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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他的位置
    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三,也就全部了。
    政委在确认所有人都解放了自己的思想包袱后,满意点头,翻腕一看表,“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先收拾干净再解散。”说完,转身就走。
    方恒扯了扯自己的裤子叹了一口气,环目四顾,与所有看过来的人苦笑了一下,干脆就直接当场脱了裤子。
    在军队这纯男人的地盘,说实在的,比起这项训练,他情愿裸奔。
    晚上先是开了半个小时的连会,接着又开排会,排会上杨翌了解了情况后解释了一遍,“政委或许明天会告诉你们为什么这么练,但是我今天既然知道了,就先说一下。”
    “侦察兵,主要的任务是执行渗透至敌占区域,负责侦察战役发起前的敌军动态,敌军事目标的位置,为我方火炮及空中打击提供详实的地理坐标和破坏情况,通常来说我们很少有攻击性任务,相反要避免与敌遭遇,进而防止暴露我方作战意图。”
    “所以,在侦察的期间,或许会隐蔽数个小时乃至数天的时间,那么肯定不会有个厕所给你们上,一旦遇见无法移动的特殊情况,这样的训练是有必要的。”
    “也算是提前解放你们的思想包袱,否则过度胀尿会引起泌尿系统的疾病,甚至有患上尿毒症的可能性。”
    “当然了,我曾经和你们讲解过背包里携带的军事物品用处,那么有一样你们可能比较陌生,直到今天我们都没发放过,就是几个在特殊情况下使用的塑料口袋,以预防敌方军犬追踪到的可能性。”
    “排长,想上大号怎么办?”
    杨翌一听这声音,就斜眼睨了过去,果然是方恒这什么都敢说的小子,手指在桌面上一叩,笑了,“你可以试一下,憋大的容易还是憋小的容易。”
    “那要是几天……?”
    “憋着。”
    “……”
    方恒瘪了瘪嘴,看了眼身边忍俊不已的战友,也笑了,再次举手,“排长,还有问题,那个隐蔽训练什么时候进行啊?”
    杨翌解释道,“近期内。”
    “那个……你说我们很少有攻击性任务?”
    “对。”杨翌点头,“通常来说,我们被称呼为侦察兵,但是如果一旦执行攻击性任务,例如斩首、暗杀,那么就是特种侦察兵。”
    “特种兵!?”所有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杨翌失笑,摇了摇手指,“情况不一样,特种兵脱胎于侦察兵,但是通常来说,这些特种兵在侦察兵里有个特殊的称呼,叫做武装侦察兵。他们需要学习和了解的知识更加的复杂而多,警戒,搜索,潜伏,破袭,营救,夺取、扼守、刺杀、暗杀等等……我们虽然也要求掌握,但是个别特殊行动我们只需要了解,比如,刺杀和暗杀。”
    “那个,武装侦察兵真的会杀人吗?”有人问道。
    杨翌点头,“如果有这些任务的话,我想,全身而退很困难。”
    “我们连真不会有这种任务?”
    “怎么?想试试?那就加把劲,每年我们都会推荐精英队员进入特种部队,如果你表现出色,并且能够熬过选训,那么你就知道为什么特种兵这么让人敬畏了。”
    “排长,你这么一说,怎么觉得咱们连的人手里捧的都是鲜花啊?这也太柔和了吧?”
    “我倒情愿枪管里射出的不是子弹。”
    “那咱们有任务吗?”
    “有,比如抗洪救险。”
    “……”
    看着一群垮下了脸的小伙子们,杨翌失笑,竖起两根指头,“两年,两年的义务兵时间,如果能碰上,就是你们运气好,咱们国家的运气糟,更是老百姓们不愿意看到的。从古到今,战争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所以要记住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国门,而不是渴望战争。”说到这里,杨翌勾着嘴角笑了起来,“当然了,也不会让你们一直这么练下去的,咱们侦察营每半年有个演习,两年军区有个大演习,到时候你们就不会吵吵手痒了。”
    “演习还有多久?”
    杨翌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三个来月,到时候我们会考核绩效,好好表现,以后是否留队可是绝对性的参考。”
    “咱们演习上的工作真的只是渗透?”
    “不,视情况而定,如果敌方是特种部队的蓝军,那么我们就是侦察,如果我们是蓝军和红军碰撞,那么可能会有特殊行动。”
    特殊行动啊……小伙子们全部笑了起来,一脸向往,有人举手又问,“排长,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分位置了?比如狙击手什么的?”
    杨翌看向那个兵,心里评估了一下他平日里的射击表现,点头,“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和兴趣的话,连队肯定会专门培养。”
    下了会,班长又要组织开班会,方恒听的有些走神,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的定位。
    自己能干什么?
    射击能力不够。
    体能也不够。
    指挥协调作战更是不够。
    难道在任务的时候真的只能跟着大部队的人混?
    方恒真心不像这样。
    当初不想来当兵,硬逼着来了,折腾了两次想走,最后被杨翌给训老实了,如今苦也吃了,累也受了,真的就甘心这么继续混下去?
    这买卖怎么算都划不来啊。
    下了会,方恒琢磨了一下,蹭过去找上了杨翌。
    杨翌显然没预料到方恒会再次出现在寝室门口,几乎是下意识的,瞬间就扫了程欣跃一眼,稳定下心神问道,“有事?”
    方恒点头,想进屋,但是看到有副指导员在,莫名的就不想在他面前谈自己的情况,只能开口说道,“排长,我有点儿事想问,能出来下吗?”
    杨翌放下书起身走了出去。
    俩人并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的走廊上站着,方恒等人一站稳了,张口就问道,“排长,你觉得我在什么位置合适?”
    “什么?”
    “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负责什么比较好?”
    “怎么问这个?”
    “就是问问,想给自己一个定位。”
    杨翌了然,有些理解方恒为什么会这么想,反问道,“那么你呢?觉得自己在什么位置上合适?”
    方恒抿了抿嘴,“我要是知道就不来问你了。”
    “是不是因为唐乐问的狙击手那事儿?”
    方恒点头,蹙眉,“你说什么突击手啊,狙击手啊,火力手,爆破手啊什么的,都需要什么条件?”
    “还知道些嘛。”杨翌挠了挠太阳穴歪头看他,“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自己适合走哪条路?”
    “?”方恒瞪圆眼看他,这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到底想要干吗?
    “这么说吧,先热爱了,喜欢了,才会真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干的踏实,你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你想要怎么样?你想干什么?你能够的,渴望的想要给别人看到的是什么?比如,有一手好枪法,比如,格斗方面打遍全军无敌手,比如,军事竞赛上拿个第一,比如,某些技术方面让人觉得非你不可,只有这些想法定了,你才会冲着目标走,才会事半功倍,所以,比起问我,先挖掘你自己更好。”
    方恒点头,他明白杨翌的意思,可是,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没有爵爷那么出色的体力,没有皇后那么强的组织能力,而且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留在部队,要不要真的为了这些去拼命。
    杨翌叹了口气,拍了拍方恒的肩膀,“行了,这事不急,你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你喜欢的方向。”说完,手上用力,把方恒给推了回去。
    回去后,杨翌就陷入了沉思。
    他真心没想过方恒会来问他这个问题,毕竟他还记得,方恒是不想留在部队的。
    但是,不管方恒是不是一时兴起,他却想让方恒留下来,留在部队,最起码多待上几年,或许两个人以后没什么结果,或者甚至连开始都没有,但是喜欢的人有个好的出路,有个发展方向,对于他而言总是开心的一件事。
    按照目前的表现来看,方恒确实很难在部队出头,没有过硬的军事素质,没有未来的人生目标,得过且过,随波逐流,就算当了两年侦察兵退伍,也不过就是那样儿。
    所以,他想,或许这是个契机,好好的想想,为方恒寻找个方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推上一把,至少以后分开了也换个心安。
    杨翌想的对,方恒还真是一时兴起,回寝室的时候本来还想着好好琢磨一下,结果被寝室里的人一闹,说上几句话,那些个想法就全部抛到了天外,忘了一干二净。
    第二天上午继续伪装、侦察学习,下午上了一堂电子通讯课。
    侦察兵,顾名思义,除了敌后侦察外,就是通讯设施的灵活运用,而这个运用甚至涉及到了根本的原理,以预防在通讯兵阵亡等特殊情况下,侦察兵必须能够把这玩意儿修吧修吧最起码能够把情报发送出去。
    一个大教室里坐了70来个人,连着四排和五排的新兵都来听课。
    负责指导他们的是一名电子通讯的硕士生,30来岁的少校,课程讲诉的很清晰,从浅入深,虽然陌生的领域让方恒他们很陌生,不过这名少校却借用实际操作来让他们理解并掌握。
    一个下午的时间,方恒听的脑袋都要晕了,教室里堆了八台通讯器,不断的跳频,拆卸,组装,再调频,耳朵里全是沙沙的声响,和无线电的对话截获。
    这边一个人说了句,“沙沙……是啊,最近很忙,沙沙……”
    那边一个人说了句,“沙沙……明天开会……沙沙……准备好了……”
    然后有人再说,“嗯……很好……沙沙……想……沙沙……休假了……国内……看你。”
    “宝宝……好吗?”
