一盆水直接猛泼过去的,多多少少每盆都能沾到点水。但是泼的时候也会泼到外面,倒到你们阳台上。我想着吧,干脆送你们得了,以后我也不用浇水浇到你们阳台上了。”
“不是浇,是倒!!!倒!!!”陈哉死揪住他的用词。
“所以送你们啊。”死胖子蒙着睡眼,似乎都快在门外睡着了。
“我不要,你自己扔掉好了!”陈哉回答得干脆。
“多肉植物啊,全身肉嘟嘟的啊,看着它们我就像看到同类的啊,扔掉我不忍心啊!!”死胖子一脸心疼地在挠门……
陈哉便想到了自己家里养的几盆多肉植物,的确扔掉怪可怜的……犹豫了一下便把门打开,打开一看,差点昏厥过去……
尼玛!死胖子真的推了一车的多肉植物下来!!!真的是一车!!就是超市里购物的手推车!!装了满满一车!!
“你怎么会有这种手推车!!!你从超市抢劫过来的吗????还真是满满一车的肉肉植物啊!!!!”陈哉站在门口咆哮!!
个死胖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胖子挠了挠脑袋:“朋友送的。”
好像理所当然似的。
“所以你平时就把这手推车摆在客厅里吗!!”陈哉发现这胖子真是个奇迹。
“不,杂物间。”胖子继续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跟他简直无法沟通。
陈哉果断结束话题:“好了,够了!你回去吧!”把这手推车拉回房,不容胖子多说,直接“呯”的一声关上门。
陈哉透过对话机看去,便看到胖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愣,这才移动肉嘟嘟的身子往电梯走去。
陈哉推着一车的多肉植物到阳台,一盆一盆的摆弄好,这一车实在太多了啊!阳台上太占地方了啊!但这些肉肉的小植物看着也讨喜,她便窝回房去淘宝上淘一些应景的花架。
她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段时间又极其喜欢多肉植物,瞧着那肉嘟嘟的植物就可爱得紧,买来了小喷壶,仔仔细细地打理,阳台上的盆栽被她打理得很是茁壮。这回楼上胖子的一车多肉植物给搬到了她这儿,阳台上便像一个花店。
所以当姚欣和来的时候,很想就这么给陈哉给跪下了:“你丫整这么多植物,以为自己是花仙子啊?!”
【19】哪儿性感
所以当姚欣和来的时候,很想就这么给陈哉给跪下了:“你丫整这么多植物,以为自己是花仙子啊?!”
“你见过花仙子周围摆的都是多肉植物啊?”陈哉一记白眼。
姚欣和懒得跟她斗嘴,回到客厅里瘫在沙发上,随手就打开了电视,调到自己喜欢的娱乐节目。她这人从不把自己当客人。
陈哉瞟了她一眼,蜷着腿在她旁边敲字,姚欣和躺在她旁边,两只脚丫子就这么搁在陈哉的电脑上:“我说,你别打了~每天打也就打出这么一丁点钱,你不是当大神的料,要不出来跟我做吧,我那花店正缺人呢!”
“别人打击我就算了,你也跟着打击我!哪个大神不是从小虾米起步的!”陈哉把她的脚丫子给撬开,“看你的电视去!”
陈哉哼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斜着眼睛看了陈哉老半响,然后幽幽地道:“陈哉,你丫每篇文我都看过了,看得特郁闷,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将原先定的男二号写成男一号,男一号降为男二号还给个特悲的结局?你能不能当回亲妈,让看文的人心情舒畅些,别总给你捏把冷汗,深怕你刹不住车就把人通通给整死了。”
姚欣和说话比她毒多了!说得陈哉脸唰一下就红了:“有你说得那么糟糕吗!”
“有!”姚欣和回答得斩钉截铁,还眯了眯她的眼睛,“你写文的时候总分不清自己爱谁,就像你分不清你自己到底爱不爱邯墨一样。”
她的语速极快,像倒豆子一样啪啦啪啦倒出来,敲在陈哉的心里,一下一下的。
陈哉很想反驳,但……回答什么呢?
