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秦兮辰。
“秦兮辰……”唐苏瑾轻声道。
“嗯,就是我,你还记得我啊。”秦兮辰的声音干净而清脆,像是一把珠子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一样,掷地有声。
“你看起来可真好。”唐苏瑾看着面前这一张毫无瑕疵的面庞,浓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诗意。
“苏瑾姐你看起来也真好。”
“是谁教你说话这么甜的,你没看见我这半边脸吧,吓人呢。”唐苏瑾揉了揉秦兮辰的板寸,忽然记起林商曾经告诉她秦兮辰今年考的大学,“在哪儿上学呢?”
“C理工大。”秦兮辰顿了顿,睁大了眼睛,“苏瑾姐,你能告诉我林商去哪儿了么?我找了她很久了。”
“你很想她么?”
秦兮辰用力地点头。
唐苏瑾忽然笑了,“拿你的手机给我。”
秦兮辰掏出一只手机递给唐苏瑾,“我打过她的手机,总关机。”
“那是因为她一直在变手机号,”唐苏瑾按着秦兮辰的手机键盘,然后递给秦兮辰,“这是她现在工作的地方,这是那个地方办公室的电话。”
秦兮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忽然瞪大了双眼,“拉萨?!”
唐苏瑾点头。
半个月前,林商打电话告诉她,钱用光了,在拉萨的一所小学当了音乐老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唐苏瑾嘲笑她,“不知道谁说过的这辈子不当老师的。”
“废什么话!不要告诉别人,顾沐辛那傻丫头也不能说。”
唐苏瑾当即就笑了,如果林商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就不会告诉唐苏瑾了。
窗台上那一棵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正冒着蓬勃的生命力,尽管窗户外面已经是北风冷冽的冬天了。
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窗外高大梧桐枯瘦的枝干,简直就像一部黑白的讽刺电影,整间房子和窗外的树叶天空都成了背景,镜头由远拉近,聚焦在那一盆绿色植物上。
其实温室的植物很好养活,真的,因为它们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水分就蒸发,它们其实很容易满足。
那个阳光一般灿烂的男孩子旋风一般地飞出去,好像北风肆虐中的一枚绿叶,唯一的一片绿叶,像是漩涡一样刮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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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叶琢咨询了专业的医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同意唐苏瑾回家休养,隔周前来复查。
叶琢坚持认为唐苏瑾需要人照顾,便搬进了唐苏瑾家中。
叶琢的东西不多,走了三趟就搬完了,开始了同居生活。
如果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不睡在一张床上,那也就太对不起“同居”这个词儿了。
可是,叶琢从东户将被子搬过来,就被唐苏瑾直接扔进了客房的床上。
哎,任重而道远啊。
因为叶琢的陪伴,唐苏瑾在本该抑郁找寻心理医生来排解心情的情况下,恢复地很快,哪一个噩梦一般的梦魇,真的好像一场黑白的梦境,过去了,就过去了。
叶琢总是扯着唐苏瑾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甚至于将一些临时起兴的故事,表情还特庄重肃穆,好像参加葬礼似的。
唐苏瑾总是捏着叶琢的脸颊逼着他笑出来,“喂,你怎么话这么多啊!”
