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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4完结
    111、番外:电爱
    杨翌被方恒挂了电话,心里的怒火无法避免的又烧了起来。
    都20来岁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那么不经大脑?跟着岳梓桐出去联谊,认识那些女孩,竟然还拿来跟他显摆?让他怎么说?让他说什么?啊!?
    以他的身份立场就不该说一下吗?安心学习,别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吗?又不是单身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克制自己?旁边的人一起哄,就飘飘然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杨翌紧紧捏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大力的划着,好几次都想打个电话过去,结果硬生生的给憋住了。
    责问有用吗?
    没用!
    那小孩只要不在身边盯着,就一切都随心所欲的走,他明明知道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人拿来当爱人,简直就是戳着心窝的要命,可他……可他……
    叹了一口,杨翌颓然的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仰头抹了把脸,满心的无奈。
    可他偏偏就爱上这个人了。
    是啊,爱了,他能怎么样?想到分手,先难受的就是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往那里想。
    或许,他想,或许可以换个方向想,这小孩跑过来跟自己说,想必也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吧?
    至少认识点异性朋友也是可以的,至于联谊之类的行为就当正常的社交活动也可以,毕竟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如果不去,也就显得不合群,以方恒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肯定得被忽悠去。
    可是他担心,是真的担心,在部队里,一抓一水的男人,母猪都能当成貂蝉,能找上自己,也是在没有对比情况下的选择吧?
    如今换了个环境,军校那地方虽然也管的严,可是比起部队确实是差了不少,周末休息都可以外出,频繁的异性接触,不动心都不可能,就连在自己……
    杨翌锤了锤后脑,不想再想了,就算有时候自己看到些漂亮大方的异性也不是没想过往上靠,但是毕竟因为有爱人的关系,在尺度方面都有所把握克制,纯欣赏纯结交就够了。
    他怕的就是方恒拿不准那个度,一来二去的,和异性接触的频繁了,指不定心思一动,就有了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都说爱情要彼此信任,可是那是嘴巴里说出来的,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至少这段感情里,他的醋没少吃,男的女的都介意,就连去年方恒和连长走的近的时候,他都胡思乱想过,这他妈都什么玩意儿!
    暗自恼怒了一会,杨翌干脆不再自己折腾自己,约了几个同学,换上便装,一起出去走了圈。
    再回到学校,焦虑的心思经过沉淀,果然阔达了很多,确认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够做的有限,更多的只能赋予对方一种信任,一切让时间去证明,他和方恒到底能不能够走到最后。
    投入到眼下的学业后,时间果然过的很快,也如他预料的一般,方恒没再打过电话过来,这种别扭矫情的冷处理感情方式,还真是方恒那么大的孩子出现的行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来月了,杨翌渐渐有些焦虑不安,不太确定的想着,难道他们俩这就完了?在一次双方都满含怒火的冲突中,缺少了沟通之后,这就草草的结束了吗?
    杨翌再也按捺不下自己,给侯珏去了个电话,问了下方恒的近况。
    侯珏似乎很惊讶杨翌会问上他,最初只是敷衍的说着,“挺好的。”
    杨翌听的眉心微蹙,在他和方恒的这段关系里,除了吉珠嘎玛他们外,就只有侯珏了,虽然他从来没和侯珏讨论过这类问题,不过至少现在看来,遇见事的时候有个人能问问总是比较好的。
    侯珏沉默了一会,见杨翌不说话,只能继续说道,“是这个月吗?基本没怎么出去,都在学校里呆着。”
    “嗯……”杨翌抿紧嘴角,有些尴尬,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侯珏等不到回答,准备挂电话。
    “等等,有。”杨翌急忙开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哦……那个,心情不太好。”
    杨翌听的嘴角一勾,心情反而好了。
    “不过自己好像调节过来了。”
    “……”
    “排长。”
    杨翌听到侯珏的语调沉重,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怎么?”
    “方恒母亲在他初中的时候去世,现在家里就剩他爸了。”
    杨翌听的眉心微蹙,心沉了几分。
    “我跟方恒说过,他不听,现在我只能问你,您是不是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感情在了,家里都不是问题?就我所知,他爸是个非常固执并且规矩的一个人,在部队里待了10多年,做事一板一眼,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毕竟……毕竟……老人家总会伤心的。”
    “我知道……”杨翌隐蔽的吐出一口气,“还有谢谢你,我先挂了。”
    “排长……”
    没有听到那之后侯珏说了什么,杨翌可耻的选择了掩耳盗铃,一来,让他和侯珏深谈这事有些别扭,二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方恒不放弃,他总会找到合适的路。
    就连林峰那种家庭环境都可以和吉珠嘎玛走到现在,在他看来,这世间任何的困难都不是没有克服的方法,只要坚持,只要忍耐,只要找到对的路,总会走到目的地。
    过了两天,杨翌正在看书,电话铃响,拿过来一看,顿是笑了,上面来电显示的人名是小朋友。
    杨翌挑眉盯着手机,在心里默数了10秒,这才按上通话键,还没移到耳朵边,就听到方恒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给我来电话?”
    杨翌嘴角勾着笑,抬头看向天花板,没说话。
    “我不给你去电话,你就不给我来?”
    “……”
    “我想过了,那事我没有错,那是正常的社会交际,我又没和她们怎么怎么滴,认识个朋友还不行吗?你总不能让我待在学校里哪儿都不去啊!?”
    “……”
    “反正我觉得我没错!”
    “……”
    “没错!”
    “……”
    “…………”
    “……”
    “说话啊……你在不在啊?”
    “在。”这边杨翌已经笑的捂住了嘴。
    “你说是不是?我又没做什么,你不能因为这事怪我!”
    “……”
    “操!你装什么装?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挂了!”
    “我……”一开口,就发现声音被之前忍笑忍的沙哑,杨翌急忙住了嘴,醒了下嗓子,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方恒说道,“行了,我错了,我不该认识女人,不该认识任何人,天天只要抱着书就可以,天天想着你就行了!好不!?”
    杨翌眉梢一扬,突然想起了当初还在新兵连的时候,这小孩写的检讨好像都是这样,看着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身上,实际上每个字每句话都透露出深深怨念,一副老子就是没错,老子认错都是你逼的张狂。
    一转眼,都那么长时间了啊,俩人的关系竟然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打情骂俏,怒着气着,实际上却谁都离不开谁,即便离的再远,都有一条看不到的丝线缠绕维系着他们的关系,牵绊一般,无法放手。
    “……”
    “排长?”
    “在吗?”
    “排长……”
    “哥……”
    “哥,别气了,我真错了,以后不会和皇后他们瞎闹闹了,专心学业还不行吗?”
    “你别气了好不?我想你了,这一个月都没听到你说话,真的好想,你和我说说话好不?”
    “哥?”
    “你真的在生气啊?生气可以,但是不能和我分手,我给你两天消气的时间,过两天再给你打,你要是不接,或者再这样,我直接去西安找你。”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绝对做的出来,就这样,挂了。”
    杨翌听的“咚咚咚”锤桌面,笑趴在桌上就起不来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
    先态度强硬,然后强词夺理,接着委屈之后又怀柔政策,最后怎么还威胁上了?
    真是……
    杨翌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擦干,把手机支在眼前看了又看,慢慢回味着之前的话,眸底光泽又闪动了起来,透露出的想念像是隔着千万里一般,落在了彼端之人的身上。
    对方恒,他永远都气不起来。
    或许,是真的明白彼此的年龄和性格差距吧,所以才会对方恒更加的宽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希望对方过的好,也能够原谅对方的每个选择,就像家人之间的牵绊一样,无论其中经历了多大的波折,就算再争吵,他们依旧在彼此的心里占有无法动摇的位置。
    杨翌的眸光柔和如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触碰,打开数字键,将刻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上去。
    这样就够了,不能让方恒再继续瞎想下去,否则可能又是大半个月的冷战。
    可是才按了四个数字,电话再次响起,杨翌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看着小朋友的名字,眼又弯了几分。
    按下通话键,放在耳朵边,方恒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你在看我笑话是不是?我想过了,这是多大的事啊,值得你气那么久?”一来,就是气势十足的大吼,震得杨翌耳朵发麻,偏了偏头。
    “杨翌!够了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西安找你?”