“你想说不爱?不爱你为什么跟他结婚耽搁他这么多年?不爱你怎么在他面前就变得这么真实,一张面具都不用装在脸上?”姚欣和就是个气势很强的女人,现在也是,“如果你说爱,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对他,对你自己,对这个婚姻,都没有信心,还处在那里走不出来?”
陈哉忽然就有些恼了,脸便板了起来:“所以你窜门上来就是来教训我的?”
姚欣和眨巴眨巴眼,愣了三秒,与陈哉对视半响,道:“诶……对哦,为什么我会突然教训你起来?”说完还欠扁地来了一句,“谁让你长得就是一副欠训的样子。”
陈哉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我爹娘的面去说!!”
姚欣和朝她吐了吐舌头,又抖着腿去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台湾偶像剧,姚欣和看着看着就在那里嚎:“受不了了!这种恶俗的偶像剧挑个男主角能不能不要这么奶油小生!!!尼玛!跟高中生似的!”
陈哉边在键盘上啪嗒啪嗒敲字,边斜了姚欣和一眼。姚欣和这女人到现在只谈过一次为期三年的恋爱,起始于于高中,止于大学。她甩他,理由特简单,那男人爱玩网游,顾不上她。姚欣和那时一滴眼泪都没留,好似谈得不是三年,只是三天而已。
陈哉就问了,好歹也是三年的恋爱啊,怎么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姚欣和便说了,我金贵,干嘛要把我这么金贵的心伤在一个不把我当宝的人身上。
这句话甩出来,陈哉顿时就对姚欣和服了。
姚欣和再也没谈过恋爱,一心走女强人路上,走到现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不是没见过,都没正眼瞧过,连她见邯墨那会儿也只是用一只眼算是认真地瞥了瞥,事后对陈哉说:“嫁了吧,这男人适合你。”
陈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喂,这话说得……那什么男人适合你?”
姚欣和仰着头想了想:“不要奶油小生的。”
“邯墨总不是奶油小生吧?”陈哉试探地问。
“嗯。邯墨不是奶油小生。”姚欣和点头,紧接着又是一句,“他就直接是一个小生。”
陈哉顿时就炸毛了:“在你眼里什么男人不是奶油小生和小生了?”
姚欣和朝她笑:“我也不知道,要看我第一感觉。”
第一感觉……第一感觉……
她的第一感觉到现在都没来,所以陈哉有理由相信,在姚欣和的眼里,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奶油小生。所以当姚欣和在沙发上抖着腿对这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大为吐槽的时候,陈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突然脑中浮现了邯墨的脸,尤数他的喉结一颤,眼眸发暗的表情,这表情在脑中一浮现出来,陈哉就觉得心中一抖。
想了想,问:“欣和,你觉得男人哪里最性感?”
这问题有点露骨。
姚欣和认真地想了想,沉吟:“毛。”
陈哉:“……”
这女人……悍!
陈哉不耻下问,抖着声音问:“哪里的毛……”
这两个女人便这么对视着,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说话。一屋子诡异的沉默……
姚欣和再沉吟:“肚子上的毛……”
“诶?”陈哉(⊙_⊙)
姚欣和正儿八经地轻咳一声:“就是有些男人肚子上,就肚脐眼上面,会有毛,我觉得……特性感。”
陈哉呆愣了一下,跟着沉吟:“你……好独特。”
姚欣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脚踹到陈哉的脑门儿上:“你呢!你家邯墨哪儿最性感啊!!”
嘿~这个问题……羞涩啊。
陈哉想了想,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邯墨的一脸狼相,精干的腰在律动着,浅出深入,她的双腿攀在他的腰上,配合着她的节奏,他的声音也是这么的低哑和磁性……身体那么有力,那么炽热,他埋入在她身体里,那充实的感觉一出一进,每一次进来都带着狠狠的力度……
邯墨……
陈哉出口:“腰,手肘的那块凸出来的骨头,他的眼睛,喉结,声音,腿……都是性感的……”
姚欣和便一下子认真了,从沙发上坐起来,紧紧地盯着她:“陈哉,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你和邯墨会离婚的话,假!”
