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回来吧……
因为不舍。
挥别一段爱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容易,即便曾经被这段爱伤得遍体鳞伤,依旧是心里最深的伤口。
见不到人的时候不觉得痛,见到人了,一边痛着,一边奢望着……
明明是知道的,如今的钟宇并不适合自己,这个人年轻的甚至还称不上是个男人,只是徒具形而无神,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隔阂。
可是有什么办法?
就是爱过,也被伤害过,所以更加的难忘,自然也就不自觉的给自己留了退路。
“为什么不彻底解决?”乔柏辉再次开口,“他欠你多少钱?从我的股份里舀出来给你够不够?你能不能让他彻底从我和你中间离开?”
齐烁走到床边,坐下,喃喃问道:“柏辉,你能给我什么?”
“我给的还不够多?”
“所以我让他走了。”
乔柏辉蹙眉,无法理解齐烁话里的意思。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这是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剩余的你不要过问,我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
乔柏辉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眯起了眼:“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留下他无时无刻的刺我是吧?”
齐烁被这话戳的心中一软,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你没有自信?”
“对……我没有!”乔柏辉却颔首,讥讽的笑道,“齐烁,你看不到自己看他的眼神吧?”
齐烁微微愣了一下,心思千回百转,千万种答案在脑海里瞬间闪过,最后他眸光一软,笑道:“就像你看我一样是吧?”
乔柏辉眨了一下眼,所有的怨怼被这句话堵住,一时间竟然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
齐烁贴上去,鼻尖轻轻触碰着他:“你觉得……被人这么看着舒服……还是……这么看着人舒服……嗯?”说上一句话,齐烁的嘴唇在乔柏辉的嘴角上落下一吻,语调轻轻柔柔,尾音拉得极长,格外煽情。
乔柏辉被亲得更糊涂了,甚至有点抓不住之前齐烁说了什么,最后一偏头,躲开了齐烁的亲吻,低声说道:“我今天要回家。”
齐烁眉梢一扬,眼眸微黑,坐直了身子笑道:“也好。”
房门再次被关上,齐烁靠在窗户边发着呆,看着乔柏辉走出大楼上了车,白色的捷达在启动滑出,消失在了视野里。
齐烁的后脑轻轻在墙壁上敲着,蹙眉吐出了一口长气。
其实现在这个局势,他不太想纠结在感情里。事业上出现了问题,他更希望可以全心解决这件事。可是今天突然闹这一处出来,他不想也难……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对钟宇不死心,哪怕是和乔柏辉有了点儿那种感觉,也放不开钟宇。
只要乔柏辉不出现,他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成功掰弯钟宇,让他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钟宇是个被救赎的人,所以早就已经依赖上了自己,只需要一些时间,他们就可以好好的过下去,让那些仇恨灰飞烟灭,真正温暖的活在阳光下面。
乔柏辉……就是个搅屎棍子,一个纯金打造的搅屎棍子。
自身的价值太高,又抛出了足够的利益,勾得自己必须跟着利益走。
没人和钱过不去,更何况乔柏辉一再退让,甚至情愿躺下……当然,如果说这件事打动自己还差了一点劲,那么这几天的温馨相处确实触动了自己……
平静的拥抱,缠绵的□,在大山里,在雪地上的慢舞,那种用心交流的感觉,甚至让他眷恋,只希望时间静好。
天知道,他最渴望的就是这种相处的方式,从来没有人给予自己的,乔柏辉却做到了。
就这几日,乔柏辉在他心里急剧的加大了分量,所以他才不想再去出言讥讽乔柏辉,不想再去伤人,因为有了一些感情,所以在言语间会变得更加的小心。
怎么选择,其实已经没必要明言,无论如何,齐烁都不会放弃掉在嘴边的肥肉,更何况乔柏辉给他利益同时,还给出了更为触动他的东西。
而钟宇那边……暂时冷处理掉吧,就像最初的时候,丢的远远的不闻不见,如果这期间乔柏辉离开了,如果再见面还是放不开手,那么就说什么都会紧紧抓着那个人。
“唉~”叹了口气。
齐烁回到床上补觉,被褥里还有乔柏辉的体温,很有催眠的作用,被这样的温度围绕着,不知不觉的散去了心中的郁结,好梦一场。
下午五点,齐烁睡醒去了公司,玻璃门的安装接近尾声,沈立正在大门口盯着,见他过来又问了下蒋达的伤,齐烁头晕,应付了两句就要走,走出几步脚上一顿,又走了回去,低声说道:“门面被砸这事儿不能忍了,让棍子带几个人去把金老大的赌场大门也给我砸了。”
“放心,棍子中午就带人过去了,只是那边看的严,找不到机会下手,怕是还要等几天。”
“行吧,这事交给你了。”
“嗯,看你脸色不好,去休息休息。”
齐烁干笑了一下,转身往场子里走。乔柏辉说得对,养精蓄锐很重要,可是同样的,走上黑道后,面子也很重要,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只能继续下去,而且只要让这战火升到极致,自然就会有人出面插手调和,无论是成名已久的黑道老大还是吴所长这些白道上的人,只要有人出面,这事就好解决了,所以如今要做的不是偃旗息鼓,而是再加大力度煽风点火,闹得这个区**犬不宁,就对了。
这天晚上场子的生意不错,老板们把新年头几天时间分给了家里人,到了后半截假期自然就要把时间分给那些朋友和小三,所以来了不少大人物。
沈立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小喵也还没回来,齐烁就硬撑着应酬了一圈,心情不好,再加上睡眠不够,远比以前醉得快,回家的时候还是沈立安排了几个人把他送回去。
手脚发软的打开门,一按开灯,屋里果然没有人,齐烁牵着嘴角笑,把两个兄弟给撵了回去,门一关就缩到了床上。
裹在冰冷的被褥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乔柏辉这一走,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吧……这臭小子特爱面子,又特别小心眼,占有欲强,之前过来把能给的东西都给了,想必会气上一段时间。
不过……早晚会回来的……那小子,是一个热情如火的人……
这天夜里,齐烁好好睡了一觉,在床上窝了十四个小时,差点没睡死过去。
当然,乔柏辉还没回来。而突然出现点燃引线的钟宇也没过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屋子里静悄悄的,齐烁空着肚子一直熬到去公司的时间才起床。
六点过左右,王炜彦突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往办公桌前一站,“啪”的一沓照片就砸在了齐烁面前。
齐烁舀过照片看了头两张,全是乔柏辉搂着一漂亮姑娘逛街的偷拍,他似笑非笑地看向王炜彦:“什么意思?”