叶琢咧开嘴,侧头在唐苏瑾指尖咬了一口,“每一个男人身体里都住着一个话痨。”
唐苏瑾:“……”
唐苏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叶琢坚持不让她下厨,而是自己进了厨房,叮铃咣啷了半晌,叶琢还是打电话叫了外卖。
唐苏瑾窃笑。
叶琢挑眉,趁着唐苏瑾高兴,在她唇边偷香了一口,“君子远庖厨。”
“歪论……你除了会煮方便面还会做什么其它的么?”唐苏瑾叶琢吃的方便面荷包蛋,终于忍不住问道。
叶琢黑亮的眼睛十分真挚地眨,“不会。”
唐苏瑾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教你。”
唐苏瑾拿出两个茄子,因为是换季蔬菜,价钱比较贵,“先这样把茄子切成片,然后平铺……”
叶琢站在唐苏瑾身后,看着她将茄子切成片状,然后块状,目光却焦距在唐苏瑾好像荔枝一般莹透的耳垂,真想好好品一品啊。
唐苏瑾切过茄子,便把菜刀撂在案板上,打开火,倒上油,将切好的葱丝姜丝放进去,再放上两颗花椒茴香,噼里啪啦油热了的声音煞是好听。
“等葱丝变成金黄色的,就像这样一勺番茄酱,看到了没有?翻腾起来之后你就可以把切好的茄子放进去了……”
所谓教者有心,听者无意。
叶琢现在想着都觉得某处越发的疼起来了,连同心里面都在绞痛。
唐苏瑾是很认真的,仔细翻炒,整个厨房都弥散着扑鼻的香气,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茄子,“阿琢,你来尝尝……”
她猝不及防地和叶琢撞了个满怀,旋即唇就被含住了,两片唇瓣被牙齿轻轻的蹂躏吮吸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前,就是另外一双漂亮的眼睛。
“啪”“嗒”两声,筷子吊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两声,随即她听见燃气灶“咔啪”关上的声音。
叶琢两颊渐染上迷蒙的水色,他的手臂在唐苏瑾腰后收紧,稍微用力,就将她的腰身向上提起了一点,脚尖垂落,离开地面。
这完全不同于第一次亲吻,欲望大于爱情的激烈药物的作祟。
这一次,唐苏瑾有一种比电流袭击更加猛烈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坐飞机时候,高空中无法找到支点的眩晕。
哦,原来这就是眩晕。
她双腿抵上叶琢的膝盖,细白的胳膊缠上他的脖颈,好像爬墙虎攀附着一颗苍松翠柏一样,以寻找脱离地球之后的支点和重心。
叶琢清明的双眼逐渐迷蒙,双手在唐苏瑾的腰身上四处游走,嘴唇亲吻着她侧脸已经结痂的伤痕,小心翼翼的,不让唇中的唾液浸湿。
听到过涛声么?森林尽处被狂风撕扯的树叶摇摆的声音。
叶琢此时此刻,心就像是一片广袤的森林,那里,林涛阵阵。
叶琢的唇要像是点燃的安全烟花,冒着火星儿在唐苏瑾的脖颈之间攻城略地。唐苏瑾的上衣被扯开,露出雪白的香肩,然而,胸前那一团骇人狰狞的烧伤疤痕,让叶琢眸中卷起惊涛,停下了唇。
唐苏瑾捧起叶琢的脸颊,“很丑很丑,是吗?”
叶琢将唐苏瑾放在餐桌上,腾出双手来细致地抚摸那饱满的胸脯上绽放的花朵,笑吟吟地看着她的双眼,“很漂亮。”
“花言巧语。”唐苏瑾咯咯的笑,将脸埋在叶琢光裸的胸膛上,“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叶琢能够看得出,唐苏瑾胸前的伤疤跟右脸上的伤疤是一个时候留下的,只不过胸前的伤疤更加狰狞的让他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叶琢托起她沉甸甸的胸脯,唇在唐苏瑾耳边轻语,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了,“是么,那你要告诉我点儿什么了?”