    “信。”杨翌回答,一开口就是压不住的笑,“当然信,其实我很期待你过来。”
    “没钱!”
    “……”杨翌怔住,醒了醒嗓子,“那你说过来?”
    “千里追爱什么的,就算跑我也跑过去,不过现在嘛……嘿嘿,没钱!”
    “钱呢?你每个月的工资呢?买一张火车票总够了吧?”
    “被我爸没收了,都是侯珏那货,跟他妈说了现在的工资什么的,结果不知道怎么传到我爸耳朵里了,就不给我寄生活费了。”
    “这样挺好。”
    “……”
    “怎么?真想过来?休假期间过来的话,我帮你买车票。”
    “还有两个多月呢,行了,这事我自己张罗,攒的钱应该够买个来回的了,不过你要包我吃住啊!?”
    “我还没兴趣和你一起睡大街。”
    “睡街?不错啊,最好幕天席地的,那个什么什么一下,嘿嘿嘿……”
    杨翌摇着头笑,等到那边得瑟完毕,这才开口,“你说你想我了?有多想?”
    “你呢?”
    “还好。”
    “啧,装吧你就!哥们儿我坦率,想你想的睡不着,隔三差五的意yín你。”
    “……”
    “哥,其实你不知道吧?那时候你特漂亮,尤其是我做一些你不太喜欢的动作的时候,眼尾和身上都会发红,真还感谢这几年你读书去了,肤色白了不少,那种时候,就会特别的明显,绯红的,真的……”
    杨翌摸了烫热的耳朵一下,挑眉问他,“你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
    “别转移话题,我每次都想着你的模样那个,偶尔也会想想你干我的时候,真要是准备足了,状态对了,也挺爽的,不过我倒是没兴趣碰自己后面,就等着……”
    “咳!嗯嗯!够了啊!”杨翌实在听不下去了,交叠上双腿,恼怒自己仅凭这几句话就硬了,这可真是憋坏了,看来等下得解决一下。
    “有反应没?”方恒问着,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笑,“哥,你在屋里吧?一个人吗?我给你叫两声,你做给我听好不好?”
    “……”
    “我这边不太合适,光天化日的,在篮球场边上坐着,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叫两声还是可以。”
    “……”
    “嗯……这个光叫好像没用,这样,你闭上眼,想着我就在你身边,亲吻你的脸,还有嘴唇,很柔软,一路往下亲,细密的,吸吮着你的脖子,还有锁骨,最后落在了你胸口的果实上,然后伸出舌头……”
    杨翌觉得头皮都炸了,低呵了一声,“方恒!”
    “舌尖在上面打转,用牙齿轻轻的咬住,拉扯着,拽到极致,你感到疼痛,叫我停手,我就听话停了,可是你却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有些痒,我就帮你舔舔,用舌头帮你止痒。”
    “方恒……”杨翌有些无力。
    “哥,你就听我说好吧?最好自己摸着,不用叫出来,我就听听你的声音,压抑着的呼吸声,然后我晚上就可以想着你自己处理了,那么长时间了,你总得给我补充点电吧?难道你让我想着A片里的女人啊?”
    “……”
    “来嘛,哥,你把衣服脱了,把手放到胸口捏自己的,想着我在亲在咬就好了,只有咱们两个,什么没见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翌沉默了两秒,扭头看了眼身后,寝室里没人,可是……牙根猛的紧咬,起身快速的冲到了洗手间里,将门反锁上,喘息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好了,我在厕所,继续!”
    “厕所?哦,好的。那你靠在墙上,把衣服掀起来,用牙齿咬着,然后摸你的胸口,是不是硬了?我很喜欢你那里从软到硬的变化,尤其是用牙齿咬着的时候,微微用力,你就会抖一下,不太满意的看着我,你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眼神有多魅,漂亮的想要让人一口吞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的下限已经被自家儿子折腾没了,果断越来越荡漾了。
    那个……说个正经事,因为正文需要连贯性的原因,写的越来越卡,现在直接跳过正文,果然灵感如泉涌了。
    所以,关于每个人的后续,还有方恒和杨翌之后怎么出柜的,全部都用番外写了,所以各位筒子们,小妖抱歉,要说这文写到这里完结了也可以,要说没完结也是可以的,但是小妖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112 番外:方小排长
    毕业了!
    方恒站在礼堂的台子上,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头,心如擂鼓,上勾到了极致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太兴奋了,想起这苦逼的两年,看着肩膀上的小金星,被压在心里的豪情壮志像是雨水浇灌后的种子,嗖嗖的破土发芽,在顷刻间茁壮成长到天空之上。
    哥也是军官了,也是可以管人的人了!!
    方恒压着笑,一只手指隐蔽的摸了摸手里的证书,这种实实在在的手感怎么就那么美妙呢?
    视线转了一圈,看着台子下面的一张张小脸,方恒把后背又挺直了几分,透着沉淀后的锐利气势,从头到脚绷成一条直线,绝对标准的军姿。
    在一片有如雷霆般的掌声中,授衔仪式正式结束。
    方恒左转,和前方的人看齐,齐步下了台,走的很小心,很标准,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一点错都不能犯,否则以后想起这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任何的污点都会让他怒到杀人。
    不过很显然,只要留了心,决不可能出什么事,方恒这人当初做事虽然全凭一心,不经大脑的肆意妄为,但是军事技能等各方面都不是最差的那一个,在军校这两年,方恒的学业算不上拔尖,但是也不算差,一直在中游晃荡,各类军事动作,军事知识被练的几乎成了本能,想忘都忘不了。
    其实,有时候方恒回想起来,也觉得人世间的事挺奇妙的,他不愿意来部队,却来了,还扎了根,讨厌的排长成了他的爱人,你侬我侬,直至现在已经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当初掉尾灯的成绩也被他硬给抓了上来,走在大部队里,不会再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部队四年,这么长的时间,他现在确实有资格说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可惜梦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在他踏上职业军人这条路上的时候,彻底得到了证实。
    ……
    授衔仪式结束后,和战友们聚了两天,方恒就急匆匆的赶往了重庆。
    他是重庆军区出来的兵,用的名额是13军的军校名额,无论之后怎么样,他现在能回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更何况,他的排长在那里等着他。
    杨翌在半年前已经硕士毕业,现在野战团担任一名连长。
    当初,杨翌一毕业就被安置到了团机关里,担任一名文职干部,显然硕士生在部队还是非常受首长们喜欢的。
    用杨翌的话说,这个是好职位,跟在首长身边学学带兵之道,为人处世,活很轻松,而且又在首长眼皮子底下,有好的空缺肯定会先安排。
    果然没到半年的时间,杨翌就被安置到了团下属的连队里,开始从连长做起,一步步的往上爬。
    其实方恒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差距,要按他的说法,肯定是在机关里比较好,基层带兵太苦,而且离的首长远了,关系就很难把握。
    杨翌却反问他,如果只会跟在首长身边,那怎么出成绩?如果不真的负责一个连队,拿什么给首长们看?得到升迁的机会?
    杨翌成了连长,活动了关系想要把方恒调到身边来,可是部队毕竟有规章制度,有一套办事程序,就算杨翌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可他也不是什么大院出来的太子爷,办事的人也不好完全顺着心意,最终方恒也不过去了一个团,在另外一个营里就职。
    方恒这人其实在某方面来说还算是规矩,毕竟部队这地方,不规矩也不行,作为最小的军官,一层压一层下来,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真的干上了活,才知道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杨翌当排长那会儿混的如鱼得水,认识的首长们对他的印象都好,如今方恒和杨翌一比,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不是说方恒的军事知识不够硬,也不是说他老犯错误,而是有些浮躁,有些不会来事,就算杨翌再教,这小子眼里也看不见活,填茶倒水什么的倒是能上手,可是再细致一点就不明白了。
    领导一旦说话说的不和他心意,表情就管不住,上脸!
