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成一吻 058
陶泽晓开过来的车是军用吉普,停在这一水儿的名车里面有些扎眼。
六点多了,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这停车场里的光线就更弱了,米安一开始还蛮安静的坐在车里等,身子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陶泽晓回来,有些无聊了。
她也没给陶泽晓打电话,就是把那笔记本又抽出来了,开机,打开模拟软件,仔细的看着。
他说:这里面现在备选的现在有十几种股票,你回去先试着玩,你说什么时候开始,再正式交易。
他还对她说:我们不用见面,每天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打一个电话就行。我的电话你知道吗?就是刚才那个……
米安盯着电脑屏幕,从这十几支股票中选了一只来投资,虽然是模拟的,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对比了现在的行市和走向,才开始模拟投资。
渐渐的,天全暗了。
许久,米安合上笔记本透过车窗往外看的时候,陶泽晓走了过来,上车,启动,拉档,一气呵成,当然,也不忘对米安说:“等久了,不过我给家里去过电话了。”
米安挺安静的点了点头。
陶泽晓也没再说话,车开了出去。
向以吟进去的时候,茶几上的狼藉已经被服务生给清理干净了。卧房门是敞开的,向以伦在里面换了件干净衬衣,刚系好最后一颗扣子。
“哥,咱妈说了,明天让你陪着她去一趟雍和宫。”
向以吟的包往沙发上一甩,人就朝里面走了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她哥。
向以伦转过身:“那会儿给我批命的那个老和尚不是死了吗。”
向以吟蹙了下眉:“你也别老这么说,那和尚是死了,可有人活着呀,你也不能老在外飘着。咱妈嘴里不说,可这心里……就连爸爸也开始念叨了。”
向以伦没应下,慢悠悠的走到以吟身边,盯着她看。
向以吟被盯着有些发毛,不自然的侧过身子,看了这房间一周,打着哈哈:“诶,晚上没事儿就一起出去逛逛吧,后天陶伯母生日,你帮我看看买什么好。”
“往年你不是早就订好珠宝送过去,今年怎么发愁了?”
向以吟撇撇嘴,走过去揽住他的手臂,有点像是在撒娇:“泽楠在Bvlgari定了一条钻石项链,我再送珠宝能有什么心意。哥,你说我送什么好?”
许是因为向以吟的碰触牵扯到了脊背上的烫伤,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过又眯着眼睛笑了笑:“MalteTonneau系的表不错……”
话锋忽然一转,向以伦沉着脸:“陶泽晓他怎么着你了!”
消逝成一吻 059
“陶泽晓他怎么着你了!”
向以吟还是笑着,不过把手抽了出来,往外面走,没看她哥:“没事儿啊,怎么?这不是一刀两断了么,你这次回来还见泽晓了?又来往了?”
她不想说,向以伦也没追着问,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一向是极宠爱的,可不溺爱。向以吟的脾气他知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儿,但不是骄纵成性的心性儿,是没人管她,可她自己做事儿有杆子秤在平着,不是无法无天的主。凡事儿,只要她能撑的住,自己要真觉得受了委屈,她自己讨去!
“走吧。”向以伦忽然就朝门口走了过去。
向以吟有些愣:“去哪儿?”
“你不是买表!”说着,人就走了出去。
向以吟跟在后面,确实松了一口气。
陶泽晓送米安到大院的时候,没有下车:“我就不进去了。”
米安说:“嗯,早点回吧。”
她下了车,想了想又转过身,说了一声:“谢谢你啊。”
陶泽晓笑了,头伸出车窗外,问:“谢我什么?”