    “今天回去沙沙……这样……”
    “沙沙……带药宝……”
    “对,你找个兵过来,沙沙……马上……”
    “嗯,是的,沙沙……记得……电话。”
    方恒蹙眉敲了敲脑袋,被一些陌生的声音刺激的太阳穴抽痛,那是一种尖锐到刺耳的声音,赫兹极高,像是针扎一样刺激着大脑,甚至让他头晕目眩的有些站不稳。
    石磊说完话,一抬头就看到了方恒惨白着一张脸,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怎么了?”
    “电流声……”方恒晃了晃脑袋,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事,别管我。”
    石磊打量了两秒,点头,“不行就说一声。”
    “嗯。”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方恒乍然从那种吵闹的环境里脱离出来,甚至有一种灵肉分离的感觉,脚像是踩不到地一样,一路S状的飘着走。
    岳梓桐他们没办法,最后只能一人抬一边,把人给架回去了。
    本来还说吃过晚饭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连长却在楼下吹了紧急集合的哨子,方恒这几个月也算是练出来了,甭管身体舒不舒服,在规定时间内集合是重点。
    打好背包风风火火的下楼,整队报数,吉珠嘎玛手臂一挥,“五公里负重,左后转弯!”
    饭后五公里,来回十公里,在侦察营里每个礼拜最少都有两次,而早上的五公里必跑,有时候看完新闻联播也会跑一次,方恒到了七连后,一天三次五公里也没少跑过,绝对是给练得淡定了,连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命令一个动作,几乎是反射条件。
    不过跑了这么多次,也琢磨出了门道,如果连长跟着他们跑,那就代表计时,没达标的全部会罚做300个俯卧撑。
    说起连长跟着跑这事儿,方恒其实挺感慨的,连长平日里不是带训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就算是带训也只是看,而不做,可是每次跑五公里都没人能跑过他,虽然也有无负重的原因,但是这一趟跑下来,无论下坡上坡,到了地方绝对的气定神闲,就像是在慢跑一样。
    当初他和皇后聊起过这事儿,皇后过几天给了答复,却是为数不多的模糊答复,只说连长是从特种部队下来的,是真正有实战经验的人,据说那身本事要是去参加爱沙尼亚国际侦察兵竞赛,绝对抱一堆第一回来。
    方恒听着这种像是吹牛皮一样的话却格外赞同的点了头,还记得有那么一次连队训练结束后,连长大人难得陪着他们坐下来说了会儿话,被大家起哄演示了一次身手,三个老兵被连长举手投足之间就给干趴下了,之后是十来个人一拥而上才把人抬起来。
    所以就说的,人为什么能当连长?那是真有本事。
    一路跑到地方,太阳已经快下山,正是夕阳无限美好的时候。
    方恒把枪托支在地上,摸了把下巴尖上悬着的汗,不太舒服的蹙紧了眉心,这一跑脑袋更晕了,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连长一声令下,方恒跟着大部队又慢跑回去,只是转身的瞬间,视线浮动颠簸,胃部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抓,方恒一把捂住嘴,扑到路边就开吐。
    吉珠嘎玛和杨翌都在队伍的前面,等到发现的时候方恒已经吐完被毋丹扶着站起了身,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们一眼,脚下虚软的往前蹭。
    “什么情况?”吉珠嘎玛问向杨翌。
    杨翌正盯着方恒的脸看,慢了半拍的才回过神来,“我去问问。”
    57、造时势
    吉珠嘎玛点头,看了一眼大部队的方向,“如果真不舒服,晚点直接把他送回寝室。”
    “好。”这么应着,杨翌迫不及待的快走了过去。
    杨翌到了身边,先是对毋丹点了一下头,让他先走,这才去抓方恒的手臂。
    “我没事。”方恒看着连长的背影,抹着嘴摇头,拒绝了杨翌的搀扶。
    杨翌蹙眉,“晚上吃什么了?食物中毒?”
    “下午就有些不舒服了。”方恒长吐一口气,不高兴的抱怨,“我不怕声响,只要有心理准备,我都能克服,而且也挺讨厌自己这破毛病,环境吵杂的时间一长了,脑袋就不舒服,睡一觉就好。”
    杨翌回忆了一下方恒他们今天的课程,几乎是肯定的开口,“下午的通讯课?”
    “嗯。”方恒蹙眉揉着胸口,扭头看向杨翌,“连长叫你过来的?”
    “怎么?他不叫我就不能过问?”
    “也不是……”方恒又看了眼大部队的方向,眼珠子一转,勾着嘴角看向杨翌,软绵绵的叫了一声排长,“你背我回去吧。”
    “……”杨翌眉梢一扬,一脸不乐意,虽然背个生病的兵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问题他此刻是此地无银啊。
    “排长……”方恒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摸了一手的汗,嫌弃的收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重庆这天气,五月份,恨不得脱光了跑才舒服,基本现在的训练除了特殊情况外,所有人都穿得制式背心和迷彩军裤,刚跑完步的两个大男人隔得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热量,真要靠一起了肯定不舒服。
    方恒琢磨了一下,掐了声,不再说话了。
    杨翌也觉得热,热的心情也不是太好。虽然身边是方恒,可是长跑结束后的小朋友那从头到脚的汗也没什么招人心疼的,这样的方恒他见多了,早就习惯成自然,见怪不怪。但是方恒软绵绵的叫了两声排长,一下就把他的心思给绕弯了,一双眼不动声色的在方恒的身影上打转,思路扩散……
    方恒其实不矮,在连里也算是中等以上,差不多到他眼角位置,不过很瘦,或许是还没练出来的原因,所以显得身形修长,有点儿纤巧的感觉,小屁孩一个。
    杨翌的视线从方恒的发顶一路往下滑,扫过让他看过无数次都会感叹一声精致的小脸,还有笔直的锁骨一路延伸埋入肩胛,练出了些许肌肉的手臂,手指……
    杨翌心里一热,摸了摸鼻子,视线在那双手上收不回来,好像前不久他们才做过格外亲密的事情,用着彼此的手,却又觉得时间隔了很久,像是已经过去几年了一样。
    原来……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尤其是和喜欢的人一起……
    杨翌暗自叹息,努力克制自己别往方恒身上摸,提醒自己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很不错了,既没有太多的责任,又不是那么生疏。
    俩人并肩绕过一个弯路,方恒看着远处已经落到山峦上的夕阳,扭头看向杨翌,杨翌的脸被照的泛出金色的毫光,眸色很黑,那双眼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然后猛的一闭,逃避的移开了视线。
    方恒蹙眉,“我脸上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不太好看就是了。”杨翌淡声说着。
    “哦……”方恒在脸上蹭了蹭,“回去还练拳不?”
