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遇见芋头
现在邯墨哪儿还管那只老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芋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孩子摸上他们的车,来到这里,逃走……然后……出现在这儿?
1901室?
那该死的胖子家?
什么状况!
邯墨震惊到几乎想笑,笑得又觉得气闷!几乎用严肃到爆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小芋头:“你怎么在这儿?”
小芋头穿着胖子的白T,罩在了小腿处,头发洗过了,柔顺地一团短毛毛定在头顶,小脸儿也不脏了,肤色是小麦色,眼睛乌黑乌黑的,看着,真是……嘿~挺嫩的,尽管邯墨不想这么承认。
这孩子吐的口水仿佛还黏在他的鼻尖上,刺激的邯墨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小芋头也没料到邯墨回出现在这儿,他“啊”地一声叫,想要关上门。
邯墨眼疾手快,拎着眉毛就用手挡在了门缝间,狠狠一推,就把门这么顶住:“你怎么在这儿!芋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恩?”
邯墨觉得这件事太过恐怖了!
芋头见他已经推开门来,连忙朝屋里逃,在他旁边跟着一起逃的还有那只老鼠杰瑞,这一小孩儿一老鼠逃窜起来的模样便有些好笑了。
听到这动静,刚洗完澡的吴芃辈连忙搭着块浴巾,顶着一头湿湿的头发跑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但瞧着从他面前逃窜过来,沿着他的腿儿吱溜一声爬上来,再穿过衣服,蹦到他的肩膀上瑟瑟发抖的杰瑞,吴芃辈惊喜地涕零:“杰瑞!!!”
再看,嘿~1801室的男人正立在自己家门口,面色铁青的瞪着他,他有些不明所以状况:“诶,你好,是你把杰瑞送回来的?”
邯墨看着胖子,握了握拳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看:“先不论你家老鼠跑到我们家菜里洗澡这件事儿,我就想知道,那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邯墨指了指缩在沙发上恶狠狠盯着他的小芋头。
吴芃辈瞧着他的神色便发觉了不对了,试探地看着他:“你认识芋头?”
在邯墨的意识里,这种情况下还能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真是极其愚蠢的。所以,他对吴芃辈的敌意有多半是来与此。
“在宁波,他摸上我们的车过来的,后来逃了,怎么来你这儿了?”邯墨道,表情冰冷。
“哦……”吴芃辈挠了挠头,“在中山路上碰到的,他站在面包店前看蛋糕,我看他……恩,就上去问了问他情况。反正……”
吴芃辈摊了摊手:“先让他在我这儿住几日,日后再找朋友托托关系给他安排一下。”
吴芃辈没细说,毕竟当着孩子的面儿,他觉得多多少少得照顾着孩子的感受。
邯墨的眉毛挑了一下,还真巧~他的律师事务所就在中山路上,也是芋头逃开来的地儿。这胖子怎得跟陈哉一副软趴趴的心肠?
邯墨想了想:“毕竟这孩子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对他底细也不明,你没有任何相关的手续就将他收留在你这儿是极其欠妥当的。”话到嘴边留一半。
小芋头先前跟一堆小偷在混,年纪也不小了,八岁了,性格什么几乎已经半养成了,胖子不知底儿就将他收下来,在邯墨看来,是极其鲁莽的行为。
芋头在沙发上自然听到邯墨说得这席话,整张小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了,拿起沙发上的玩偶就朝邯墨丢过来:“关你什么事!!!”
他力气不大,玩偶离邯墨还有好远就落下来了。小芋头还不死心,将沙发上的玩偶全部乱丢,一点都不忌讳这是在别人家里。
胖子有好多玩偶啊,被丢的满地都是。他显得很尴尬,看着芋头和板着脸的邯墨,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邯墨冷眼看着还在挥拳头满地打滚的小芋头,眉毛紧皱,他是真心看不得这孩子:“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管好你家的老鼠!”丢下这句话邯墨就回身往门外走。
直到邯墨走后小芋头才安静下来,坐在地板上,委屈地看了看胖子,胖子也揪着眉毛看着他。
芋头怒目看着他好一会儿,哇地一声哭出来:“你要把我赶出去,那为什么一开始还对我那么好!”
胖子捏着浴巾,心里抖了一下。
……
邯墨面色铁黑,开门进家,陈哉已经将桌上的饭菜扔掉了,顺带又叫了些外卖,看着邯墨yīn沉沉的进来,她连忙凑上去:“没吵架没打起来吧?”
