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寒冬腊月,路边的树早就落光了叶子,头上顶着干巴巴的枝桠,随风微微晃动着。
狭长的绿化带里只有两边低矮的冬青树依旧残留着那一抹绿,丰富着行人眼底的色彩。
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沿街的景色,半醉的夏唯随手扯松了领带,许是车内暖风打得太足,连解了两颗领口的扣子仍觉得发闷,索性便落下了半截车窗。
“阿嚏!”冷风骤然灌进来,去了朦胧睡意同时,激得夏唯轻轻打了个喷嚏。
拿纸巾揉着发痒的鼻子,夏唯闷声问包睿,“你真的不用回家?”
从后视镜里睨着夏唯的慵懒姿态,贪婪地盯着半掩的锁骨悄然握紧了方向盘,包睿维持着他那一成不变的面瘫着脸升起了夏唯那边的车窗,又赶在夏唯抗议之前降下驾驶座这边的玻璃,留出了一道不耽搁换气通风又不至于直接吹着夏唯的缝隙,平板板地反问:“怎么,夏总才刚说过的话这就反悔了?”
“嗯哼。”冷声哼笑了一声,夏唯忍不住去端量包睿的侧脸,“您这是长得什么脑回路?爷的好心全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夏总今晚特意过来给我解围……”面不改色地握住了夏唯的手,包睿声音里添了几许笑意,“我明明领情的很,要不然也不会以身相许,答应夏总跟夏总回家暖床了。”
“滚蛋!你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嘴上在笑骂,夏唯却并没抽回被包睿攥在手心里的手。
单手甩了根烟叼在嘴里,吸了两口醒了醒神,把剩下的大半截烟塞进包睿嘴里,夏唯状若漫不经心地道,“我听说包氏药业的包董在传统这方面一点儿也不亚于我们家老爷子,没想到这大过年的他竟然会放任你在外边过夜。”
“所以你才失算了。”似是无意识地捏着夏唯的手,包睿挑起眉,不紧不慢地调笑了一句。
直到车停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包睿这才解释了两句,“你应该听说过,包爷爷现在的妻子是他的第二任夫人。”
“嗯,早有耳闻。”
“我包倪爸爸虽然是包爷爷的长子,但他从十三岁就离家了,这么些年,他从来没带我去包爷爷家里搀和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团圆饭。”
“这么说你昨天没去包家过节?”
“嗯……”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无奈,“昨天晚上跟包倪爸爸一起去他男人家里过的节,发生了点不愉快。”
包睿紧接着轻声调笑,“要不是夏总今晚临时起意收留了我,我就只能回悦海庄园独守空房了。”
“你这身世可真够复杂,真够狗血的……”包睿眼底的落寞寂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夏唯心底的弦,闭上眼佯装着养神,夏唯反握住包睿的手平复完心底那近乎于同病相怜般的心疼,懒洋洋地重新指了路,“前边路口右转吧,咱不去二哥家了,爷带你回北郊老宅。”
*
夏家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套五进的复式四合院。
几经修葺,纵使宅院的里子早就成了时髦的大姑娘,外表上却仍保留着她那原有的古典婉约。
把车停在前院,夏唯领着包睿走游廊,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子,往宅院深处走着,边走边介绍了几句沿途的物事院景。
觑着包睿那略显紧绷的面部线条,怕包睿是不习惯,夏唯特意贴心地安抚了句:“别担心,里边该有的现代化都有,不会让你用恭桶的。”
“夏唯……”本来那点即将要见岳父岳母岳爷爷的紧张感瞬间散了个干净,包睿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含着笑问夏唯,“我跟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唔,没有吧,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住四合院比住楼房别墅习惯的多。”
“啧!原来是个俗家小道士,可惜了得没留个长头发……”斜睨着包睿,似笑非笑地揶揄了一句,夏唯带着包睿拐进了第四进院子东侧第二个小院里,指着正对远门的房子道,“我跟二哥住这个小院,西屋是我的房间,里边有电脑有浴室,洗澡睡觉也好,上网打游戏也好,你自己个儿先呆会儿,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里一样,甭客气,饿了尽管吩咐佣人给你做宵夜,吴嫂子的云吞面做得一绝,我先去我爷爷那点个卯。”
“初次登门……”院里梅香沁人,包睿却无暇欣赏,忙不迭拽住撂下话就往外走的夏唯,微皱起眉心,“我是不是也该和你一起去跟爷爷问个好?”