王炜彦嘴角勾着讥讽地笑:“齐烁,我就一句话,生意咱们可以搭伙做,但是你和柏辉不能再那么纠缠下去。”
“你这兄弟还真够意思。”齐烁挑眉,又把照片往下翻,背景他全都认识,是市里的几个大商场,乔柏辉一副阳光小青年的模样,和这女孩在一起还挺和谐,两人嘴角都含着笑,一看就是恋爱进行时。
王炜彦拖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看架势是要长谈:“你想必也知道,我们确实挺喜欢玩,但是就算再玩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小姐、女朋友,说来说去,都是异性,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个男人。”
“嗯哼。”齐烁耸肩,继续把照片往下翻,“然后你就过来了是吧?其实吧,我和乔柏辉的事说来说去都是两个人的事,你这眼巴巴的过来,还带着一沓子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王炜彦脸色的笑一收,眸色冷了下来:“我只是看不起你。做生意就做生意,何必搅合到床上去?”
“我只是联络感情……”齐烁闻言顿笑,身体往前一倾,挑逗般的摸着下巴,“你有没有兴趣?”
“变态!”王炜彦眼一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我要不变态我就不喜欢男人了。”这么说着,他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扣,“你不是说就跟我说一句话吗?小心点儿,别在我这里待久了,会怀孕……”
“操!”王炜彦“唰”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捏住了齐烁的衣领,作势要打,最后想了想又松开了手,“就你这态度,别想我会帮你这盘生意!”
“我好怕~~”齐烁轻佻的从嘴唇里溢出了三个字,说完,自己先笑了,“我真是怕死了,怕死了你的义气,怕死了你的正义,怕死了你为了公义有钱不赚的觉悟。”
“你……”王炜彦被讥讽得脸色发黑,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把眼前这张脸给撕了。
齐烁理着衣服站起了身,凉凉地笑着,走到了门口,在扭开门前说了一句:“你确实够义气,但是你不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吗?难道乔柏辉明天就要结婚?而且结婚了就不能在外面找个情儿?王炜彦我也还你一句话,时间还长着,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出面当这个坏人有意思吗?”
“这事轮不到你说。”王炜彦冷冷回敬,扭开门往外走。
齐烁靠在门框上歪头笑:“王学长,没人和钱过不去……一起发财吧。”
“……切。”王炜彦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大跨步消失在了走廊上。
等到看不见人了,齐烁收了脸上笑,反手关门进了办公室,看着桌面上的照片发呆。
王炜彦会带着照片过来确实挺意外,但是细细想来也觉得挺正常,这年月的人都挺单纯热血的,用一句最恰当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群“愤青”,只要觉得不对就会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指责,尤其是大学,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是“愤青”的集合地。
至于这些照片……算得了什么?乔柏辉什么性格他还不了解?想必是分手去了吧?或许……也不是。
不过这都不重要,两个人真要谈感情,这个女人早晚要解决。
伸手,将照片翻过来,慢悠悠地一张一张的划开,在桌面上摊成了一个扇面,又看了一会,齐烁突然挑高了眉梢,想起王炜彦说的话,一起做生意的事儿……
显然乔柏辉回去后是和王炜彦谈过这事,既然谈过是否就代表这小子其实想通过?
呵……乔柏辉还真是挺可爱的一个人。
这种被人想要牢牢抓着的感觉真不错……
齐烁伸手,食指按在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笑容温煦的男人脸庞很明亮,浓眉大眼,笔挺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这幅招人的模样第一次让他有种手指发痒的冲动。
齐烁转手舀起了电话,拨了传呼台的人工服务电话,留下了一句话——【有些寂寞,你说钟宇适不适合安慰我?】
69警告
乔柏辉杀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那时候齐烁喝得有些高,正从赵局的包房里走出来,场子里的小姐正在扶着他往办公室走,他支着墙一步三晃,一抬头就见乔柏辉从走廊那边往这儿冲,一张抓奸的脸。
“嗨~柏辉~”齐烁挥手,弯着眼笑。
乔柏辉沉着张脸从小姐手里接过了齐烁,走出没两步就扭开了一间空着的包房把齐烁给甩到了沙发上,压上去就开始亲人。
熟话说酒醉三分醒,更何况齐烁还没喝到醉的地步,被乔柏辉这么热情的一亲,反手就开始胡乱的扯着乔柏辉的衣服,给了更加热情的反应。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在小包间里把彼此脱了个精光,等到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没有套子,可这次两人显然都不太在乎这件事,齐烁用嘴把乔柏辉那里给润湿了,掰开了自己的双腿等着乔柏辉进入自己,乔柏辉也更疯,低下头竟然去亲齐烁的后面,舌头在上面刮来刮去,润湿了,这才挺身一顶,插了进去。
“嗯……唔……唔……”有酒助兴,齐烁叫得很荡漾,声音软腻,像是在刻意的勾着人。
乔柏辉难得一言不发,咬着牙根死死把人压在了沙发上,隔一会就欺□去咬齐烁的嘴唇,咬得嘴唇又红又肿,亮荧荧的才算满意。
这次做了很长的时间,齐烁一直嗯嗯唔唔的叫着,被翻来覆去的做,仰躺在沙发上,跪在沙发上,扶着墙,虽然乔柏辉一直都没说话,可却照顾得他很好,就算做得再狠,也没忘记照顾他的前面。
少了那张薄薄的塑料膜,肉贴肉的感觉更加的真实,也更加的刺激,尤其被射在身体里的时候,刺激得齐烁浑身发抖,夹得乔柏辉使劲地咬他,使劲的往里面顶,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
一场结束,两个人像是打了一次架,气喘吁吁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寂寞是吧?”乔柏辉抱着齐烁坐在沙发上,软掉的那根还在里面塞着,扯过衣服把齐烁包好后,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上顶了顶,“一天不喂你你就发情是吧?”