米安咬了下唇,偏着头:“电脑很好用。”
陶泽晓的笑意更深了,对她摆摆手:“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米安转身走了。
陶泽晓没有立刻开车,手撑在方向盘上,也没有看米安的背影,就是这样一直坐着,很久,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三个字:对不起。
还是在王府精品廊,米安在转悠,一个人,是替陶泽晓的妈妈买礼物。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毕竟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喜好,所以很没有目的在瞎转悠。
现在就转到D&G的门口,有人说D&G除了是一种风格外,更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这个品牌说的是年轻人的语言,以完全自由的试验材料和形状为乐。D&G的女性无所谓的穿着极端性感的紧身衣,或在透明的服装下露出文胸,衬以极端男性化的细白条纹服装,搭配着这领带白衬衫,甚至是男性背心。但我们总是穿着高跟鞋,迈着极女性的步伐,摇曳生姿。
米安看见一条黑色贴身连衣短裙,这当然不会作为寿礼送出去,只是……明天穿什么也是问题。
把这一系的衣服捞了几件在手里,走进了更衣室。再出来,确实让外面等着她帮她整理衣服的店员惊艳了一下,米安很少穿黑色的衣服,不过她确实也蛮自信的样儿,站在镜子前。
“这件衣服很挑人的,您穿着真好看。”店员笑的十分专业,但赞美是由衷的。
同时,另一间试衣间的门打开,米安从镜子后看过去,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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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半年没见的哥们儿刚从外地回来,我陪着从中午喝到晚上,KTV又喝,红的白的啤的算是喝了够,真高了,现在刚缓过来,耽误更新抱歉了。(昨天晚上趁着醉劲儿写了两章,但太那啥,今天看了看不行,还得按着‘规矩’来,所以……等故事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会把昨天写的插进去。)
消逝成一吻 060
倒不是认识从试衣间出来的女孩,而是迎上那个女孩的男孩,是尚博。
尚博一愣,他没想到能在这儿又碰到米安。
从试衣间出来的那个女孩也是穿了一件D&G的黑色裙子,和米安那件不一样,但是同一个系。三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只有店员上前替她们两个整理衣服。试衣镜前的灯光格外柔和,打在米安微微仰起的脸庞上————
一层糜丽的色彩。
“真的很好看,很久都没有见过有人能把D&G的裙子穿的这样有味道了。”
真的是由衷的感叹,店员退到了一边。
米安点了点头,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去了试衣间,里面还有好几件,都以为她去换下一件,可却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了。
店员去接,米安抱歉的笑了笑,要走————
“米安。”
尚博没忍住,追了两步。
米安转过身,扬起微笑,眼底却一片冷漠:“我和尚滿是朋友,但和你不是。”
到底年轻气盛,尚博一急就扯住了米安的手腕,可声音还是很低的:“我知道他一直给你写信,我就是想知道……”
“知道什么!”米安的笑容冷了下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看尚博,什么都没说,可气势压在那儿。
“尚博!”试衣服的女孩儿不愿意了,回头喊他,骄纵的样儿。
尚博不管她,还是拽着米安:“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求求你……”
男孩快哭了,像被遗弃的孤儿,眼睛一片伤弱。
米安看着他这张脸,他和尚滿张的多像,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怎么能不像呢?
最终,还是点了头。
米安礼物还没买,也不想绕圈去别的地方,就近,说话方便,而且几乎没人,就在卫生间门口。
尚博脸有些微红,人也局促,还看了看周围。
米安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尚博以为米安要走,又去抓她的手,这一次却被甩开了。他怔了怔,片刻,才好小声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被开除的。”
米安一听,忽然就笑了。
尚博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谁都没告诉,谁都没有!他……也不是他告诉我的,他死了……我看了他的日记。”
米安还是没有说话,就看着尚博,看他准备说什么。
尚博说:“他的日记不全,我知道,他一直给你写信,那些信才是他的日记。直到后来,你被开除你失踪,他才把这些都写在日记本里……”
他的头低了又低,像不敢看米安似地————
米安说话了:“你想知道什么?”
消逝成一吻 061
“你想知道什么?”
尚博有些激动,可又有些胆怯,极小心的问了一句:“他……他是怎么说我的……”
米安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她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果然————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他……只见过一次,可到底,他是我哥哥。”
米安看尚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那你知道尚滿吗?”