“你?”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包睿,夏唯拍着包睿的脸,慢悠悠地问包睿,“爷还没说要娶你进门儿呢,咱先见外点儿成不?”
一时冲动勾搭了包睿跟他回家暖床,一时心软带着包睿进了老宅的门,但,夏唯真没打算现在就带着包睿去见家长。
他只打算把包睿在自己房间里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带着包睿闪人,完全没有横生个枝节给自己添麻烦套枷锁的必要。
无视了包睿眼底晕染的失望,拂开包睿的手,夏唯转身出了小院,一时间却忽略了这个小院为他跟二哥夏焱共用的事实,走前忘了叮嘱包睿——不准跟着二哥夏焱去见老爷子。
*
碰见弟弟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想尽办法送到弟弟手里,看见弟弟喜欢的人就一定得不择手段地帮弟弟把人攥进手心里,这大概是所有重度弟控的通病。
夏唯前脚才走,跟柯正交流完感情后各回各家的夏焱后脚就进了小院。
盛开的白梅,剔透似雪的面瘫美人。
看着杵在梅花树旁抽烟的包睿,夏焱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亲切无比的笑容:“呦!这不是包睿么!幺儿呢?”
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心思瞬间转过十八道弯,包睿挑起眉,咬着烟不咸不淡地道:“夏总去夏老那了。”
笑意渐敛,夏焱攥住在手指上打转儿的车钥匙:“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去?”
明明心底下想去的很却惨遭了拒绝,包睿脸上偏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耐,摆出了一副冷艳高贵的姿态:“他去给他爷爷问好,我去算什么事儿。”
“啧!包睿……”
眯起眼,盯着包睿,夏焱眼底逐渐浮起些许不善,“既然答应了跟我家幺儿交往,就该拿出你的诚意来,要是敢玩弄我家幺儿的感情……哼!”
“我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对于夏焱的威胁,包睿未置可否,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未必是我没有诚意。”
“嗯哼!等着。”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夏焱回房拿了个锦盒出来,递给包睿,“我正好要去爷爷那点卯,你跟我一块儿去,等下把这个送给爷爷,就说是你给他准备的见面礼。”
“夏老喜欢翡翠?”打开盒子,包睿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声,旋即也不等夏焱答话便把锦盒还给了夏焱,“既然是我给夏老的见面礼,怎么好意思让二哥破费……”
“我车里正好放着一件老坑种的花开富贵,二哥要是不着急点卯的话不妨等我一会儿,我去车里拿。”
“不急,”夏焱挑起眉审视了包睿一瞬,眼底的不善瞬间变成了笑意,语调里更是添了几分揶揄,“你车里该不会刚好也有我爸爸喜欢的沈周真迹和我妈妈痴迷的七弦琴吧?”
“赶巧儿……”包睿顿住脚步,回头对着夏焱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还真有。”
*
夏静烨和夏静司老早就成了包睿的粉,在包睿住进夏焱家里之后,粉的程度更是以神七发射的速度脑残化了,夏唯有心想拦都没能拦住。
夏静烨到底大一些,又是长孙,在长辈们,尤其是他爹夏勋在的时候只能装乖宝宝,不敢放肆。
夏静司却不用管这些,一看见包睿的身影便哧溜一下从夏老腿上滑到地上,扯开嗓门大喊着“小婶,你宗于来了!窝想死你了!”一溜烟似的扑向了包睿。
手里托着的都是怕摔的东西,包睿不敢托大,只好适时停住脚步,微微举高了手里的锦盒,在原地接住了夏静司牌人肉导弹。
任夏静司抱着他的大腿撒娇卖萌,包睿安静地看着回过头看见他之后便逐渐敛尽笑意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垂下了眼,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落寞。
看看身边这个似乎有点招自家弟弟不待见了的闷骚,又看看里边那个撂脸子的“傲娇”,夏焱嘴角噙上笑意,提溜起夏静司,边抱着扑棱着非要小婶抱的小鬼头往里边走边含着笑明知故问:“幺儿,你这是给二哥撂脸子呢?”