“唔……”齐烁搂着乔柏辉的脖子,低头咬着他的耳朵,挑逗暧昧地开口,“那就把你这根切了,留在我身体里吧。”
“屁!我给你找根棍子堵上。”乔柏辉低头咬着齐烁的肩膀,把人又给搂紧了几分。
齐烁愣了一下,眼底的□稍退,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话以后别让我听到从你嘴里吐出来。”
“为什么?”乔柏辉收了牙齿,抬头看人,见齐烁表情认真,于是转口笑道,“这么想我啊?才离开两天就给我发消息?”
齐烁挑眉,勾起乔柏辉的下巴,拇指在下嘴唇上揉,敛着的眼眸色很黑也很专注,最后一低头,柔柔的亲了上去。
嘴唇贴合着百般的厮磨,不是□难耐的模样,这样的吻几乎没有**包含在里面,乔柏辉被亲得心脏发软,已经有些懵了,只能跟着齐烁的节奏吮吻,好一会才低柔的开口:“怎么了?”
齐烁没有回答,抬头又去亲乔柏辉的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被睫毛刷着嘴唇的感觉。
“小烁?”乔柏辉被齐烁这连番的行为折腾得心脏扑通的跳,只觉得这氛围亲昵柔软得过头了,就像心脏被小毛刷子搔着一样,让他手足无措。
齐烁低浅的“嗯”了一声,摸着乔柏辉的眉毛慢悠悠的画着,好一会才开口:“回头去办**身卡,每周我去市中心陪你三次。”
“?”
“你那个女朋友也分了吧,彻底的,作为交换,钟宇那边我会干脆一点解决。”
“?”乔柏辉眼睛一亮,勾着嘴角笑了,“你吃醋?”
“我今天下午对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嗯?”
“我说,想得太远就是庸人自扰,我觉得挺在理,咱俩就试试吧,试到实在不行再说。”
乔柏辉愣住,把这话在脑袋里翻来覆去过了一遍,嘴唇不自觉的开阖了两下,最后一把搂住齐烁的腰,大力的往上顶,还嫌不够地扣住了齐烁的头压向自己,发了狠地撕咬着嘴唇,间歇的时候喃喃地叫着:“是我想的那意思吧?……是吧……嗯?……你告诉我是不是?”
齐烁被乔柏辉这样的表现彻底取悦,反手抱着人也咬了回去。
追求一份爱情太过苦涩,有时候即便费尽心力也得不到,苦苦爱着的人,本以为被自己牢牢抓住,却无法想象随之而来狠狠的一刀,被戳破的心脏只会有更大的空洞,夜深冷静时候的疼痛,哪怕就算是再次抓住了那个人,想必也填补不了。
他想,就是太缺少爱情的事实让他完全无法对抗乔柏辉的热情,希望被人爱着,被人渴求着,被人真正的揣在心坎上的被需要感。
乔柏辉……一个喜欢追逐爱情的人,无论这个保质期是否很短,至少有那么一个刻,齐烁希望自己是被某个人热切地爱着。
回到家里,乔柏辉体贴的帮他处理了留在身体里面的东西,不过到底射得有些深,想要彻底处理干净已经不可能了,齐烁也预备着第二天的肚子疼。
乔柏辉一直搂着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分享自己的体温,慢慢地说着这两天的事。
“我确实是气着了。”他说。
“嗯。”齐烁低声应着。
“可我觉得我胜算比较大。”
“嗯?”
“他一点不喜欢你,我可不单喜欢你,我还爱你。”
齐烁笑了:“怎么个爱法?”
“嗯……”乔柏辉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抓着你不放,哪怕用利益来换,我都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还真委屈你了。”
“是啊……特委屈。”乔柏辉嘟着嘴使劲地蹭齐烁的头发,“所以吧……虽然气冲冲的走了,可走半路上就想回来,我牺牲多大啊我,要是不在的这两天你又和那个姓钟的勾搭上了,我亏得慌我。”
“那怎么没回来?”
“我要抓你,就得先把我自己的事给解决了,免得到时候争起来你又舀这事儿来戳我。”
齐烁想起那沓照片,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我和蓉蓉好好谈了一下,也算是和平分手了,你现在没理由了吧?”
“嗯,没了。”
“呐……小烁……”乔柏辉低头吮着齐烁的后脖子,“咱俩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床上床下一直搭档好吧?”
齐烁嘴角一勾,扭头看向乔柏辉:“王炜彦答应你没?你爸怎么说?”
乔柏辉眼眸闪了闪,笑道:“万事俱备,放心吧,后天我再回去一趟,和负责土地开发的人见上两面,肯定没问题。”
“说实话。”
“……”乔柏辉沉默半晌,摇头,“你别管了,这事交给我,你把自己的钱凑够了再说。”
齐烁想了想,不再追问了。
第二天,乔柏辉又回了家,再次和父亲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毕竟他嘴上说得再好听,那依旧是政府的工程,他要想舀到除非他父亲出面打招呼,否则凭他如今的年纪、资金,绝不可能。
“你还是学生,好好读书。”一句话,计划再次被父亲给打发了回来。
“爸……大学课程不多,你当我累积社会经验不行?”
“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40多岁,成熟稳重的男人放下文件看向儿子,眼底闪着锐利的光芒,“你在新区那边做的事,我没问,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知道齐烁是什么样的人吗?一个多有心机的人?这样的人,你还想继续和他合伙做下去?”
乔柏辉被说的心里一紧,以为自己和齐烁的关系暴露了,只能左顾右言道:“齐烁有心机是个好事,这说明他办事周密,不容易出岔子。”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乔华荣看着自家儿子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他有经济实力,人品也不错,你们搭伙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齐烁现在摆明了走黑道,他和那几个重要手下全部登记在案,你和他走那么近,不是让我难办?”