唐苏瑾用双肘在叶琢之间支开一拳的距离,“如果我们能到明年清明,东郊墓园,我告诉你。”
“胡说,”叶琢惩罚性地咬了唐苏瑾的下唇,加了几分力,鲜红嘴唇上一排浅浅的齿痕,“就是明天去民政局我都愿意,就怕委屈了你。”
唐苏瑾的眼神好像是庐山的云雾,若隐若现,其中隐秘着璀璨的星子,“阿琢……”
“嗯?”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
叶琢忽然弯腰,一只胳膊从唐苏瑾吊在半空中的腿弯处穿过,大步向卧房走去,“你没事儿了,我有事儿。”
唐苏瑾勾着叶琢的脖颈就吻了上去,嘴唇摩擦中饱含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阿琢,阿琢……”
结果,只走到卧房的门口,叶琢就将唐苏瑾压在了墙面上,唇好像暴风骤雨的倾盆雨点一样,密集地落在了唐苏瑾的脸颊和丰满的上身上。当他终于极尽所有的温柔几乎将唐苏瑾溺毙在狂暴的吻中,手掌犹豫地徘徊在她的后腰,只要手指轻轻一挑,那么便什么障碍都没有了。
终于,他的手指挑开了最后一丝屏障。
唐苏瑾却抓住了叶琢的手腕,眼神中俨然流露出一丝惊恐。
叶琢的手掌重新抚摸上唐苏瑾的后背,“对不起……”
片刻之后,唐苏瑾又吻上了叶琢的眼睑,纤细的手指抓着叶琢的手,向下游移,“没关系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
唐苏瑾的动作以及柔媚的声音将叶琢的欲火从内到外迅速地点燃了,他忽然不顾一切地将唐苏瑾压在身下,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呼吸逐渐粗重,而不远处,唐苏瑾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唱了起来,带动着桌面上嗡嗡嗡的震动声。
叶琢正慌张地解着自己的腰带,听见手机铃声恨恨地骂了一声,然后对唐苏瑾轻声说:“别管它……”
唐苏瑾捞起床上的一条毯子裹住身体,然后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叶琢哀嚎一声,他现在一刻也停不了了,跳起来像是离弦的箭冲进了浴室。
“喂……”唐苏瑾出口差一点咬了舌头,这声音简直让人产生一种萎靡的好像要狠狠蹂躏的错觉。
果真,林商大声道:“天啊,唐苏瑾,你不是正跟那个叶七公子搞在一起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唐苏瑾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商笑了笑,“我这是教你呢,你就不会端着点儿?”
唐苏瑾窝在软和的枕头里,“林商,那你遇见谁会端着呢?”
在她将林商在西藏的事儿告诉了秦兮辰之后,她其实特别想要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慕双,可奈何人家这一段时间就是不来找你了,好像真的摆出一副有林商没林商都无所谓的高傲姿态。
“小蹄子,别跟我转移话题,你可别忘了,叶琢是你前夫的……”
“别说那个词儿,听着真恶心。”唐苏瑾摇头,好像现在是视频电话而林商可以看到似的。
“他俩可是正经八百的表兄弟,就光是荣老爷子那里你就难过,唐苏瑾你可别犯浑。”
唐苏瑾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转移向床头上的中国龙的壁灯,她现在像是一张牛皮鼓上乱敲一通的鼓槌,敲得心里发慌。
“林商,拉萨的天很近吗?”
林商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空灵渺远,“蓝的透,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一样。”
“你听起来真像一个伪装文艺青年的虔诚佛教徒。”唐苏瑾窃笑。
“滚。”林商骂道。
“林商,”唐苏瑾犹豫了一秒,“我其实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说。”
“那个……我又不想说了。”告诉秦兮辰的事儿,还是我知他知吧,让林商知道就毁了。
“你想死啊,”林商的声音忽然抬高,“算了,你爱说不说,我待会儿有课,你差点让我把正事儿都忘了……林辅要去堇城,你先帮我照看着点儿,过会儿我把航班号和时间发给你,哦,还有他的照片……滴滴滴……”
“喂喂,喂……”唐苏瑾气急败坏地又重拨回去,提示用户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这个林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前一秒她把自己挂在电线杆上么?
叶琢这时候裹了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唐苏瑾看着他肌肉匀称的光裸胸膛,眼光直跳。
“怎么样?”叶琢走到床边,双手撑在唐苏瑾的枕侧,呼吸扑面。
唐苏瑾伸手捏了捏叶琢的肩膀,很结实,“肌肉很漂亮。”
叶琢俯身就要吻,而唐苏瑾伸出手指抚上了叶琢的唇,“还有事儿。”
叶琢舌尖舔了一下,含住了唐苏瑾的指尖,牙齿轻轻咬住,“你刚刚放了我鸽子,还想怎么着?”
“白日宣yín,”唐苏瑾狠狠瞪了叶琢一眼,头向后仰枕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拿出手机翻开了短信,“去机场接人。”
林商发过来一张林辅的照片,看起来是一张初中毕业照,规规整整,显得很是稚气,但是精气神很足。
唐苏瑾拉着叶琢,“你瞧,是不是眼睛跟林商特别像?”
叶琢低头,“这是林辅?”
