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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轻轻颤了颤。
    天空惨淡的没有一丝的云彩,灰得宛如被一支无形的针管抽去了所有的颜色,作战室内忽然间涌来了无数的人影,一个个惊慌失措。
    “孙弄弄?她疯了是不是?”
    外面的指导员、政委头皮像是被yīn寒的钢针狠狠刺了刺。
    “……”
    那是弄弄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再然后,忍不住、耐不住、扛不住,眼前一黑,弄弄昏死过去了。
    与此同时,黑色军靴的主人登时如蛟龙入海……
    损了一个排的战斗力,险些伤了一个团长。
    结果还是被他给跑了,更让人愤怒的是,竟然还没有人看清他的长相?!
    暴徒有备而来,来势汹汹。
    冯响团长气得脸都黑了,指着自己陆军作战部的排长劈头就骂:“你特么的练的什么兵,那么多人,抓不住一个,抓不住脱住也行,十秒都没撑住,愣是被人给跑了!发的枪弹呢?怎么不用?就算不用,格斗技巧都没教过是不是?特么的这要是在战场上,有几个排都得被吃掉懂不懂?”
    “……”
    他手下的排长,一个个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都知道这是因为要不是弄弄提醒,冯响现在就成枪靶子了——
    那一枪谁知道会打到哪儿?
    政委刘建军看着手中的资料,面色yīn晴不定。
    “老冯,先别骂了。”
    “你特么少护短,这几个混球吃软饭啊!越吃性子越软了!都特么带了些什么兵!连个身体素质不达标的女兵都不如!人家孙弄弄至少一个人拖了暴徒半分钟,他们呢,那么多人就拖了10秒!”
    “你还就在前面,不都没逮住他。”
    刘政委的脸色还是平的。
    冯响一噎。
    气也撒了,火也泄了,这些小排长小连长不明白冯响为什么生气,可刘建军知道啊!
    这是一次秘密演习。
    一次关于特种兵,在现代军事中是否能以1敌百,取决定行作用的演习。
    特种兵那边就一个班,要对付的是红一军的1个旅。
    这种人数压倒性,特种兵那块压根没任何胜算。
    也不知军总的首长们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下了死命令,命特种兵战士们拿出十倍精神,以1敌百——赢不了这场演习,直接脱军装走人!
    任务等级,据说还是S级的。
    演习还在准备阶段,谁能想到特种兵那边竟然不按理出牌,这时候就有人突袭红一军作战室,试图窃取情报!
    而且,那人惊若游龙,下手快狠准,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损了一个排的战斗力,险些拉着冯响下去看热闹!
    这些疯子!
    冯响一回想起来,后脊依然一阵寒凉,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天色擦黑,四野生凉。
    近秋的蚂蚱还要蹦跶呢,何况蚊虫。草丛中,迷彩服的颜色隐藏得分外利索,迷彩服上方不到毫米的地方,是倒刺尖锐、闪闪发光的钢丝扎。无论是昂头,亦或是丁点儿错漏,都面临着破相或者受伤的危险。
    然而,草丛中的人影依然往前疾行,悄无声息中,间或带着草叶零星波涛。
    那是个身手敏锐的年轻军人,匍匐的身影异常矫健,低垂着脸,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抹着油彩,更衬着星目剑眉,俊美得令人窒息。
    倘若弄弄在这儿,必然能从他黑色的军靴上辨别出来——
    他就是闯入红一军作战室的“暴徒”!
    然而,倘若是油彩洗净,眉眼间锐意收敛,再换身衣服……恐怕所有人都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样一个身手不俗、yīn柔冷酷的活阎王——
    怎么看,都与温文尔雅的军医文锦扯上任何干系。
    可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匍匐前行到一个位置,活阎王停了下来。
    顺着他清冷的眼,只见警戒线的前方,驻守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一个个端着枪,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兹兹……”
    对讲机中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活阎王立马把耳塞别上。
    “D点有一个连轮流值守,对方应该有热成像仪,你们在凌晨时候,S线靠近,借夜色以及防红外仪,解决掉——记得,千万别引爆他们身上的炸弹,这边的连长排长们被冯响骂过以后,必然都和自己的兵打过招呼了。他们不怕死,我们可怕着呢!人家有一个旅的兵力,我们只有一个班。”
    微笑的将D点的环境说出。
    活阎王态度却并不着急,笑容也轻柔得仿佛羽毛。
    任谁也想象不出,一个出手如此暴烈的可怕人物,声音竟清淡比流水——他似乎抓住了风声、虫鸣的节奏。
    总能在不动声色间,藏匿住自己话音的起伏。
    不远处的士兵离他仅一米距离,脚步声,近在咫尺,他敢在红军的眼皮底下和自己的人通讯,这等胆识气魄智勇,莫怪能以一人之力,直捣团级指挥所!