邯墨看了看把眼睛眨巴得厉害的陈哉,并不打算将小芋头在胖子家的事儿告诉她:“送还了,和谐着呢。”
陈哉点点头,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瞄着他,没敢说话,老实着。
她不怕邯墨生她的气,就怕邯墨生别人家的气,前者的气出在她身上,她卖个萌就能让他消气,后者可不行啊。
外卖送到了俩人坐在桌上扒饭。
邯墨吃得斯文,时不时往陈哉碗里夹块肉,自己绷着嘴角,眼镜片泛着寒光想问题,想着想着,又往陈哉碗里丢了块肉进去,陈哉小心翼翼地瞄着他,咬一口肉,还没吃完,邯墨又丢了块肉进来。
“别扔这么勤快,你自己吃啊~”陈哉小声抗议,这会儿当真是老实得不得了。
邯墨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往她碗里丢了跟青菜。
陈哉像只乖巧地兔子,连忙狗腿地把青菜往门牙里塞。
邯墨瞧着她用门牙啃青菜的模样,看了半响,蹦出一句:“老婆。如果我没记错,以前你对胖男人都很有好感,对不对?”
邯墨眼睛一眯,似笑非笑,这幅表情,当真孽死了!
“哪有……”陈哉小声抗议。
“哦?”邯墨挑眉,声音上吊。
这副样子真是让陈哉胆寒!
“好啦,你没记错!”陈哉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这个小气的男人还记得!
自打陈哉莽撞地冲进邯墨的律师事务所要求咨询,邯墨亲自帮其解决出版事宜,最后以“不要报酬,留下电话”后,隔三天这男人就打电话给陈哉要求一起喝个茶了。
陈哉碍着他帮过自己的人情便去了。两岸咖啡,俩人共喝一壶水果茶。
陈哉还记得那个场景。
六月的下午,旁边几桌都是洽谈生意的人。她走进去的时候邯墨已经在那儿了。白色的T恤,绷紧着结实的身形,卡其色的休闲裤,便装的他没有着西装时的严肃,随意干净。
【30】慢火煮蛙
陈哉坐在他对面,有些急促,他便从那个出版社开始跟她扯,比如问她为什么会选择那家出版社啦,问她都写什么啦,说他大学时候也爱看,特迷,尽量把话题往陈哉的点儿上引,等陈哉嘻嘻哈哈在他面前放开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眯,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便开始攻垒了,攻得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你喜欢怎样的男人?”
“啊?”陈哉呆住。
邯墨知道她听清楚了,便笑着注视着她,等着她回答。
这时候的陈哉便开始心跳加速了,想了想:“胖的!”
“恩?”邯墨微微皱眉,明显觉得陈哉的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陈哉继续解释:“因为我觉得胖子都是宽容的人,心宽体胖嘛~而且我站在胖子旁边会显得我瘦。我也时常不用担心要减肥的问题。而且,胖子块头大,很有安全感。”
邯墨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看着陈哉:“我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七十五千克。不算胖子,但结实。”说完一顿,便开始用那双跟鹰一样的眸子捕捉陈哉了,“我会是你喜欢的这款吗?”
陈哉含在嘴巴里的这口茶真是咽也咽不下去。
太直接了吧哥们儿!
陈哉也挺直接,一梗脖子,将口里的茶给咽下,趴在桌上眨巴眨巴眼看着邯墨,来了特江湖道儿上的一句:“你……想泡我?”
邯墨不答,就笑,笑得一本正经的。
陈哉见他没回答,便觉得自己忒唐突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开玩笑的。”
邯墨低头,掩住眸中暗笑的情绪:“没事儿。”便又开始挑话题跟陈哉聊,全挑陈哉感兴趣的话题儿,把话匣子打开了,陈哉也是活泼的主,几乎都聊到她想当国家领导人的梦想去了。
她的眼睛会好看地弯着,能滴出水似的,咯咯地笑着,肩膀抖动,可爱极了。
邯墨会称她不注意的时候用最饱和的眼神瞧她,细细地瞧她,不动声色地瞧她。
不操之过急,在平和的相处模式中时不时攻一下堡垒,就正如把青蛙放在锅里,开小火,等水慢慢热起来,青蛙不会反抗,心安理得地就在滚水中熟了。对陈哉,邯墨也选择了这个伎俩。
追人,是技术活儿。
聊了一会儿天,邯墨便开车送陈哉回家。陈哉坐副驾驶座,车内封闭的空间内速把俩人的氛围点燃到隐秘的激情。
很多暧昧就来源于孤男寡女的车内。
陈哉的眼睛开始打飘,话题也不自然了,邯墨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这一路来,所有的氛围全是他在主导和拿捏,而陈哉只是跟着他在走而已。
“你们当律师的会背很多法条么?”陈哉开始找话题。
“现在不背了,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背。”邯墨打着方向牌,一边回答,一边去看后视镜,细框的眼镜,眼镜片泛着一层光亮,那双眸子跟鹰一样,只要不烙在陈哉身上,便是一股子的锐利。
陈哉是很注意细节的人,尤为看重细小的地方。比如刚才过马路,邯墨会下意识地走在左边,有车的这边,这让陈哉对他的影响是吧嗒吧嗒往高出蹿。而现在,他的手腕握着方向盘,会绷紧肌肉,手腕处突出一块骨头,肌肉线条很是漂亮,那突出的骨头真是性感。
陈哉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眼神更加发飘。
邯墨开车不争不抢,不急不躁,永远是稳稳实实的速度,在小的斑马线上总是停下,挥挥手示意行人先过去,他坐在那儿掌握着方向盘,控制着四平八稳的车速,陈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邯墨的印象只有好,没有坏。
未恋爱的女人,对男人的一切都很敏锐。
这一段路送回来,陈哉的一颗心自然荡漾。
邯墨又岂会不知?但他依旧温水里煮青蛙,水到渠成,顺风顺水,拿下,没问题啊!