    “你不舒服就休息。”
    “还行吧,就这样了,睡一觉就好。”
    “嗯。”
    “排长,晚点帮我洗澡吧。”
    “诶!?”
    “不行?俩人一起,互相搓搓背什么的。”
    “……行……”
    方恒很困惑的蹙眉,“你说,咱们洗冷水好还是热水好?”
    “……”
    “身上难受,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洗热水比较好,但是这天……还是冷水舒服吧?”
    “……热水吧……”杨翌无语,这要是洗冷水,万一就两个人,自己那手到底该往哪儿摸啊?万一硬了怎么办?还是热水好……热水又有隔间,人又多,总不会那么投入。
    方恒赞同点头,“也是。对了,你请我吃方便面呗。”
    “为什么?”
    “晚饭都吐出去了,我身上没钱了。”
    “……”杨翌琢磨了一下,越想越是想笑,深深的看了方恒一眼,“诶,我说,你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方恒却得瑟挑眉,“脸皮厚饿不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翌失笑,竖起了拇指,“行,你牛。”
    俩人回了营地,就奔直去了洗澡堂,杨翌一看澡堂里这情况,当即就叹了一口气。
    这个点儿正好是吃过晚饭各连上晚课的时候,有些连没有晚课也在看新闻,加上很多人情愿洗冷水澡不愿意走,所以澡堂里的人还真不多,一眼看过去,就分的很散的四个人。
    俩人找了两根相临的管子冲了一下,方恒就蹭过来求搓背,开头杨翌真心搓的很认真,抛离杂念,专注的投身于擦澡大业,只是当方恒后背上的污垢去除,一直没怎么照到太阳的肌肤染上了绯色后,自己的思路似乎也随着那些升腾的雾气扩散了出去,变得有了几分恍惚。
    “嘶,轻点儿。”方恒不满的抱怨,绷紧后背扭头看了杨翌一眼,“排长,你觉不觉的今天特别热。”
    “还好……”杨翌的视线扫过方恒的后背,一路下滑,消失在脊椎骨的末端,有些出神,他知道男人之间该怎么做,如今方恒摆出这么一个姿势,全无防备的,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摇晃,像是诱惑一样,偏偏他还知道自己不能真拿方恒怎么样,愈是这般,诱惑越强,烧的杨翌口干舌燥,仿佛四周缭绕的不是水雾,而是灼了皮肤的火苗。杨翌挣扎着在火苗里抬头,伸手捞过一捧水在头上拍了拍,又抹了一下脸,定神,“差不多了吧。”
    “别对付啊。”方恒瘪嘴,又把后背摇了摇,“别担心,我等下肯定给你搓干净,又不赶时间。”
    “行了,够干净了。”杨翌把毛巾甩到方恒背上,匆忙的转身遮挡眼底的那分热切,站到了水龙头下,让温水从头浇到脚。
    方恒扯过毛巾站直了身,视线在杨翌的身上扫了一圈,瞬间定在了一个位置,眉毛一下挑了起来,笑了,他推了杨翌一把让他让开,把毛巾放在水下面打湿,然后把毛巾啪的一甩撩到了杨翌的双腿中间,笑眯眯的赞叹,“果然排长和咱们当兵的不一样啊,还这么有精神。”
    “操!”甩的有些疼,杨翌捂着伤处微微弯腰,瞪人,“这种情况你不知道回避一下!?”
    方恒挑眉看他,颇有几分困惑,“都是男人回避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杨翌无语,这话确实在理,在这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在个男人面前躲躲藏藏,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不是?不都是这货撩的?杨翌一脸不爽的把方恒给推到了一边,“那边洗去。”
    “不搓了?”
    “搓那么干净干吗?回头掉一层皮,多此一举。”
    方恒鄙夷的打量杨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掉什么皮?”
    “夏天了啊……”杨翌一脸感慨,笑出了俩梨涡。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方恒瞪圆了眼。
    杨翌暧昧的眨了眨眼,“应该是吧。”
    “抗暴晒什么的……”
    “那就是了。”
    “哦,NO!”方恒长出一口气,扶额摇头,“头疼。”
    方恒确实不舒服,杨翌这边虽然有心,却暗自克制,原本可能香艳的共浴最终草草结束。
    俩人洗完澡,一路回了寝室,杨翌抬头看着银河星空,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气味,从方恒身上飘出,缭绕在鼻端,晚风拂过,带着几分清爽,心旷神怡。
    只是,视野的尽头模模糊糊,如墨般的黑穿透眼睛的虹膜,落在心口,有些沉甸甸的重。
    其实……自己还是选错路了吧?
    “方恒。”杨翌低头看向身边的人,“头还难受吗?”
    “还好。”方恒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只要想着抗暴晒什么的,我觉得自己现在太健康了。”
    “后悔吗?”
    方恒看着被路灯照的模糊不明的脸,困惑的开口,“后悔什么?”
    “侦察连。你应该有感觉吧?这里训练的很苦,苦到甚至有些不够人道,病痛从来不是拒绝训练的理由,艰苦甚至是我们刻意强加给你们的,其实很多人到了侦察连都后悔了。”
    方恒想了想,转过了身,背着手倒退着看他,“我说了没后悔你可能不信,但是其实我觉得自己适应能力挺强的,在新兵连的时候你也见过了,如今能够在侦察连都不是末尾的那个,我真的觉得自己挺可怕。”
    杨翌失笑,抬手按住方恒的肩膀,将人拧转了过来,搭上他的肩膀,“那么,如果你去特种部队,比这里还要高出数倍的训练强度,你觉得自己能承受下来吗?”
    “可以吧。”方恒耸肩,回答的底气不是很足,然后看向他,“训练的时候很难受,但是回头看,又觉得自己很神奇,竟然可以达到这个强度,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能进到那种部队,说不定还能够再神奇一次。”一口气说完,方恒自己先笑了,星亮的眸子与天空的色泽交互辉映,熠熠生辉。
    杨翌看的心里一动,眉宇之间已经柔和到了极致。
    沉思半响,杨翌大概知道方恒是什么样的人了,没什么企图心,没什么冲劲儿,但是一旦把他放在一个陌生而艰苦的环境里,却是一个为了能够在这个环境里活得舒服而肯努力改变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或许永远无法冒尖,但是却很容易存活,因为他们的要求低,只要不被当前的环境淘汰,就够了。
    杨翌想要给方恒寻找一个方向,如今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驱使他去做事,不断的把外在环境强加给他,这样他势必会努力的调整自己以求不被抛弃。
    第二天,杨翌递了一份新兵的训练计划上去,看的吉珠嘎玛蹙紧了眉心,困惑的看他,“你想把这群新兵训练成什么?全送到特种部队去?”
    杨翌拿出早就想好的理由,理直气壮的开口,“还有三个月就军演了,在那之前,我希望咱们连的新兵不会到时候拖了后腿,连长,这次演习你也想拿个第一吧?”