    若不是孙弄弄,政委刘建军毫不怀疑此人不仅能捣毁团级指挥所,甚至可以在此之前,先带走红军一个团长——届时,红军的老脸就丢大发了。
    然而,你急,某些人不急啊。
    冯响素来打以弱制强的仗,还第一次在自己准备齐全下,和人交手——这还不跟玩儿似的。
    老冯同志一托大,还真大意了!
    对方不过就一个兵,就算能损了自己一个排,可在全军戒严的情况下,能有什么作为?自己这边的兵们,一个个憋着口闷气,厉兵秣马就等着抓人。可对方不就一个人嘛!然而,他千算万算,哪里又能想到,这不是普通的兵,竟然是蓝军部队长!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蓝军部队长文锦亲陷险境,不慌不乱,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不仅没有逃回自己的指挥所,还找到了红军的粮草补给处,准备二次突袭。
    黑狐狸的行径,能是常人所能揣度的吗?
    这点,连团政委刘建军都疏忽了。负责给弄弄疗伤的卫生员,是陈可。
    看见弄弄浑身血的被抬进来,眼睛都没眨一下。旁边人急的火烧眉毛,她依旧慢条斯理的配着无关紧要的药。
    孙弄弄背后的势力不好惹,陈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平常2人斗气,卫生员们大多是帮着陈可。今天孙弄弄被抬进来,都知道再帮着陈可太不像话。可帮着孙弄弄?凭什么?又没什么好处。
    于是,卫生员们对陈可玩忽职守的行为,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弄弄受伤的地方,是在手腕——脱臼。
    看上去严重,其实主要是见血了。
    被陈可晾着一边,时间久了,血流得就有点儿多了。
    有一处,偏是动脉位置。
    十分钟过去,分明没多大点事儿,愣是晾出事了。
    弄弄脸色苍白起来。
    还是旁边一个刚分来的卫生员,路过这儿,看到躺在床上的弄弄脸色苍白的过分,吓了好大一跳,当即跑过来帮她止血。
    “时艳,你干什么呢!”
    她这么一动,陈可不乐意了,眼一掠,口中不快的呵道。
    “再不止血,要出大事。”
    “要你管!滚开!”
    猛的一声厉呵,陈可恶狠狠的瞪着时艳。
    然而,素来软弱的女孩,犹豫了一下,却一步未退,反而打开急救箱,扯纱布,拿酒精,消毒,动作片刻不停,为弄弄止痛疗伤。好容易把大动脉的血止住了,包扎到最后一步,才松了一口气,忽的,时艳整个人都被推开了。
    “我说了这儿没你的事儿!”
    “可是……”
    喏喏的看着陈可,女孩儿有点害怕。
    这是一个身材娇小,五官艳丽的女孩儿。
    因为她长相过于妖艳,哪怕是穿着军装,都掩不住那一段妖娆,所以不管是军医还是男兵,都对这个体态文雅的女孩有好感。
    除开性子怯弱了点,时艳真是一个蛮不错的姑娘。
    可惜,某些地儿,那就是某人只手遮天的地儿——
    大伙儿都知道陈可不喜欢时艳,又兼时艳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她在这儿,一直被其他的卫生员们嫌弃和排挤。
    陈可素来瞧不起时艳,冷声笑道:“孙弄弄是我负责的人,你在这儿瞎倒腾什么?”
    “血再流下去,要出大事!”
    “流不死人,顶多多躺几天。”撇嘴,陈可冷笑道。“虽然不是动脉,但已经很近了,出血量达到五升,不抢救必死,就算抢救了……也有可能会出事……”
    “你怎么那么烦人!我说过我会把握好时间!”