所以,当邯墨以“书已经顺利在出版,庆贺一下”为由,约陈哉第三次见面时,陈哉已经将这个男人在肚里牵挂上了,尤为郑重地化了淡妆,穿了裙子。
邯墨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所以,当俩人又聊得嘻嘻哈哈的时候,邯墨将话题引到了陈哉出版的上:“你写的中的男主角都是你的理想型吗?”
陈哉想了想,往嘴里塞了块糖醋排骨,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不是,那些男主只是女主的理想型。我的理想型,没有。”
邯墨微笑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哉将嘴里的糖醋排骨嚼完,喝了口茶清口:“你想,很多姑娘在青春璀璨的岁月里都会幻想未来的丈夫的标准,是高大的,帅气的,英俊的,有钱的,性格酷中带着温柔的,都会这样想吧,但是到最后都会发现,最后你嫁的男人跟从前定下的标准是不完全符合的。那为什么还要嫁给一个与标准不符的人呢?是因为爱情的标准是随着你心动的点而变,随着现实而变,所以,没必要定下理想型这个标准。”
陈哉一旦认真的时候嘴巴会下意识的抿紧,这个小动作可爱得紧。
邯墨认真地听着,等陈哉说完,便点点头,眸子透亮而锐利:“原先一直觉得写的人活得潇洒,在自己的世界中似的。你倒挺实际。”一顿,话锋一转,火力全开,青蛙该出锅了,“如果现在的生活就是一本,这家餐厅,外边的行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一切的一切都是里的布局,如果你是女主角,你认为我成为男主角的几率是多少?”
他的眸子当真亮极了,声调一下一下的,极其稳实,双手交叉而握,身子微微探上来,表情认真,庄重。
陈哉的半口糖醋排骨还含在嘴巴里,心里狠狠一紧,然后,狂跳……
如果她是女主角……他成为男主角的几率……是多少……
她是女主角……他是男主角……
扑通扑通!
耳朵里也全是心脏狂蹦的声音了。
半口糖醋排骨都快在嘴里融化开来了!
“你……真想泡我?”陈哉又丢出一句江湖道儿上的话。
邯墨半阖下眼皮,嘴角的笑不变。
青蛙啊青蛙,你快到碗里来吧。
“是的。”邯墨抬头,目光紧锁,不逼人,温柔虔诚地紧。
陈哉忽而就在这样的目光下融化了,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想法也没了,脸上的热度蹭蹭蹭地往上冒。低下头,往嘴里塞肉,没说话。
邯墨勾着笑,低下头往自己碗里夹了块冬瓜,半阖下眼皮:“我看过你写的。”
“啊?”陈哉没想到这么快他又跳话题了。
“《仙桃不能骑》,女主是颗仙桃,开始我以为男主是她师傅,青丘圣祖,而后不是,发现魔罗也有当男主的迹象。”邯墨道,“其实你写得随性,男主不是由作者来定,而是文中的女主来定。写着写着,你自然知道由谁来当男主。那颗仙桃面对魔罗的时候轻松,自在,耍着小心机,那时候我便知道最后她定是跟魔罗在一起的。”
陈哉从没想过他会认真地将自己写得看完。
邯墨坐在她的对面,坐姿极其放松,两手交叉,认真:“如果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在他面前感觉放松,自在,舒服,甚至可以卸下任何伪装,使些小坏,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对这个男人是有好感,不排斥的。”
这句话他说的极其缓慢,郑重,眼神拴着陈哉。
陈哉的思维已经全被他操控了,大脑一片空白。
“对吗?”邯墨挑着笑问。
陈哉睁大眼,木讷地点了点头。
邯墨瞧着她笑,下了结论似的摊了摊手心:“那么,陈哉,你跟我相处在一起,聊的很开心,你笑的也毫不掩饰,眸中清明,姿态放松,还有,今天你化了淡妆,穿着腰部蕾丝镂空的裙子,很有心计的设计风格,所以,可以见得你在我面前很放松,自在,舒服,也在对我有意或无意地使些小坏。”他朗朗地说着,俯身,笑得有些坏,“看,我们两情相悦。”
“诶?”陈哉被他一说,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了!
青蛙准备出锅了……
邯墨笑,眼神三分邪三分正经,继续诱导:“对吗?”
完全没有自己思维的陈哉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地就这么点了点脑袋……
邯墨笑,青蛙出锅,已到碗里来,好一道菜!
“所以,其实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确立关系了。”
……
……
每当陈哉回忆起这个场景,她都好想对全天下的姑娘说:千万不要跟一个做律师的男人来绕理儿!她就是这么被莫名其妙拐上勾的!!!