    吉珠嘎玛沉思许久,点头,“练可以,但是计划上的休整时间还要调整一下。”
    “好。”杨翌接过递回来的训练计划,转身出了屋。
    既然有那么一种人无法在个人的意志上加以强化,那么就只能刻意制造残酷的外在环境,务求达到最佳的成长极限。
    他能够为方恒做的,只有这些了。
    本来以为暂时停止的夜晚加训,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周后又被抓了起来,方恒这个罪魁祸首茫然未知,跟着大部分人喊天喊地喊苦。
    不过这次开始,体能的加训已经摆放到了第二位,主要学习科目还是更为专业的侦察知识,也就是背书。
    说实在,在部队这地方,来当兵的有多少人喜欢念书?大部分向往的可都是那种热血的军旅生活。流汗流血都不怕,哭也哭的够爷们儿,带着个眼镜坐在教室里啃书肯定不适合他们。
    如今杨翌一抓文化课知识,所有人都抓狂了,看着本子上的那些文字,恨不得把书撕了吃。而且杨翌还三天一次小考,不合格的体罚不说,还要补课到合格,直接逼蔫了所有的人。
    通常,人类的选择真的很无奈,在了解到文化课的艰涩后,所有新兵甚至渴望白天的体能能够操练的狠一点,这样晚上就不用学太多的东西。
    就在这苦巴巴的难受到了极致的日子里,侦察营突然报出了一件大事,咳!嗯……应该说是八卦。
    侦察营四连,那个面瘫手黑帅的像个明星一样的雷刚雷连竟然结婚了,而且孩子都两岁大了。
    在这干燥的军营里,真算是大的不得了的事儿啊,就连七连连长吉珠嘎玛见到孩子的时候都愣的久久回不了神,约了好几个心腹老兵扒拉这件事儿,甚至当天还喝醉了。
    嗯……虽然看起来好像连长喝醉了和雷刚那孩子没什么关系,但是侦察兵是什么人啊?抓着蛛丝马迹就不放,一路顺藤摸瓜,怎么都能够推断出个一二。
    58、药宝
    连长到部队里将近一年,没少喝过酒,但是在士兵面前绝对不会喝醉,如今竟然有杨翌他们陪着也不地喝闷酒,谈起雷刚那孩子,眉宇间的愁绪是怎么都散不掉。
    连长如今28岁,作为一名藏族人,早婚早育那是必须的,为了鼓励藏族同胞多生孩子多种树,国家政策甚至是允许他们可以娶两个以上的妻子,这么好的政策,连长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事业更是有成,竟然连婚姻殿堂的泡泡都没看到半个,而过命的兄弟如今不声不响地搞了个都可以打酱油的孩子出来,这是怎么一个心生向往,颇有几分革命同志背叛了我等的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悲伤。
    当然,重中之重还是某天七连里的一个兵看到俩连长面对面站在,双目对视,那周身的低气压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受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一般。
    各方情报汇总,百无聊赖的男人们开始扒拉这件事,越传越开,到了方恒耳朵里的时候,大家已经产生了质疑,你说……雷连有孩子了他们家连长伤什么心啊?难道有奸情!?
    咳咳咳……
    非礼勿想,非礼勿想,应该说是羡慕嫉妒恨?
    嗯……
    方恒晚饭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本着就要八他们家连长卦的宗旨,一路琢磨着这事儿,一路往侯珏寝室走,没想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堆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恒过去找到侯珏,问他什么事。
    侯珏正看的眼晶亮的时候,转头就说,“连长今天把孩子抱过来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诶,男孩女孩?”又不是他家连长,隔壁家的,虽然他来八了个卦,但是对孩子完全没兴趣。
    “男孩,可漂亮了。”侯珏笑开牙齿,“你知道我们连长长的本来就好吧?老婆可能更漂亮,孩子看起来像混血小孩一样,眼睛这么大一个。”侯珏圈着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临了还说,“比你小时候还漂亮。”
    方恒眼尾抽搐,把手打了下去,“跟我比什么比?”
    “都干吗呢都?挤这人干吗呢?”门口传来声音,方恒一听,就是他们家连长,用着那种不耐烦的语调撵人。
    撵完人,吉珠嘎玛就进屋了,大部分人也散了去,方恒心里想着没兴趣,可是没兴趣才见鬼,四连的人快走完了,他还站在原地,侯珏拉了他一把,他抬手挡住,垫着脚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诶,我说……”吉珠嘎玛话没说完,进屋走了一半又转了回来,正好和方恒面对面撞上,吉珠嘎玛的话一下卡住,挑眉,“你怎么也下来了?”
    “连长……”方恒笑开牙。
    吉珠嘎玛瞪了两秒,移开视线看向侯珏,从裤包里掏出钱递了过去,“呐,去小卖部买点芝麻糊什么的上来。”
    “别介,他不吃这些。”这边话语一落,那边屋里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语速很慢,有点懒洋洋的味道,让习惯了军营这种说话靠吼,精简干脆语式的方恒莫名的听出了几分yīn阳怪气的感觉。
    吉珠嘎玛后倾着身子看了两秒。
    里面传来逗小孩的声音,“宝儿,要吃香香吗?黑黑的,甜甜的,吃的满身脏的那种?”
    吉珠嘎玛挑眉,一挥手,“没事,他不吃我吃。”说着,就挥手把侯珏撵走了,扭头一看,方恒还一脸好奇的站在这儿,那探头探脑目光闪烁,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吉珠嘎玛刚想撵人,一下看到从楼梯转角走过来的杨翌。
    方恒顺着视线看过去,杨翌手里拿着个饭盒,边走边搅边吹,路过方恒的时候看了一眼,和吉珠嘎玛俩人一起进了屋。
    领导们一走,方恒这下没了管束,立着耳朵听了两秒,悄悄摸摸地伸出了脑袋往里面看。
    屋子里的人不少,一眼看过去有六个大人一个小孩,雷连、他们连长、杨翌、四连的指导员,两个陌生男人,一老一少。
    年轻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笑,从雷连手里把孩子抱过去,顺带着亲了一口,这才交到老的那个人手上,方恒注意到男人右手的无名指从第二骨节处少了一截,拇指和中指带着银亮的戒指,模样很普通,但是却有说不出来的劲儿,尤其是那人和自己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黝黑的眸子让他想起了某种生物,从脊椎处泛起一股战栗。
    方恒急忙收了头,歪了歪脑袋,驱除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一抬头,就看到这个男人扶着门框看自己,神情似笑非笑,目光像是探究一样从头扫到脚,然后一扭头,开口,“这还有只耗子。”
    说话还真不客气,方恒听的腮帮子一下鼓了起来。
    杨翌走出来看,蹙眉,“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马上走。”方恒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方恒在澡堂子里终于见到那孩子了。
    那时候他刚刚洗完澡出来,雷连单手抱着孩子往澡堂走,那孩子翘着个屁股趴在雷连肩膀上,隔了大老远都能听到哭声,身后还跟着那个男人,笑的眉眼皆弯,用舌头弹出响来逗小孩,还伸手去挑小孩的下巴,结果那孩子可能怒了,伸出小短手就呼了那男人一巴掌,男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不爽的抱怨,“你家儿子怎么那么难伺候?”
    雷刚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眉宇很是柔和,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开口,“都没带在身边,和咱们不亲。”
    男人不爽的蹙眉,“你说你非得让我把人带过来干吗?还得带个奶爸过来。”
    雷刚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方恒面前,方恒急忙敬礼问了个好。
    男人正说着话,“你那破屋子,晚上和我去宾……”
    雷刚眼一凝,方恒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也像是扒皮去骨一样的凌厉,反倒是首当其中的人一脸的油盐不进,笑眯眯的从雷刚脸上移开看向方恒,眉梢一样,牙齿里轻佻的蹦出两字,“耗子。”
    “……”方恒嘴一下鼓了起来。
    雷刚对方恒点了下头,抬腿要走。
    也不知道方恒是不是被耗子那俩字刺激到了,又看着小孩想逗逗,脑袋一抽,卷着舌头吸了口气,嘴唇一下窜出尖锐的声响,真有点儿像耗子的叫声。
    小孩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包了泪的眼水灵灵,圆溜溜的看了过来,这长相,整个一洋娃娃,真的乖巧可爱到爆。
    宝宝有反应,雷刚自然是停下了脚步。
    方恒眨巴着眼和小孩对视,然后又吹了两声响,大眼瞪小眼看了两秒,小孩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吐字不清的“好好好……”叫个没完。
    男人诱导了一声,“耗子。”
    小孩没理会那个男人,继续好好好地说,方恒就越来劲了,一个劲的吹响,吹一声,小孩“咯咯”地笑几声,连带“啪啪”拍掌,一大一小的小孩互动的很愉快。
    雷刚见这样,干脆把孩子放到了地方,方恒蹲下身继续逗,间或问了一句,“雷连,小宝贝叫什么名字啊?”