    完成了一项艰难的工作眼巴巴的递过去,要是没捞到表演,再被更重的活砸过来,脸立马就垮下来。
    说明白点,就是不会揣测领导的意图,人情世故方面差的太远,在领导眼里也就不过是一名手底下的小军官,典型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可以堪以重任的人。
    不过方恒对此倒也说不上多在意,毕竟他想往上爬的心并不是很强烈,仅仅是把自己现在的工作当成一种吃饭的活路,而不是妄图去成为一名将军。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这句话在部队里再合适不过,可是在他眼里,往上爬太苦,人生不过几十春秋,只要守好本分,安安稳稳轻轻松松的活到老,就够了。
    而这类人,在部队里还真不少,几乎占了90%以上。
    尤其是方恒听到士兵们议论谁谁谁又去拍领导马屁了,谁谁谁又欺下媚上了,谁谁谁又帮领导擦鞋了,被这样大众□丝们的心态忽悠着,不由确认自己真的没做错,既然有自尊心这个词,就有他存在的道理。
    杨翌其实正好是他觉得太没自尊心的那类人,可惜谁叫是自己的爱人呢?担待着吧。
    但是要是用杨翌的话说,那就是自尊心能当饭吃吗?能让你的存折本里多上一个零吗?能让你不断的往上走吗?这种心态根本就是活在温暖的环境里,粉饰太平的,不知道外面风雨的家花一朵。
    自尊心不是不能有,而是要适量的压制,况且完全没了自尊心的人,只知道拍马屁,又没有真本事,领导还未必喜欢。
    杨翌的做人之道甚至可以拿来当范本,和领导的关系向来拿捏的合适,谁提起来都不会说出一个不字,简直就是人精一个。
    当然了,他这种人也有应付不了的人群,那些“家花们”,他的方小朋友,几乎可以说油盐不进,左耳朵说右耳朵出,这边说了一桶的口水,那边却如春风拂过,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在方恒的职业上,杨翌决定不再浪费口水了。
    毕竟人不一样,他一门心思的往上爬,站在了自己的目标上方才觉得开心,而有些人却觉得随遇而安的活着才轻松快乐,总不能自己以为对,就强制改了对方的生活态度。
    两个人不同的个体在一起,贵在相互理解,而不是妄图去改变对方,否则同类人就只能找同类人,跟照着一面镜子一样,又哪儿来的了激情?
    方恒刚当排长那会儿栽了不大不小的跟头,他带的兵倒是没几个比他大的,可是问题就他那张娃娃脸,谁逮谁欺负,有连长跟着还好,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说什么也就照做了,可要是一旦没了排长撑腰,指令发下去的执行力度可以说是不到50%。
    比如说吧,连长安排他们排去把院子外面的水沟给通,他把老班长们给叫上,老实的就闷头回去叫人,懒洋洋的往下走,要是碰着油嘴滑舌的,9班的那个二级士官,贝明贝班长,肯定是笑嘻嘻的点头,把兵一带,一个班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开方恒玩笑,可是手里的工兵铲1分钟不挖一下。
    方恒要是急着了开吼,那边肯定是笑得愈加的欢实,临了贝明还跑到身边来按他的脑袋,说,凶什么呢?这不干着呢吗?反正连长也没说时间,咱们今天干完不就是了?
    然后恶性循环就出来了,干活的看见这边在开玩笑,嘻嘻哈哈的,干脆也放慢了速度,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方恒也只能鼓着腮帮子生气,袖子一挽,自己闷头苦干。
    就这么的,时间一长了,连长对他的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只能摇头叹息。
    不过还好,虽然手下的兵不把他当领导,但是也不是讨厌他,只是不怕而已,安排什么活虽然拖拖拉拉的,但是毕竟还会做完,平日里大家都还能玩到一起去。
    倒是3月份的时候,连里分了新兵下来,那倒霉催的,方恒的排里就那么惨烈的分来了两个调皮捣蛋的货。
    初期的时候其实也没看出来,都还算老实,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谈了女朋友,有空就翻墙往外面跑,那狗洞连方恒都不知道,平日里点名什么的看着人都在,方恒也没留意,结果后来在外面闹了事,那俩小伙子把当地的老乡给打了,闹到了部队里这才知道。
    当然,对于这类事部队里都有一套惩罚程序,调查完对错后,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要是是老乡的错,那再另说。
    可是部队里对内是肯定要查,为什么那个时间人在外面?从哪儿出去的?为什么出去?出去了多少次?
    都得调查,仔仔细细的查。
    方恒作为排长,责任肯定跑不掉,那俩小伙子可能也是被吓着了,很轻松的就秃噜了出来,方恒转身就带着人去把那狗洞给堵了。
    本来以为一切就那么过去,可是谁知道人正是热恋的时候,方恒没过两天又从他们箱子里翻出了手机。
    这下可好,那俩小兵说方恒玩针对,盯着他们抓。
    方恒觉得挺无辜的,这本来就是他该干的事,再说了,这俩小子手机藏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他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结果没过两天,方恒夜里下班,从办公室回寝室的路上就被人用军队配发的绿色口袋套住了脑袋,身上被踹了好几脚。
    这事可就严重了,方恒扯下袋子就冲到监控室里要求看录像,果然是那俩人,转身方恒就把他们俩丢到了禁闭室里。
    要说吧,这个过程和当初杨翌罚他挺像的,本来没心针对,只是职责所在,结果双方的关系却愈演愈烈,最后只能下重手罚。
    方恒被关在禁闭室里一次就老实了,可是那俩明显才是真的刺头兵,出来了屁事没有,消停不到一个月,转身又和别的连的兵打架,两个打一个,把对方的手都给踹骨折了。
    方恒被连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憋了一股气,又是禁闭室,又是检讨书,可对方根本就当成挠痒痒,出来了竟然当着面说方恒也就这本事了,唧唧歪歪的,就会装大尾巴狼,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熊货。
    方恒当时真的是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挥出拳头,但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一连好几天面色都不好。
    老兵们倒是向着他,对那俩人采取了孤立态度,有些班长还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可问题别人不怕啊,反正俩人抱团,我行我素,就连连长都预备着把那俩人给开了。
    后来杨翌知道了这事,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你怎么就不早点和我说?”
    方恒当时正在刨晚饭,嘴里嚼着东西,低头没说话。
    杨翌又问,“你是想管好他们?还是直接把他们踢出部队?”
    方恒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饭,“不知道,其实那俩人的档案我看过,家庭环境都还行,就算不来当兵也不是没出路,我琢磨过,有点儿像我和爵爷那会儿,估计也是不乐意当兵吧。”
    杨翌点头,沉默了许久,开口,“我倒是觉得你该管,这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时候,而且也不难,你把这俩人拆开就好,只剩一个的话,也就不会那么闹腾了。”
    “我想过啊!”方恒白了他一眼,“可总得有部队接收不是?那俩人折腾的咱们团都知道了,谁要啊?”
    “我要!”杨翌笑弯眼,“你这种一个人都能折腾起来的家伙我都给压下来了,何况是必须两个捆在一起才敢闹的。”
    方恒听完,挤眉弄眼的笑,快速开口,“那就说好了!”
    杨翌怔神,恍然大悟。
    果然,那俩人被分开后,全都如预料中的那样老实了下来,虽然对方恒心里愤愤,可是也只能暗地里嘀咕着,再没了对着干的勇气。
    在了解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杨翌还算蛮感慨的,真心觉得这小孩长大了不少,不再那么意气用事,一切都以大局为重。知道凡事多忍忍,多想想,用脑袋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拳头。
    时间,真的是打磨一个人的最佳利器。
    反正,总的来说吧,方恒的排长生涯很平淡,也不过就是训训兵,谈谈恋爱,哪像他当兵那会儿心思波浪起伏有如海浪,还和杨翌勾搭来勾搭去的,早早的就把自己给挂上了已售标签。
    不过,说实在的,当兵那会儿的日子,真的是最开心的,真的!