到底还是年龄小,尚博比尚滿还要小三岁,才十九岁的孩子,高中毕业一年,刚进入大学的校门。米安看的出来,尚家把这个仅剩的儿子保护的真好,可尚滿呢……他也是尚家的孩子不是?!
南理工的两年,尚滿写了无数封信给她,讲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童年,他的朋友……点点滴滴,毫无保留。
有人说尚滿在追她,可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关系。尚滿自杀的时候,想的一定是……终于解脱了。
米安说:“尚滿从来都不用手机,也从来都不和人交谈,大家只知道他是北京来的,可不知道他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她停了一下,又说,声音那么轻:“你知道吗?他耳朵不好,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你妈妈把他妈妈逼死了,你夺了他的家,你的父亲打了他两个耳光,你回去能替你的哥哥问问他好吗?那两个耳光他用了多大的劲儿,耳膜穿孔,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尚博像是不信,不住的摇着头:“我不信……”
米安懒懒的睨了尚博一眼,像是在笑,可看起来却这样冷漠:“你一定看了尚滿书房里所有的东西吧,你哥哥真的很优秀不是吗。代表四中去德国参加奥数比赛,第一名呢,他多聪明!还有,他能被保送到清华上学,这个你不知道吧。不过他满志气,说一定要考,他从想过要出国,他喜欢北京。再想想,要不是那两个耳光……哦!你是看着他挨打的对吧!你一定觉得,你们两个长的很像吧,那是,他也是你哥哥呀,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
尚博听着米安的话,再体会的,却是一种仿若切肤之痛的苦楚!
没人能理解他!没人能理解他!
这件事压了他多少个日子!
尚博哭了。
米安冷漠的看着这个男孩的眼泪,她倒没有走,就是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眼神清冷,却清晰无比。
他没有哭多长时间,抬头的时候,也没有擦眼泪,这是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唯一一次敢这样正眼看米安的时候,他说:“对不起。”
米安讥诮的看着他。
尚博说:“那件事,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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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博说:“那件事,是我做的。”
米安眼睛里讥诮的意味更浓了,但还是看着他。
尚博深吸了一口气,可声音很低:“不是尚滿,是我。我知道是我害的他离开了北京,他从此都不愿意回来了,我好不容易知道他宿舍的电话,给他打,他从来都没有接过……”
米安冷笑,他听不见,你让他怎么接!
尚博把头底下了,还在哭:“你不知道,他虽然不知道有我这个弟弟,可我一直都知道他,我也是四中的……他帮过我,或许他不记得了,可是我看了他三年,跟了他三年,我想,那是我哥哥!即便他不知道吧,那也是我哥哥。可是,等他知道了,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你说得对,他那么喜欢北京,可因为我,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想过,他会因为你回来。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你的……”尚博微微抬了抬头,模糊的视线里,米安yīn冷的眼:“尚滿因为你回来了北京,我是知道你的,应该说南理工的人都知道你,不管是因为尚滿知道你,还是因为你知道尚滿,他们都说,尚滿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理,只有你除外……”
米安的唇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可加上她如此yīn冷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讽刺。
尚博连连摇头:“你别误会,我是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和我一样好,不……他应该比我好的。我跟了你们两个几天,我发现你们很少交谈,他的样子像是在追随你,而你……只是当他可有可无。我那时候……讨厌你。”
何止是讨厌呢!
“第二天我碰到了陈璐……”
米安忽然开口:“你说陈璐!”
尚博不知道米安为什么会说话,不过他确实想不了那么多,他要把事情说完:“陈璐是为了尚滿才去的南京上学,她对我说你炒股赚了两千万的事……”
米安笑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里有多痛!