    “可……”
    时艳呐呐。
    “你担心什么,她可是文锦的心尖一块肉。连文锦都不着急,你着个屁的急。”
    “……”
    手中的动作一顿,时艳少女的心事被人大咧咧的扒开,吓得手上一抖,手术刀差点划破陈可漂亮的小脸。
    “啪!”
    一巴掌狠狠掴在了时艳的脸上,陈可的表情yīn沉的可怕——
    “你眼睛往哪里长着呢?你想杀了我吗?你知道这刀有多锐吗?你以为杀了我,你长得狐媚了点儿,再巴结巴结孙弄弄,就可以麻雀变凤凰,混到我们这个圈子来吗?我告诉你时艳,你想都别想!”
    恶毒的言语,狠狠的掷了过去。
    “……”
    时艳抿紧了唇,气的浑身发抖……可,再气又有什么用?这是陈可的地盘。倘若自己不忍心看着孙弄弄出事,只能待在这儿,听她讽刺。
    “你喜欢文锦吧?哼,不说话,就是是了……我在宿舍见过一个薄子,上面悄悄的把报纸上文锦的相片给剪下来,贴在本子上,那是你的吧。呵呵,不过我能理解你,像文锦那么好看的男人,是值得你这么做。”
    “那……不是我的本子。”
    脸颊被扇出一个猩红的五指印,说话时,牵动嘴角,丝丝作痛。
    时艳的眼中掠过一丝茫然。
    陈可不理会。
    只看了她一眼,妖娆的声音中透着黑暗的诱惑。
    “我悄悄告诉你,如果孙弄弄死了,残了,破相了……也许,文锦还真会多看你一眼……毕竟,你长得的确挺漂亮的。”
    刷。
    剪刀真的戳上了手背,鲜血倏的流淌而出。
    然而,手中的痛,比不上心中的震撼。
    陈可……是真不介意孙弄弄的死活!时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没想过,陈可竟是这样漠视生命的主儿。
    若是以往,陈可一巴掌掴过去,又拿话这样挤兑自己,时艳没准真会被吓跑……可今儿个,小姑娘抿紧了唇,漆黑的眼眸里终于凝出了一分愤怒。
    “你嫌麻烦,如果不愿意负责孙弄弄,我会负责她。你想让她吃苦头,等她恢复过来,自然有得是机会。”
    利索的配药,包扎,安好弄弄脱臼的手腕。
    这是时艳第一次反抗陈可!
    反抗的义无反顾。
    此时,时艳和孙弄弄,一站一卧,一醒一昏,就在那儿!
    一个,是容貌远胜于自己的。
    一个,是家世与自己不相上下的。
    像是有什么狠狠在脑门炸开,陈可气疯了。
    虽然父不详,可陈可绝对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打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什么时候不被人捧着、顺着——看孙弄弄不顺眼,纯粹是担心孙弄弄抢了自己的风头——可时艳,这等小角色,陈可原先还真没放在眼里。
    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小人物,竟然敢讽刺自己、忤逆对抗自己!
    反了天了!“贱胚子!”
    愤怒的举起巴掌,就在陈可的手即将掴上时艳的脸颊时——
    她的手忽然动弹不得了。
    怎么回事?
    陈可气蒙了,怒不可遏的回头,一眼看见文霆冷漠到极点的眼眸,凶狠的瞪着自己,那目光,比狼还yīn狠。
    背脊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
    文霆凶神恶煞的问着,口气丁点儿也不好,才不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怜惜分毫。
    “你是红一区三班的文霆吧?”
    眯着眼睛,冷冷看着眼前块头不小的大男孩,文锦回过神了。
    “哟,不错。还认识你爷爷啊。我还当这1x集团军养着卫生员们,都是瞎眼的主儿呢!”yīn阳怪气的嘲讽着,话音一落,他身后就传来一阵轰然的大笑。
    不知什么时候,红一区三班的这些坏坯儿,纷纷到了这,一个个双手环胸,目光不善的盯着陈可。
    时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院子弟。
    这一水儿冷漠、尊贵的气息,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些人的父辈、祖辈,可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大首长们啊……
    小姑娘露怯,手上的动作一抖。
    文霆没看她,只淡淡道:“你治你的人,这些不是人的阿猫阿狗,交给我就好了。”
    “文霆你特么——”
    “啪!”