缓和了脸色,脸上重新堆起了笑,笑容里却少了几分先前的真挚。
夏唯懒洋洋地靠在夏勋身上,使劲往夏勋怀里蹭了蹭,这才慢吞吞地说了声:“我哪儿敢啊。”
“不敢就赶紧出去领你媳妇儿……”拿脚尖窝了窝夏唯,夏焱把扑棱棱没个消停的夏静司塞进夏勋怀里,躬身把他先前预备让包睿讨好夏老爷子的那个锦盒递给了夏老爷子。
问完了好,夏焱顺势坐到夏勋另一边,笑着向夏老爷子以及其他那些心里揣着好奇的爹妈叔伯兄弟们解释,“门外站着那个是幺儿的对象包睿,幺儿把人家带回家了又不舍得让人家见人,刚好被我瞧见了就顺路把他带过来给爷爷看看……”
“我琢磨着既然咱们幺儿打算收心安定下来了,赶巧包睿也进了咱家门口了,怎么着都该让他过来给爷爷问个好。”
夏勋揉了把夏唯的头顶:“夏焱说的没错,包睿这孩子不错,既然带他回来了,你就该带给爷爷看看,让爷爷高兴高兴。”
听夏勋、夏焱都说好,夏老爷子特意戴上了老花镜,笑眯眯地盯着包睿看了好几眼,看得满意了,忍不住拿着拐棍捅仍赖在夏勋身边不动弹的宝贝孙子夏唯:“臭小子,还不快去把人领进来!”
“万一冻感冒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
一块老坑种的花开富贵,一张唐代七弦琴,一副沈周真迹,包睿面瘫着一张脸,以他那特有的风度成功虏获了夏唯他爷爷,夏唯他妈以及夏唯他爹的欢心,成了过了家长大关的准“媳妇”。
在今天之前,夏唯从没发现包睿那个面瘫原来是如此的长袖善舞。
被诸如“幺儿,小包多好的小伙儿,以后可不准再出去胡混了啊!”“幺儿,现在有了媳妇你要是再敢出去鬼混,仔细你的屁股!”“幺儿,你是该好好收收心了。”“幺儿,妈跟你说,你可不准欺负人家小包啊!”一类的话磨得耳朵眼疼,夏唯憋着满肚子的闹心笑眯眯地满口称完了是,亲昵地搂着包睿跟长辈们撒着娇道了晚安告了辞。
出了正堂,背了长辈们的眼,夏唯立马便推开了怀里的包睿,木起了脸。
心知夏唯心气不顺,不敢太过造次,只敢试探着去牵夏唯的手,却被夏唯毫不留情面地一下子甩出了老远。
包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生气了?”
“没有。”手揣进裤袋里,杜绝了包睿“偷袭”的可能,夏唯目不斜视地在前边走着,慢吞吞地赞了声,“难为你有心。”
听着夏唯的声调确实不像生气的,但刚刚那表现……
看着夏唯的背影实在摸不准夏唯的心情,紧走两步试探着揽住了夏唯的肩膀,没被推开,包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留心观察着夏唯的神色,轻声讨好:“托人帮你弄了一箱特供和一箱鉴道私藏酒,别气了,嗯?”