那样的目光,让陈哉一愣。
[老孤有言:]
每个要上肉的前一天,老子都能感觉到雌性激素和雄性激素在体内激烈地碰撞,璀璨出巨大的荷尔蒙……有种快要二次发育的感觉……!
所以我会承认明个儿就要上肉了么?!!!!
【20】坟墓的花
是的。正如姚欣和说的那样,陈哉觉得自己假爆了!
邯墨离开的第二天晚上,邯墨照例会在晚上给她敲一个电话过来,在电话那头叮嘱陈哉不要熬夜太晚,打一会儿字就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陈哉自己躺在大床上,心里空络的慌,听着邯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越发有点难受,难受着难受着,说:“我想你……”
电话那头便突然沉寂了。
是的,沉寂了。陈哉无法看到邯墨此时的神色,他诧异一下后猛然……感动。
的确感动,这是陈哉第一次告诉他,她想他。而不是像以往一样,不耐烦地听完他的电话,再直接撂电话。
“乖,我大后天早上就赶回来。我也想你。”邯墨道,表情温柔得紧。
想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很可怜。陈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往她多么希望邯墨天天出差不要回来,而今,那么撕心裂肺地想他。几乎那么那么贪恋他的手指就揽在她肩上的感觉。听着他的声音还不满足,不满足不满足,一点都不满足!
挂上电话,陈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就冒出一种强烈的念头——她想去找他!就想找他,就想他了!
这种念头在脑袋中快速集聚,胸口便火辣辣般!陈哉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来,去看时间,晚上七点,她连忙去查宁波的动车时刻表,晚上八点还有一班,她用了最快的速递定了票,拎起包就往外冲。
取好票,再冲到候车厅,几乎快检票完了,她使出吃奶得劲往前奔,踏着最后一个点跳上的车,动车开启的瞬间,陈哉气喘吁吁地找到座位坐下,窗外风驰的风景,胸腔里拼命跳动的心。
陈哉忽而觉得自己挺搞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冲动的事儿,还真是说走就走,什么都没多想。但这么冲动下来,她还是这么这么期待着见到邯墨,就好想有跟虫子在她心里啃咬,咬得她心里发酸,发麻,一抽一抽的。
毫不矫情的说,想一个人的心情,太可怜了。
陈哉觉得不可以让自己可怜,那就说走就走。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成这样。
到邯墨的宾馆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陈哉去敲邯墨的门,便响起邯墨的声音:“谁?”
陈哉那一颗惴惴的心就这么突然稳定下来:“我。”
门便这么开了,露出邯墨只披着一件浴袍的摸样,他的下巴上还有一层青胡渣,带着眼镜,就这么错愕的看着陈哉。
对望,心里的柔情顷刻就融化成了一片海。
“我想你了……所以来了……”陈哉还是这么老老实实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邯墨表情微动,嘴角一抿,眼睛一闭,一把就将陈哉拉到自己怀里来,将门关了上,什么话也没说。抱了很久才把手放下,收了心底的波澜壮阔,将陈哉往里面引:“吃了吗?”
“晚上跟欣和去外面吃了。”陈哉回答,显得是这么乖巧,她的眼睛透亮,看着邯墨,能直达他心底似的。
邯墨心底的波澜壮阔翻涌出来,一阵一阵地侵袭着他的情绪:“想我,就来了?”