“对不起,是我冒充尚滿给他以前的朋友打的电话,我以为,你在玩他!他找的是谁,我们都不认识……”
“说完了吧。”米安冰冷的眼滑过尚博的泪眼,比眼神还冰冷的,是她说出来的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比谁都清楚,尚滿的一生都是被你毁的!他妈妈死了,是你妈妈害的。他的耳朵聋了,是你爸爸打的。就连他的死,也是因为你,你才是害死他的人。”
米安的眼干涩到赤红,可她却转了身,径直往外走,不让尚博看见。
尚博跟着米安,乞求一般的:“求求你,你告诉我,他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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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会理他?!
尚博会罢休?!
就在这儿小小的转弯处,一个哭的可怜的男孩,死活的拽着一个女人不丢,还在乞求!亏得是这会儿功夫没人过来!可米安烦死他了,正拉扯着————
一边的门忽然开了。
说了,这里是卫生间,米安站的地方正好是女卫生间的门口,尚博吓了一跳,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心性,刚才是没人,这会儿有人了,面子上抹不开,拽着米安的手赶紧松了,人也转过身,低着头。
从卫生间出来的女人,五十来岁吧,其实穿的很质朴,简单的贴身套装,黑色的高跟鞋,但就是很有气质。
米安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的让开了两步:“抱歉。”
可不,她真正堵着门口。
那女人微微一笑,错过米安,虽然没说话,其实也是蛮客气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文化人,很有涵养。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身姿挺拔,由内而外的,让人觉得更有气质了。
尚博见没人了还要过来纠缠,米安没有动,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她个子真不低,又穿着高跟鞋,就是这样冷冷的睨了尚博一眼,说了一句话:“人都死了,他记得还是记不得你,又能怎样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尚博哭得————
说真的,尚博其实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和尚滿长的像,但却比尚滿要漂亮的许多,尤其是现在这么一哭,真像是滚了水的珠儿的葡萄,晶莹剔透!
可米安不难受,她快哭死的时候……谁会替她难受?!
就只因为他听了别人的一句话?!
米安走了,脚步声听起来可真洒脱。确实,你知道她想什么……她知道该买什么礼物了,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的女人给她的启发。
尚博要是知道,他就明白————这个女人,绝对是没心没肺中的翘楚。
陶家如果抛却陶泽楠这个‘不务正业’的之外,确实是个地道的军人家庭!陶泽晓的父亲陶伯垣自不用说,他的母亲,也就是今天这场家宴的寿星,单玫,本身也是军人,在解放军后勤学院任教。
今天其实也就是个家宴,宴请的也不过是至交亲友,但这样的家庭,又牵扯着如此复杂的关系网,哪是说自己想低调就能低调得起来的。
陶泽晓明白这层,所以去接米安接的很早,其实也就是想避开亲友一起扎堆上门的状况,让她能觉得自然点。
当然,去之前还是先打了电话的,当车到门口的时候,米安已经站在那儿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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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身穿的确是得当,Givenchy的黑色薄纱连衣短裙,外套一件珍珠色的小西装,腰部收窄,不对称的前襟设计,硬朗化的剪裁效果与里面的蕾丝贴身短裙形成鲜明的对比,珍珠色的手抓袋,金色的手镯,浪漫的帅气与自信。
确实,这场家宴其实就是个军人扎堆儿的地方,米安这样穿,不失大气。
陶泽晓一边开车一边瞟了眼米安:“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就好,家里人可能比较多。”
米安点头:“听你的。”
陶泽晓笑了笑。
到的时候,车一路穿过亭岗来到陶家大门的外面,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一辆车也跟着屁股后面停了下来,一看,是陶泽楠。
也不知道晚上哪混去了,外套皱巴巴的扔在副驾驶位上,头发也有些乱,白色的修身衬衣看起来都那样颓废。
他掳了一把脸,看见米安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笑:“挺早呐。”
陶泽晓看着他低低皱了皱眉:“自己避着点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让咱妈见了闹心!”
陶泽楠耸耸肩,手插在裤兜里,走在米安的身边:“我昨天忙了个通宵,又没干什么坏事儿去!对了泽晓,你送什么给妈?”