斜睨了包睿一眼,夏唯未置可否,任由包睿揽着他一路沉默着回了房。
*
关了房门,包睿抱住夏唯,脸颊轻轻蹭着夏唯的脸颊,有意带着夏唯往雕花床上挪,想要以肢体语言好好诉诉衷肠道道相思。
人都倒在了床上,包睿却不得不在夏唯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苦逼地刹了车,依言进了浴室,去独自泻火。
窗户虽然还是老式的木格子窗,窗纸却早就换成了玻璃。
夏唯躺在窗边的摇椅里,透过玻璃看着夜空里那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小口小口地啜着咖啡,把今天的事儿翻过来覆过去地想了几遍之后,不禁又调出了他自己雇的私人侦探所反馈回来的信息。
一是嫌赢稷那的消息慢,二是对赢稷并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完全接手蓝晨之后,夏唯便自己雇了几个私人侦探去查古昱,不成想,他自己雇的那几个侦探所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远不如赢稷透露给他的消息深入。
顺手,当时真的只是顺手让那些侦探查了查赢稷的身份,没想到……
夏唯看着最新的那封邮件里的内容,眉心不禁猛地一跳——“赢稷”那个账号最后的登陆地点是在悦海庄园A12座。
巧合?但愿只是个巧合。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夏唯不动声色地关了邮件界面,调出早就预备好的小游戏界面,满脸无聊地挖了几下金矿,旋即当着包睿的面戳开了《神online》:“没记错的话,你也在玩这个游戏吧?”
“嗯。”包睿站在夏唯身后,看着夏唯登陆了一个名字叫不负卿的满级账号,识相地自报家门,“我昵称是迎……”
不知怎么的莫名一阵心慌,已然到了嘴边儿小号昵称便被包睿随着直觉硬生生换成了,“赢稷,你加我,以后我们一起玩。”
“赢稷?”
“秦昭王的名字,嬴政的赢,稷米的稷。”
“哦。”按捺下心底翻涌着感叹、疑惑以及怀疑,夏唯嘴角噙着笑,不紧不慢地敲着键盘,“我记得你玩的是个女号啊?”
“哦,你看见那个女号是我太师父的,我借来玩玩。”包睿俯身,撑着扶手,隔着椅背把夏唯圈在怀里,嘴唇贴了贴夏唯的耳侧,“你不去洗澡?”
“洗啊……”侧头躲开包睿的撩拨,伸着懒腰从摇椅里站起来,夏唯挑起眉梢看着包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才提前签好的支票,以食指和中指夹着在包睿眼前晃了晃,塞进包睿的领口,“三件礼品的钱,多退少补。”
☆、马脚
拍马屁拍到马蹄上的感觉不外如是。
包睿面无表情地把支票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把长方形的支票纸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端端正正地塞进了钱包放照片的那个透明夹子里。
这是纪念,也是罪证。
包睿如是对自己说,君子算账十年不晚,且让他先可劲儿得瑟吧。
*
雕花床,锦缎被,暖玉在怀。
即便昨晚两人心里都搁了事儿,躺在床上的时候礼貌的空开了一尺的距离,第二天早上包睿睁眼的时候,夏唯依旧是在他怀里睡着的。
这就是习惯,他处心积虑,以21天悄无声息地帮夏唯养成的习惯。
下巴抵着夏唯的头顶,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包睿一如往常般以早安吻叫夏唯起床。
越来越习惯底线之内的暧昧与**,夏唯闭着眼睛回应着包睿,甚至主动揽住了包睿的脖子,猛地翻身把包睿压在身下,反守为攻,亲了个够本,这才睁开眼,哑着嗓子道了声:“早。”
“早。”拖着被子裹住夏唯露在外边的肩膀,包睿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抚着夏唯的后背,“今天去公司,还是继续去跟古昱谈签约的事?”