唐苏瑾摇头,“林商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林辅是林商同父同母的弟弟,只不过当初她父母离婚的时候,林辅判给了她父亲,而林商跟了她母亲。
空气中想起了柔美女声的播报,唐苏瑾翻了翻手机短信中林商发的航班,估计就是这一趟了,便扯了扯叶琢的衣角,“你帮我盯着点儿,别走岔了。”
叶琢“嗯”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道:“他来了住哪儿?”
“你家里啊,”唐苏瑾的眼睛一分不差地看着忽然间涌出的人群,“反正你也是住我那儿……”
叶琢翘起了嘴角,得逞了。
其实唐苏瑾根本不用这么卖力地去找,因为林辅是最后一个走下飞机走进大厅的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秀气,穿着一身纯黑色的休闲服悲伤时一个硕大的登山背包,明亮的灯光照在光滑的地板砖上,给人以形影相吊的错觉。
“林辅,我是唐苏瑾。”
唐苏瑾觉得这个漂亮的男孩子眼中,和林商如出一辙的狭长凤目中,闪烁着的是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唐苏瑾,”林辅点头,眼神却落在了站在唐苏瑾身边的叶琢身上,“我听我姐提起过你。”
唐苏瑾把叶琢门上的钥匙交给林辅,“你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
“谢谢。”
这种安静的漠视,像是一柄利剑,划破了原本一丝不苟的空气,然后将这个高大的男孩子,和空气融为一体,让人彻底忽视。
说真的,他有一种可以让人完全忽视的力量。
不错,是力量。
连着三天,林辅没有出过门没有找过唐苏瑾,她感觉隔壁好似住着一个灵魂出窍的躯壳。
唐苏瑾多次拨打林商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得到的回答却是“生病请假了。”
终于,唐苏瑾手机上迎来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因为唐苏瑾被隔壁的老大妈叫走了,由叶琢接的电话。
“叶七公子,别来无恙啊。”
叶琢一听这个声音,笑起来,“林姐别来无恙。”
林商一笑,“叶琢,你第一次跟我提唐苏瑾我就跟你说过,那可是我亲妹妹,你要悠着点。”
“所以,我一直很悠着。”
“好,这是你说的。”
叶琢听见门口声响,便招手向唐苏瑾,“小瑾,林商电话!”
唐苏瑾跑过来,“可算逮着你这尊大佛了,不容易。”
“我还想着逮你呢,”林商顿了顿,“是谁告诉那家伙我在拉萨的具体地址的?”
“秦兮辰找到你那儿了?!”唐苏瑾显然很是吃惊,她本想这个男孩子可以写信也可以打电话,没想到他却找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当然也最有效,“他可真有精力去折腾。”
“嗯,前两天我感冒,在出租的公寓休息了两天,他正好那一天过来,又从教务处找到我的现住址,在传达室里坐了一整天等着……”
唐苏瑾憋着笑打断林商的话,“所以呢?”
“我留下他了,这孩子高原反应的厉害,还能坚持到了拉萨,真不知道……唐苏瑾,你笑个屁!”
唐苏瑾笑的前仰后合,“林商,你算是栽了。”
唐苏瑾挂断电话,叶琢忽然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那你呢?”
唐苏瑾歪了歪头,侧脸亲吻了一下叶琢的嘴角,“我也栽了。”
“我有个堂妹,拼着和家里翻脸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性子……我猜你俩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叶琢对唐苏瑾的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说完就对着唐苏瑾的唇就是一个法式缠绵悱恻的深吻,忽然扳过唐苏瑾的肩,眼睛亮晶晶的,“我有个想法……”
“什么?”唐苏瑾的嘴唇被吮的鲜红,好像用手指尖一碰就能够挤出水来,映在叶琢黑珍珠一般琉璃的眼中,像是两抹红云。
叶琢拿出手机翻出计时器,“看看我们最长能接吻多长时间,电视上有对情侣最长时间是两个小时……”
“无聊,叶琢你有意思没……”唐苏瑾脸一红,话没有说完就被封住了唇舌,想要逃掉却被叶琢紧紧地抱住腰,而舌头更加灵活的在彼此交缠的口中进出自如,肆意地挑逗着。
唐苏瑾不禁呜咽出声,这种娇吟,只会更加激发男人的兽性。
叶琢先是用舌尖一寸一毫的舔舐,描摹着唐苏瑾优美的唇线,然后缓缓跳脱着撬开唐苏瑾的齿关,然后一点点地发力。
设想比这样还丰富,他甚至将唇舌之间所有的技巧都用上了。
但是,这实在是个磨人的活儿。
叶琢的手已经从唐苏瑾的睡裙下钻了上去,烫的像是一柄烙铁。
半个小时后,叶琢抱着唐苏瑾倒在沙发上,两个人已经衣衫不整,而叶琢的唇正咬着唐苏瑾胸前的蓓蕾。
“你……犯规了……”唐苏瑾用手去推叶琢的头,一只手摸了摸还是酥麻不堪的红肿嘴唇。
叶琢惩罚性的用牙齿轻咬,然后舌尖一滑,“规则是我定的,现在是你犯规了……”
唐苏瑾就知道,一遇上这种事儿,必定她是最后被吃干抹净的那一位。
一时事毕,唐苏瑾伏在叶琢身上,将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坚定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问道:“阿琢,你为什么叫琢呢?”