    一个巴掌重重掴在了陈可娇俏的小脸上。
    “啊——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陈可不可置信的捂着脸,被打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尖叫起来,扑过来就想和文霆拼命。
    “哟,打你怎么样,陈可啊,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门外,一身书卷气的沉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打趣着。
    “我和你们红一区三班从没过节,你们凭什么打我?你们的教员呢?指导员呢?秦骁特么……”
    “啪!”
    又一巴掌,狠狠掴在了陈可的脸上。
    文霆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yīn霾。
    “凭什么?凭你撞天灯,撞到你爷爷的头上来。瞎了眼的什么人都敢惹。老子你惹不起,秦骁,你更惹不起!”
    两句话丢出来,红一区三班的所有人,冷冷的盯着陈可。
    陈可哪被人这么仇视过,看了看这一群愤怒的少年们,知道自己连一个文霆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么多人。
    “就算我后来不对,可……你为什么要管我闲事?你们……不是都很讨厌孙弄弄吗?我帮你们教训她,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她呐呐道。
    “我们讨厌我们的,干你屁事!她孙弄弄再讨厌,也是我们红一区三班的人,我们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你皮痒身子贱了就去三里屯卖肉,少特么没个眼水儿,蠢头蠢脑来惹你惹不起的主儿!”
    “文霆,她这条儿盘儿,去三里屯卖,也没人会要,也就一贫民窟站街的货色。”
    沉郁也是个蔫坏儿的,轻描淡写的丢出一道狠刺儿。
    要搁在以往,谁敢和陈可说这样的话儿,话音刚说出来,恐怕早被人孤立排挤了。
    可今儿个,新军阀们冷眼旁观,对沉郁的话说不出的赞同。
    时艳彻底惊呆了。
    她吓的腿脚都有些发软了,可新军阀们犹不解气,一转眼看见时艳半张脸肿得老高,抖抖索索的处理完弄弄的伤,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登时乐了。
    “那小姑娘,你叫什么?”
    “时……时艳。”
    “你脸上的伤,是这蠢货打的吧?”
    “……”
    时艳不说话。
    她哪敢说话啊……“小姑娘,别怕。哥哥给你出口恶气怎么样?”
    要是搁以往,别说时艳不说话,站边儿一动不动,就算贴上来,文霆也绝对不带搭理一句。
    他酷爱脸蛋清纯的女孩,对这种妖娆艳丽的长相,蛮排斥的。
    他一直认为,女朋友一定要找脸蛋纯的。
    这么艳的,搁圈子里,忒容易招人惦记!
    他倒是不怕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惦念,他嫌麻烦。
    所以,文霆祸害过的女孩,一般都是小白花似清纯可爱的主儿,大家各取所需,交往起来也舒坦。
    “……”
    时艳还是没说话,不过总算缓过气了,知道这几个高干子弟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于是倒没那么怕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文霆笑嘻嘻的说着,不知怎的,就觉着时艳不说话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心里痒痒的。
    不怪他天方夜谭,想吃个嫩草。
    你想了,文霆是谁的弟弟?
    他不就是文锦家的。
    文锦出S级任务,许多事情不能说,但是既然做了第一手准备拖住弄弄,自然也想到万一弄弄不中招怎么办。于是,他走之前,早和文霆打好招呼,就一条:这几天一定照顾好孙弄弄——
    这几天,文锦就怕她精力太旺盛,也怕她跟着秦骁,更怕她参加演习……
    于是,这日夜不休,索求无度。
    弄弄下身这张圣洁私密、敏感脆弱的小嫩穴儿,硬生生被他玩的红肿可怜,几乎无法走路。
    要一般女孩子,甜蜜成这样,什么都不想了。
    谁知道孙弄弄看着文静秀气,好奇心这么重!
    这一撞,可撞破了天大的秘密。
    文锦在秦骁的作战室看见孙弄弄的那一刻,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魂飞魄散,五雷轰顶,不亚于此。
    文锦炸毛了,当时就恨不得直接把军营给轰平。
    也不知道弄弄有没认出他来。
    这么秀气的女孩子,出手一点儿都不含糊。
    要是平常,弄弄爱怎么玩,文锦陪着她,就算弄弄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别说弄弄想留他下来了,他主动留下来,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下……
    干系的可不是普通演习。
    就连冯响,都以为这次秘密演习,只是军总给特种兵战士们出个过分的难题——
    可文锦知道不是这样!