“公司。”就像是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一般,夏唯脸贴着包睿的左胸,闭着眼睛以包睿的心跳醒神,“昨天古昱爽约了,我琢磨着没准儿他是找到更合适的下家了。”
古昱为什么爽约没人比他更清楚,包睿丝毫不介意夏唯以更大的恶意去揣测古昱的行为。
垂眼看着亚麻色的头发,包睿微微弯起唇角,以调侃的腔调不带半分夸张的表明心态:“夏唯,我吃醋了。”
“嗯。”
“以后别染头发了。”
“嗯。”
“不管古昱是不是找着了新下家,咱都别签古昱了,嗯?”
“你这是在给爷吹枕头风?”
“嗯。”
夏唯微微撑起身子,捏着包睿那冒出淡淡胡茬的下巴,似笑非笑:“别人吹枕头风的时候可是比你识趣儿多了,最起码……唔……”
明知道是恶劣的调笑,可听着夏唯提别人包睿还是忍不住从心底下往上反酸水。
冷不丁扣住夏唯的后脑勺,带着几分恼意地堵住了那张往外喷小钢针的嘴,包睿抱着夏唯翻身,把人结结实实地挤在墙角,边吻边拉开了夏唯的睡袍带子。
夏唯的皮肤触感像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让他百摸不厌。
修长的手指顺着蝶骨滑到肋侧,流连在柔韧窄瘦的腰侧,直至撩拨得夏唯动了情,这才冷不丁隔着内裤握住了那半起的兴致。
那不轻不重的抚弄就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潜伏在他身体里的全部热情。
有些别扭,但也说不上厌恶与排斥。
后边是墙,前边是狼,夏唯试着挣了挣,只是把对方的手挣扎进了他内裤里。
慌乱,刺激,鬼神神差地用力一咬,却又被包睿唇上逐渐渗出的鲜艳迷了眼。
情不自禁舔净了包睿唇上的血珠,仰起头任由对方的吻沿着他的颈线下滑却动着胯极力躲着包睿的手,夏唯暗哑着嗓子低斥:“够了!把手拿开。”
“夏总刚才还嫌我不识趣儿,现在又拒绝我……”包睿抬头看向夏唯,唇角带着笑,“闹得我都不知道这枕头风到底该怎么吹了。”
“别人吹枕头风是化身娇花,对爷百般讨好……”夏唯攥着包睿的手腕,却无法制止对方的动作,反倒是更像他捉着包睿的手强迫美人为他服务了似的,不禁有些恼,“你却在这变成了饿狼,光想着占爷便宜。”
“我不介意让夏总把便宜占回去……”耸腰,极具暗示意味地用自家兄弟蹭了蹭夏唯的手背,“只怕夏总不肯。”
“包、睿。”
“夏唯,别拒绝我。”哀求来的突兀,却蕴满了期冀、渴求与小心翼翼。看着突然静默怔愣的夏唯,包睿耐着心底叫嚣的欲念克制着骨子里的强势把姿态放得愈发低微,“我保证只摸一摸,不干别的。”
包睿这近乎卑微的姿态成功地卸去了夏唯手上的力道,默许似的松了包睿的手腕,夏唯无声地抱住包睿的背,在包睿往下拽他的内裤时甚至还配合着抬了下胯。
没有更多的想法,夏唯只是突然觉得也许他确实可以尝试着接受包睿,尝试着接受这个似乎真的对他用情至深的男人。
人都有原始**,夏唯习惯了禁欲,却不是无欲,他做不到每日面对着对他的身体有致命吸引力的人给予的各种撩拨与诱惑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包睿早就在他尚未发觉的时候,便悄无声息地入侵了他的心。
半推半就,最终还是由着包睿拖着他的手一起握住了两人紧贴在一处的**。
包睿的比他的要雄壮威武些,然而,羡慕嫉妒恨尚未来得及破土,夏唯便被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与节奏占据了全部的思维。
脑子里剩下的只余随着抚弄升腾而起的无边块感,再容不下其他。
交错的喘息越来越急促,间或逸出几声短促的低吟,夏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随着包睿一起攀上了云端。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满是荷尔蒙气味的存货交融着淋在他的小腹上那个瞬间,他没觉得违和与尴尬,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的灵魂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然弯了,弯的如此天经地义。
闭眼平复着剧烈的心跳,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温柔且强势的吻,夏唯低笑:“有人伺候确实比自己撸舒坦的多。”
“我十分乐意为夏总效劳。”
“嗯哼。”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夏唯手指穿进包睿的头发里,推开在他胸前作怪的嘴,“包睿……”
“嗯?”