“恩,真的想你了。”陈哉回答。
邯墨的眼底温柔极了,连声音都是沙哑的:“陈哉……我很开心你对我表露出你的想法。而且,这想法是真实的。”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陈哉认同这句话。一旦结婚了,有很多干扰就可以断在坟墓外了,其他人在坟墓外,他们俩在坟墓里,多好,在坟墓里开出属于他们的花。
陈哉的婚姻走到现在,这种浓烈到,撕心裂肺的想念,让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坟墓里,已经悄然开出了一朵花。
一屋子的旖旎,想念能癫狂出欲望。一床的狂乱,细细的呻吟,暧昧的水渍声。
想念能催化出一切的性欲。
陈哉的脸一下一下地摩擦在床单上,身体被顶的一拱一拱的。邯墨的手从她的身后伸来,罩住了她的随着他的动作而晃荡的丰盈,他的手心如此的炽热,掌心的纹路磨蹭着她挺立的红豆,大力热情的揉动。
陈哉细细地呢喃着,轻唤出邯墨的名字,一遍一遍,这两个字便是她最真实的情话。
“我在,我在……”邯墨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嘴唇吻着她的脖后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刺激得陈哉起了一层细密的**皮疙瘩。
她是如此的动情,她能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邯墨的抚摸,热吻下被击得所剩无几。她是那么渴望他,想念膨胀了这份渴望,她抬起自己雪臀去磨蹭他,配合他。
陈哉从未主动成这样,这无疑加剧了邯墨的兴奋,他的眸中像着了火一般,胯部的膨胀感在催促着他的欲火,想狠狠地占有他的妻子,想深深地没入她的柔软,这背入式的姿势让邯墨胯部的庞然大物一没到底。浅出深入,每一次都尽端没入,他拍着她的雪臀,刺激她绞的更紧。吻着她光滑的背脊,挑逗着她可爱的小豆豆。
陈哉无力地哼哼着,吮着他,邯墨眯着眼吸气,忍过了那阵冲动,仍旧揉按她还敏感不已的身子,用自己低哑的声音去挑拨陈哉:“老婆,你的身体也在想我,你咬得我很紧……”
他狠狠地挺动,陈哉在这会儿是又累又麻又晕,身体是如此的诚实,一缩一缩地在挽留着他。
邯墨知道陈哉已经经累极了,虽心疼着她但还是控制不住力道把她往深处顶,越是心疼越是控制不住要更用力把她往狠里弄。虽然他这么想怜惜她,但胯部还是一下比一下往深处顶,整根没入!
陈哉嗯嗯啊啊地轻唤着,这声音像猫爪子似的撩拨在邯墨心头,他一忍,忽而退出身来。陈哉陷入极度的空虚中,粉色的小肉无力地缩着,被邯墨拖出一条透明色水渍来。
“啊~~要~~”陈哉快要到了高氵朝,在活生生地退出来,让她难耐得要命!而邯墨何尝不是?
他眼底晦暗,强忍着这种涨人的难耐感,俯身在陈哉潮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帮我带上。”
他从柜台选择了一个杜蕾斯递给了陈哉。陈哉眯着眼瞧去,螺纹的,这不由想起了家里还存着十个杜蕾斯呢,是邯墨上回买回来的,十个……有清凉感的,有轻薄款的,有凸点的,有螺旋纹的,有粉色草莓味的,有黄色柠檬味的……光摆在床头柜上就是一种心理和视觉的挑逗!
陈哉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将包装袋撕开,里面是软塌塌的,湿湿黏黏的桃红色套子,刻着细密的纹路,想起曾经这细密的纹路包裹邯墨的炙热和勃大在自己身体里进出,这种激情几乎让陈哉想起来时身体就是一颤!
她抖着身子,手也跟着颤抖,邯墨立在他的面前,胯部的巨大直直地挺立着,陈哉将这红色的避孕套替它套上,这红色视觉冲击让陈哉眼前一阵晕眩,更觉得自己的身体空虚得厉害,如此难耐地渴望得到邯墨的安慰,红色的杜蕾斯被撑大了开来,上面一排细密的螺纹样式,光是视觉就让陈哉的兴奋点忽而爆起,殊不知现在全身都呈粉红色的她看起来是有多诱人。
脖子上已经布满了邯墨的吻痕,邯墨再也忍不住,将陈哉退到床上,他在上,她在下,掌控了绝对的主动权!
“老婆,你真美。”邯墨叹出一句,眸中火热一片,嘴角一抿,胯部一动,狠狠地没入!瞬间充实的涨热感,那螺纹增加了摩擦的快感,邯墨的力道如此之狠,俩人皆是忍不住喟叹了一声。陈哉微张着嘴长吟,邯墨便立刻感觉到陈哉的里面一阵温热浇在他敏感的头部,这套子质地轻薄,所以他能敏锐的感受到陈哉变得更湿热勾人了。
这无疑在挑战他忍耐的底线!想要得更久……更久……更多……更多,恨不得将她整个儿融到自己身体里!