陶泽晓笑了一下,没理他,他们来的确实很早,宾客现在都还没到,他侧身问米安:“过早没?趁着这会儿清净,我先让厨房给你盛碗粥喝。”
这宴会弄的还挺洋范儿,今儿阳光好,路边的枫叶都红了,院子里草地还很新绿,现在有人在布置桌椅,全是自选式的菜品,很精致,这样也蛮随意,到这里来的,其实就是为了‘交流’不是。
米安摆摆手,对陶泽晓说:“我早上吃过了,不用麻烦。”
正说着,草坪上有人小跑过来,叫住泽晓,看样子是有事儿。
陶泽晓示意陶泽楠先带着米安进去,他安抚性的又拍了拍米安的肩,才跟着那人走过去。
看着陶泽晓走远,陶泽楠将视线又落在米安身上,一边把她往屋里带,一边开玩笑的:“我呆会儿换一身和你相衬的衣服,也好让你有个伴儿,指不定今天就咱俩不是军装喽!”
米安看了眼陶泽楠,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看来是熬了一个晚上,也开玩笑:“你这么拼命别是想把那套珠宝的钱连夜给赶回来吧?”
正迈着台阶呢————
陶泽楠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米安,笑道:“说到珠宝,你准备送给我妈啊,先让我看看把把关,别一会儿惹了老太太不高兴把你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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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珠宝,你准备送什么给我妈啊,先让我看看把把关,别一会儿惹了老太太不高兴把你轰出去!”
“我看我第一个得把你轰出去!”
陶泽楠身后原本虚掩的门忽然打开,门边站着一位穿着军装的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看着陶泽楠的眼神……英姿煞爽呐!
“妈!”
陶泽楠一转身吓了一跳,连忙下了一层台阶和米安站一块去了:“泽晓在那边!那什么……我先上楼去洗个澡。”
看这什么人!
也不介绍米安,不过还记得拉着她走。
单玫就站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可她不动,陶泽楠也不能飞上楼去。
“妈!”这么大个人,开始撒娇了。
单玫太了解这个儿子,就是看着他,还没动。
“阿姨好。”米安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往旁边退了两步,当然不忘扯上陶泽楠。
就这陶泽楠,还真等着他妈妈给他让路!
单玫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米安吧。”
确实,单玫是要出来,她就是要教训儿子也不会挑这个当口,一会儿宾客都到了,不过这在门口碰上米安了,自然是要往屋里让一下的:“来,进来坐。”
当然,这第一印象是落下了,这个女孩很淡静,且懂礼貌,这让路的一步倒不是奉承或者有眼色的举动,只是自然的懂得谦让的表现。
不过,面上,单玫什么都没露出来,就是很自然的招待米安一样。
陶泽楠这儿松了口气,贫劲儿上来了,赶紧上前扶着单玫,说:“妈,您今儿怎么还这么穿,您穿成这样怎么能把我送您的项链戴出来!”
单玫很有气质,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想想,首长夫人啊,这保养的……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职业和素养,气韵气质什么的自是不必说的,这身军装穿在身上……这样的场合,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就陶泽楠,什么都敢说。
“不这么穿怎么穿?!你妈是军人,穿军装怎么了?咱们家谁身上穿的又不是军装?!”单玫甩开了陶泽楠的手,走路的身姿笔挺的让周围的看着都恨不得把腰板端直再端直点:“我这儿还没说你呢,泽晓那边还开着会呢可昨天就回家里来了,倒是你,整天正事儿没有,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
陶泽楠这算是自己没事儿找抽了,他摆摆手:“得,算我错了,今儿您是寿星您最大!我上楼洗澡去了,米安……”
“米安过来坐呐,来这儿坐。”单玫往客厅那儿的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的看着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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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过来坐呐,来这儿坐。”单玫往客厅那儿的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的看着米安。
“喝茶。”单玫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米安也笑笑,还是坐了下来,照样应有的礼貌。
陶泽楠站在一边,也不走了,但是,什么也不敢说。他自己都搞不定他这个妈,现在他能说什么?