“你说你为什么是赢稷呢?”赢稷为什么会是你呢?
“因为太师父说这个昵称运道好……”桃花旺。
“嗤!希望这个昵称能保佑你顺了王导的眼缘……”踹开依旧腻在他身上的美人,夏唯跳下床,赤脚朝着浴室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捏着包睿的下巴轻挑地落下一吻,“让爷也沾沾美人的好运道,保佑咱的《君臣》能顺利拿到拍摄许可证。”
“好。”
在坦白昵称的时候,包睿心底已然做好了迎接莫测风雨的准备,不成想夏唯在第二天一早给他的却是半片动人心弦的**。
虽说生怕惹得夏唯反感,撸得小心翼翼不够尽兴,到底还是滋润了他这颗干渴的心。
餍足,却又觉得不够。
有心跟着夏唯一道进浴室去鸳鸯浴,然而,心里也知道远不到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万不能前功尽弃。
*
夏唯和范睢的手机号码并不是同一个,夏唯不点透,包睿便乐得继续佯装不知道夏唯就是范睢,继续陪着夏唯一起玩精分。
【TO赢稷】让你查的事儿有没有进展?
【FROM赢稷】有一点,还不确定。
【TO赢稷】哥们儿,你这也太拖剧情了,挠心挠肝儿啊!
【FROM赢稷】古昱不是那么好查的,想知道他当时跟雇佣的狙击手是怎么交代的,只能从狙击手入手,你得给我时间。
【TO赢稷】嗯哼!十天,十天之内,爷要结果。
【FROM赢稷】侦探也要过年,等年后出了十五吧。
【TO赢稷】二十天,不准再讨价还价。
知道了赢稷就是包睿,夏唯用他用的更加理直气壮,也更加放心。
动了心,难免会对包睿生出好奇,又拉不下脸直接去问包睿为什么会喜欢周博,为什么会喜欢他,夏唯索性便把他自己雇的那几个侦探则打发着去调查包睿了。
心里惦记着陆家私房菜的蟹黄海参和炸蛎黄,更惦记着包睿说的好酒,夏唯盯着时钟看了几秒,刚给包睿打电话约好一起早退,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
江城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囊,夏唯漫不经心地听完江城那直白的质问,莞尔失笑:“江城,你在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江总,我怎么敢质问你,我只是觉得委屈……”江城眼圈有点儿泛红,“明明都是一个经纪人底下的艺人,怎么蔄妮姐带着他俩去见王导,偏偏就把我落下了,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么?”
“李弈白是公司决定力捧的新人……”夏唯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城的表演,“而你呢?你是怎么到蔄妮手下的你心里清楚,做人要知道进退,切不可太贪婪。”
“那包睿呢……”江城自以为恰到好处地表现着他委屈与醋意,“他也不过是趁着夏总醉了以后处心积虑地陪夏总睡了一晚,跟我又有什么差别?怎么他可以我就……”
“嗯?”
“就是录节目那天,我都看见了……”
“你都看见了什么?”
“包睿故意等夏总喝醉了才替夏总挡酒,而且挡了一杯就扶着夏总上了顶楼。”
“他那天没喝醉?”
“当然没有!”
“哦。”
“夏总?”