琉璃浮沉整理
【31】芋头之祸(上)
隔天十一点。邯墨早就上班去了,陈哉坐在沙发上把电视声音开到很响还是掩盖不了楼上乒呤哐啷的声音。天花板时不时就被震动一下,“叮”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了下来,随之又咕噜咕噜滚动到一边,陈哉仰头望着天花板,都能判断出那个东西滚落的方向。
吧嗒吧嗒,又响起了拖鞋走过的声音,这脚步声还不是一个,是三四个一起响起来的,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
有完没完啊!到底在干嘛呢!
陈哉把手提往沙发上一摔,着实烦躁得很。
本想着早点起来码会儿字,楼上的倒好,造反啊?
这天花板“叮”地响一下,她的思绪就哗啦一声被打断了。憋到现在,一肚子的暴躁。
陈哉暗暗捏紧了拳头,虽然楼上的胖子很可爱,但也不是这么折腾人的啊!只要再响一下,再响一下下!她一定冲上去跟他咆哮!
于是陈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握紧拳头愤恨地盯着天花板。
等了良久,倒是安静了。
算他老实!
陈哉撇撇嘴,抱着手提刚打了两个字。
“咣当!”
天花板狠狠地一声响!
陈哉从沙发上跳起来咆哮:“死胖子!有完没完啊!”
而这一头,刚把水果切好摆到桌上来的吴芃辈猛然顿住身形,掏了掏耳朵,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下。
嗯?好像有个凶狠的声音在叫他?
这般想着,身后一只手拍了上来,阮晴晴笑嘻嘻地:“吴组,发什么愣呢!”顺势就在吴芃辈的盘子里掏出一块橙子塞在嘴里。
“没什么。”吴芃辈就是一副呆萌样。
吴芃辈的屋子里挤满了一堆人,全是他们组的人,干他们这行的人工作特殊。平时公司里鲜少见得他们的身影,一旦接了单临近交设计稿的日子,这波人便是囤积了一大堆的方便面咖啡在工作室里,往往一熬就是三十六个小时,熬完后蓬头垢面的回家死睡,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吴芃辈是组长,带领着阮晴晴在内的八号人,他不喜欢去公司的工作室,就喜欢在家里,没想法的时候就睡觉看碟,一旦才思泉涌就会将整座屋子的窗帘都拉上,好似隔绝一切时间似的在里面绘制。
为了庆祝他们组上次设计的人物大获成功,这八号人都嚷着要来吴芃辈新搬的家里开庆功会,这不,叮铃咣当地闹腾上了。
吴芃辈这房子是在顶楼,顺带了天台,一伙人手忙脚乱地在天台上摆着烧烤。
小芋头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几个男小伙上去逗他玩,全被芋头凶神恶煞的表情给盯了回来。
“吴组,这孩子忒难弄的感觉,你还是早点把他送走吧。”几个小伙都这么全道。
吴芃辈挠了挠脑袋,去看抱着玩偶气鼓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芋头,目光同情显然:“怪可怜的,再看看。”
“心软也要分对象。”阮晴晴也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但正巧,阮晴晴这句话说得有些响,被坐在沙放上一直在偷偷留意他们的小芋头听到了。
小芋头一直窝在沙发上背对他们,没有立刻大喊大叫,只是那张小脸,已经极其委屈和生气了。他假装没听见似的,拿着遥控器翻着动画片。
吴芃辈看着小芋头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当真是心疼这个孩子的。他真忘不了这孩子站在蛋糕前揪着衣角的模样,全身脏兮兮,但那双眼睛却是不羁和透亮的。性格特别傲的一个孩子。
“别说了,吃你们的去。”吴芃辈把水果拼盘往这拨人手里塞,就是示意他们闭嘴。又拿起桌上单独给小芋头准备的小份水果盘朝他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手刚放下去呢,小芋头就把脑袋给别开了。
“怎么了?”吴芃辈的脾气很好。
小芋头不说话,趴着腿窝在沙发上。
自从昨天他哭吼着“你要把我赶出去,那为什么一开始还对我那么好”之后,这孩子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吴芃辈觉得这种情势很危险,好像小芋头已经认定他会将他赶出去似的,故意的疏远,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先走的准备,这让吴芃辈很是苦恼,却又没有法子。
“这些叔叔阿姨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事,等会儿我们会去天台烧烤,有**翅,**腿,烤肠,玉米很多很多,还有奶油小蛋糕,芋头,你可以先去上面看看哦~自己可以拿来吃。”吴芃辈就想安抚这个敏感暴躁的孩子。
小芋头悄悄地扁了扁嘴,依旧没理他。
吴芃辈还想说什么,便被几个小伙子叫去帮忙搭烧烤的架子了。
“自己乖乖地看动画片哦,如果饿了就来天台啊~”临走前吴芃辈还是忘不了嘱咐。
小芋头依旧没理他,自己撅着嘴巴看着动画片,可动画片在放什么他一点儿也没看进去。这样小的孩子,已经极其敏感了。
阮晴晴从厨房里端着洗好的准备去烤架上烤的蔬菜出来,客厅里只有小芋头一个人,却没想这一眼飘过去,正好瞟见芋头拿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提包!