    这干系的军事秘密,绝不是脱军装走人那么简单。
    说白了,他文锦只能胜,不能败。
    他身上,背负着自己所带一个班10个特种兵战士的性命!
    文锦对弄弄出手了。
    下的还是狠手。
    一招招狠辣、见血。每出一招,都像是用刀子刻在心里,用尽灵魂的力量,记下了自己伤了弄弄的什么地方……
    痛,心痛!
    可就算痛得挫骨扬灰,他也没有丝毫留手。
    别管文锦自己怎么下手,他可是嘱咐过文霆,孙弄弄要是少了一根寒毛,唯他是问。
    倒霉文霆,刚参训回来,就听说弄弄被人打了。
    文霆眼都红了。
    ***暴徒!
    老子和你拼命了!
    什么?
    暴徒跑了? !
    什么?
    孙弄弄被送医疗室,还是陈可负责的?
    草!
    陈可竟然还不施救,多亏有这个叫什么什么时艳的小丫头帮忙——如此一来,文霆眼里,时艳再妖娆的长相都不是问题了。他泪流满面,激动的都恨不得抱着小姑娘啃上两口。你说啃就啃啊?
    人家小姑娘还蛮怕你的——时艳一声不吭的,想想,也不是个事儿,那就朝你笑笑吧——可你一进来就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儿,委实把人吓到了,这笑还挺僵硬的——得亏时艳五官生的好,否则这么僵硬的笑笑,多吓人啊。
    不过再好的底子,也受不了自己这么糟践自己!
    所以,时艳这笑……
    怎么说呢?
    她原来不笑时,让男人看了心里挺醉的,还蛮想和这姑娘来点深入接触。
    她现在笑了……
    嗯,是个男人都没想法了。
    帮弄弄量了量体温,没问题;呼吸,平稳;心跳,正常……摘下听诊器,知道弄弄醒了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纤细的手臂忽然就这么被人拉住了。
    回头,文霆眼神格外的真挚:“小丫头,你脸不疼啊?不都说了哥要帮你出口恶气。”
    “某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yīn阳怪气的讽刺着。
    刚才文霆打的那一巴掌够狠,陈可现在说话,都咝咝抽着冷气——可她气啊。
    “你们红一三班有没样子了,在医疗室行凶!根据日内瓦公约,战时医院都要受到保护,何况是平时!我一定会上报给政委的!你们就等着挨处分吧,红一三班,一个都跑不掉!”
    “哎哟,欢迎!特欢迎你往政委那里捅。”
    她话音一落,新军阀全部都笑了。
    许春不赞同道:“同志们都有点儿同情心好吧。严肃点,都别笑了。”
    好容易有一个帮自己说话的。
    陈可激动的看了过去。
    “许春你小子窝里反啊!”
    “别告诉我你对这货色有兴趣。”
    新军阀们七嘴八舌,小声警告:“我知道你不喜欢孙弄弄,一茬归一茬。孙弄弄让大伙儿丢脸的事,咱们回头算账。”
    医疗室外,新军阀们脸色都满严肃的。
    就见,那个长得秀气,挺孩子气的男孩子说完以后,坏坏的眨了眨眼,大声叹道:“都嚷嚷什么!人家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她妈生了她,人弄丢了,把胎盘养大了……所以她没脑子,你们也不用太过于吃惊。一个个大老爷们,和胎盘较什么真啊。”
    陈可一下就傻眼了。
    时艳也没想到这么可爱的男孩,说话这么毒。
    所有人都愣了。
    紧接着,大伙儿轰然大笑。一个个拳头重重的砸了过去,嘻嘻哈哈的笑声,青春明烈,张扬无比的向所有人宣告:我们是一个班的战友,攥在一起,就是一个拳头,任何敢于欺负红一区三班的人,管你是男还是女,都不可以!
    “日内瓦公约中,医生的确是收到保护的,可是一个连医德都没有的医生,你对得起你这身白衣吗?”