单玫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要上楼洗澡?这都几点了!”
摆明了要赶他走。
陶泽楠看了米安一眼,呵,这妞儿可真淡静,真端起那杯茶看都没看他,浅浅的喝了一口。
陶泽楠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得,我上楼了。”
这声音有些高,可米安还是没看他。
陶泽楠走了,单玫端着那杯茶也没说话,就是看着米安,说真的,这目光……蛮放肆!不管是谁,被这么看久了,都会有那么点不自然,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
米安倒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手里的杯子放下后就去捞自己带来的手抓袋,打开,拿出一只质朴的木盒子,挺精致。
东西递了过去,米安很真诚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说真的,这时候要真让她说一些太过好听或者华丽的场面话,她真不会。
单玫也放下了茶杯,盒子接了过来,捏在手里,问:“我能现在看看吗?”
米安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单玫还是把盒子打开了,微微一怔,不过给掩饰住了,微笑的把这物件拿了出来,盘在手里,一会儿,抬起头,看米安:“五质温润,是清中期的东西吧。”
米安点了点头,她送的东西严格说起来不算贵重,想想,陶泽楠连Bvlgari的古董项链,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都送了,她这个小玩意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当然,他陶泽楠有钱。
米安送的东西很讨巧,一个挂件,清中期的白玉螭龙环,青白色的光泽,体态扁圆,通体雕成一团龙,线条流畅,雕琢有力。玉,如果不提艺术价值,单提工艺价值的话,清中期是个鼎盛。在京城,你要淘件这样的玉器不算难,但也不容易,仿制品多呀,单从工艺来说,人家就能给你仿个十成十!所以,这就要考眼力见了,要不然,这东西送出去就让人笑话了。
单玫问:“你懂玉?”
米安谦逊:“清中期的玉器一般都有厚重浑圆之感。玉器的纹图多以较高的浮雕琢饰,并无繁复之感,具简朴无华之美。”
单玫略微点头,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喜好。
“妈,您这儿说什么呢!”陶泽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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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这儿说什么呢!”陶泽晓进来了。
单玫把盒子一扣,也就站了起来:“你来的正好,这儿也没你什么事儿,你就陪着米安吧,我到外面看看去,你爸爸还在楼上,先别打扰他,昨天睡的晚,早上好不容易能静下来看会儿书。”
陶泽晓点了点头,单玫出门的时候像是又想起什么,先拐进了侧面的一个小套房,进去了一会儿才出来,开了门走出去了。
外面渐渐的就已经有些热闹了,停车的声音,迎客的声音,不光陶泽晓知道早呐,有人也惦记着呢,最好能把这寿礼亲自交在寿星手里,这时间,有人把握的刚刚好。
听见单玫在外面寒暄的声音,陶泽晓顺势坐在沙发靠上,像是蛮疲惫的模样揉了揉眉心,看向米安:“你送我妈的是什么?她刚才肯定是放东西去了……”
说着,指了指门口的一张台子,又说:“那儿是用来放今天大家送的贺礼的,你的东西她给收起来了。”
米安也没说什么,就是笑了笑,自己还是很随意的样子,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陶泽晓微微动了动身子,侧着头,就是看着她。
米安被盯着久了,也抬起头————
“泽晓!起炜和以吟过来了……”
米安还没说什么,单玫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陶泽晓这边刚站起来,就有人进来了,单玫走在前面,沈起炜和向以吟跟在后面,路过那张台子的时候,沈起炜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往台子上一放,向以吟倒是没放什么,可能已经送出去了。
果然,单玫扬了扬手腕,话是对陶泽晓说的:“亏着你没买那块表,这不,以吟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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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今天出院,还不到七点吧,医院走廊里都是静悄悄的,电梯停在这个楼层,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人,迎着他的小护士看着他的脸,都忘了要问:您找谁?