“江城,我不喜欢心思太多的宠物,更不喜欢在交易结束之后还拎不清状况的宠物,这次我不罚你,但,下不为例。”
“夏总……”
“自己个儿想不明白以后该怎么做的话,不妨跟公司里那些上过我床的前辈们好好取取经,滚吧。”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不想相信江城的一面之词,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无名火。
圈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再怎么演他也不是那个半拉大脑长在睾/丸里的纨绔,太多的马脚,一经浮出水面让他想忽视都不能。
轻笑着拨通了包睿的电话,夏唯面无表情却温柔至极地命令道:“来我办公室,五分钟。”
☆、逐客
夏唯晃着杯底的红色液体,小口啜着。
听见包睿敲门,夏唯动了动慵懒地窝在椅子里的身子,抬起眼,不温不火地看着进来的包睿,扬起下巴隔空点了点放在办公桌上那杯红酒:“喝一杯?”
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一般,在杯口形成了一片微小的弧面。
盯了那杯明显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红酒一瞬,心里开始揣摩引起夏唯不爽的诱因,怎奈黑历史太多,一时间实在不敢确定到底是哪一次的算计漏了底。
转着心思,快速思量着过关良策,包睿不紧不慢地走到夏唯身边,握着夏唯的手,低头抿了一口夏唯杯子里的酒:“如果我在什么地方做错事惹得夏总不痛快了,夏总不妨直言。”
眼尾轻轻挑着,桃花眼里尽是笑意。
夏唯不带半分火气地道:“就是想跟你喝一杯,怎么,不肯赏脸?”
“夏唯……”哭笑不得地盯了一眼满杯的红酒,包睿无奈地苦笑,“我要是把他喝了,今晚恐怕就没法陪你去吃蟹黄海参和炸蛎黄了。”
“唔,没关系……”收回腿坐直了身子,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桌上的酒杯,夏唯仰头喝净了杯底的红酒,倒置杯子向包睿示意自己已经先干为敬,“我现在更想看美人醉酒。”
醉酒?
想起之前在电梯前遇到的江城,以及江城满是妒恨和幸灾乐祸的嘲讽,包睿挑起眉,心底大概有了底:“夏总爱好可真是够独特的……”
端起满满的酒杯,微微倾洒的红色酒液顺着杯沿淌过了莹白整洁的指尖,包睿垂下眼,微微蹙眉,面露难色,“我醉态实在不太好看,可夏总想看我也只能舍了这层面子……”
“等会儿我若醉了,还请夏总发发善心,让人去给我买盒解酒药。”
“一杯红酒而已……”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添了酒,夏唯不紧不慢地晃着杯子,“你也能醉?”
“能不能醉,夏总看过就知道了……”知道妥不过,心底酝酿好了“醉酒”后的行为,包睿端起酒杯,以喝啤酒的方式,大口大口地吞了夏唯给他预备的那杯红酒。
殷红的液体一入口,包睿就知道红酒里搀了高度白酒,他从没像此刻这般如此为自己的酒量骄傲过。
酒杯摔在地毯上,滚了两个滚,停在桌脚。
包睿安安静静地看着夏唯,眼神逐渐失去了清明。
好像真的醉了。
夏唯狐疑地审视着并未出现失态的包睿,翻涌在眼底的心思晦暗难明。
等了足足有十五分钟,见包睿始终没什么反应,夏唯拿脚尖拱了拱手包睿的小腿:“醉了?”
面如桃花,笑若春风,柔媚胜过妖。
夏唯那一脚、那一问,便像是拉开了某一道令他瞬间悔不当初的阀门,刚才还安安静静正常无比的包睿瞬间在面瘫脸上绽放出灿若星辰般的笑容,冷不丁扑到他身上,边扯着领口的时装领带边拱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周博哥哥。”
“……”自作孽啊!不好用力,夏唯一时挪不开身上的包睿,不禁自嘲了一声,“这可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
“死?”包睿歪头,认真地看着夏唯,“周博哥哥你放心,包倪爸爸答应我帮你化劫就不会食言,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认错人了。”夏唯皱眉盯着包睿的眼,想看出其中的端倪,却只见着一片赤诚的心,“我是夏唯。”
“夏唯?”眼底的认真被茫然替代,包睿皱着眉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笑开来,“没错,夏唯就是周博哥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心猛地一颤,包睿三言两语里透出来的信息太多,太过震撼,夏唯忘了初衷,只顺着包睿的“醉话”继续问道:“你说你一直在找周博?他不是死了么?”