乔柏辉装傻笑道:“走什么黑道?只是生意纠纷罢了。”
“生意纠纷养那么多打手?不单开赌场,还开高利贷公司?”乔荣华眼一瞪,“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不敢做?回头就得贩毒、倒卖军火!他和你做生意,累计资金,回头就要和我对着干!”
乔柏辉完全被这句话堵住,虽然齐烁曾经和他说过不会干这些买卖,可是他如今也不是孩子了,时间是改变人想法的最强武器,过个几年,谁又能保证不会?
乔荣华深深看着自家儿子:“还有,齐烁早在半年前就在接触我,也和一直和政府官员走得很近,他这么积极的营造关系,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乔柏辉喉结滑动,听明白了父亲的潜台词,齐烁如今锋芒太露,尤其还一门心思的往黑道里走,早就被父亲他们当成重点关注对象,只要有一点马脚露出来,绝对会在第一次时间铲除。
“柏辉……你交什么朋友我从来不过问,但是我现在必须要提点你一下,齐烁那一类的人,你最好划清界线。”
“……”
70疯狂的钟宇
在z市的新区西边儿的土地上住着三十来户的人家,红砖土瓦的房子,最好的就是村长家的两层小楼.每家每户都用栅栏夹了个比自家屋子占地还大的院子,院子里养着**鸭狗猫,尤其是那一条条养的膘肥体胖的黄土狗更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村子靠东边的地方有一个一排10多间的一层楼住房,院子尤其的大,而且还是用水泥红砖铺砌圈出的地盘,这院子原本是给下乡知青盖的,后来知青点改了,这房子就归到了乡政府的头上。可问题村里人都有自己的住处,村子的流动人口几乎为零,后来乡政府就把这院落租给了金家人。
金家人在这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赌场,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赌徒不在乎这个,就算吃了晚饭走上三四个小时也会过来玩个通宵。
所以到了夜里,这村子总有一处灯火通明,也总有一处闹哄哄的让人睡不了一个安身觉,可村里人不敢去说理,金家人可是这片区的“地头蛇”,说了当没说,要是不小心口误说过火了,说不定还换来一顿打。所以这赌场在这里一开就是四年。
这天夜里,赌场照常营业,远远的就可以听到赌徒们的叫嚷声,这叫声虽大,却也让看家护院的黄土狗听习惯了,半个响都蹦不出来。
“汪汪——!汪汪——!”
11点左右,从村口传来狗吠声,而且叫的凶猛,整个村子都被吵得看向了大门口。
“看看去。”金家养的打手对同伴催促了一句。
“好。”另外一名打手舀着木棍,推开了院门,走了出去,来回不过10分钟,一进院就把木棍丢在了地上,“没看到人,可能谁家来了亲戚。”
“这大半夜的,来什么亲戚?小心点!别是齐烁那边的人。”
“放心,看着呢。”这人说着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过去,点燃火后,又转口聊起了别的。
就在他们谈话的左边,平房和围墙中间的巷道里闪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小心的落在地上,被空气里的味道刺激得蹙紧了眉心。
这小巷道泛着一股尿骚味,那些赌徒们有时候懒得绕路去厕所,尿急了直接往这里一拐就尿了,所以这里骚得不得了。
站在小巷道里的人长相模糊,小心挪动间,就着那天空的星光隐约可以看见那双眼,黝黑黝黑的,就像墨染上了一般,透着股压抑的气息。
他沿着小巷道走到了劲头,探头看了一眼,光线一闪而过,原来是钟宇。
钟宇一眼看清楚情况,然后就缩回了头,靠在墙边敛目静静的等着,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守在院门口的一名打手终于尿急,交代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另外一个扶着大门探头往外看,还在说着之前的话题。
钟宇抓住这个机会,一闪身出了巷道,快步进了赌场里。
赌场里烟气弥漫,空气很污浊,都是些低下阶乘的赌徒在这里消费,一眼扫去,人数不少,也很吵闹。钟宇看到还有三个打手靠在墙边吸烟,于是一低头挤进了人群里。
一点点的挪,小心的不暴露自己,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钟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眼来。
到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钟宇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被齐烁逼得没法了,又正好听到了齐烁和金家人的纠纷,就突然莫名的确认着,通过自己把这段纠纷给解决了,是不是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只是怎么解决?不知道?只是想要过来看看,踩踩点儿,见个人,说不定会想出办法。
说来赶巧,钟宇刚到这里四分钟,院子外面就开来了一辆微型面包车,金老大从副驾的位置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手下,押着一个女人。
金老大长着一个马脸,满脸的横肉,气势很凶狠,但是身材却又矮又瘦,可是在新区活在边缘地带的都知道,金老大是个干架好手,出手是极其的狠辣,早年帮“聚义堂”的老大冲锋陷阵,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几次进出派出所,都因为证据不足释放,最后成了“聚义堂”的核心成员之一。
到了自己地盘,金老大扫了一眼场子里,像是有意震慑,扯过那名40来岁的女人头发,狠狠一扯,就给踹到了地上。
“妈的!叫你跑啊!?以为我金老大出了这个区就不行了是不是?”这么说着,金老大又踹了那女人一脚,“躲到隔壁市去?啊?你他妈躲到国外我都能给你抓回来!”一边说着,一边出手,打的女人哭喊叫嚷。
“真可惜……一个老女人。”一名打手惋惜说了一句。
“呸!”早前说话的打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呢?钱不够你**是不是?当我们旧社会呢?没钱肉偿?”
“呵呵……威哥,别打别打……我就这么一说……行行,我知错了。”
“臭小子!”威哥骂了句,转头又笑了起来,“可不是没钱肉偿吗?”
“什么?你是说……”
“废话,没钱怎么办?器官呗!”
这边金老大踹了几脚,到底不太喜欢打女人,悻悻然的收了手,转头看了一圈,见赌场里的人都在探头看热闹,于是开口说道:“告诉你,你再逃都逃不掉!你那儿子我也找到在哪里了!你就等着我把他切成零件给卖了吧!”