    “药宝。”雷连说。
    “大名?”方恒抬头一脸诧异,这雷药宝的名字也太雷了吧?
    “雷震子。”男人笑嘻嘻的说。
    方恒霎时间被雷的倒地不起,错过了雷连飞出来的一剂凌厉眼刀。
    “要不……雷峰塔也行……”
    “……”
    方恒直接被雷趴下了,彻底错过了头顶上的电闪雷鸣。
    那男人还不依不挠的说,雷死人啊雷鸣啊雷厉啊,真真让方恒发现雷这个姓原来本事就带着雷的属性。
    大人们斗嘴,方恒被雷的云里雾里,药宝却越闹越开心,“咯咯”地笑个不停,再被方恒那么一逗,转身抱住了男人的裤腿,“爹地?”
    喂!小朋友,你喊错人了吧?
    男人弯腰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药宝“咯咯咯”地又笑了。
    小孩这种生物真的很可爱,很单纯而干净,哭起来气死个人,笑起来却能一下松缓四周的气氛,虽然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开心,但是看着的人却会莫名的卸下身上的包袱。
    逗的这么一会,澡堂子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谁都来逗逗,结果药宝渐渐的烦了,抱着男人的腿把小脑袋埋进腿隙中间,不再理会人了。
    雷刚见着差不多,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对大家点了点头,走进了澡堂。
    走出去七八步远,方恒听到那男人问了句,“那耗子是你的兵?”
    “不是,七连的。”
    “哦~~那小样的,挺适合圈养。”
    “……”
    “……”
    什么玩意儿?
    方恒掏了掏耳朵,鄙夷地骂了一句,说人坏话就不能走远点儿再说。
    他们这地方,毕竟是军事重地,家属进来参观一次不容易,那天之后,方恒就没再见过药宝,只是过了几天,雷连就休了连休,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至此以后,雷连有家有娃的事实坐定,这骤然掀起的大浪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未婚的军官们。
    教导员经过这次事情后,莫名的开始关注起了军官们的婚姻问题,见着人就问有没有女朋友,其中以吉珠嘎玛最为频繁,简直皇帝不急太监急,教导员叫自家的老婆到处找姑娘介绍相亲,媒人当的喜滋滋,就连杨翌也受到了几分恩泽。
    七连新兵们的训练还在继续,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七连莫名的有了一些好的风气,只要一下了训练,新兵们手里都拿着课本在啃,埋首在知识的海洋里。老兵初期是以不打扰他们为主,后来渐渐的也会拿出课本看看,熟悉一下作业。
    吉珠嘎玛对这样的情况颇有几分意料外,所以杨翌也莫名其妙的又收获了几分连长的看重。
    既然效果好,吉珠嘎玛自然更不会管,任由杨翌去折腾,这一下,新兵们真是倒了大霉,白天训练不说,晚上还得背书,每天的生活都挤的紧巴巴的,连睡觉的时间都稀缺。
    当然了,成绩也是一日千里的在狂猛奔进。
    这天周末,程欣跃一休假离开,杨翌就开始洗脸刷牙收拾自己,可能方恒忘记了,他可记得清楚。
    苦盼的这两周,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初怎么不说一个月四次,这憋的都快疯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端着张脸带训的时候,方恒一些不经意的动作老会撩起胸口那团火,真真的度日如年。
    咳!
    当然了,虽然是盼着的日子到了,杨排大人还是得绷好了自己,免得露出了那些急不可耐的心思。
    只是从上午等到中午午饭,方恒都没过来,要不是往他们寝室走过两次,杨翌差点儿以为方恒请假出去了。
    当然了,杨翌也知道自己多遭人恨,一早上的,方恒就拿着书在啃,扫过来的目光像是看不到人一样,直接无视,杨翌也只能灰溜溜的忍着。
    吃过午饭,午后的天气正热,杨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很是辗转反侧的难耐,莫名得也有点儿觉得自己下手太狠了。
    其实当初虽然带兵认真,但是不止一次想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新兵指导训练尽快脱手,好有些私人时间。可如今他女朋友也不急着找了,一门心思都挂在方恒身上,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吧?否则没训练的时候老往方恒那边溜达也不好,再加上又能把方恒训出来,这个决定怎么看都是一举两得啊。
    只是这样做不会真的把方恒给撵的越来越远吧?
    杨翌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蹭了蹭,叹了一口气。
    理智认为方恒要是真的不给自己回应也是好的,可是情感上肯定接受不能,甚至不止一次豁出去了想把方恒拿下算了,毕竟以那小孩的操行,压倒还真不困难,只是临到了真要选择的时候,却是哪边都放不下。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走着看,也不期望什么鱼与熊掌兼得了,只要别万劫不复就好。
    不过……真的很想那个小朋友啊……
    杨翌再次叹气,心里的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身上汗湿了一层,一咬牙,干脆起身洗了个脸。
    59、失了分寸
    杨翌出来的时候,琢磨了一下还是去方恒他们寝室看了一眼,结果没在床上看到人。
    吴狄见人进来,问了句,“有事?”
    “没。”杨翌有些尴尬的笑,然后仿佛不在意的扫了方恒那边一眼,“人呢?”
    “洗手间去了吧,刚出去,没撞上?”
    “哦。”杨翌点头,干脆走了进去,视线停在吴狄的手上,“这不是方恒他们的书?”
    “嗯,让我抽考来着。”
    杨翌点头,犹豫半秒,干脆拖了个凳子反坐,“抽了没有?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数字方面记得都很不错,文字的有些模糊,典型的男性思维。”
    “嗯?”杨翌挑眉,没太明白他意思。
    “男孩理科都要好些,公式什么的算起来脑袋比较灵活,这样不错,要不是走政工这条路,大部分不都是理科倾向?”
    “……”杨翌失笑,“你就帮他说好话吧,这些题都是我出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新兵而已,全部都是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又不是技术兵,哪来那么多理科知识。”
    “所以他们烦你呢?”吴狄睨向杨翌,“这可比我们当初学的时候复杂了不少啊,怎么看有些内容都是下半年才涉及到的吧?”
    “提前铺垫,大概有个掌握,而且这可不怪我,部队里这些书一年一个样儿,一直在修,你要找找编书的那个去,怪我干吗?”
    吴狄想想也是,同情的看向他,感叹了一句,“反正你这个黑脸当定了,我就继续白脸咯。”
    “我乐意。”杨翌呲牙,往门口瞅了一眼,“蹲大的?怎么还不回来?”
    吴狄摸着下巴笑,没说话,神情有着几分欲盖弥彰。
    杨翌疑惑的看他,沉思两秒,双指并在唇上做了个抽烟的动作,挑眉。
    吴狄耸肩,不置可否。
    杨翌眉毛一下就蹙紧,“你怎么不把人给我管住了?”