    113、 番外:出柜那点事儿(上)
    部队请假很困难,尤其是探亲假,需要事先提交申请,从教导员交到团政委手上,然后等待批复,这个时间可以等一两天,也有可能等几个月。
    一看请假者任职的部队最近有没有任务计划,二看请假人离开后有没有人手顶替,三嘛……自然还是要套一点点关系,以避免被押得太后面。
    请假申请写好,方恒先是去营教导员那里签了个字,然后当天下午拎着两条烟装在背包里就去了团政委那里。
    到了办公室方恒谦虚地打了声招呼,便将请假条递了上去。
    团政委年纪有些大,看请假条的时候还推远了几分,腰板挺得笔直,来回看了好几遍。
    方恒往门口看了一眼,抓着这个机会从背包里掏出烟放在了团政委的桌子上,在政委斜视的目光中“嘿嘿”笑了起来。
    “顶假的人找好了吗?”团政委把申请放在坐上,问道。
    “找好了,早就找好了。”
    “嗯。”团政委点头,“你大学毕业分到我们团,好像没请过探亲假是吧?”
    “请过,一次,大前年春节回家了一趟。”
    “哦,这个时间请假是?”
    “想出去走一圈,来部队这些年哪儿都还没去过。”
    “打算去哪儿?”
    方恒没想到团政委问那么详细,愣了一下,开口:“就在四川走走,或者可能会去云南走一圈,消费不高,还能看到不少风景。”
    “嗯。”团政委点头,把手压在请假条上,“先回去吧,过两天通知你。”
    “好!”方恒笑容灿烂地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下了楼,电话铃响,方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笑了:“这么急?”
    “我就问问。”话筒那边传来杨翌的声音:“办得怎么样?”
    “没马上答应,说是等通知。”
    “政委说的?”
    “嗯。”
    “他就是个磨叽性子,行吧,你既然出来了,要不要到我这儿来?”
    方恒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声音笑道:“想我了?”
    “嗯,是!”
    “好,去你单位,还是去大院?”
    “我还在单位,你过来等我下班吧。”
    “好。”
    方恒笑着挂掉了电话,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两个月前,方恒借着杨翌躲避不掉的相亲下了最后地通牒,让杨翌真正地选好一条路,要不分,要不合,然后他就潇洒地走了。
    事实上,这两个月他也不好过,本来以为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早就淡了,要不是习惯使然,说不定早八百年就分了手。
    而且,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自己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最后就算是分了,也能轻松站起来。
    可是真和杨翌分开,方恒才知道,确实高估了自己。
    有些东西好改变,可是习惯是最难改变的,不能和杨翌联系,甚至设想着最后可能会这样一个人走下去,就觉得未来似乎有些索然无味,没了干劲。
    尤其是结束一天地工作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在入睡前的一刻,心脏总会不明所以地抽痛,不断地提醒着自己逼迫杨翌做出什么选择,又给自己带来了多么艰难的等待。
    不过,不管怎么说,杨翌毕竟选择了爱情,虽然没说明事业上会如何安排,但是在方恒看来,这样就够了。
    自己不再是初出茅庐,天老大我老二的愣头小子,杨翌虽然最后有了决定,可是他明白,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杨翌在军队里拼搏了那么多年,指不定再过两年就是个正营,仕途一片光明,就算换了他,也会犹豫不决。
    所以,这些日子方恒也想过这个结果,杨翌要真是放不开自己,就一定会交些东西出来。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东西。
    见家长。
    但又能想象,杨翌能给出的是什么?只有这个。
    介绍父母给自己认识,让小部分,但是很重要的人知道并认同这段关系。
    上了车之后,方恒就在想,自己家那边,要不要说上一声?
    这几年,侯珏他妈嫁给自家老头子之后,两位收获第二春的老夫老妻日子过得不错,虽然不能百分百和双方儿子关系亲昵,可是倒也还算融洽。陶阿姨经常会给他打上一通电话关心,有时候也会提到女朋友的问题,方恒就借着这个机会说了自己身边已经有了人,而且在一起很多年……
    方恒转移目光,落向车窗外面,眸光闪动,不太确认自己要不要在见过杨翌家人后先给阿姨打个电话,把杨翌的事情说了?
    至少,枕边风还是有些用处的。
    方恒到了杨翌营区的门口却没进去,看了眼时间,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净菜,便站在大门口安静地等了起来。
    杨翌只花了三年就升了少校,副营级,自然也就捞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室。
    方恒是把那里当成自己家在看,尤其是升了连长后,可以在外面过夜了,就经常借着回自己大院家属楼的名义往杨翌那里走,有时候住上一晚上,有时候当夜就回去,反正一直平平安安处到了吵架的前一天。
    在方恒心里,那个小室真的很重要,大部分甜蜜地回忆都在那里,或许平淡,却难以忘怀。
    他们自己做饭,喝着小酒,聊着天看电视,在自己的空间里,想笑就笑,想亲就亲,无所顾忌地放开自己,做回自己。
    方恒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笑了起来,提醒自己等下记得在楼下买些酒带上去。
    六点刚过,杨翌就从大门走了出来,穿着整齐的军装常服,帽子夹在胳膊下,随着大幅迈动的步伐,肩膀上的金星在夕阳地照射下熠熠生辉。
    方恒快步迎上,笑容刚刚挂上就垮了下来,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橘色光膜的脸庞明显比记忆中消瘦了很多,颧骨高高隆起,眼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圈黑印。
    杨翌深深地看着方恒,然后视线划过,落在空处,开口:“走吧。”
    方恒嘴角抿紧,点头。跟着杨翌的步伐离开的时候,方恒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杨翌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直接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方恒看着愣了一下,沉默地坐在了后面。
    这是……生气了吧?
    哎!
    方恒把抱在身上的食物放在了座椅上,扭头看向车外,然后单手支起了自己的下巴。
    其实不逼不行,不是吗?
    不问不说,不代表自己不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虽然一直相安无事地在一起,可是明显问题很多。
    再说了,杨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不再有拖拉的资本,要是再不结婚,首长们对他的个人生活也会产生质疑,等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现在就先把目标确认。
    就算这次杨翌和自己分了,方恒想,他其实也是能够理解。
    毕竟部队就是只有一和二的地方,任何人事命令都有一套考核程序,杨翌要是真想往上爬,就必须得做出一个样子来。
    成家和立业,有先有后。
    那样,就算分了,以自己还是杨翌的年龄,都还有那个资本去寻找新的幸福。
    所以,他必须得承认,杨翌一直以来的犹豫让他不安了,尤其是升了少校后政委们的热心,那些相亲的对象,让他开始切实地去考虑彼此的这段关系。
    当断得断,不能再犹豫。
    到了大院门口,下了车,方恒没走两步,就被杨翌叫住,说:“探亲请不到没事,我家离得近,周末一个来回应该赶得上。”
    方恒停下脚步看他。
    杨翌蹙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旅游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方恒挑眉,转头继续走。
    杨翌这话说的没错,但是语气让他觉得不舒坦,虽然确实是自己逼的,可是摆这么一个态度出来是什么意思?既然不甘心,那就做另外一个选择啊!
    一路快走,到底把买酒的事情给忘了,等想起的时候,又觉得没了必要,所以进了屋,方恒把口袋丢到桌子上就不管了。
    随后跟进来的杨翌看了方恒一眼,打开口袋将东西一样样地掏了出来,嘴里说道:“我以为几个月不见,咱们能好好说下话。”
    “说啊,没说不让说。”方恒坐在沙发上拿过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现在还是吃完饭?”