叶琢一只手揉着唐苏瑾的腰,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你这一块美玉,需要一个男人来雕琢。”
唐苏瑾愣了愣,瑾:美玉……琢:雕琢……她笑了笑,“还真是巧了。”
“一点不巧,”叶琢用手指挑起唐苏瑾的下颌,与她的嘴唇相贴,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命中注定。”
唐苏瑾狠狠地回吻着,修长纤细的双腿在蜷曲的一刻,碰到了叶琢正在勃发的某处,一声呜咽被吞下喉咙,天花板就倾斜了一个角度然后完全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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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琢在唐苏瑾的调教下,已经能够做一些简单的炒菜,现在就隔着厨房的门,混杂着抽油烟机的细微声响和油花迸裂,“小瑾,有人敲门!”
唐苏瑾正在卧室用吹风机吹头发,赶紧将头发用卡子别在脑后,然后奔向了门前,“来了来了……”
打开门,入目的就是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紧接着就是程言阳光明媚的笑脸,唐苏瑾一下子愣住了,“程言……”
程言英俊的脸庞晒黑了不少,映着脸部的轮廓更加深刻,脸上的纹路更加鲜明,“苏瑾我……”然而,接下来的话就被另外一声熟悉的声音堵在了喉咙中,刺辣辣地疼。
“是林辅那个小孩儿来找你了?”叶琢关了煤气灶出来,看见立在门前的程言,蓦然停下了脚步,幽深的黑眸更加黑了一下,旋即动了动唇角,“老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哥几个也没给你接个风……”
程言手中一瓶昂贵的红酒落地,鲜艳的红色溅在了白色的砖墙上,流淌着好像是被扎入皮肉流出的鲜血。
……………………
原本,叶琢自我安慰的“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一套不合适可以再换一套”的理论,在他自己的践行下,完全被推翻。
但这是一个完全无法抗拒的过程,从相识到在一起,就像是一部用金牌编剧的剧本,加上名导的导演的低成本高收入贴近生活的电影,其中衔接的分毫不差,脸一丝一毫连接的缝隙都没有发现。
叶琢从男配到男主,也不会就是一两场戏的工夫,却耐人寻味。
“程领导回来了?那进来坐坐吧。”唐苏瑾侧身。
程言向前走一步,眼光死死地盯着还系着围裙的叶琢。
这样暧昧的场景,同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不想想歪都不可能。
程言想要为叶琢找借口,但实在不行。
“老七,怎么回事?”程言冷冷道。
叶琢自始至终都在微笑着,他对唐苏瑾点点头,“小瑾,厨房没有盐了,到楼下超市买一袋吧。”
唐苏瑾的目光掠过程言,然后落在叶琢脸上,三秒钟之后道:“好。”
程言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等到唐苏瑾的身影在走廊的楼梯口转走,他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将牙龈咬出血来,“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叶琢偏了偏头,“我们在交往……”
叶琢还没有说完,程言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右脸上,擦过颧骨,带出一种骨头摩擦的哧声,叶琢狠狠地撞向了身后的方桌,腰被硌了一下。
叶琢还来不及开口,程言就又是一拳卷着凌厉的风过来,他的唇角浸出了血,随便的一抹唇角的血,“程言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程言踩着满地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双眼通红,“我他妈就是有病!可是我也记着,那个时候,我兄弟说了,谁和谁只是普通朋友?!叶琢你他妈用不用这么着,我那个时候说了你对她有意思我就退出了!你玩这种有意思?!你妈!”