“舒服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舌头刷过陈哉挺立的红豆,用牙齿轻轻地碾磨,身下一下一下的律动,陈哉情不自禁的将脚圈住了他精干的腰,配合着他的节奏,将自己完全打开容纳着他!
“恩……舒服……”陈哉无意识地用脸颊去磨蹭他。
邯墨的背脊上全是汗水,这一刻他无疑是满足爆了,他还在狠狠的一进一出,用手掌去抚摸陈哉的额头,去吻她,去捕捉她每一个敏感的地方:“老婆……老婆,我很开心,以前,我必须用润滑的避孕套才能进入你,可是你还是会喊疼……今天你是湿的,你知道你有多湿吗?……听声音,听声音……”
那蛊惑人心的语调就在陈哉的耳边呢喃。
他故意卖力的挺动,每一下都能听到暧昧的水渍声,啪嗒啪嗒,在屋子里响起隐晦的节奏。
螺旋纹摩擦着她娇柔的内壁,刺激得她仰头吸气。快感来得是如此尖锐,从她体内的那个点开始传递,像电流一般噼里啪啦地传遍她的全身!陈哉的双手攀住邯墨的脖子,双脚缠着他的腰间,忘情地轻唤:“我要到了……啊……邯墨……啊……”热情的呻吟,体内快速奔腾的血液,这样的激情也瞬间点燃了邯墨的内心,他眯眼看着身下媚声的小女人,感受着下面她一下一下地吸着他,这种收缩让他腹部猛然吃紧:“老婆!”
他的大掌按住陈哉的后脑勺,极速的冲刺,热烈的拍打声和暧昧的水声快速的响起,夹杂着他的低吼,还有陈哉细细的哀叫。
邯墨所有的感觉和意识都集中到了胯部的那一处,陈哉的软热在剧烈的收缩这他,软热着他,邯墨忍不住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陈哉在剧烈地晃动,哀嚎出:“我到了……不要了……啊……不要了……”破碎的呻吟,剧烈摇撞的床,这一切都在加重邯墨的感觉!
最后一刻,邯墨狠狠的一顶,身子便不动了,狠狠地埋在了陈哉的颈窝。
【20】小贼之遇
一夜激情,早上起来,陈哉腰酸背痛,瘫在床上动也动不了,起来上了躺厕所,那两条腿都是趴开来走的。她伏在门上转头朝邯墨咆哮:“你说说!!昨夜几次!几次?你节制点不行啊!”
邯墨神清气爽,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衬衫,瞧着陈哉一脸的怨气模样,回想了一下昨晚滋味,不由嘴角带笑,不错不错。嘿嘿地笑了两声,把陈哉捞回来,让她趴在床上,大掌就给她按摩起腰来,按得陈哉直哼哼:“重一点……嗯,对,上面一点,酸死我了……嗯……”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让邯墨怎么能受得了,大清早啊,大清早啊,这不,胯部的老二又有叫嚣的气焰。陈哉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立即受惊,头发都要立起来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去,远离这个永远都在欲求不满的邯墨:“你……你给我冷静点,冷静点……”咽了一口口水,指着邯墨的胯部,“你给我憋下去!憋下去!我吃不消了!”
嘿~哪有一个妻子叫自家丈夫憋下去的?这是说能憋就能憋的吗???
邯墨看着陈哉捍卫自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失笑。瞧着陈哉眼底泛青的黑眼圈,按着腰的模样,终归是有些心疼的,昨夜他有多大开杀戒他自己也清楚,便上去揉了揉陈哉的脑袋:“去洗脸吧。”
陈哉还是警惕地朝他瞄了两眼,这才朝浴室里蹭。
今天邯墨做一审,这场官司他志在必得。邯墨总共带着四个徒弟,每次官司他都会从里面挑一两个来跟着他。这次他带上的是盛泽和小陈。
小陈和盛泽一见到陈哉,都一副惊讶的模样。
“师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小陈望着一脸疲惫陈哉和一脸神采奕奕的邯墨道。
除了盛泽外,邯墨带的几个徒弟都称邯墨为老师,对陈哉自然称为师娘。陈哉挺喜欢这个称呼,忒得瑟!