阮晴晴脑中“嗡”地一声响,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在干什么!”
使劲一拽,就将小芋头揪了过来,小芋头手里拿的正是她的钱包!!
阮晴晴的火一下子就蹿到了嗓子眼,一把就夺过了芋头手里的钱包,一巴掌挥下去:“没教养!”
这巴掌着实重,“啪”地一下就打在了芋头的左脸上!
小芋头挨了打,猛然尖叫一声,像头小豹子一样,跳起来就去扯阮晴晴的头发!阮晴晴的长发披着,被芋头狠狠地抓在手里撕扯着,好想要把她整个头皮都要扒下来!
芋头发了狠,连阮晴晴一个大人都抵抗不了他,生生被他揪住了头发撕扯,一抓就是一大把头发扯下来,连带着血丝啊!
阮晴晴疼得大声尖叫:“你疯了!!你疯了!!放手!!放手啊啊啊!!”
芋头早就红了眼,心里所有的气几乎全部冒了出来!他啊啊啊地吼着,红了眼睛,用指甲去挠阮晴晴的脸,另一只手死死地揪她头发,一度跳起来将阮晴晴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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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芋头之祸(下)
阮晴晴的尖叫惊动了天台上的众人,等吴芃辈跑下来,便看到芋头涨红了整张脸,把阮晴晴的脸已经挠花了,阮晴晴白嫩的胳膊上也被咬出了许多的血印子,满地都是零散的断发!芋头跟疯了一般在那里撕扯,嗷嗷地叫着,夹着着阮晴晴的尖叫,整个场面尤为惊恐!
“放手!!放手芋头!”吴芃辈一下子跑过去将阮晴晴护住,旁边几个小伙又去扯还要扑上开的芋头!
芋头人虽小,力气去大,此时跟疯了一般还死揪住阮晴晴的长发,死缠在手指上不放手!
阮晴晴痛得哭啊:“他疯了他疯了!他咬我!!”
几个小伙自是去护阮晴晴的,看见阮晴晴被伤成这样,气急了,揪住芋头就是狠狠地狂甩几个巴掌下去:“放手!小畜生!”
芋头就是根硬骨头,咬着牙硬是挨下了揍,但仍旧是死拽着阮晴晴的头发不放手,嘴里嗷嗷地叫着!简直就跟疯了一样!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吴芃辈从没想过那几个人会打小芋头,他也一下子急了:“住手!还是个孩子!下什么狠手!!放了他!芋头,你也放手!”
吴芃辈从没有发过火,如今真是火急了,两只眉毛全部皱紧了起来,眼睛瞪大,整张脸都是怒不可遏的!他的声音向来浑厚,如今提高了分贝,威严异常!
芋头被他吼得一愣,僵着没动,那双乌黑乌黑冒着火星的眸子就这么望着吴芃辈,带着委屈,带着愤恨,带着不甘,带着……怯懦,大颗大颗的眼泪冒出来又掩盖了他的情绪,芋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挨了这么多这么重的耳光,依旧没有哭出一声来。
他的手一松,阮晴晴就赶紧把自己的头发撩到后面去,她被撕扯下许多头发,头发长,头皮生疼,泛出好多血丝,脸上也被挠破了好几道,血痕长长的,手臂上也是牙齿印,她又疼又气,也哭了出来,抓住吴芃辈就在那里嚎:“他偷我钱包!偷我钱包!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跟疯子一样!!”
吴芃辈看着阮晴晴的血痕,又看着地上掉落的阮晴晴的钱包,目光突地就严肃得紧,去看芋头:“真的吗?”
芋头没说话,转过脑袋,巴掌红彤彤的,死死的咬住下嘴唇。
抓住芋头的几个小伙也是恶狠狠地在那里道:“这么小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赶出去算了!”
“关你们什么事!!”芋头终于忍不住,朝他们狠狠地咆哮!
很难想象这么个孩子这么小的胸腔,怎会爆出这么响的声音!
他吼完,一把推开旁边的人,猛地就朝外面跑去!
“芋头!”吴芃辈想要去抓芋头,但他胖胖的速度哪儿有芋头的灵敏!
芋头头也不回地就朝门外跑,一把将保险门打开,结果一脑门儿就撞在站在门口的人身上。抬头一看……恩?陈哉??
陈哉已经做好按门铃的手势了,甚至已经做好大骂“胖子你这么大动静造反啊”的话了,结果刚抬手,嘿~门自己开了,嘿~一个小人影横冲直撞出来,顶在她的肚子上撞得她连连向后退,一看,心肝儿直接颤抖了!
芋头??
“你怎么……在这儿?”陈哉惊讶极了!