女人一听,吓得伤也顾不上了,抱住金老大的腿,一阵哭求:“求求您了,金哥,您放了他把,他还小,还是个孩子,你把我切了吧,把我切了吧……用我抵债,用我抵……”
……
钟宇垂下眼帘,浑身都在颤抖,拳头捏的死紧,黝黑的眼睛里蔓延出了怒气。
他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看着这个女人就像是看见了当初自己母亲抱着齐烁大腿哭的画面,那个男人……齐烁,就像是个金老大一样让人恨不得杀死才痛快。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类人存在?
践踏他人的尊严,任意屈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利用母子间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可恨了!
齐烁是!这个人也是!
院子里的闹剧渐渐到达了尾期,金老大放贷也不是一两天,对于这类哀求早就水火不侵,递了个眼色,女人被手下拖到了隔壁的小屋关着,里面还模糊不清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金老大理了理衣服,嘴角勾起冷笑,像是警告一般看了眼前一圈的人,率先进了门。
当他走进人群里,身体不自然猛地一僵,怔怔地看向自己腹部,一个精致的小刀插在了腰腹上,再一抬头,是一双恨到极点,怒到极致的眼。
火苗在那双眼里跳动……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呃……”金老大踉跄了两步,断断续续的说,“抓住……”
平日里冷静习惯的优势在这个时候表现了出来,钟宇咬着牙一拔匕首,拨开人群就冲了出去,灵活的像个猴子,趁着所有人愣神的时候,三两下就冲到院门口。
“他把老大捅了!快抓啊!”
“哪儿去了?跑哪儿去了?”
“分头追!”
“放狗!放狗!”
……
“呼哧……呼哧……”钟宇专走小路,在这紧急的时刻也努力的想要理清现在的局势,或者说,不冷静不行,要是不想抓回去,必须要冷静的判断。
跑大路是绝对不行,那些人有车,他两条腿怎么快得过轮子?
所以,要专走小路,不要回头的跑,越是偏僻越好。
“汪汪——”
糟糕,有狗!怎么办?怎么办?啊!对了!
钟宇最快速度的脱□上的衣服,随手丢在路边,冲着偏僻的小路跑了出去。
十分钟后,村子已经看不见了,追在身后的叫嚷声也不见了,体能达到了极限,钟宇终于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汗水从额头滑落下来,汇聚在下巴尖上,滴落在地上后晕染出一圈圈的汗渍,浑身肌肉酸涩,那是紧张到极致的后遗症。
直到恢复了一些后,那双黝黑的眼终于染上了几分慌乱,为自己和那些人一样的做法而感到恐惧。
原来……自己也以暴制暴了?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刺出那一刀?
疯了吗?
明明该有更好的办法的!
可以把那个女人救出来,寻求法律保护不是吗?
为什么自己也变得丧心病狂了?
“呜——”
奇怪的叫声传来,钟宇抬头看去,瞳孔霎时间猛缩,自己的面前站着一只龇牙咧嘴的大黄狗。
竟然追过来了!
“汪汪——”大黄狗狂吠了起来。
钟宇害怕的看了眼身后,抓住手心下的砂石撒了上去,不想这一下却激怒了大黄狗,冲着他就扑咬了过来。
挣扎中,肩膀和手腕被咬下了一块肉,痛彻心扉。
钟宇用了大力将大黄狗踹飞了出去,刚刚跑出两步,小腿又被咬住,幸好穿了厚裤子,只有咬合的疼痛,没有破穿皮肤的刺痛。
钟宇转头瞪着这个畜生,抖着手掏出匕首,朝着大黄狗的眼睛刺了过去。
“嗷呜……”大黄狗一声惨叫,满地打滚。
钟宇“呼哧呼哧”的大口呼吸,视线从大黄狗身上移开,看了眼身后的来路,一把按住肩膀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71我放你自由……
也就在这天晚上,乔柏辉再次约着王炜彦几个兄弟聚上一聚。
如今,他在父亲那里碰了钉子,只能从自己的社交圈里走,毕竟大家都是有后台的人,只要关系找的合适,一样能够找到人搭上线。
其实吧,乔柏辉也觉得自己被爱情撞晕了脑袋,明明知道自己一手扶持出齐烁就是跟自家老子做对,可是如今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喜欢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好的喜欢。
而且,好不容易换来对方首肯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没人知道他如今是多么兴奋,多么的确认人生最快乐的不过如此。
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齐烁就是那个对自己特殊的人,是活到现在,唯一一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想抓住的人。
说句煽情点的话,是齐烁让他想要稳定下来,想要专心的爱着一个人。虽然这个过程他绕了一个大弯,可是不能否认,只有作为“启蒙老师”的齐烁才是自己最渴望的那一个人。
乔柏辉一说完自己的意思,就被王炜彦给抓出了包间,咬牙切齿的低咒:“你真是……被鬼迷了你!”
“只是找路子一起发财而已。”乔柏辉浅笑。
“屁!”王炜彦瞪眼,“就算你不带他,我们几个也能凑出这笔钱!”
“资金多了,我们说不定可以多舀下几套房子。”
“我就算少舀几套房子,我都不让他插手!”
乔柏辉眯起了眼:“你干吗那么烦他?”
王炜彦瞪眼:“他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一开始怎么胁迫你的?那么小的岁数就有那种心机,你够他玩吗你?还有,你要是和他单纯做生意,我无话可说,可你明摆着不是那么回事!你把好处给他,你换什么回来?啊?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掷千金是不是?他也要值啊!”
“他值不值,由我确定。”
王炜彦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开口:“所以……我说你被鬼迷了你!”
再次听到这话,乔柏辉顿了两秒,想起了最近正在热播的一部叫做《末代皇孙》的台湾连续剧,那首《鬼迷心窍》的主题曲红遍了大街小巷,里面有那么一句话唱道……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
想起来……倒挺写实的,可是自己也没那么悲情吧?
喜欢一个人,想要对一个人好,想要遵守那份承诺,没人逼的了他,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去做,悲不悲情,端看他自己怎么去定义齐烁的价值了。
齐烁在他心里,真的值!