咣当一声,房门被用力地甩上,墙壁都好像在嗡嗡的响。
…………………………
夜晚,当混沌一丝一毫地将天空吞并,那天空中时而飘过月亮旁边的流云,就像是死水之中的因为绿藻氧化出的泡沫,被鱼嘴吞进然后从腮里冒出。
唐苏瑾伏在叶琢身上,帮他清洗脸上的伤口,“你以为我傻啊,撞个墙能撞到嘴角上去?”
“救命,要谋杀亲夫啦!”
右脸上的淤青和开裂的嘴角,加上叶琢呲牙咧嘴的夸张表情,唐苏瑾捏了一把叶琢没有受伤的脸皮,哼了一声。
叶琢搂上唐苏瑾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十指在她的腰后收紧,“你就是傻,小傻子……”
唐苏瑾登时就将叶琢推倒在床上,假装按住了叶琢的脖颈,“反了你了……”
因为唐苏瑾原本就没有用力,所以叶琢十分轻巧地就翻了个身,然后反扣住了唐苏瑾的手腕。
唐苏瑾抬脚就要踢,被叶琢的一条腿压住,然后很自然地分开到两侧。
而唐苏瑾被扣住手腕向上踢腿的姿势,就导致了胸前的绵软向上送,进而就导致叶琢的脸不小心埋进去,满嘴的香玉满怀,欲`火就此点燃,一发不可收。
意乱情迷,唐苏瑾感到灼热的硬棒抵着自己的大腿根,呻吟出声,“还没……洗澡……嗯,你慢点!”
叶琢一把搂紧唐苏瑾的软腰,使她紧密的贴向自己,然后一抵送进。
“乖,不如一块儿洗……”
洗澡这种事情是技术活。
洗的不好,费时费力不讨好。
洗的好了,既能理顺身心又能陶冶情操。
但说实在的,一个人洗澡那叫洗澡,两个人一块儿洗,那就叫运动。
当叶琢抱着唐苏瑾从浴缸里面湿淋淋地出来,距离跳进浴缸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流氓!”唐苏瑾使劲捏了一把叶琢的腰,有点脱力地说。
“宝贝轻点儿,这儿有淤青。”
叶琢用浴巾帮唐苏瑾擦了身子,顺手又再她的胸前揩了两把油,然后拉上被子,“睡吧。”
唐苏瑾枕着叶琢的胳膊,一只手搭在他腰上,“程言那儿,真没问题吗?要不我们找他一起吃一顿饭,谈……”
叶琢的手臂蓦然收紧,吮上唐苏瑾的胸口,“又想招我?”
唐苏瑾索性推开叶琢,然后翻身背对着他侧躺。
叶琢贴身上去,双手在唐苏瑾的小腹上合拢,“乖,你男人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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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城老城区中央有一棵上了五百年的老槐树,因为是市级的保护植物,即使道路一再拓宽,店铺一再拆迁翻新,它依旧不动如钟。
叶琢开车经过的时候,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中学时代经常写作文的优美词句,“岁月如歌。”
今天他要载着林辅去办市一高办理转学手续,这大抵是林辅到了之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却是那个作为亲姐姐的林商威胁的。
叶琢不是故意听见的,昨天夜里,林辅站在隔壁阳台上的咆哮。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不要总把意愿强加在我身上,我不想上学了!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那一块料!你把多少钱费在我身上都是不可能!”
紧接着就是震耳的咚声。
唐苏瑾与叶琢就蹲在阳台上,睁大了眼睛听着,等那一声轰响过后,唐苏瑾眨了眨眼,“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琢摇头,“大半夜的,你这是扰民。”
唐苏瑾张大了嘴,指着自己,“我……”就被叶琢封住了唇舌。
只不过,叶琢没有想到,第二天,这个男孩子依旧听从了唐苏瑾的话,到市一高去办理转学手续。
为了把亲弟弟转到堇城最好的高中,林商费了不少工夫,她的存款大部分都花在了这个上面。
唐苏瑾坐在后座陪着林辅说话,就说到了这一棵有五百年树龄的树。
“五百岁啊,”林辅撑着下巴,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车窗外,很小心的样子,怕惊扰了一池春水,“和古老中国一起出现的。”
唐苏瑾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什么啊?”