    “自己做?”杨翌看他,“我还说在楼下对付吃点。”
    方恒想了想,点头:“也行,走吧。”说着“啪”地关了电视,起身往门口走。
    “等下。”杨翌横跨一步,拦住了他,“方恒,在吃饭前,我觉得我们还是该先谈谈。”
    “……”方恒退后一步,沉默看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是既然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你也确认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明显该比现在这样要好很多。”
    “不。”方恒摇头,“生气的不是我。”
    “?”杨翌愣一下,恍然大悟,“我没生气。”
    “嗯?”
    “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杨翌吐了一口气,抓住方恒的手臂往沙发边走,然后硬把人拉下和自己并排坐着,搂上了方恒的腰,低声说道:“你上次走的时候很生气,我这边思考又用了太多的时间,事实上……给你打电话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
    “……”方恒转头看他,失笑:“又不是才在一起,你还跟我不好意思?摆这么一表情,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不!”杨翌急忙开口,“我是考虑好后给你打的电话。”
    “部队这边呢?”说着,方恒已经放软了自己靠在杨翌怀里,低声问道。
    “这一两年吧。”
    “嗯。”方恒点头,“是要些时间。”
    “我打听过了,正连或者副营的时候转业是最合适的,到了地方单位能安排个处长职务,到了正营和副营的时候转业都不合适,因为到了正团到了地方会直接安排成副局。”
    “……”
    “可是我等不起了。”
    “……”
    “方恒……”杨翌收紧手臂,将脸颊在方恒的发丝上摩挲,淡淡地说:“还有那么多年的时间,你不可能等我那么久,而且,我也未必能够干到正团,所以……”
    方恒低头掰着指头数:“副营,正营,副团,正团。实打实的12年,就算表现再出色,也要10年。”
    杨翌没说话,只是低头亲吻方恒的耳廓,轻柔而细密。
    方恒歪头躲开,与杨翌对视了一会,突然笑了:“我觉得你的选择很理智,照我说啊,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离开了部队你说不定混得更好。”
    “……”
    “我知道的,你留在部队并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觉得这里适合你发展,这里的工作稳定,可是转到地方,我觉得更稳定。”
    “……”杨翌浅笑着拍了拍方恒的后背,把下巴搁在了方恒的头顶上,闭上了眼,过了半晌开口:“其实,外面更复杂,这个体制虽然不像外人知道得那么干净,但是却远比外界单纯。”
    “你怕离开这里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杨翌头一收,瞪眼:“怎么说话呢?”
    “你那话很明显没自信嘛。”
    “……”
    “其实吧,你没去做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天天纠结这个纠结那个,你累不累啊?”
    “……”杨翌挑眉,深深地看着方恒,突然一口咬住方恒的耳朵,笑道:“要你废话!说得比唱得好听。”
    方恒鼻子眼睛挤在一起,疼得“啊啊”叫唤,却又不敢挣扎,只能反手去抓杨翌的痒痒肉。杨翌眼明手快,方恒的手还没伸过来就被一把抓住,松开牙齿,得意地笑了起来。
    方恒翻了个白眼,翻身跨坐在了杨翌身上,笑嘻嘻地托起对方脸颊,一脸心疼地说:“都瘦了。”
    “是啊。”杨翌叹气,“这些天确实被你折腾个够呛。”
    “真这么严重?”
    杨翌挑眉:“你觉得呢?”
    “嘿嘿。”方恒傻笑,“但是结果不是很好吗?”
    “还行。”
    “……”方恒故作恼怒,一口咬上杨翌下嘴唇,牙齿反复研磨,再扯出来,看着反弹回去的嘴唇润上了自己的津液,笑了起来。
    杨翌的眼又柔和了几分,扣着方恒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喃哝开口:“想我没有?”
    “想……你呢?”
    “当然……”嘴唇贴合的一瞬间,杨翌闭上了眼,轻轻吸吮着朝思暮想的唇瓣,一点点收紧自己的手臂,牢牢将人抱在怀里。
    他很害怕。
    杨翌必须得承认自己很害怕。
    对一个人的爱能有多深,能够持续多久?杨翌并不知道。这些年的生活太过安定了,已经下意识的将方恒归成了自己的家人,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下班后有个家,家里有人等着的男人,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是方恒凶猛的一拳把他敲醒,让他明白自己习惯的一切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在他的世界里,爱情和事业是绝对相互冲突的矛盾体。
    选择一边,站在一边,是他爱上这个孩子后的宿命。
    他犹豫了很久,两个月,寝食难安,心力憔悴,尤其是方恒说到做到不再联系自己,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真的很害怕……
    这些年方恒成长了不少,成熟很多,但是无法掩盖身体里与生俱来的叛逆,两个月的时间,真的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而且他清楚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加不利,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站在原地,永远地等待着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方恒已经这么大了,升了连长的方恒已经足够吸引到过分热心的首长们关注。
    可是他一直不太明白,任由时间流逝,直到某一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事业收获成功真的会快乐吗?或许会的,但是那必须是在方恒就站在身边的情况下,才会真的高兴。失去了方恒,这个已经占据了心脏最中心位置的男人,自己也不过是外表的风光内里的黯然。
    更何况,事业在哪里都可以拥有,就算不在部队他依旧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可是方恒却是独一份的。
    从小小得,还没长满羽翼时就捕获了自己的雏鸟,到现在羽翼丰满俊逸成熟的男人,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相知相爱。他舍不得放开,一点都舍不得。
    杨翌抬起眼眸看向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任由对方解开自己的衣扣,一件件剥落肌肤之外用以遮羞的布料,浅浅地勾起了嘴角。
    人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别人的目光,自己的面子在活,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快乐?早就在成长的路上变了样,失去了曾经纯洁污垢的赤子之心。
    事实上,其实那颗鲜红的心并不难找回来,只要从本心出发就够了。
    他想要这个男人,想要在未来的路上有这个男人陪伴,真诚的。
    “真的要做吗?”方恒问他。
    杨翌点头:“要。”
    “要上我?”
    “嗯。”
    方恒勾起嘴角,笑了。在脱得赤裸的上半身落下一吻,起身要去卧室,却被杨翌一把抱实:“就这里,今天就在这里。”
    “我拿套。”方恒说。
    “不用了。”
    “润滑剂。”
    “也不用。”
    “……”方恒微怔,然后哑然失笑:“你想做死我是不是?”
    114、番外:出柜那点事儿下
    这天夜里,两个人同榻而眠,拥抱彼此,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过了两天,方恒收到了申请通过的回函,是在一周后,杨翌算了下时间,略微错开一天,也去请了假。也不知道杨翌怎么处理的,那边当即就给了他回复,并且一天没改。于是两个人忙着把手上的工作移交和做完,也就没再见面,单靠电话联系。
    一周后,假期正式到来,方恒提前一天就回了大院的宿舍,收拾行李,第二天直接去了火车站,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杨翌就出现了。
    两个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方恒头上戴个鸭舌帽,依旧做潮人打扮,倒是杨翌,随着职位的变动,便服显得更加成熟稳重,所以方恒很久没看过杨翌穿得这么年轻,天蓝色的牛仔裤,墨绿色的t恤,胸口是白红绿三色印出的一个巨大的网球拍,杨翌穿上像是骤然回到了四五年前。
    方恒将斜跨的背包颠了一下,迎上去笑道:“帅!”
    “是吗?”杨翌挑眉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笑道:“这套还是咱们一起买的,有四年了吧,一直压在箱子底下,差点忘记了。”
    “哦。”方恒上下打量一圈,“还说我不显年龄,你也差不多嘛。”
    “比你差远了。”杨翌看着方恒的脸笑,“你要说你是大一的学生,保准没一个人不信。”
    “那是!”方恒得瑟一笑,“知道我连里有多少小兵暗恋我不?营里一枝花!”