想到这里,乔柏辉放柔了眉眼,笑道:“让齐烁投资这事已经开了口,总不好让我言而无信是不是?这次就这样吧,以后咱们自己做。”
王炜彦眯起了眼,觉得乔柏辉这一步退得太突兀了,压根儿就不信。
乔柏辉抬手揽上他的肩膀,拍了拍:“行了,我说马上和齐烁断掉你也不信的不是?但是这生意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不赶快定下来,我们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赚钱,没人嫌钱少不是?”
王炜彦嘴一抿,虽然满脸不乐意,到底被乔柏辉半推半劝的回了包间。
……
在凌晨四点,纠结着下面的路怎么走的乔柏辉刚刚睡下的时候,好梦正香的齐烁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打开台灯看了眼时间,才睡下没多久,被打断的睡眠让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沉着脸打开门,一个黑影夹着血味和汗臭味就倒了过来,定睛一看,是钟宇。
钟宇胡乱的抓着墙壁,在白净的墙壁上按下了几个血手印,撑住自己后,气若游丝的开口:“抱歉……我……我只能找你了……”
屋里的灯光照到了钟宇的身上,齐烁看到了钟宇身上的伤,半边身子全是血,满脸的汗水往下滑,嘴唇是失血过度的惨白。齐烁来不及细问,手上一揽,就把人给抱进了屋里。
钟宇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息,失神的眼看着齐烁,心中一阵暗悔,明明是要脱离这个人才去拼了命的做那件事,为什么到头来又跑过来了?
因为是没地方可以去吧?
不敢让母亲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曾经的同学和兄弟在自己家遭逢巨变后,就被自己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所以……能够想到的只有齐烁,只有这个人能够救自己。
“被狗咬的?”齐烁看了眼伤口,急匆匆的舀出医疗箱,消毒,包扎。
“……你没事惹狗干什么?”
“……疼吗?疼的话,就叫出来,别忍着。”
“……先暂时给你处理一下,这伤必须得去医院,狂犬疫苗,破伤风,而且还要输血。”
“……不和我说说吗?为什么会这样?”
钟宇眨了眨失神的眼,努力汇聚精神,哑声开口:“我不欠你了……齐烁……我不欠你了……”
“什么?”齐烁正系着绷带的手一顿,抬头看过去。
“我去捅了金家的人……帮你解决了吧?所以……我不欠你了……”
“……”齐烁眉心一夹,定定地看着他,数秒后,起身快速的穿上衣裤,反手把钟宇拉起来,背在后背往楼下跑。
钟宇浑身无力的趴在齐烁的背后,看着前方颠簸的视野,还有耳畔响彻的喘息声,脑袋里很乱,很乱……
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去做?还有……为什么自己又跑来和这个人求救?已经完全无法理清了……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现在很安全……在那漫无目的的逃命路途上,惶恐和惧怕如今竟然消失了……所以紧绷的神经也可以松缓一下了吧?
当钟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明显,视线本能的追逐的光线,在日光灯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双眼传出刺痛的感觉,这才转头看向别处。
自己正在输血,猩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的塑料管进入自己的身体,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着,不是很疼,仅仅是半边身子麻木了而已……
转目看去,一个男人沉默的站在窗口处,外面的光线很亮,刹那间的恍惚,那光似乎将这个人完全包裹了起来,朦胧的光晕映照着那个人线条利落的侧脸,尤其是笔直的鼻梁格外的突出醒目。
是齐烁……
钟宇努力的眨着眼,想要驱除眼中的朦胧和某一种突如其来的赞叹感慨,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长得极其出色……这样的昏眩感或许来自于失血过多吧?
“醒了?”
齐烁转目看过来,钟宇仓促的收回探视的目光,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这袋血输完,你必须得出院,这次的事情闹得有些大,金家的人一直在找你。”
“金老大……”钟宇虚弱的开口,脑袋里还回放着那混乱的一刻,手指似乎还清晰的记忆着锐利的物体刺进肉里的感觉……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还活着。”齐烁走过来,站在床边低头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是锐利的探究,还有一些压抑的复杂情绪,但是很专注,像是每一寸每一寸的舔舐而过,“真可惜,还活着。”他重复的说着,目光中隐约有着惋惜,如果死了,事情反而就没那么复杂了。
“还好……”钟宇松下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到齐烁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黝黑的眼,专注的眼……渐渐的,他被看得很不自在,脑袋里莫名浮现了早前与齐烁的几次亲吻,明明是男人,可是那嘴唇却很柔软,灵活的舌在自己的口腔里游弋,气息被迫交融在了一起,还有津液……
“滴滴滴——”
心跳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齐烁抬目看过去,心跳的数据已经达到了110。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紧张的钟宇。
钟宇睁大了眼,来回了看了一圈,最后视线终于落在了心跳仪上,数字变成了130。
“我……”钟宇按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看向齐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得他心烦意乱,大力的拽了两下,想要把这吵闹的东西扯掉。
“嘎吱——”心跳仪发出拖拽的声响,齐烁一抬手,牢牢的按住,正要讥讽一句,却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一名护士冲了进来。
“呵……”齐烁勾着嘴角笑,转身又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他不会蠢得认为这是钟宇的感情表露,心跳的数据而已,血压过高,伤口刺激,愤怒,都会出现这一个变化。
就算是被自己看得心跳加速了又能怎么样?
人的意志力大于一切,大脑的理智才是掌控一个人行为的根本。
就在钟宇为了脱离他去捅了金老大后,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男人用行为告诉他的决心,孤注一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觉悟。
其实这样也好,感情这种事情就别强求了,乔柏辉不也挺好的,那种热情是自己如今最渴望的东西,被渴求着,无论如何都会被牢牢抓住的感觉,其实很安心。
护士检查之后走了,齐烁转过身看向钟宇,钟宇却将头偏开,躲过了他的视线。
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身影,齐烁不太想要开口追问钟宇为什么会去做那件事,目的已经很明显,明显到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静静的等待着,渐渐减少的输血袋成了时间,迫切的期待漫长时间的结束。当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齐烁迈步走出了大门,办理了出院手续。
钟宇怕母亲担心不敢回家,齐烁也觉得如今风声这么紧放他回家很危险,于是就悄悄的将他带到了自己家里。
晚上手下的人打听回来风声,说是金老大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清醒后放了狠话,一定要抓到钟宇。而且还报了警,一个黑道上的人竟然报了警,很可笑也很可怕的事,一旦查到是钟宇做的,这辈子,钟宇的身上就永远有了污点。
该管吗?把钟宇送给金老大,或者送给警察?