“昨晚来的。”陈哉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这声音一出口,盛泽和小陈便用纯洁的目光瞟了一眼邯墨,这种眼神透露着“邯老板,昨个儿是要折腾到多久才能把您媳妇的嗓子都折腾成这样啊”。
邯墨接受了这两个兔崽子的纯洁目光,表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把文件准备一下。”
看,他都是这么转移话题的。
驱车到了宁波市人民法院,停车位上已经停了很多车了。盛泽和小陈拿着公文包下了车,陈哉瘫在副驾驶座上全身软绵绵啊,苦瓜脸地看着邯墨,来了这么一句:“很久不做……我当真元气大伤了。”
这话邯墨爱听啊,他当即决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所以平时要多做做,习惯了,就不会这么累了。”
陈哉一拳头就敲在邯墨的脑瓜儿上:“开你的庭去!”
邯墨一点都不恼,他爱极了陈哉龇牙咧嘴的摸样,上去又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你不进去?在车里?”
陈哉想了想,觉得如果跟着邯墨进去,那意味着要在里面坐好几个小时。曾经她看过邯墨开庭的模样,她坐在下面,看着他在上面西装革履,说话的节奏控制整个庭上的气氛,他会适当地加上手上的动作,手横在胸前一挥一挥的,语气会铿锵有力,眼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眼镜锐气和坚定,如此之他,太过桀骜,陈哉见过他这幅德行之后,很久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总觉的她一造次,邯墨便会这么盛气凌人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可谓是yīn影啊!
“不去,我先在车上躺一会儿,等会儿去旁边的店里坐坐吧。”陈哉回答。
“那好,我把车钥匙给你,等我回来啊。”邯墨嘱咐。
陈哉接过钥匙,懒洋洋地点头,甚有就这么睡过去的架势。
邯墨和盛泽他们离去后,陈哉独自在车上眯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力气,爬下车打算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些关东煮,刚一下车,便瞧见车门旁有个小孩儿立着,她刚一打开车门,这小孩就跑了上来,朝她打开的车门上一撞,“呯”地一声摔在地上,就倒在陈哉的跟前!
陈哉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这小孩儿七八岁的模样,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也黑乎乎的,手指甲里全是泥,头发巴在脑门儿上,显然是很久没洗过澡了。
“没事儿吧?”陈哉将他扶了起来,蹲下去给他拍裤子上的灰。
那小孩儿一声也不吭,低着头,眼睛偷偷地去瞟陈哉。
陈哉又去拍小孩儿衣服上的灰,触及他的身板儿,可真瘦啊。
小孩站起来,也不说话,站了一会儿,忽然欲要推开陈哉往后跑,陈哉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给拎了回来,沉声说:“偷东西是不对的,小朋友,把我的包还给我。”
小孩一愣,又是使劲挣脱,这一挣脱,另一只手上藏着的钱包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小孩死死地捏住拳头,回过身想要去咬陈哉,陈哉抬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向上拎,让他与自己对视:“小朋友,你胆子倒真大啊,居然在人民法院门前偷东西?”
小孩一句话也不说,就挥着拳头去揍陈哉,陈哉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不得近身。
方才扶起他的时候,陈哉已经察觉到这小孩有些鬼鬼祟祟了,果不其然,这孩子摔倒,就是料到陈哉会来扶他,他便好乘机去摸陈哉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钱包。
这孩子忒倔,还真是顽强抵抗啊。陈哉钳着他的手,能感觉到这孩子的胳膊就是一层皮包着骨架,不免心头有一些柔软。
“家在哪里?”陈哉皱眉,还是死拽着他不放。
小孩挣扎到现在,知道自己挣扎不过她,干脆也就站在那儿不动了。陈哉知道这孩子鬼精灵,就想放松她的警惕,以为他降服了呢,指不准等会儿就逃窜开去。
“谁教你偷东西的?”陈哉揪着他的领子不放。
但这句话一说完,这小孩儿身体一软,白眼一翻,眼睛皮一盒,两腿一蹬,就这么昏倒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陈哉=_=:“别装死,老娘写儿的,昨个儿才写到这个戏码!”