芋头看着过邯墨,便知道陈哉一定就住在他们下面,但没想到就这么遇见她了,所以一时他也惊愕地站在门口,呆愣愣地扬起脸蛋瞧她……
只是芋头这脸……
陈哉皱眉,抬头去看屋内,阮晴晴披头散发,脸上有几道血痕,她的旁边立着吴芃辈,还有几个男人。气氛异常之yīn沉。陈哉又低头去看芋头,泪痕,下嘴唇已经咬出血来了,脸都肿起来了,五个指印,都被打花了!
心里突然一疼!
陈哉一把将小芋头拉过来,蹲下来去察看他的脸:“谁打的?”
小芋头眼神中一松动,但依旧别过脸没说话,转身就要跑下来,但脚步还没抬起来,却一把被陈哉揪住了手腕,陈哉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低下头看他,声音清冷:“呆在我旁边!”
语气毋庸置疑。
小芋头错愕。陈哉拉着小芋头,踏进屋内,扫了面色很难看的阮晴晴一眼,又去看发愣的吴芃辈:“这孩子我认识,在宁波的时候他偷摸上我们的车跟过来的,后来逃了,不知道去向。我先不问他为什么在你这儿,我就问,他脸上的巴掌印,是谁打的?”
声音尖锐,陈哉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目光扫过一圈人,最后落到吴芃辈的身上。
吴芃辈窘迫极了,他真不希望被陈哉看到现在的情景。肥肥的身子挤上来想要说什么,倒是身后的阮晴晴更先开口:“这孩子先偷我钱包!简直没教养,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照理说阮晴晴是陈哉的大学同学,现在又是隔了这么久第一次见面,但一上来,俩人谁都没先打招呼,因为一个孩子就已经将气氛燃烧到了引爆点。
“偷钱包?被你抓住?然后第一个动手打了你?”陈哉直接三个问题甩过去。
“不!她先打我巴掌!”芋头在陈哉身后叫!
陈哉狠狠将芋头拉到自己身后:“闭嘴!跟大人说话礼貌点!不是有我吗!”
对小芋头的语气着实凶狠,但凶狠到柔软点上了!
阮晴晴彻底就被激怒了:“偷钱包还有理了是不是!”
火苗骤燃,熊熊大火!
“就算他这个孩子偷了你的钱包,行为不当,但是身为一个大人,怎么可以先甩他耳光!”陈哉怒目而道,“而且他的脸已经肿成这样了!绝不是打一下造成的!”
陈哉又转头扫了一圈其他几个男人。
情势充满了火药味,吴芃辈赶紧上来:“别吵别吵,是我不对……”
陈哉狠狠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你不对!其中你的责任大了去了!”
吴芃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芋头肿着的半边脸,心里也是难过的要死!偏偏他夹在其中,太过为难!
阮晴晴真是见不得陈哉这模样,自己被一个小孩打成这样本来就让她窝火的厉害,如今陈哉这女人蹦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训斥人,陈哉有什么立场?她算老几?
“我说陈哉你可不可笑!这是谁家里?你凭什么指责别人!多管闲事吧你!”阮晴晴指着陈哉的鼻子就骂,完全就变成了两个女人的战场,“自己生不了孩子就母性大发了啊?母性大发也要看是发在什么种身上啊!别随便的乱发情!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多事不!”
这一窜一窜的句子蹦出来,陈哉的面色已经极其难看了。看着阮晴晴尖酸的嘴脸,陈哉冷笑:“楼下就是我家,我花了几百万住在这儿,这儿的地盘就算我一份!我每年都交物业费,你说我跟你站在这儿,谁更有资格说话?话如此没教养,你又是什么种?”
阮晴晴一下子火了,跳起来就去抓陈哉的头发!吴芃辈一看形势不对,连忙横在俩人中间,但在这一瞬中,他近乎本能地将陈哉护在了自己身后,用手抵住了阮晴晴将她往后退:“好了!在老子家里!都给老子冷静!”
他一声吼,声音极大,吼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吴芃辈当真已经很恼火了:“芋头是我收下来的!一切责任在我!晴晴你的伤,我带你去医院!我向你道歉!庆祝会改天我开酒席!陈哉你下楼,待会儿我登门跟你说!芋头你回房间!等会儿我再找你!”
胖子气势汹汹,看起来当真恼怒极了。
阮晴晴的脸上流着眼泪,委屈异常,恶狠狠地瞪着陈哉,陈哉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也狠瞪回去!
再看吴芃辈,陈哉也是极为恼火的,胸口大团大团的火烧上来,以至于她的脸都是通红的,她一把拉起小芋头的手就走:“他我带走了!”
吴芃辈瞧着火气冲天的陈哉,颇为无奈。
阮晴晴挨了陈哉的打,心里愤愤不平极了!瞧着陈哉傲慢的摸样,当真气,张口就骂:“难怪生不了孩子!报应!上辈子堕胎堕多了!自己生不了孩子就乱抒发母爱是吧!是女人吗?”
多么毒辣的话!