当然不行,虽然的怨怒明明全部指向钟宇,恨得想要亲自舀着刀戳上几下,可是却不忍心。
或许就像当初承认自己的感情一样,也想做一个完美的告别,不想再让那份仇恨时刻凌迟般的伤着自己,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处理得完美才行。
回到家里,钟宇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一直发着低烧,齐烁走过去摸了下额头,转身又抱了一床被盖在了上面。
第二天钟宇的烧退了,沉默得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齐烁一夜没睡好,面色很糟糕的窝在床上。
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话,这样的压抑气息和早前不一样,哪怕那时他们闹得很紧张,两个人中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压抑的气息,归根究底……钟宇在齐烁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想着,那是因为齐烁主动在他们中间建上了一堵墙……
这天晚上回来,齐烁直接走到了钟宇身边,半跪在沙发边抬手抓在了他缠绕了绷带的手臂上。
钟宇沉默的坐着,任由齐烁拆下绷带帮他换药,沉闷的气氛蔓延了整个房间,激得钟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谢谢。”
“嗯。”齐烁不置可否的应声。
简单的交流,沉默再次降临,直到齐烁换完了一个伤口,钟宇才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妈好吗?”
“还行,她知道你在我这里,等你伤好点后可以回去看看她,不过要交代清楚了,因为我会送你出去。”
“……”钟宇咬住了下唇,不知是疼痛的刺激,还是即将分离的刺激,好半晌才眼眶通红的说,“我是不是惹了大麻烦?”
“是。”齐烁直言,“去金老大那里负荆请罪,被打得断手断脚;还是去派出所自首,至此永远背上污点;又或者是远走他乡,这三条路,我只会帮你做最后那个选择。”
“……”
齐烁缠完最后一卷绷带,抬头看向钟宇憔悴的脸,视线落在嘴唇上,迟疑了一下,起身亲吻了上去,沾之即分。
这次……钟宇没有躲,因为他从齐烁的眼底看出了分别的情绪……冰冷的唇,柔软依旧,却少了那份热度,像是冰块一样砸在了心脏上。
亲完之后,齐烁半跪在原地浅笑:“行吧……就这样了……我放你自由……”
钟宇的鼻梁一皱,挤出了深深的褶子,捅在心脏上的利刃像是被拔了出来,不适应的疼痛之后,心脏的正中间似乎留下了一个洞孔……
72白道上的生意
第一次用自己的社交圈来办事,让乔柏辉真心发现了其中的困难,似乎每一条路都能走,可是却都是弯弯绕绕的羊肠小路,办起事来实在是困难。
比起利用长辈的关系做事真心难得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十万八千里!
乔柏辉关系用尽,好话说完,礼也送了一堆出去,开了学,才好不容易舀到了七套别墅的工程,合同一到手,就兴致冲冲的去了齐烁那里。
最近忙着事业上的事,一直没空往齐烁这边走,见着人,本来一脸的笑,瞬间就被齐烁那张yīn沉的气息给逼退了下去。
想起现在已经是夜总会营业时间,齐烁却在家里呆着,这本来就是件不太寻常的事,于是乔柏辉放软语调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齐烁筋疲力尽般的靠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闭目养神,过一会,睁开眼看向轻轻坐在身边的男人,哑声说道:“我把钟宇送走了。”
“嗯?”
“钟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和金家人的纠纷,舀了刀把金家老大给捅了,我只能把钟宇给送到外地。”
乔柏辉听得眼底一喜,努力隐忍着开口:“就这几天的事?”
齐烁抬手打断他:“你先听我说,金家人早晚要查到我身上,一旦确认钟宇的身份,不确定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你进出我这里也要小心了。”
“嗯……”乔柏辉忙不迭点头,搂住齐烁,“那他就走了呗……彻底走了呗?是吧?”
齐烁看着乔柏辉笑开的嘴角,暗自叹气,牵起嘴角点头:“对,走了。”
乔柏辉心情大好,把合同献宝一样的递给了齐烁,笑嘻嘻的开口:“看到没?工程承包合同!绝对靠着我自己能力搞来的!你知不知道有多不容易?”
“嗯?”齐烁挑眉接过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自己能力?”
“对啊,靠自己人脉抓住的机会……”说完,乔柏辉心中一动,看向齐烁,“其实你根本不用混黑道,只要咱俩合伙,总能够赚到钱,要不你和我一起安分的做生意,道上的事交给沈立吧。”
“沈立?”齐烁却莫名讥讽一笑,“不行。”
“……”乔柏辉被齐烁坚定的拒绝堵住了嘴,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齐烁向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黑道这边真要能发展起来,益处也不少,齐烁这人向来唯利是图,让他放弃不易于比登天还难。
齐烁有心转移乔柏辉的关注点,于是转口笑道:“花姐回来了,过些日子去她家聚餐,带了不少土特产回来。”
“好。”乔柏辉深深看着齐烁,点头。
两人话说到这里,就没了语言,各自若有所思。
最后乔柏辉说他明天早上还有课,要早睡,就径自洗洗上了床。
齐烁这边心思也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钟宇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画面,尤其是自己亲口说要把钟宇送走的时候,钟宇眼中那种解脱般的释然,戳得他实在是难受。
钟宇从来没喜欢他,从上辈子到现在,从来不曾喜欢过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是情愿还条命给他都不愿意有半分妥协。
如今虽然决定放弃钟宇了,可是无论如何心里都有一个残念的,如今这残念被戳破,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从上辈子起就是一个笑话!
是不是得不到的人就是最好的?人是不是就是天生犯贱?
齐烁想不明白,为什么钟宇越是这样排斥着,自己越是发了狠的不甘心?