小孩的嘴角隐秘地一抽,但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哉依旧拽着他的领子以防他逃走,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起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这小孩的嘴变怒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瞧了瞧陈哉,自己爬了起来,没说话,低着头,就这么站着。
这小孩儿可真瘦啊,陈哉皱了皱眉毛,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带到便利店去。
陈哉给自己买了一份关东煮,灌上热乎乎的汤,又给那个小孩儿来了一份。小孩儿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头,没进便利店,就在门口等着,时不时看着陈哉挑出好大的肉圆往一次性杯子里放,死命咽口水的摸样,看样子是饿极了。
陈哉在付钱的时候,便利店的营业员一直在看门口的小孩儿,又看看陈哉,道:“你给那个贼骨头买的?”
嘿~那小孩儿还真是偷出名头来了。
“嗯。”陈哉付钱。
那营业员便特好心地告诉陈哉:“这小孩忒坏!专门在周围偷东西,以前是跟在一个小偷堆里的,那些小偷被抓了起来吧,民警送他去福利院,他又自己逃了出来,就在这一带混,送进去一回逃出来一回。上次偷了一个男人的钱包,被狠揍了一顿,这里的人都特烦他。你给他买什么?”
陈哉心里突然就不高兴了,瞧了这营业员一眼,没说话,把钱丢给她,拿着关东煮就走了。身后就想起营业员爆了一句“神经病”的声音。
陈哉走出去,把关东煮递给这个小孩,小孩开始没接,许是真的饿极了,才伸出手接了过去,这双手黑乎乎的,沾满了泥巴,碰到陈哉的手上,立刻映出了黑色的指印。小孩接过,拿起一串甜不辣就往肚子里塞,陈哉可以看着他吃完,皱了皱眉,说:“小孩儿,别当个小偷了。”
小孩儿一愣,那双眼睛一下子就怒意了起来,两条眉毛狠狠皱起,拿起手中的纸杯,将里面的汤汁儿全部泼在了陈哉的身上!
因为昨个儿早上回了趟家,存稿的U盘忘了带以至于木有办法更新呐姑娘们!!
所以现在才更新……
我……我肉偿……一定肉偿!!!
琉璃浮沉整理
【22】小芋头
邯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哉和一个小孩儿站在便利店前,他穿过马路朝他们走过去,走到一半,邯墨便瞧见那小孩儿将纸杯里的汤汁儿全部泼到了陈哉的身上!
那汤汁儿在陈哉的白裙子上化开了好大一片!
这还了得!
他一个快步冲上去,横在小孩儿和陈哉中间,瞧着陈哉白裙子上的污秽,着实觉得真想狠揍这孩子一顿。
“烫着没?”邯墨赶紧问,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替陈哉遮着。
陈哉倒是镇静:“没。”
邯墨这才转过身怒瞪着这孩子,从未有过的严厉:“你干什么?”
难为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是个大人,恐怕他早一拳头敲过去了。
那个小孩儿什么话也没说,就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看着他们,甩手,把纸杯往地上一丢,连同里面的关东煮也掉了一地。
邯墨根本不想理这个孩子,皱着眉就要把陈哉拉回去。这刚一转身呢,邯墨只感觉后背一痛,那孩子居然扑上来用头狠狠地顶他,撞得邯墨一个踉跄。
邯墨顿时火了,回过身一把将他揪住,钳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拎了过来:“没大没小,小小年纪就这么顽劣,像什么样子!你父母呢?啊?”许是看出了孩子的打扮,邯墨心中大抵也知道他是个流浪儿,便手下一推,将这小孩儿拨远开来,“对别人泼汤是很恶劣的行为!”
旁边已经围着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纷纷在那边鄙夷地看着这个小孩儿,出口的全是讽刺的话:“看看,小贼骨头又惹事儿了。”
“迟早被人打死嘞!”
“抓去少管所么好嘞呐……”
这些声音全部汇聚在一起,将矛头全部指向了这个小孩儿。小孩儿至始至终没吭过一声,就这么怒视着邯墨,忽然又冲了过来用头去顶邯墨的腹部!