陈哉已经走出门外了,听得阮晴晴的话,浑身颤抖,转身,面目极其冰冷:“我生不了孩子但也照样嫁了个有头有脸的老公!我生不了孩子我老公也照旧疼我如宝!阮晴晴,你呢?”冷笑,拉着小芋头就走。
入电梯,便听得阮晴晴在屋内抓狂地尖叫:“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也只会靠你老公!”
【33】芋头之争(上)
电梯门一关,把身板挺得笔直的陈哉已是满头大汗了,她捏着小芋头的手都有些颤抖,从一点一点发抖到浑身都发抖起来。
小芋头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挣脱陈哉死死捏着他的手,去摇陈哉:“喂!你怎么了!”
陈哉的脸色还是冰冷的:“没事儿。”
“叮!”
电梯门一开,陈哉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去开门。
小芋头担心她,连忙去扶她往外走:“慢点啊!”
他扶住陈哉,一点一点地帮她挪到门外,又帮她去开了门,进屋,将她扶到沙发上。
一回到自己的家,陈哉便稍稍泄了自己的情绪,她呆坐在沙发上,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阮晴晴尖锐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徘徊!
“难怪生不了孩子!报应!”
“上辈子堕胎堕多了吧!”
“是女人嘛!”
这一声一声全部回荡在她的脑子里,还有吴芃辈和旁边几个男人错愕的表情……这些表情一层一层的重叠在一起,忽然又响起了更多的声音,大学里的,同班同学的,寝室里的……
“啊,还没来月经啊?”
“生不了孩子啊?”
“呵,好可怜啊,平时还挺骄傲的呢,独来独往着呢……”
“上辈子的报应吧……”
这些声音全部汇聚在一起,一张一张脸也汇聚在一起,撞击到陈哉的每一根脑神经上!
好像有人在摇她:“阿姨,你怎么了……阿姨,你怎么了啊!”
陈哉睁了睁眼睛,芋头在摇他,在叫她……
不对,是谁在叫她呢?
昏暗的B超市,外面静候着准妈妈,全是幸福的笑容,唯独她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那张床,那些对着仪器的医生,那些将仪器插入她体内的医生,搅动,在体内搅动,稀里哗啦,身体里都要碎掉了……碎掉了……
“看不到子宫……”医生的声音是如此yīn沉……
……
……
陈哉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睁开,面色极其难看。满屋子的死寂,小芋头蹲在他旁边,乌黑的眸子担忧着看着他。
原以为萍水相逢的孩子竟能这么担忧她,陈哉便觉得欣慰一些……
“阿姨……你好点了吗……”小芋头蹲在她旁边,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陈哉瞧着他良久:“你偷了阮晴晴钱包吗?”
小芋头嘴巴一抿,又是习惯性地咬住了下嘴唇,极其别扭地转过脑袋,没吭声。
陈哉细细地瞧着他的表情:“反正为了你,上头那几个人我都得罪完了。芋头,我现在是你的同伙儿诶。”
小芋头的嘴角一耷,还是没说话,低下头好一会儿,又抬头去看陈哉,眼泪全滚出来了:“不是我偷的。是我想去把桌上的**翅拼盘拿到天台上的,但是不小心碰掉了她放在桌上的包,包掉在地上了,钱包什么的都掉出来了,我把那些东西都给她放回去,但她就认为我偷她钱包,上来就打了我!”小芋头说着说着就在那儿喊了,“我怎么可能这么笨,当着这么多人在叔家偷东西!!”
这些话一说完,芋头一下子咆哮出来:“我讨厌她!她要让叔送我走!!”芋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吼出来后就哇地一声哭了,他哭起来的时候是张大嘴毫不避讳的,眼泪从眼睛里喷涌而出,滚落到嘴巴里。
陈哉皱眉:“所以你是为这个才打阮晴晴的?不是为了她冤枉你才打她的?”
芋头哭得噎气,狠狠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哉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想去安抚他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
“哭什么哭!刚才在楼上那不吃亏的模样儿哪去了?现在倒会在我这儿哭得鼻涕眼泪飞溅嘛!等会儿你帮我擦地板啊!”陈哉把小芋头拽过来,抽了张纸巾就往他脸上揩。
小芋头还蹲在地上,被陈哉这一擦,眼泪鼻涕全部糊在了脸上。看着陈哉凶神恶煞,却又是温柔得真实的脸,小芋头鼻子泛酸。
他偷过陈哉钱包,当时就看到这女人在车里睡觉,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真好看,她揪住自己的时候眸子清冷。她不似别人,讨厌他,同情他,怜悯他,是打心眼儿的对他好。连他故意泼她汤汁儿她也没生气,所以他才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爬上他们的车,其实……其实,就是觉得,陈哉对他好,是不矫揉造作的好,是挺真实好,是能让他感觉到自尊心的好,可是他们发现他后,他又慌了,撒腿跑了。
但多巧,他遇到了同样好心的胖子,给他住处,给他温水洗澡,还有好多的玩偶,给他讲唐老鸭、米老鼠,马达加斯加。
命运一定在挽救他,谁会知道胖子的邻居就是陈哉和邯墨……
他不喜邯墨,但喜欢陈哉,喜欢陈哉和胖子叔。他只上过一年学,没什么知识,没什么观念,心里不好受了就会大吼大叫,有人欺负他了,那就去打架,偷不到东西会肚子饿……肚子饿会死的……
小芋头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哭着哭着他抬头去看陈哉:“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小孩子没大没小!什么女人,你得叫阿姨,就算她不对,但你也必须有这个礼貌意识。”陈哉皱眉,用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
“那你还不是骂她了!”小芋头流着眼泪抗议。
陈哉咆哮:“我跟她一般大!再说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用脏话骂她了?”陈哉去揪他的耳朵,“芋头我告诉你,最好的武器不是谩骂不是打架,而是你拥有的,能在你受到欺负时候,去搏击他们的资本。”
小芋头听不懂,但他脑子灵光,想了想:“阿姨,你的资本……是你的老公吗?”