    “对,是花,是暗恋,所以每次你都跑过来问我怎么带兵。”
    方恒白了他一眼:“不说了,候车室。”
    杨翌翻腕看表:“还有半个小时,要不在外面坐一会?对了……”视线落在远处的肯德基招牌上,“早饭吃没?”
    “我包里有些吃的,还说上火车吃。”
    “又不是长途。”杨翌失笑,想起方恒大前年回攀枝花,高铁不过8个多小时,却带了一口袋的食物,结果背过去又背了回来,抱怨着一个人在火车上吃没意思,结果他们消灭了大半个月。
    方恒“啧”了一声:“你不懂,早两年坐老式火车的时候,一摇就是十多个小时,要是没捞上卧铺,你说,不吃东西难道干坐着?”
    杨翌失笑摇头,不再说话,转身往肯德基走了过去。
    俩人在里面混了将近半个小时,抵着时间进的候车大厅,一到就开了闸,一点功夫没费地上了车。
    重庆到绵阳原本就挺近,再加上现在开通了高铁,他们下车的时候甚至能够赶上午饭。
    一路往杨翌家走,一路方恒就在问:你和家里人说了我要来吗?你和他们说了这次回来干吗吗?见到人我该怎么叫?你说你爸你妈会讨厌我不?我不会被撵出去没地方住吧?
    方恒紧张,其实杨翌也不比他轻松多少,如今要和家里人摊牌的是他,父母的心情,到时候怎么说都是个问题,方恒在旁边喋喋不休闹得他心烦,干脆抓住方恒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这才让人消停下来。
    临下车前,方恒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们知道咱们要去吗?”
    “知道,前天就打了电话。”杨翌说着打开车门走出去,看着眼前小区的大门,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毅然地看向方恒:“不管怎么说,这事定了,你放心,我绝度不会变卦。”
    方恒眨了眨眼,愣了一会,然后粲然一笑:“你也放心,你爸妈会喜欢我的。”
    “嗯。”杨翌点头应着,迈开了脚步。
    杨翌家住的是电梯公寓的小区,房子看起来都还很新,是五年前才搬过来,而且方恒听杨翌说过,房子真不差,140多平的商品房,那时候光买就是70多万,而且老房子也没卖,现在租给别人收租金,整个家庭环境确实比他家强了不少。
    知识分子家庭嘛。
    一个工程师,一个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贵活的也是滋润。
    其实,按照杨翌他老妈的读者群,当初是考虑过到成都买房子的,可是毕竟老一辈的都在这边,为了就近照顾,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恒听的羡慕嫉妒恨,现在房价一年一个样,成都的地皮更是贵,本来以为过两年就能够攒够的钱到了时间却远远不够。果然看不起金钱的人也得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崇拜金钱。
    俩人进了一栋大楼,电梯里按了7楼,方恒仰头看着数字的变化,又长出了两口气,稳定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杨翌身上有家里的钥匙,却在开门前敲了两下门,还没等插进去的钥匙扭转,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妈。”杨翌喊了一声。
    方恒盯着杨妈妈的脸看,终于找到了印象里的模样,当初杨翌去考研他就见过杨妈妈,可是那时候的杨妈妈更加年轻,留着一头的长发,还画了淡妆,看起来很温柔很知性,现在头发剪短了,再加上岁月不饶人,确实有不小的变化。
    “回来啦?来,快进屋。”杨妈妈笑容和蔼地把儿子迎进家,接过儿子手上的包,视线这才落到方恒的脸上。
    方恒急忙打起精神笑。
    “爸呢?”杨翌问。
    “马上下班,这位是?”杨妈妈看着方恒问。
    “方恒。”杨翌介绍道:“还和你吃过饭呢?不知道有印象没?”
    杨妈妈盯着方恒的脸看,一时间没想起来。
    方恒急忙开口:“就是杨营考研的时候,您来送他,之后中午一起吃饭。”
    “啊!”杨妈妈恍然大悟,笑了起来,“想起来了,记得你那时候很小啊,眼睛一直红彤彤的,低着头,对了,好像那时候你好像还被饭呛了一下,然后就跑得没影了。”
    “呵呵。”方恒尴尬的笑,那时候杨翌走,正是伤心的时候,哪儿有心情吃饭?再加上连长他们一直围绕着杨翌在说话,结果一下悲从中来,借着呛饭就跑出去哭了。
    “来,先进屋说,休息一下。”杨妈妈转开话题,从鞋柜里掏出两双拖鞋放在地上。
    幸好换了新袜子。方恒脱鞋的时候想,而且这鞋也没穿过几次,否则正是争印象的时候,有味就糟糕了。
    正扶着墙的杨翌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转头看过来,抿嘴轻笑。
    方恒还了个眼白。
    进了屋,俩人坐上沙发,杨妈妈给他们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单人沙发上便和儿子聊了起来,方恒觉得无聊,但是却更加的规矩,再加上部队里混了那么多年,就算心里想着,脸上也看不出来,有时候还会附和几句,笑上一笑。
    杨妈妈和儿子大概谈了下话,就转口问上了方恒:“方恒啊,你打算在绵阳玩几天?我们这里有不少好地方?今天休息下,明天我陪你们逛逛。”
    方恒笑着说:“我过来办事,如果顺利,能待不少时间。”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您老愿不愿意招呼我了。
    “哦。”杨妈妈点头,“公事?需要帮忙别气啊。”
    “妈。”杨翌吞了口口水吸引了母亲的注意力,淡声说道:“不是公事?”
    “?”
    “私事。”这么说着,杨翌已经抓住了方恒的手放在了膝盖上。
    无论是方恒和杨妈妈都愣住,方恒是没想到杨翌这么直接,杨妈妈是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杨翌绷着脸也不笑,只是抓了一会,见屋里气氛一时凝结,于是松开抓握在一起的手拿过了遥控器递给方恒:“你在这里坐一会。”然后看向母亲,“妈,我和你去屋里谈谈。”
    “呃?哦……”杨妈妈应声。
    方恒耳朵尖发热地低了头,不敢看人。
    杨翌和母亲进了屋,深深看着有些无措的母亲,杨翌轻轻说道:“妈,我喜欢他。”
    “……”
    “这次把人带回来,就是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可是……”杨妈妈眉心渐渐蹙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选的路我可以承担,妈,你知道的,我不会做冲动的事。”
    “可……”
    杨翌“咚”的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母亲:“妈,我喜欢他,我爱他,分不开了。”
    “……”杨妈妈眼眶一红,脱力般地坐在床边。
    杨翌挪到床边,诚挚地看着母亲,抬手想要把母亲脸上的泪水拭去,却被母亲一把打开,顷刻间,泪如雨下。
    “妈……别哭,你这样我也难受,心疼。”红了眼眶的杨翌看着母亲,声音染上了水汽。
    杨妈妈摇着头,将脸偏向了一边。
    “妈……”
    “你出去……”杨妈妈抽泣地说着,无力地挥了挥手。
    “妈……”
    “出去……”
    “……”杨翌深深地看着母亲,“你接受不了,我先带他去外面住。”
    杨妈妈没在说话,只是低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爸……那边,我去说。”
    杨妈妈吸着鼻子,看着自家儿子,语重心长地问:“你知道,你选的什么路吗?”
    “知道,我知道,今天做这个决定早就想好了,我转业,离开部队。”
    “没那么简单。”杨妈妈摇着头,“你以为只有部队才管这些?”
    “当然不是,可是总会找到接受我们的地方。”
    “那你以后怎么活?”
    “香港、台湾、欧美都承认了同性婚姻,妈,没那么艰难,相信我,真的没那么艰难。”
    “那我们呢?你奶奶他们呢?他们能接受吗?”