邯墨当真火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拎着,怒目:“小鬼!要不要我抓你去派出所,啊?”
旁边一拨人都在哪儿起哄:“抓进去抓进去!前天他还偷了我的钱!早该抓进去了!!”
陈哉在旁边看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走过去,拉了拉邯墨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送他去派出所吧。”
邯墨心里立刻奇怪了。他只是这么吼吼,但自家妻子如此热心肠,居然来真的了??他了解陈哉,深知她是怕极了麻烦的人,怎得今天……莫名其妙招惹了这个流浪儿不说,还兴师动众地要送他去派出所?而看她那样子,明显又是心软到要死的!
“太麻烦,教训一顿让他去吧。”邯墨不怎么赞同。
“总该有人管管他,太小。”陈哉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裙子有多狼狈,目光一直咬着还在扭动的孩子身上。
邯墨想了想,到底还是随了陈哉。让盛泽和小陈带着当事人先去讨论一审的具体事情,自己驱车跟陈哉押着这孩子去了派出所。
把这个孩子送到最近的派出所,一进去说明来意,那里的片儿警就表示他们也对这个孩子无能为力。
“福利院呢?”陈哉挺身上前,横在邯墨和那片儿警中间,表情严肃得不得了。
“送进去过,他又逃了出来。”片儿警摊摊手,事不关己的态度。
陈哉看着就来气:“送进去,福利院总会有监管措施。”
片儿警明显不耐烦了:“我们不是没送进去过,已经三四回了,他逮着空就逃出来!福利院也容不下他!隔三差五就去打别的孩子,都打出骨折来了!!”片儿警转头去看这个孩子,面色很不好,“小芋头,你说你又惹事儿了不是!把你交到少管所算了!!!”
陈哉和邯墨一听这小孩儿的名字,默默对视一眼,抽了一下嘴角。
小芋头站在墙角,别过脑袋,哼了一声,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撂下一句:“怕你啊!”
“嘿!”片警儿火了,“没救了这孩子!!”
说着就转头看陈哉和邯墨:“这样吧,你把他先放在我们这儿,我们事后再把他送去福利院,好吧?”
邯墨自然觉得好,他认为陈哉就不应该管这档子事儿,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而且这孩子也实在不讨喜,没必要耗这么多功夫。见陈哉还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邯墨连忙去拍拍她的背,凑到她耳旁说:“老婆。这事儿就交给他们吧,好吧,我们先回宾馆。客户还在等我讨论一审的处理。”
陈哉想了想,又去看了看墙角站着的小芋头,虽然很想管到底,但她也知道这个孩子终是萍水相逢的,何况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想管下去,但的确是不现实的,便朝邯墨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儿。”
陈哉披着邯墨的西装,遮住裙子上的狼藉朝小芋头走过去,陈哉蹲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个孩子良久,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乌黑乌黑的,但透着不屑和别扭。
陈哉想了想,最后只道了一句:“你说,让别人叫你贼骨头,你开心吗?”
小芋头别过脸,没瞧她,嘴角紧了紧。
这细小的动作烙在陈哉眼里,心里便觉得心疼得紧。她叹了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又挺多余的,便跟着邯墨离开了。
第二天邯墨和陈哉一同载着盛泽、小陈回去了。先把他们送去住所,再去邯妈家。今个儿可是邯妈的生日。
“年级组长的礼物准备好了么?”陈哉私底下都称邯墨妈为年级组长。
“嗯,送货上门的,今天应该送到了吧。”邯墨笑。
“送的是什么呢?”陈哉瞧着邯墨。
邯墨一边将车倒在停车位上,一边抖眉毛:“等会儿你就能看到了啊。”停好车,邯墨对陈哉扬了扬下巴,“后备箱里还有些我买好的补品,拿出来呗。”
邯墨为人处事上的确周到得紧。
陈哉下车,屁颠颠地去开后备箱,这后备箱一开启,眼睛一瞥,便觉脑门儿上一道雷电击了过来。
陈哉尖叫:“小芋头?!!!!”
邯墨的脸一下黑了。
俩人皆是目瞪口呆,看着后备箱里缩着的小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