    “没当着我面,我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班长的情况,管又管不住,说多了还烦……”
    “得得,知道了。”杨翌不耐烦的站起身,摆手,转身就面带戾气的冲出了门。
    杨翌一路杀到厕所,喊了一嗓子方恒,没人回答,抬脚就挨个门踹,才踢了第二个,尽头隔间的水声响起,方恒一脸紧张的窜了出来,杨翌奔着人就杀了过去。
    “排……排长……”方恒看着把鼻子贴到自己嘴唇上嗅的杨翌,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侦察连为了保证体能是不准战士们抽烟,虽然背地里抽的不少,不过抓着了肯定挨骂。
    杨翌一低头就闻到了方恒身上的烟味,脸黑的不能再黑,卡着脖子就把人给拽了出去。
    方恒苦着张脸,真心觉得最近这霉都快把八辈子的倒完了,而且事事和杨翌有关系,简直就是天煞克星。
    一路把人拉进寝室,杨翌从身上直接掏了半包烟出来丢给方恒,方恒接着烟的时候莫名其妙,一看还是25一包的软云,诧异的看向了杨翌。
    杨翌沉着张脸又把打火机递过去,卡着脖子就把人塞进了衣柜的下面一层,临关门前说了一句,“抽,20分钟内一包烟全部抽完了出来,否则一支烟5000米。”
    “咔嚓!”衣柜大力关上,方恒看着小缝里透出的光亮,眨了眨眼,腮帮子一下鼓了起来,小心的推了推门,推开了一条缝,下一秒,就被在外面的杨翌给大力按了回去。
    杨翌厉声开口,“别逼我把门锁上,这个柜没钥匙。”
    “排长……”方恒捏着手里的烟彻底无语,不说在这里面抽烟能把人给熏死,20分钟抽10来只人不得直接给抽废了啊?就算是25一包的也一样……
    “过去一分钟了。”杨翌站在外面看着柜门,面带寒霜的开口。
    从新兵连开始,杨翌就抓过方恒抽烟,如今在自己手下当兵,开会的时候也不是没说过不准抽烟,本来以为练成这样怎么都戒了,没想到背着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依旧在抽。
    杨翌自己带烟,但是算不上有烟瘾,主要是用来发,有时候应个景什么的就抽上一只,所以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兵抽,尤其是方恒。
    年纪不大,烟瘾还不小,管那么严都偷偷摸摸的抽,这次抓了个现行,要是不一次收拾狠了,下次就记不住。
    等了一会,见里面还没动静,杨翌冷声喝道,“点火,抽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排长……”里面传来方恒讨饶的声音,“下次不敢了,这次就放了我吧……”
    杨翌抬手抱着膀子没说话。
    “排长……那个……我最近抽的真的少了……”
    “……”
    “保证不抽了,你放我出去吧……”
    “还讲条件?”杨翌挑眉。
    “真的是最近压力太大,我才抽的。”
    “意思是怪我?”
    “不是,真的不是。”方恒急忙辩解,手指在打火机上搓着,“就是觉得困了,书背不下去,提了下神。”
    “别人不也没抽?哪来的这种习惯!?”
    “……”方恒瘪了瘪嘴,背着杨翌抽烟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还真不能拿来说,只能琢磨了一会,开口,“班长还等着抽考呢。”
    “20分钟,他等的了。”
    “……”方恒没话说了,想了又想,干脆把门又推开了一点,见没被推回来,于是又推大了几分,看到了外面站着的杨翌,摆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又喊了一声排长。
    其实看着这张脸,杨翌就没辙,可这真是原则问题,要是这次放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得怎么吃定了自己,顺着杆子爬,一咬牙,杨翌伸手就把门给推了回去。
    杀手锏没用,方恒知道这次废了,只能乖乖的点了火,直接一次点了三根不过肺的猛吸,没抽到一半,衣柜里的烟雾就呛的无法呼吸,闭上眼都一个劲的流眼泪,但是想着那20分钟的限制,只能边哭边抽,死去活来,简直就是噩梦。
    杨翌看着衣柜里冒出的烟气其实挺心疼的,好几次都想开口说算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硬是咬着牙挺着。
    那边一个劲的咳嗽抽泣,这边一个劲的看时间,到了16分钟这样,方恒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力把门一推,爬出来就开始深呼吸。
    杨翌站在旁边看着,覆在臂膀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弯腰帮方恒顺气,只是方恒一转头,那目光看的杨翌当即就是透心凉,森森的怨怒,杨翌覆在背上的手一下就僵了。
    方恒抹着眼泪开始撕烟盒,看着里面还剩下的四支烟,面带戾气,咬牙切齿的开口,“两万米,我现在下去跑。”
    “……”杨翌舔了舔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手,看着站起身的方恒不知道是否有心的在散乱的烟上踩了一脚,闷头走出去,杨翌憋在肺腑的气鼓涨的隐隐作痛,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为了方恒好,不要去想太多,千万别。
    这大热天的,中午正是太阳正烈的时候,在操场上跑2万米什么概念?那可是50圈,老兵们都受不了,何况是方恒。
    方恒穿着背心,臂膀露出来的肌肤像是被烤熟了一样,汗水流淌在上面火辣辣的疼,喉咙干渴,身上的水分随着脚步的移动不断的被阳光吸走,方恒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给他一点火星,整个人绝对会在顷刻间化灰。
    他难受,杨翌比他还难受。
    训练这种东西都要讲究个度,大中午的这么硬跑不是训练,而是折磨人,基本都要中暑,一路跟着下来,远远的看,心急如焚,却又没法把人冲上去抓住。
    这个罚是他开的口,如今收回了就是自打嘴巴,而且就算再心疼,他也必须把方恒这坏毛病给戒了。
    杨翌这么远远的看着方恒,眉心越蹙越紧,看着那人渐渐的跑不动,弯曲下后背,踉跄着,仿佛自虐一样的行为,杨翌的眼眶渐渐被激红了。
    放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两下,一转身回了宿舍。
    跑到18圈的时候,或许是18圈,方恒已经不大记得清了,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不太分得清东南西北。
    远远的,模糊视野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迷彩作训裤的男人快步走了下来,临到了面前,方恒才看见是他的连长,吉珠嘎玛。
    吉珠嘎玛一到了面前,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把人给拖到了yīn凉地,恶狠狠的瞪着方恒的脸半响,戾气开口,“大中午的,你折腾什么你?”
    方恒吞着口水没说话,低头摸了摸后脖子,疼得面色微变,摸了一手的盐粒子,这天,热的连汗都流不下来。
    吉珠嘎玛面色不善,“滚回屋去!”
    方恒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动,跑着的时候凭借着一股硬气坚持,也确实不想跑,但是如今被人叫别跑了,他又开始拧巴,觉得要是这么认输了他丢不起那人。
    可是他再拧也拧不过连长,吉珠嘎玛把话吼完,见他还不动,于是丢下了一句话,“五分钟内到我寝室报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命令方恒肯定得听,只能挪动脚步跟着连长的身后走。
    方恒也亏了这些天练出来了,在这大热天的跑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晒的口干舌燥缺水外,还真没有什么中暑的迹象,在yīn凉地站了一会,再慢悠悠的往回走,心跳呼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路走出去,方恒就一路看着连长的背影,真心没想到会是连长来叫住自己。
    其实下了连过后,方恒也很快发现了连长和士兵间的差距,这种距离和当初在新兵连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原先是连长带的新兵连的兵,现在是连长的兵,换来换去,他不过就是个兵,连长还是那个管着他们,练着他们,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他依旧得仰视。
    方恒也不是没想过去改变自己和连长的关系,但是有些隔阂是确实存在的,虽然不能说连长不够平易近人,但是人总是亲疏有别,连长有特别喜欢的兵,但那个不是他,他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听安排。
    所以,对连长崇拜之余,也不得不说,还有几分敬畏。
    方恒一路跟着吉珠嘎玛进了寝室,就站在了屋子中间,悄悄的打量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进连长寝室,一如军队的作风,干净整齐,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床褥有些凌乱,可以看的出来是才起床。
    “喝口水。”吉珠嘎玛递了水缸过来,说不上是生气,但是隐约带着一点被人扰了清梦的恼怒。
    方恒抬头看了连长一眼,默默的接过了茶缸,开头试探着喝了两口,润了喉咙,这才一口喝干,有了清水润泽的肠道舒展开,体内最后的一点彻底得到了驱除。
    方恒喝水的时候,吉珠嘎玛拖了张凳子坐下,注视着方恒的动作,等那缸子一离了嘴,就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排长管的不对?”