    “这不重要,妈,我只要你们知道,你们认同就够了,以后会好的,都会好的。”
    “……”杨妈妈沉默了下来,过了半响摇头,“你把人先带走吧。”
    “嗯。”
    方恒很紧张,那边说的话他基本清清楚楚听到,放在腿上的拳头越握越紧,直到最后确认杨翌的母亲还是不接受自己,直接“唰”的站起了身,往卧室走去。
    方恒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都很惊讶,可是还没等反应过来,方恒就直接跪在了门口。
    杨翌诧异地看着方恒,又看向母亲。
    母亲却一时间无法将目光从方恒脸上收回。
    “阿姨。”方恒说,“我对不起您,让您伤心了,但是我今天跪在这里就是表明自己的决心,这辈子除了我爸,我没跪过任何人,所以希望您能看着我,我不会让您觉得自己儿子选错了人,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方恒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我今天先离开,以后如果您愿意,我会再来看您。”
    说完,方恒双手支地站起了身,看向杨翌:“我先离开,你陪阿姨,有事电话联络。”
    杨翌收回眼中赞赏的目光,微微迟疑,点头。
    方恒转身拿起行李出了门,电梯打开的时候看到一位两鬓花白年约五十的男人走出来,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错开了身。
    下了楼,方恒仰头看了眼杨翌家的位置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说不上失望,甚至对今天这样的结果微微满意,杨妈妈不亏是喜欢幻想的爱情家,又是文化人,情绪控制的不错,至少没被打出门不是吗?
    所以,方恒抿嘴轻笑,转身走出小区,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了。
    一直到8点左右,杨翌才打电话过来,问他吃饭没有。
    “阿姨还好吗?”方恒却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嗯,我妈想法还算蛮开明的,虽然没说接受,但是自己情绪调理的还不错。”
    “叔叔呢?”
    “还没说。”
    “哦。”
    “方恒,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方恒挑眉,嘴角勾出了笑。
    “本来说带你过来,结果还让你住到了外面。”
    “其实你自己也不信的吧?也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呵……”
    “行了,我一点事都没有,你都和阿姨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除了觉得你太棒了,还能有什么?”
    “呵……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而且,你今天很棒,真的。我妈在你离开后情绪迅速就整理好了,和我谈了不少。”
    方恒愉悦地笑了:“当然,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嗯,那么……”
    “就说这些,这两天你别管我,我自己溜达,你先把阿姨和叔叔那边处理好。”
    “嗯,我想,我爸晚上就得知道了。”
    “皮子绷紧点!”
    “我爸没打过我,再说,我都这么打了……”
    “多大都是儿子!要我爸……哎!不说了,先搞定你家这边吧,电话联络。”
    “好。”
    挂了电话,方恒躺倒在宾馆的床上叹了一口气,来回翻了一圈,突然一咬牙,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后妈,陶阿姨,两人谈了两句,方恒犹豫了一下,开口:“阿姨,让我爸接下电话。”
    “好,新友,电话,方恒打来的。”
    电话里的静音时间到转移发出噪音期间,方恒从床位爬到床头,颤抖着手指给自己点了支烟,大口地呼吸着稳定自己的情绪。
    “喂?”方新友的声音传来。
    “爸。”方恒开口。
    “嗯,最近怎么样?”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强调,这么多年过去,方恒觉得自己和老头子的关系还不如侯珏和老头子的关系,至少老头子在侯珏面前还会软下语气。
    “挺好,我休假了,探亲假。”
    “要回来?”
    “不。”
    “嗯?”
    “我现在在绵阳。”
    “绵阳?你去绵阳干什么?”
    “我……见家长。”
    “什么!?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连人都还没见到呢!!”
    “因为您不会满意的。”
    “怎么?缺胳膊断腿?”
    “不。”
    “没本事?农村的?”
    “不是,有本事,人又长的好,还是城市户口。”
    “那你……”
    “爸,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那边顿时沉默,压抑的气息即使隔着无限讯号都能够传递过来。
    方恒的舌头有些打卷,支支吾吾地又说:“男人,比我大六岁。”
    “你……你……”
    “爸,我挂了!”方恒手指颤抖的去按挂断键,即便离了耳朵也清清楚楚地听见老头子的大吼声,“你给我回来!!回来!!听到……”
    方恒惧怕的将手机丢在一边,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妈的,自家老头子真的比司令员还可怕。
    过了没到五秒,电话再次打过来,方恒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敢接。
    老头子锲而不舍,隔半分钟打一次,每当电话屏幕变亮,方恒就觉得催命符又来了,渐渐有些后悔这么就摊了牌。
    过了半个小时,方恒琢磨着老头子第一波的怒气怎么也该下了吧?于是拿过电话接通。
    “通了!?”是陶阿姨的声音。
    “阿姨……”方恒怯怯开口。
    “你怎么和你爸说那些话啊?你爸气得血压升高,晕过去了。”
    方恒心里一紧:“没事吧?送医院去了吗?”
    “送了送了,你看你把你爸起气得?你爸让你回来看他。”
    方恒愣了一下,挑眉开口:“阿姨,我爸忽悠我呢吧?家里的电话就一直没停过。”
    陶兰顿时沉默下来。
    “阿姨,我现在要是回去不是找死呢吗?再等些日子吧,您看也不是多打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和个男人在一起吗?国外结婚的还少吗?我爸早晚会想通的,这些日子就麻烦您照顾了,就这样,挂了,呃,不对,那个我爸的近况您有空还是给我来个电话,我担心。”
    “你这孩子。”陶兰叹气,“你爸生气是对的,我听着心里都添堵呢,你看看你干这事。”
    “我也不想啊,我也知道是这个结果呀,可是,您看,我也不是冲动,在一起七年了,要断早就断了,不就是分不开吗?”
    “七年……你那不是才?哎!”
    “阿姨,您也要注意身体,别为我吵醒,侯珏争气啊,留在特种部队里了,还是教官,指不定这一两年就升校官了,您多想想他,就不气了。”
    “可你……”
    “啪”电话挂断。
    方恒看着手机挑眉,知道肯定是自家老头子挂的,吐出一口气,摸了把额头,一手的冷汗。
    当天晚上,方恒把这事和杨翌说了。
    杨翌顿时就像吃了炸药桶一样的骂他,简直就是训兵时的架势,大吼:“你搞什么玩意儿你?嗯!?你搞什么玩意儿呢你??***这边还没处理完呢?你又他妈捅篓子!!你还小是不是?啊?还小啊??”
    方恒陪着小心道歉,言辞有据地说:“您看,这不是早晚的事吗?我处理我的,你处理你的,到时候一起解决,也省了你一份心病。”这谦卑的连“您”都用出来了。
    杨翌不为所动,依旧气得大吼:“那你***不知道先和我商量一下?做事自作主张!还有没有上下级……咳!把我摆在哪里了?”
    “嗯嗯,我明白了首长,这次我冲动误事,一定会好好弥补,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
    方恒笑开牙齿:“我爸和你爸妈不同,如果不在他抓的到的地方摊牌,我可能真的会被打死。而且,他脾气真的很冲,解释根本没用,越说越火。”
    “到时候可以一起……”
    “连你一起打。”
    “……”
    “好了,我爸这边交给我,你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别担心我这边。”
    “方恒……”杨翌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事做得有些冲动,可是你都为我那样了,我也得做点什么不是?而且事后想起来,我觉得这样处理挺合适的。”
    “……”
    “挂了啊,晚安……不对,等等,你说你爸今天晚上可能会知道,那知道了吗?”
    “他们进屋了。”
    “紧张吗?”