    淡淡的说着,新军阀看着陈可的眼神,像在看着一条臭鱼,既厌恶,又嫌弃。
    没有人发现,本是昏迷的弄弄,眼睫毛微微的颤了颤。
    冯响曾担心红一区三班的狼崽子们各自为政,倘若看到今儿个这一幕,必然会老怀安慰,记秦骁一个大功!红一区三班新军阀都到了,秦骁为什么没到?
    弄弄可是为演习,做出了杰出贡献。
    这可是秦骁带出来的兵。
    可他为什么没到?
    没别个原因,秦骁要避嫌。
    一个是他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另外一个……是莫名其妙触动他心口一根弦儿的军娃娃。
    在此之前,秦骁真以为所有的女孩儿,都差不多。
    直到遇见弄弄。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拼命的。
    一个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执着。
    荣誉。
    作战室里的血迹,他亲眼看见的。
    再听冯响啧啧的叹息着,说弄弄拖住蓝军是怎样怎样的。
    心口就像是被什么挠了一道——
    又听旁边的兵们说着弄弄怎么怎么样……
    心口又被挠了一道。
    这一道道,挠的他心都揪住了,揪住了!
    孙弄弄……你不要命了吗!
    你也不知道这是演习,怎么就敢这么拼命!
    女孩儿不都怕疼,你难道就不害怕!
    千挠万挠。
    挠的他理智都差点没了。
    眼底露出了一丝儿动容,心疼,心疼——扎着心,死死的扎着!刺得他素来冷血的胸怀中,激荡起一星儿的热气、血气、心气——热乎乎的冲到了心口——差点儿就拐进个死胡同,就出不来了。
    孙弄弄是文锦喜欢的。
    他能怎样?
    真要拐进死胡同,必是忍不住狠狠的抱着那女娃儿,揉进身体里,再不撒手!
    都说他比文锦理智。
    可他自己才明白——
    那只是表象。
    他做不到文锦那地步,倘若要真被他抱住,这辈子,都休想让他撒手——哪怕是骨敲烂、血流尽、魂捏碎!也不撒手!
    那是没有理智的要法儿!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绝做不到文锦的风轻云淡、步步算计。
    新军阀们在里面挤兑陈可。
    秦骁就站在外面。
    他就这么听着,脑海里浮现出孙弄弄从容淡定的小脸——点了一支烟,搁在嘴里,他从不抽烟,过敏——今天却点着,死死的吸着鼻子,闻着烟味,死死的拔着神经,熏得漂亮到妖孽的眼睛都猩红一片——
    孙弄弄,我要不起。 “弄弄啊,伤还疼不疼?”
    “这孩子,这么拼命干什么……啧,瞧这小脸白的,疼着吧!”
    “你爸妈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
    负责弄弄的卫生员,从陈可换成了时艳。
    来这儿探望的领导们,换了一拨又一拨,个个心提在嗓子眼。
    在红一区被折成了这样,孙家那位老爷子口上不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着,你能晓得啊?到底是孙家的苗苗儿。
    听说孙家把这位护的可严实了,为啥说严实?因为到孙弄弄来红一区,直到分到三班,许多人才赫然醒悟到,这个看上去清秀平淡的小姑娘,背景可能不一般——再一查,蛛丝马迹的牵出来,好家伙!原来是孙家的!
    都知道孙家有个老幺。
    可除了相熟的,谁知道孙家老幺是什么长相、性情……连年龄,都模糊着猜不真切,也并没有一直养在军区!
    这些首长的孩子,哪个不是低调的奢华——
    孙允瓷、孙允晋还有孙琇。
    呆那儿,你就知道这年轻人背景不一样,眉眼里都透着傲气呢。
    可孙弄弄呢?
    她这是真低调,低调到尘埃,杂草似的,你就看不出深浅。
    孙家也愿意护着她低调着——
    这不是宠到了心尖尖!
    平常没机会说话,这会儿全上来了,逮着话头儿扯干系,怎么着也要表一表忠心……
    弄弄的眉眼儿低垂着。
    她双手轻轻的搭在身上覆着的毯子上。
    脸色有点白。
    时而,应上两声,秀气的眉头微微的拧着——不像是一般军区长大的孩子,不说话给人疏离的感觉,看上去倒是有点儿木讷。那人是文锦吧。
    错不了!
    就是他!