    “不……”方恒低着头,手里捏着茶缸,面上是只有在连长面前才会那么乖巧的表情。
    “没看出来,你这很明显就是赌气的行为。”
    “……”
    吉珠嘎玛想了想,“这样,你先坐下。”
    “哦。”方恒看了一圈,从床底下拿出张小凳子,半蹲半坐在了连长面前。
    吉珠嘎玛低头看他,“喜欢七连吗?”
    “喜欢。”方恒点头。
    “真的?”
    “嗯。”
    “是真心想留在七连?”
    “是。”
    “你和我说说,你对你们排长是什么看法?”
    方恒咬着下唇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看法,只是平时都是他在带我们,有时候……”方恒抿了抿嘴,“心里不太舒坦。”
    “哦。”吉珠嘎玛点头,却没解释。
    带兵要是不严厉,那就不叫带兵,他手底下干事好几个,排长三个,为什么不让别人带就让杨翌带?杨翌受过系统教育,脑瓜子又活,什么时候该下多重的手心里都有个尺度,做起事来又条理清晰,把兵交给杨翌带,他省了不少心,也明白做这事儿的容易得罪人,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手下的兵只要学会服从就好。
    只是今天杨翌跑过来敲门,那支支吾吾,欲盖弥彰的慌张样儿让他心里真的咯噔了一下,真心觉得不妙。
    杨翌这还第一次练兵练到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这事儿有什么难解决的?等看着跑得差不多了,把人叫过来再教训一顿就完事了,何苦跑来找他?
    简直就是一种拿方恒没法了一样的穷途末路。
    对一个小兵没辙!?
    要不就是杨翌自己没本事,要不就方恒太刺头,可这明显都不是,只有一个可能,杨翌混乱了,对方恒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60、排长,你喜欢男人吧?
    吉珠嘎玛深深地看着方恒,第一次琢磨要不要把这小子给撵走,趁着杨翌还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把俩人分的远远的,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不管是自己猜错了也好,猜对了也好,宁杀错不放过,趁着萌芽还没起来的时候,直接掐灭。
    “连长……”方恒抠着自己的拇指,低声开口,“我能够理解为什么排长这么练我们,毕竟都是为了我们好,有时候或许会带些情绪,但是相信我,我一定能调整过来。”
    吉珠嘎玛点头,表示明白。
    方恒抬头与吉珠嘎玛对视,沉默了两秒,继续开口,“我很喜欢七连,也是真心想要留下来,所以……烟我一定会戒了,绝对的。”
    “好,你自己有这个决心就好,回去吧。”
    见到连长松口,方恒连连点头,松了一口的笑了,起身放回凳子,勾着嘴角出了屋。
    吉珠嘎玛注视着方恒离开,指尖在嘴唇上摩挲了起来,若有所思。
    方恒出了门,路过排长寝室的时候视线的余光扫了一眼,杨翌就坐在床上抬头往这边看,方恒的脚步被那视线给锁住,走过去了又被拽回来,站在门口与杨翌对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像他和连长说过的一样,他确实理智上能够理解杨翌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毕竟受罪的是自己,怒气一上了头,情绪自然也就带了起来,有些个决定他自己也没深想过。
    说他不怪杨翌是假的,但是说他真是恨上杨翌了,又有些不尽然,杨翌其实下了训练对他挺不错的,或许还因为有那种关系的原因,对他总有些与众不同,方恒静下心来想,也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法乖乖的听杨翌教训。
    说到底,就是因为杨翌对他不一样,而他也觉得杨翌和自己关系亲近,只要别把天捅破了,杨翌就不会真的撵走他,所以总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无意识行为。
    杨翌看着方恒,半响,长叹了一口气,没什么精神的开口,“去冲个澡吧。”
    方恒点头,转身走开。
    俩人的再次见面看是心平气和,但是杨翌却隐隐感觉到了其中的隔阂,或者说,只要有一天方恒还是他手底下的兵,方恒就永远不会挖出心来给自己。
    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
    就这样让两个人的关系越离越远,掐灭自己那些匪夷所思的念想,对两个人都没有害处。
    可惜他低估了方恒没心没肺的程度。
    这种人可以单纯追逐享受而不谈情说爱,但是同样的,只要别做了让他完全不赞同的事,那么转眼也就忘了个干净。
    杨翌这边唉声叹气,方恒那边冲了个冷水澡,算了算时间,一收拾好自己就奔着杨翌的寝室去了。
    说实在的,那一刻杨翌真的是愣住了。
    方恒一进了屋就把门给关了,靠着门勾着嘴角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色光。
    杨翌长出了一口气,真心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排长……”方恒笑开嘴喊着人,黏黏糊糊的蹭了过来,“我刚洗了澡。”
    “嗯……”杨翌闻着方恒身上清爽的气味,扫了一眼衣柜的位子,如果他没有精神分裂的话,好像不久前这里才发生了一件让两人反目成仇的事,这小子……还真不长记性啊。
    方恒蹲在地上,抬头看人,顺着视线看过去,面色微变,一转头就伸出手指去戳杨翌的腿,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杨翌被这声对不起给闪了一下,总觉得这次的事儿也没谁对不起谁了,撑死了就是个有立场,还没到道歉的地步。
    方恒等了一会儿,见杨翌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咬住下唇,又去戳腿,“那个……今天有空吗?”
    杨翌嘴角一抽,感情那句对不起是为了下一句做铺垫呢,杨翌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孩,在那眼巴巴的目光中,杨翌只觉得心里的火又燃了起来,于是点了一下头,挪动身子往后坐了一点,把方恒拉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人。
    方恒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却被搂在腰上的手按住,只能无奈的感受后背传来的热量。
    “为什么道歉?”杨翌问着,轻轻的把方恒给抱在了怀里,嗅着他脖子上的水汽,蹭了蹭。
    太亲昵了,方恒有些闪神,喃哝道,“就是道歉呗。”
    “为什么?”
    “咱们不说这些可以不?”
    “跑了那么多圈还有精神?”
    方恒眉毛一扬,得瑟转头,“都还没到10公里呢,有什么没精神的?”
    杨翌看着这小样儿抿嘴笑了,“倒是厉害了,之前不是挺生我气的吗?”
    “还好吧。”方恒转回头,低声解释,“之前我那是被呛着了,还和自己较劲儿,累了个半死,其实……挺傻的。”
    “嗯。”杨翌低头把脸颊在脖子上蹭了蹭,低声喃哝了一句,声音低哑的拉出了模糊的一条线。
    “什么?”方恒又要转身看他,却被杨翌大力的搂住,挣扎不开,隐隐作痛,方恒不太高兴的开口,“你干吗?”
    “你觉得你自己身上有那点儿好的?”杨翌加大音量,重复了一句。
    莫名其妙,方恒真的不知道杨翌吃了哪门子的药,勒在腰上的手臂持续增加力气,甚至有些无法呼吸,方恒咬着牙开始大力挣扎了起来,这次却轻易挣脱。
    方恒揉着手臂转头骂人,却被杨翌一把搂着脖子,一手扣住下巴,狠狠的亲上了。
    “呜呜……”
    舌头伸了进来,厚实的,有力的在口腔里搅动、掠夺,方恒排斥的把舌头往外顶,却被缠上,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几乎有些发狠的去咬。
    “唔……”杨翌抽离自己,抿紧了嘴唇,目光里带着困惑,看着眼前一脸不爽的方恒,又喃哝了一句,“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好的?”