陈哉的心跳莫名一缓,没说话。
她记得保龄球馆邯墨拉着她说的话,手紧紧地包裹着她,声音清晰有力:“陈哉,以后再碰到你不喜欢的人,我希望你能抬起头让他们看到你最幸福的微笑和在幸福之下,泰然自若的神色。因为你比他们有资本,我身为你的丈夫,便是你幸福的资本。”
他的声音真的很稳:“抬起头,老婆,你有我,我是你丈夫,这点,我希望你能运用起来。因为,这是我身为一个丈夫的价值。”
陈哉有些发愣,如果今天邯墨在,看到她的表现,会不会……很满意?
但是心里空的慌,又有些泛酸。
正如阮晴晴说的,她除了邯墨,还有什么资本呢?没了邯墨,她是什么?这一刻她才发现,邯墨几乎成为了她能挺起身子的脊椎……
“我今天威风吗?”陈哉愣了愣,转头去看小芋头,但这一看下去,便发现小芋头的脸都破了,脸上全是指痕印,对一个孩子当真下得如此重手!
“哎,你过来!”陈哉把他拎起来去浴室,用湿毛巾沾着冷水给他覆在脸上,“疼吗?”
小芋头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
“疼就说,别忍着。你要知道你才八岁,在什么年龄阶段就该表现出什么年龄阶段的样子。别八岁就有八十岁的沧桑感。芋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陈哉搬了张小椅子让他坐下来,自己蹲下来给他一点一点的清理伤痕。
她相信这孩子听得懂。
小芋头的眼睛是透亮的:“我挺喜欢你的。”
陈哉用棉花签在帮他涂药水,细致得紧:“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小芋头很惊讶,脸上就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药水还是真害羞了。
陈哉瞟了他一眼:“在宁波,我躺在车上睡觉时其实你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我,对不对?偷我钱包也是为了想引起我的注意对不对,其实你是在恶作剧,如果你真打算偷我钱包,就不会选择这个路线了。我打开的车门开着,挡着你的路,你要偷总要逃,可你逃哪儿呢?明显就是想被我抓住。我抓住你了,你就耍无赖装昏,根本就在逗我玩。我带你去吃关东煮,没拉你,如果是其他小偷真要偷我钱包,恐怕早乘机逃了,但你没有,还跟在我后头。但后面便利店的服务员说你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窘迫了,伤心了,气愤了,对不对?而且,再加上我也说了让你不要再当小偷的话,你便窘迫到了极点,才用汤泼我的。”陈哉说着说着便觉得好笑,“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嘛,才又摸上我们的车跟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但是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又慌了,便逃了。嗯……让我猜猜,你遇到了楼上的胖子,他其实人挺好的,他把你带回家了,对不对?”
小芋头睁大了眼,整个脑袋都红了,木讷地点点头,觉得陈哉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陈哉傲娇地笑:“这点心理我都不会琢磨,怎么写勾心斗角的文!”说完,又坏笑起来,“喂,芋头,你喜欢我什么呀~”
瞧瞧,这女人开始得瑟起来了。
“你穿白裙子,好看……”小芋头的脸颊当真红透了。
陈哉咯咯地笑着,笑得当真好看:“傻孩子!”
……
邯墨回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家门前立了一个庞大的身躯,细看,嘿~1901的男人!邯墨便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走上去,冰冰凉的一张脸:“有事吗?”
“啊?”吴芃辈转过身子,脑门儿上全是汗。瞧着邯墨,便显得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阮晴晴骂得那些话,又想起陈哉的表情,心里内疚,不忍,他很自责,非常自责。带阮晴晴去了医院,安妥了其他人,吴芃辈赶回来时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敢按门铃进去。
他很怕,阮晴晴那些话让他震惊,震惊后如此内疚。
很内疚,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同事的话,让陈哉难堪了。他能想到这些话对陈哉的打击,她的身子都是抖着的,可见那时她是卯足了力气在傲气,心疼,真的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