    “还好,我爸没你爸的性格那么直爽。”
    “你直接说火爆就好了,那么这样,明天早上给我个电话,再详细谈。”
    “好。”
    方恒挂断电话很快就睡了过去,结果半夜梦到老头子拿着95步追了自己三条街,最后自己被梭子子弹钉在墙上,老头子凶神恶煞地问他还跟男人在一起不?他老实巴交地点头。结果被怒火中烧的老头子一颗子弹给干死了。
    一个噩梦,吓得他半天睡不着,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四肢发凉地感觉。
    第二天早上,杨翌给他来了通电话后就直接过来了,俩人面对面谈了一下。
    用杨翌的说法,杨爸爸肯定是知道了,早上的面色不太好,不过却没问他,吃了早饭就出了屋,倒是杨妈妈情绪恢复了正常,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过对方恒的存在也很忌讳,闭口不言。
    所以,杨翌陪母亲买完菜就直接来了他这里。
    现在这么个情况,两个人自然是没什么心情瞎逛,杨翌在这里坐了一会把事情说完就走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长期抗战。
    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儿女过好,走上这条路很辛苦,父母们必须尽量导正儿女错误的认知,在这样的对抗里,只有坚持下来的一方才会胜利。
    方恒升了连长,探亲假还比较多,所以在绵阳住了一周多,但是这毕竟不是办法,无论是方恒还是杨翌都有些着急,在彻底离开部队,转业前,他们不会再有这样一起休假的机会,所以都有着到处走走的想法,不想绑死在这里。
    杨翌把自己想要出去旅游的想法说了后,杨妈妈却出乎意料,背着杨爸爸问儿子是不是和方恒一起?然后又说,她也想出去走走。
    这……杨翌当时很诧异,甚至是惊呆了,忙不迭地点头,还以为母亲想通,可谁知道,这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最初,杨妈妈做主选了个最近的景点仙海去玩,赶得公交车,路上三人相安无事,但是最初打过招呼后,方恒和杨妈妈就一直没说过话,到了地方,也是各自一边,让杨翌非常的别扭。
    仙海是开发后的大湖,植被栽种养护得极好,围绕仙海有不少娱乐项目,环湖骑车、游船、打靶、网球、麻将,当然还有非常多的小吃。
    可惜三个人都没心做这些,到了地方就慢悠悠地绕着湖走,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然就一直不停。
    方恒和杨翌的体力自然非常好,杨妈妈的职业和年纪让她都有些缺乏运动,到了后面基本是面带苦色,却咬着牙坚持。
    杨翌看着着急,一个劲的劝母亲休息,方恒想了想,快跑出去买了三瓶水回来。给杨翌丢过去一瓶,一瓶夹在腋下,然后扭开一瓶饮料的瓶盖,恭敬地递了过去。
    杨妈妈深深地看了方恒一眼,沉默地接了过来。
    过了一会,方恒有建议租个游艇玩玩,杨妈妈没说话,任由自家儿子带着上了船。
    游艇破开水面,呼啸而出,迎面吹来烈烈狂风,方恒坐在船边仰起头闭上了眼,然后粲然一笑,在马达轰鸣声中大吼:“阿姨,等会让杨翌给你表演射击,他的枪法可准了!”
    杨妈妈扭头看向方恒,神色不明。
    杨翌急忙说道:“升了营就没怎么练过,倒是方恒,连长还要带兵,应该一直摸着,肯定比我好。”
    方恒爽朗地“哈哈”大笑:“可你底子比较好啊,当年可是‘枪王’。”
    杨翌像是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那等下就试试。”
    “当然了!对了,这些气枪准星不行,记得调啊,别到时候输了怪枪!”
    杨翌瞪眼:“要你说!”
    “嗯嗯,就是提醒你!”
    杨妈妈扭过头,看着碧波湖面轻轻勾起了嘴角。
    下了船,三人对直去了靶场,方恒有意显摆没有调枪,而是试探性地开了一枪,确认了偏移度,接着九枪射出去,个个命中。
    杨妈妈孑然站立,视线落在方恒灿烂的小脸上,然后又移向自家儿子。
    或许是有意比较,杨翌也没校正枪械,也是一枪确认角度,然后连连射击,又是个满环。
    老板递了两罐可乐过来,笑道:“当兵的吧?”
    方恒诧异地问:“您怎么知道?”
    “看着像,托枪的架势和那眼神、气质都像,还有你们头发,现在的小年轻头发留得像个女孩,你们这头发看着才精神,才像男人嘛。”
    方恒看了眼杨翌,笑了,然后看向杨妈妈,问:“阿姨,要不要玩玩?”
    杨妈妈愣了一下,摇头:“不会。”
    “来吧,阿姨。”说着方恒去扶杨妈妈,说:“我们这些当兵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只能给你看这样了,而且,它确实有乐趣在。”
    “……”杨妈妈沉默了一会,到底坐下了。
    当然,杨妈妈是一顿胡射,10发命中4发,每次命中方恒和杨翌就要叫声“好”,反而让杨妈妈愈加不好意思了起来。
    玩完枪,时间差不多,三个人找了个地方休息吃饭。
    或许是意料到自家母亲有话对方恒说,所以选了个安静的地儿,没想到还真说了。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杨妈妈摸着桌子上的茶杯看向方恒:“方恒啊,你今年多大了?”
    “快26了。”方恒打整精神,全神以待。
    “你挺好,模样有好,事业有成,又有礼貌。”
    方恒摸着后脖子赧然地笑。
    “我不想说别的,就是想问一句,你想过以后没有。”
    “想过。”方恒连忙点头。
    “你也打算离开部队吗?”
    “嗯。”
    “那你转业后可是要分回老家的啊,杨翌也只会回绵阳,你觉得这样好吗?”
    “妈。”杨翌蹙眉叫了一声。
    “阿姨。”方恒深深地看着杨妈妈,“我们会尽量分到一起,如果不行,我跟他走。”
    杨妈妈眉心微蹙:“那你打算干什么呢?”
    “考公务员,保安,都可以。”
    “我听杨翌说,你这个军衔到了地方可直接是公务员,还是处级。”
    “……”方恒沉默半晌,低声问道,“阿姨,您是不是觉得男人该有份事业?”
    “这是必须的不是吗?”
    “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大富大贵,但是一定可以养活自己,真的,离开部队我一定会找到一份让您满意的工作。”
    杨妈妈靠回椅背喝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方恒看了眼杨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杨翌隐蔽摇头,开口道:“妈,你可能不太了解部队这个体制,转业不一定分配回原市、县,其实能回到家乡的都是家里有关系的,事实上更多的还是在西南境内安置。”
    “嗯。”杨妈妈点头。
    “妈,关于怎么分配,怎么才能分配到一起,我和方恒会一起想办法,您别担心了,我现在就希望您可以认同方恒。”
    “……”杨妈妈看向方恒,却在隐隐期盼的目光中转开视线,落在了远处的湖面。
    方恒的神情瞬间黯然。
    杨翌不忍,只能又喊了一声:“妈。”
    “杨翌。”杨妈妈收回目光,看向儿子,“这是大事,我不可能给你什么答复,等你们转业了再说吧。”
    杨翌被母亲堵地说不出话来,垂下眼帘看着在杯口上摩挲的手指,再次开口:“是不是我们能分到一起你就认同?”
    “到时候再说。”
    “……”杨翌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母亲需要时间去考虑和观察,杨翌知道,自己确实不能逼的太严。不过今天看来,母亲对方恒的印象并不差,多少还是有谱的。
    其实吧,这事毕竟是他和方恒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两个人觉得好,觉得值,其实父母的想法并不是很重要。可是话虽这么说,毕竟是父母,希望得到认同,这是每个儿女心里最根深蒂固地想法。
    仙湖就在绵阳市里,来回都不远,吃过午饭三个人就回去了,方恒也不想多事,所以下了车道了个别,就回了宾馆。
    又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开始,两个人就去九寨沟、青城山、峨眉山玩了一圈。
    站在峨眉金顶的时候,方恒笑着对杨翌说:“其实吧,我有个想法。”
    “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是咱们两个的蜜月旅行?”
    杨翌哑然失笑,点头:“确实。”
    看着眼前开阔的云海山峦,杨翌笑开了牙齿。
    天,好蓝。
    云,好白。
    山,好青。
    而太阳,明亮得几乎刺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体举起,牢牢地圈出天上的太阳,在那刺眼的光辉中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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