    “有毛病啊?”方恒狠狠的擦着嘴,喘息着,一双眼瞪的溜圆,有句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到底给掐了回去,恶声恶气的开口,“你到底闹什么?”
    “没……”杨翌迷茫的眼渐渐清亮起来,抿了抿嘴唇上的津液,勾起了嘴角,梨涡旋了出来,“天太热了,要脱衣服吗?”
    方恒砸吧着眼想了想,挺想点头,又觉得很怪,最终摇头开口,“万一进来人怎么办?”
    “你等下。”这么说着,杨翌起身去看了眼门锁,转身之前眸色暗沉,转身之后又冲着方恒笑了起来,哑着声说,“不接吻我很难兴奋。”
    “没事,动一动就好了。”方恒摆出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伸手去抽杨翌的腰带,却被按住了手。
    “不急。”杨翌说着坐了回去,再次从身后抱住方恒,“我先帮你。”
    “诶?”方恒蹙眉,单方面的没做过,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平等互惠,杨翌今天这样总让他觉得不自在,或者说从第一次开始,方恒就确认他和杨翌中间比侯珏多了些什么。
    “没事,慢慢来。”杨翌补充了一句,慢悠悠的抽着腰带,解开扣子,拉下裤链,动作流畅极其自然的钻了进去,轻重合适的摸着。
    “排长……”方恒蹙眉,看不到人脸,却被人从身后抱着,这么亲密的姿势,“这样我觉得很不舒服。”
    “很快就习惯了。”杨翌哑声说着,手心缓缓移动,另外一只手钻进了衣服里,抚摸着一直想要细细品味的肌肤,手心的兵茧阻隔了更加细微的感受,却又恰到好处的摸到肌肤的光滑紧绷,一如想象中的美好,吸附着手指摸索着难以分开。
    “这样,别……”方恒感觉**皮疙瘩起了一层,好难受,这种姿势像是个女人一样,感觉上已经完全变了味,随着渐渐苏醒的烫热被套……弄着,胸口缓慢游移摸索的手让他想到了调。情,而不是纯生理上的发泄。
    “不喜欢?”杨翌垂下眼帘看他,明明已经摸出了方恒的排斥,手却停不下来,甚至凸起的密密麻麻的那些小颗粒更让他欲罢不能,心里被一种感动涨的满满的,随着自己的手移动能够让这孩子产生反应,将整个人抱在怀里,这么的直接而完整。
    “嗯……别摸……”
    “你真的可以试试,这样感觉更好。”
    “我不用这样也行。”
    “试一次?”
    “……”方恒沉默了两秒,点头,“不过你手很热。”
    “天太热了。”
    “把衣服……啊!”方恒坐直身,下一秒却被抱了回去,愣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脱了。”
    “你的我的?”
    方恒咬着下唇,低头看着固执杨翌附在小腹上的手,低声说了句,“算了。”然后轻轻的抚上手背,让自己也随着那只手而移动,放松自己,浅眯上了眼。
    投入进去后,方恒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与单纯刺激重点部位不同,那是一种更加冗长的酝酿,不够激情火热,却让人不觉间放松,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身后的人,总的来说,还是很舒服。
    在极快速的给自己重新定位后,方恒很快沉醉在了里面,只要舒服,有些事情都可以暂时抛开。
    杨翌沉默的看着方恒,品味着手心下越来越烫热的肌肤,还有充血的海绵体,单单是闻着方恒身上的气味就已经情动至极。
    满脑袋的亲上去,用嘴唇去感觉,甚至喉咙干渴的想要亲上手心握着的地方,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心理,骚动的内心不断的渴求着获取,掠夺,但是却偏偏下手轻柔到极致,只想让怀里的人感觉很舒服,到最舒服,甚至忽略了自身的强大渴望。
    手心在腹部缓慢的抚摸着,一点点的上移,在刮过凸起的小粒时,两个人的身体都抖动了一下,方恒的气息些微的加重,杨翌却眸色愈加的暗沉,看着怀里人的表现,试探了两次,便放心揉捏了上去。
    这确实已经过了单纯的互相帮忙的性质。
    却没有人想要制止反对,一个被刺激的难以自控,一个却为了对方的反应而心荡神移。
    冗长的酝酿,恰到好处的胸口刺激,让方恒几乎完全忽略了下身那只手的拙略技术,更多的将心力投入到陌生的领域,欲……望在体内无处不在,就连脚趾尖似乎都敏感了起来,小腿轻轻的颤抖着,脑袋里只剩下在胸口不断抚摸的手,再一回神的时候已经濒临解放,无法克制的,方恒一把扶住了杨翌的手,推动着用更快的速度,直到根部末端被划过的瞬间……
    方恒的身体猛的一紧,腰部弓出。
    “哈,哈……”喘息着,品味着这种陌生的射二精感,方恒软下0身,靠在了杨翌的身上,四肢极尽无力,软绵绵的无法移动,这样的方式,甚至只是被动的接受,就让他筋疲力尽。
    杨翌低下头,亲吻着方恒的脸颊,舌尖轻柔的舔过,卷起一滴汗珠,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却仿佛咸到了极致化成了糖,甜腻的不得不吞咽下去。
    回过神的方恒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底还覆着一层水雾,迷离的让他低下头又亲了一口,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方恒回味了一下,点头,“很新鲜。”
    “喜欢吗?”
    “还行。”
    “还行?”杨翌挑眉。
    “嗯,挺好的。”
    “那么……以后都这样可以吗?”
    “诶!?”方恒一下清醒过来,“那你呢?”
    杨翌抿着嘴角笑,送给了方恒两个梨涡,不言而喻。
    方恒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你等等,我休息一下。”
    “嗯。”杨翌松开手,扭身拿纸,想要为方恒处理干净,方恒却没领情,或许也有些没习惯这样的方式,半路上就把纸抢过来胡乱的擦拭。
    “排长……”擦到一半,方恒若有所思的开口,“你不讨厌我吧?”
    “为什么这么问?”杨翌愣住,完全无法分析这句话的出处。
    “你觉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很怪?”
    “?”
    “找排长,就是找你做这种事……”
    杨翌无语,沉思了一下,“……是有些没法想象。”
    方恒抿了抿嘴。
    杨翌失笑,“你不觉得更奇怪的是我还陪着你一起做吗?”
    方恒眨巴了一下眼。
    杨翌醒了下嗓子,有些生硬的解释,“这地方有些情况你也了解,毕竟还是挺干燥的是不?”
    方恒点头,“那你原先咋办?”
    “……”杨翌显得有些尴尬,视线在空处绕了一圈,转移了话题,“诶,我看你热的不得了,起来走走,我把床收拾一下。”
    “哦。”
    方恒起身到一半,顿住,转头看向杨翌的双腿中间,“床等下收拾吧,你的还没解决。”
    杨翌挑眉,盯着他看了两秒,“恢复过来了?”
    “嗯。”方恒点头,直接一屁股坐回去,伸手就去解开杨翌的裤腰带,却又被杨翌给按住了手。
    杨翌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两圈,停在了嘴唇上,意有所指的开口,“单这样没什么感觉。”
    方恒很快明白了过来他的意思,古怪的看着他,“你不觉得男人和男人接吻,那意思就不一样了吗?”
    “和这种行为有差别吗?”
    方恒想了想,还真没什么差别,但是……“感觉不一样吧,接吻应该是情人做的事情。”
    “你和人接过吻吗?”
    方恒没回答,直接看向杨翌。
    杨翌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干脆又把方恒给抱在了怀里,诱导道,“这种事情其实也是情人该做的吧?既然你可以坦然的接受,为什么接吻就不行?”
    “不一样。”方恒坚决反对,一双眼眯了起来,拧过身扶住杨翌的下巴,一点点的贴过去,直到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时,方恒轻轻吹了一口气,勾起了嘴角,“排长,你喜欢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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