暗自叹息一声,齐烁转身搂住乔柏辉,蹭着他的肩膀,复杂的心思难以言语,归根究底只有一句话揉碎在了牙齿里……乔柏辉,你努力的爱着我吧,让我学会知足,学会退而其次,学会不再去伤害自己……
……
新工程的合同已经就位,工程建设如期展开,齐烁周转出来的资金都在乔柏辉那里,虽然知道这工程入股的人多,可是齐烁却一个都没见到,乔柏辉是他们中间的纽带,即便很想让自己和王炜彦的关系能够融洽,可是却效果甚微。
不过齐烁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如今他大部分的精力都在金家三兄弟那里,伤人的钟宇跑路,金家人抓不到罪魁祸首就来找他的麻烦,可是因为事儿闹大了,反而少了之前小打小闹的戏谑心思,都是据理力争的谈判,就算一言不合也隐忍着,感觉上就像是龟缩在洞穴里的毒蛇,等着他疏忽的时候一口咬上他的脖子,注入毒液,让他死都不能翻身。
当然,如今既然进入了这种僵持阶段,齐烁也没办法,也只能隐忍着全心做好手上的事业,做好做大,按照乔柏辉的话说,就是留待日后以势压人。
这般压抑的对抗持续了大半年,风波就渐渐平息了,只是如今是更加危险的时候,齐烁和沈立几个领头的人进出都有保镖跟着,就怕着了黑手。
不过好在乔柏辉的后台够重,没人敢朝他下手,让齐烁也少了一份担心。
乔柏辉大三上半年,工程结束,前期投入的资金收回,每个投资人都按照利益分成得到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不小的一笔钱,也算是靠着自己赚得第一桶金。
乔柏辉组织开了一场庆功宴,这次叫上了齐烁,或许是大赚了一笔的原因,王炜彦没有当场发飙,见到齐烁还点了一下头,给足了乔柏辉的面子。
对于这一个转变,不说齐烁不清楚王炜彦到底有多少看不起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不以为意,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不再是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办事,尤其是随着接触社会的越多,利益浮现的也就越多,虚以委蛇才是明智的处世之道。
在这个只有六个人在的包厢里,一个纯粹由年轻的富二代和官二代构成的新公司里,齐烁成了异类,好在乔柏辉把自己的钱和齐烁捆绑在了一起,让这些踌躇满志的股东们不好开口驱赶。
觥筹交错后,大家再次谈起下一盘生意,贾鸿飞笑道:“我知道一处电梯公寓的小区开发案已经被政府通过,短期内就要招商,有没有兴趣?”
贾鸿飞的大伯在城建局当局长,小舅是发改委的副局长,这种城市开发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就算是乔柏辉也要从他那里得到消息。
乔柏辉听完笑道:“当然要试试了,靠着咱们之前承包那项工程的口碑,这一次大家只要再次合力,一定可以再次标到这项工程。具体的日期就要麻烦你了。”
贾鸿飞点了下头。
乔柏辉又转头看向王炜彦:“之前和我们合作的承包商挺不错的,可以再和他们联系。”
“等等!”齐烁听完眼睛一亮,但是看了眼王炜彦,又笑道,“算了,没什么。”
“有话就直说。”王炜彦蹙眉,反正是看齐烁不顺眼。
齐烁顿了一下,开口:“我们也私下招标吧。承包商的竞争越强,我们的益处就越大,之前的工程是仓促挑选的,这次……”
“承包商是我介绍的。”王炜彦眯起了眼,“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乔柏辉对齐烁挤了下眼,让他稍安爀躁,这才笑道:“行了,人选咱们下来再谈,我想说的是资金的问题,咱们要想大赚,就一定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大家回去算一下吧,看看舀得出多少钱来。而且有一点要提醒你们,这些钱是舀来入股的,以后的分红就靠你们这次的入股资金了,而且总裁也会由股份最多的人担任。”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愣住,面面相窥。
过了几秒,王炜彦突然笑道:“就算我舀了最多的钱,我也不当总裁,我家那盘生意还等着我呢,没兴趣揽事上身。”
贾鸿飞也说道:“我也不想扛这个责任,生意这一块我玩玩可以,赚点钱,也让家里看看,但是我肯定要进事业单位,从政,到时候考绩下来,我还不是要甩手?”
两人表态后,其余的人纷纷也找理由推迟,就连乔柏辉也耸了下肩,笑道:“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往那个方向走,再加上我还在读书,没有功夫管公司的事……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干,那么……”
所有的看向了齐烁。
最先表态的王炜彦眉心一蹙,就想开口反对。
不想,齐烁也笑了:“外聘个经理吧,我也没有空闲,找个有本事的人,咱们当股东,坐等分金不是更好?而且我看大家都是这个想法,不如考虑下我的提议,将公司改成投资公司,只做短线投资。”
“投资公司……”乔柏辉若有所思,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有意动,然后开口笑道,“提议挺好,可以考虑,下次聚会再商量一下,就这么定了,ok?”
“好。”众人点头。
齐烁没有揽权上身,让王炜彦心里舒坦了不少,而且投资公司的提议也不错,于是兴致高昂的提议去夜总会玩玩。
当然,不会去齐烁那里,这几年市中心的夜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些场子确实是投入了大笔的资金,软硬件都远比齐烁那里出色,这些新鲜出炉的年轻俊才们肯定不会委屈自己去一些不如意的地方。
齐烁也有心考察一番,于是就跟着去了,路上通过乔柏辉才知道,之前找的建筑商是王炜彦小舅开的公司,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裙带关系再正常不过,而且如今入股的人这么多,以后只要公司开下去,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就会越来越多,七大姑八大姨全得冒出来。
齐烁听完笑了:“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下?我当面提这事不是把人给得罪了?”
乔柏辉正开着车,闻言扭头看他,见齐烁眼底倒还真有点不悦,于是伸手握住齐烁的手亲了一口:“是我错了,那么我说下,接下来要去的场子是贾鸿飞亲戚的亲戚开的,而且背景也不是很干净,据说和‘聚义堂’的某个干事也有关系。”
齐烁眉梢一扬,问道:“那场子是不是叫‘星光灿烂’?”
“嗯。”
“离远点吧,是非地。”齐烁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勾着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