林辅倒是及其平静,面上是一种五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声音轻的几乎被窗外的汽车鸣笛遮掩住,“不是中华上下五百年么?”
“天啊,”唐苏瑾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五千年啊。”
林辅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活不了那么久……”
唐苏瑾难以想象,林商听见这个回答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哦,应该不会有什么表情,说不好听点给林商找借口,她也是一个初中没毕业的文盲。
叶琢将他们两个送到市一高的校门口,“我往家里走一趟,半个小时回来接你们。”
唐苏瑾吻了吻叶琢的脸颊,“晚了我们就打车回去。”
“这个路段不好打车,”叶琢说完就转了车头,“办好了打我电话。”
唐苏瑾和林辅往学校里面走,她听见林辅淡淡地说:“其实我瞧不起我姐。”
“怎么说那种话,那是你姐。”
林辅没有说话,一副大人的口气,“你不明白。”
……………………
叶琢原本只是要到家里拿一份文件,进了门,看见大姨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叶母说话。
叶母荣蕙和这个大姨荣蕾,都是荣家的女儿。
荣蕙嫁到了叶家,而荣蕾则嫁给了陈在瑜的父亲。
“大姨来了啊。”叶琢笑着打招呼。
“叶琢回来了?”陈在瑜的母亲站起来,向一边的叶母摆手,“你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先走了。”
“大姐那你路上慢点儿……”
叶琢从楼下下来,“妈,大姨走了?”
叶母点头,叹了一口气,“你大姨家的那个儿媳妇儿,叫什么瑾的那个,真不省心啊,才结婚不到一年就和你表哥离了婚,卷了陈家的一大笔钱,听说当初肚子里还有个野种,非要落户在陈家的……”
叶琢心里重重地一跳,“妈,我大姨她说什么都没准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人她都看不顺眼,你别瞎听。”
叶母拍了叶琢的脑门一下,“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大人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要多!还管不了你了?!混小子!你谈的女朋友一定要领回家来我瞧瞧,必须过了我这一关才行!我现下也不逼着你结婚,好好挑挑……”
“妈,是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操什么闲心,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是那个黄莉雅吗?那个女孩子看着倒是很灵气儿,又从中国追到美国去,这两天总是来陪我聊会儿天,又买什么衣服给我……”
“不是,”叶琢打断,抬步出门,“妈我走了!”
叶琢在车里抽了一支烟才开车,到了市一高,唐苏瑾正好走出来。
“你抽烟了?”唐苏瑾一开车门,就闻见了车里一股烟草的味道。
“嗯,抽了一支,”叶琢淡淡地说,“林辅呢?”
“上课,他课程实在是太差了,插在高一六班。”唐苏瑾坐在副驾上,侧身看叶琢没有绑安全带,便倾身过来帮他绑,“记着绑安全带……”
叶琢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双黑眸,黑白分明,黑眼球占据了一双美眸中的大部分,那两半月牙一般的纯白,好像托着黑夜诞生一双小手。
叶琢曾经听家里的一帮迷信的老人说过,黑眼球多的女人,心思一般都深。就像他们也经常说薄唇的男人薄性一样。
“好了。”
唐苏瑾绑好了安全带要抽身回来的时候,却被叶琢一把抱住,手从身后绕过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如同暴风骤雨的吻落了下来。
这样的吻,夹杂了太多的情绪,以至于不像一般情况下做`爱的前奏,而是带着惩掠性的攻占与撕咬,只要身上的这个女人能够臣服于自己,然后坦诚相见,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溶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太霸道了些,是么?
他喜欢的,不正是这样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唐苏瑾么?如果真的将这个女人从里到外的剖析干净,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自己还会喜欢么?抱着也会硌手吧。
“嘶……”唐苏瑾的唇上传来了刺痛,她用拳头撑开与叶琢之间的一线距离,用食指摸了摸肿痛的嘴唇,手指上一点殷红,“叶琢你这个疯子!”