    盗资料的文锦。
    脸上抹了油彩的文锦。
    眼神冰冷的文锦。
    下狠手打伤自己的文锦。
    ……
    他身上,还占着她的味儿——
    极淡,极微。
    别人认不出来,可她天天和他厮混一处,他一出手,她就知道了。
    文锦为什么要来盗资料?
    文锦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而且……
    看样子冯团长他们都没认出来那人是谁。
    外面的天,软白如絮,带着点儿彩边儿——有点儿像弄弄小时候,捏的白色橡皮泥,沾了些蓝,揉碎了,捏成一处。
    看上去很美。
    变味儿了。
    手腕上的伤,隐隐作痛。
    耳朵边上还传来叔辈、伯辈们安慰的声音。
    弄弄心里乱蓬蓬的。
    眼神也蛮空的。
    空空的睇着你,神游太虚,她在哪?她就在这儿?魂在哪儿?不知道。门外的秦骁没进来,远远的看着,心有点儿紧,紧紧的缩着。理智告诉秦骁,别在这儿看了。再看,那军娃娃也是文锦的人——
    可他就是走不了!
    招手唤来时艳,说了些什么,时艳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满尴尬的,又有点儿怯弱,又见他薄唇轻轻的开阖两下,时艳终于沉下了眼,稳了稳心,走了进来,进门,开口第一句,“病人需要充足的休息,大家有话,等她好点再来吧。”声音清脆脆的。
    弄弄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朝着时艳投去感激的目光。
    你说秦骁放手了?
    呵,放手?放手了,会指着时艳来说这个!还是没过心理上那一关。陈可最近心情跌到了低谷。
    被文霆打了一巴掌,时艳又挤了她的事儿。
    就连领导,都一反常态,来“关照”她几句,让她别惹事儿。
    一夕之间,她从云端摔到泥泞。
    满身的怨念。
    不管吃饭、做事,她脸上的yīn霾,看的人胆战心惊。
    不过,到底是天之骄女。
    就算不顺,脸蛋生的那么好,还是有些垂涎她的,笑嘻嘻的打趣一句:“哟,谁惹咱们陈大小姐不开心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出气。”
    “滚开!”
    陈可人坏,但是男人这种生物,她琢磨的门儿清!
    这几个浑没正经的主儿现在说着是要帮自己出气,等看到时艳、孙弄弄,绝对是北都找不到了。
    让老娘不高兴的,你们也别想高兴!
    她手中拿了点药。
    趁着夜色,悄悄往弄弄住着的病房去——熟稔的打开药柜,眼底掠过一抹yīn毒。
    孙弄弄,时艳。
    得罪老娘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戴着手套,取出一管玻璃瓶,里面盛着些许白色的粉末,直接撒在纱布上,嘴角翘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前倏的撞上一具坚实的胸膛。
    “啊……”
    尖叫一声,旋即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可的脸色,刷的惨白如纸。
    “药房重地,你是什么人?”
    yīn暗的夜色下,她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却深谙先发制人的重要性,当即悄悄的把手中的玻璃管塞在口袋里,冷冷呵斥。
    “啪。”
    电筒雪亮的光线,毫不客气的照在了陈可的眼睛上。
    那人清淡好听的嗓音,淡淡笑道:“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眼睛被刺的一片白光,要是一般人,早吓的腿脚都软了。
    也就陈可这样心无畏惧的主儿,从不信自己会栽跟头。
    “啊……”
    手腕倏的被扯开,陈可忍不住尖叫起来,她藏在口袋中的玻璃管,竟被人一个瞬间,就劫了过去。
    “快还给我!”
    陈可这才是真正的吓到了。
    真要被人知道她在孙弄弄的白纱绷带里面投毒……
    而且,投的是这样的毒。
    她绝对要上军事法庭!
    不!
    到时候……恐怕就连外公,都保不住她!
    “看看吧,咱们陈大小姐又准备弄什么花样了。”那人淡淡的微笑着,手电光刺在上面,只听充满磁性的嗓音“嗯”了一声,原本是漫不经心,也不知道他察觉到什么,肩膀倏的一绷,额上竟沁出了晶莹的冷汗,原本温和的声音不由透出了一分的冷意。
    “你竟然用……铊?!”色白。
    质柔。
    保存在水中。
    若是一般人,压根不会往金属元素上想——
    可文锦是什么人?