“闭嘴!”包睿猛地推开夏唯,皱眉,眼神冰冷地盯着夏唯,“不准说周博哥哥死了……”
“你这愚蠢的凡人,周博哥哥明明还活着,只不过是换了一副身体而已,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这劳什子的娱乐圈。”
“……”
神思复杂地看着包睿没好气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夏唯沉默了好久,才哑声问,“你就这么确定他活着?”
“当然!”包睿突然像是跟人分享秘密的孩子似的,凑到夏唯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告诉你哦,我已经找到周博哥哥了……”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叫傅卿,我就知道他是周博哥哥了,要不然你以为……”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跟他算账,还跟他尝试着交往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周博哥哥……”
温热的唇紧紧贴在他的耳畔,随着那一个个砸进他心底的字眼儿一下又一下地扫着他的耳朵,带着酒气的气息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耳道一直钻进了他心底。
骤然得闻如此酒后真言,夏唯无法丝毫不动容。
不自觉地抱住歪下来的包睿,把人架进休息室之后,夏唯搂着笨手笨脚撕扯衣服的包睿打电话给他的万能助理:“解酒药,要见效快没副作用的。”
*
嘴对嘴地哄着包睿喝了解酒药不说,耐不过包睿强大的酒疯,夏唯随后又给醉鬼充当了一个多小时的抱枕。
晚上六点四十,包睿揉着太阳穴睁眼,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垂眼看着神思不属的夏唯,颇带着几分尴尬地致歉:“抱歉,酒后失态了,我没说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吧?”
从一团乱麻里抽回思绪,夏唯抬眼看着包睿,轻笑:“没有。”你只是说了一堆吓死我的话而已。
“那就好……”状若松了口气一般,包睿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皱着眉整理少了两颗纽扣的衣服,一边问,“几点?”
“快七点了吧。”
“那还来得及……”包睿侧过身,面瘫着脸在夏唯唇角啄了一口,“抱歉,害你这么晚还没吃饭。”
“嗯哼,没关系……”这是我自作的啊!“等会儿好酒伺候着,爷赦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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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神奇,两个小时之前,在盛怒之下,他还决定立马摊牌质问,让这个姓包的有多远就滚多远来着。
而现在,两个小时之后,尽管他无法判断之前那场醉酒的真假,尽管他心底除了疑惑更添了震惊与不解,他却依旧心平气和地坐到了包睿的车上,并体贴地充当了司机。
挂着水珠的紫色的鸢尾捧在怀里,衬得包睿的脸色多了一丝苍白与脆弱。
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脑子里映出来的却是那灿若星辰的笑和那仿若毫无心机的告白。
夏唯想,他可能真的栽了,明知道这个人对他不够坦白,甚至很可能耍尽手段算计了他,他竟还愿意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实在难受,就直接回家吧。”
“不用,”包睿睁开眼,眼底泛着笑意,“我没事儿,咱们去吃蟹黄海参。”
“呵!那过后可别埋怨爷不怜香惜玉。”
“不会。”握住换档杆上的手,包睿半眯着眼,低声暗示,“其实在我面前你完全没有必要伪装,不管你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包睿……”忖了再忖,夏唯还是没有彻底道明身份,只是调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对你,自然而然就会了。”
“呦!对爷这么好?”
“夏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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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的。”
这句话言犹在耳,然而,夏唯还没来得及去仔细体味包睿对他的好,私家侦探于三天后反馈回来的一份资料便彻底引爆了被他强压在心底的所有怀疑,击碎了包睿在他心里精心经营起来的信任。
即便在怀疑傅卿移情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失态过。
晚上十点半,夏唯放下电脑,面无表情地对与他并排在坐在床头的包睿,十分不绅士地下了逐客令:“突然发现我们一点也不合拍,尝试交往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我安排车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