叶琢眼光凝聚在已经被他肆虐的红透的唇,脖颈上还有十分明显的青紫吻痕,“对不起……”然后,他轻柔地用唇去吮干唐苏瑾下唇上的血迹,舌尖一点一点地勾勒。
唐苏瑾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地喘息,伸手环上叶琢的脊背。她觉得,此刻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做点什么就会死。
这就是唐苏瑾最不能忍受的。
林商总是骂她骨头贱,就是所谓的不知好歹。
这是真正的不知好歹,不是遇着那种金主之后的欲擒故纵的把戏,因为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受不了别人对她太好,她会认为那是有所图,所以,你的一句软话一句好话,会迎来的是唐苏瑾十倍之余的凌厉钢针般的恶语相向。
只是叶琢,这样的温柔……
哦,该死的温柔。
“砰砰砰……”
唐苏瑾这边的车窗被敲响,她赶紧坐好,然后摇下车窗,瞬息听见了车后滴滴滴的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就好像忽然从真空的世界中跳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穿耳膜。
她的窗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士,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陌生男人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兴致了,后面已经交通堵塞了……”
叶琢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开车走。”
陌生男人的眼光在唐苏瑾的右脸上停顿了片刻,“这位小姐,你右脸上的疤痕很重,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右颧骨上的这快烧伤已经有一年多了。”
唐苏瑾皱眉,“谢谢提醒,我比你清楚。”
陌生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医生,你可以来找我。”
唐苏瑾没有接,而这个陌生男人将名片放在她搭在双腿上的手中,然后就到后面去开自己的车。
唐苏瑾用手机打开自拍功能,然后照了照右脸上前一段时间已经长出的新肉,颜色明显淡了不少,而右颧骨上的烧伤疤痕,好像一条蚯蚓一样狰狞着,她不经意间攥紧了手机。
她转向叶琢,“真的很丑啊,你以前是怎么下的了嘴的……”
叶琢腾出一只手来抚上唐苏瑾的手,“别听那人胡说。”
唐苏瑾好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真的很丑么?”
“当然不是。”叶琢立即否认。
唐苏瑾将已经折断的名片抻开,看着上面的宋体印刷:赵量(整容科主治医师),果真是个医生么?
趁着一个红绿灯,叶琢从唐苏瑾手中抽出那一张名片,将车窗摇下一条缝,名片塞出去,“你还真是小傻子啊?陌生人的东西你这么收着做什么……”
叶琢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幼儿园的老师谆谆地告诫小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不要吃陌生人的糖”一样的口气,唐苏瑾看着叶琢绞在一起的双眉,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板一眼地回答:“知道了,叶老师。”
直到到了公寓下,唐苏瑾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自语:“要不去做个整形,把脸上的疤去掉……”
“你敢?”叶琢将唐苏瑾的手拨开,帮她解安全带,“我都不嫌弃你要整给谁看?我不许。”
唐苏瑾揪了一把叶琢的脸皮,“可真酸。”
叶琢拍了拍唐苏瑾的脸蛋儿,“今天我晚一点回来,有事儿给我电话。”
“早点回来。”
但是,这个早不早,真不是叶琢能够决定的了的。
因为,自从叶琢走进了包厢门,整个包厢里除了许之桓的声音和冰块碰撞玻璃杯的声音,就没有其他任何人声了。
许之桓觉得自己夹在程言和叶琢之间都快要被挤干了,真想要就此在空气中裂开一条缝隙然后将自己缝进去,“我去个洗手间。”
“城建市长的竞选怎么样了?”许之桓离开后,叶琢首先打破了寂静。
程言这一次在救灾工作只能够担任着重头戏,他父亲又是省委的一二号人物,所以城建市长的选举基本已经内定了人选。
程言仍旧一杯一杯的冰啤酒往下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叶琢,眼角是深深的不屑。
叶琢忽然站起来,拉开椅子一把扯住程言的衣领将他拽起来,“程言你***倒是说句话!你这么绷着想气谁呢?!”
程言将叶琢的手打开,踉跄了一下才坐回座位上,双眼因为酒精的渲染,变得通红,“我不想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