    他眼珠儿转转,立马想明白陈可拿来的到底是什么。
    曾经轰动四九城的一起投毒案,使用的就是这玩意。
    铊。
    神经毒物,对肝、肾有损害作用。
    小剂量使用,压根不容易被人察觉。
    吸入,口服,都可以引起急性中毒……陈可把它弄到纱布绷带上,不过是看重这东西还可以经皮肤吸收。
    这玩意中毒后,脱发倒是好的——
    更严重点,失明、瘫痪!
    就如同四九城中那个曾经出色的连老天都嫉妒的女孩儿!
    从云端摔到泥泞。
    曾经那么出色,而今却只有老父母为伴。
    哪怕警方出动所有的力量,到今天,却都没有逮到下毒的那人。
    孙弄弄到底是怎样得罪了陈可?
    竟让她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来折磨她!
    文锦一把捏住了陈可的手腕,陈可吓得尖声惊叫,“什么铊!你别瞎说!”
    “叫,使劲叫,把所有人都闹起来,我等着呢。”
    冷冷的盯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孩儿,文锦的眼神从没一时如此冰冷淡漠,虽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
    可这样的目光,依然狠狠刺伤了陈可。
    她吓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不,别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眼前的男孩儿,浑身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样的冷意,陈可这小半辈子从没有见识过,她吓的心都缩紧了。
    被他抓住……
    会死的!
    甚至还来不及上军事法庭……
    她就会被他打死!
    她从没见过气质如此冰冷的人,哪怕连红一军公认的冰冻雕像秦骁,都没有此人身上的煞气。
    就在文锦扯着陈可,冷冷的往外走时。
    “啪嗒。”
    轻轻的一声响动,原本漆黑一片的室内,赫然明亮的刺目,抬头,打着石膏,眸光清冷的弄弄,正站在门口。
    她就这么站在那儿。
    也没看陈可。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长身玉立的年轻军人。
    没有怒。
    没有怨。
    没有恨。
    更没有丁点儿感情。
    清淡的像小兔儿。
    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狠狠掐中了心脏,文锦的眼神,瞬间如落雪一般沉寂下来。
    就算在出任务,生死的瞬间,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忽然间……
    他想起了一句话:爱与惊恐,如影随形。
    孙弄弄。
    他此生,就栽在她的身上。“都伤成这样了,你不去休息,还在这晃悠什么?”低低的一声呵斥,文锦眉头皱了起来,不赞同的看着她。
    “我饿了。”
    弄弄倒也是个妙人。
    淡淡丢出一句。
    就好像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这身伤,是文锦所为一样。
    两人一问一答。
    倒是彻底把陈可晾到了一边。
    陈可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撞到了孙弄弄——这两人,明显心里都有事儿,说着话儿,倒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可最是投机的性子。
    一见这模样,当即想跑。
    眼见着,脚步都蹭到了门口,差一点就能逃出生天,弄弄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往那边瞟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尚以为躲过一劫的陈可霎时间心如死灰,吓的撒腿就跑。
    压根就没等她跑到门口。
    警戒的铃声赫然大作。
    原来,是文锦直接按了警铃。
    他清亮的眼眸儿,静静的看着弄弄,甚至没有分出多余的一分精力去管陈可:“她把铊弄到了绷带上,想害你……”
    “哦。”
    霎时间,脚步声彻底乱了,病房瞬间被兵们围了起来。陈可甚至还没来及跑出去,先狠狠摔了一跤。门牙刷的磕在了地上,鲜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惊恐的看着朝着自己冲来的战士们,整个人都疯魔了。“孙弄弄!你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
    惊恐的尖叫着。
    当一人的神经,死死的绷到了临界线,全世界都与其为敌。
    陈可疯了!
    跑过来的兵们,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漂亮女孩儿癫狂的笑着,哭着,指着另外一个淡然的女孩儿,如丧考妣的尖叫着。
    兵们也蛮惊讶的。
    孙弄弄这种女孩儿,看着虽然不像陈可那样第一眼就让人惊艳,但蛮老实的,压根就不像是挑事的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呃,不过呢,也不能以貌取人。
    要是误会,她能把一漂漂亮亮的女孩儿给逼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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