来人对那小护士微微一笑,挺有目的地,直接就朝米安的病房去了。
米安今天起来的也早,主要是想洗洗澡,不想带这一身子的消毒水的味道,要清清爽爽的回去。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动了,就是脖子上的那个护颈还带着,淋浴是不好洗的,这医院的浴缸能用?!
还是陶泽晓给想的办法,现在不是有卖那种洗澡的木桶吗!就跟澡堂子里面放的那种像古代电视剧里女主角洗澡的东西一样,里面还支个板能让你坐着,关键是比浴缸小,省地方,米安这几天泡澡全都靠这玩意儿!
咀人进来的时候米安还在里面泡着,昨天陶泽晓走的时候就说了,早上他安排安排,可能要晚点过来。佟鹣然那边也交代过了,卢志海会早点来办理手续。
来人推门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声音的,他进屋的时候没见着米安,不过没在意的样儿,很自然的坐在病床上,还随意的扒拉了两下米安扔在床上的衣服,弯着腰整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很慢,且仔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哗的一声水声,估计是米安泡够了,从水里站了起来。
旮那人低着头,唇自然的弯着,勺子放进了碗里,空气里有一种黏糊糊的清香。
他静静的坐着,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开门声,米安出来了,脖子还是很僵硬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可盘了起来。许是水蒸气的关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蛋儿绯红,鬓角的碎发紧贴着光洁的额头,她发间的水珠儿滴顺着无暇的脸庞,颈项,锁骨……没入衣领。
“你……”米安看见床上坐的人确实惊了一下,可缓过神来就跟没看到他人一样,走到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就是刚才被他扒拉过一边的那堆。
他就坐在那儿,盯着她看。
细小的detail手工制Vintage.Clothes,自然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她腿真的蛮长,这样看上去依然显得高挑。
空气里黏糊糊的那股子味儿好像更浓了,米安也闻到了那种清香,僵着脖子看了眼那台子上的东西,还是没吭声。
“上次你没喝成的,生滚鱼片粥,你过来坐,趁热喝。”向以伦终于说话了,淡淡的笑着,任由她的样儿。
米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了两秒钟,也干脆,衣服先放在一边,绕过去坐在凳子上,端着粥喝。
他带来的这粥怎么和别的地方熬的不一样……米安想。
向以伦见她开始喝粥,就打开了旁边一直没拧开的保温罐,拿着筷子在干净盘子里夹了四个包子,热乎乎的灌汤包,又在小碟子里到了一些香醋,往她面前推了推,还是那样子笑着,很认真的看她在吃东西。
米安喝了半碗粥,把碗放下:“你是不是来过?”
向以伦笑,没应声。
米安也不再问,不过又说:“这几天我模拟软件里的股票不断升值,不过我想既然练了就完整些,等我歇过这两天我想做几次权证,到时候总结一下就入市吧。不过我可先说好,模拟归模拟,真的入市后到底能不能赚钱我可不管,全赔了也不管。”
向以伦点点头,笑着说:“我随你。”
米安吃了两个包子,粥是喝完了,这次真不吃了。
向以伦问她:“吃饱了?”
“嗯。”米安应道。
向以伦探身捻了盘里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又捻了一个……
吃完,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两个保温桶一盖,提在手里:“回去好好养着,别一直低着头看书,要落病根的。”
米安看着他。
向以伦知道一会儿卢志海就先来了,肯定不会比查房的医生晚,这会儿也就七点半了,又看了米安一眼,转身就走,临出门,米安喊住他:“喂!”
向以伦站在门边。
“我摔的那天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向以伦回过头:“你说呢?”
米安盯着他也不回话。
向以伦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好久,米安又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自言自语的:“肯定来过……”
向以伦刚走没多久,卢志海就过来了,陶泽晓竟然是跟着一起来的,出院的事儿根本就不用米安操心,她那整理了一半的东西陶泽晓顺手就接过来替她整理,外面的事儿全都是卢志海在弄。
出去的时候米安就跟老佛爷似地,身板挺直,四平八稳的,尤其是脖子,跟头顶上放着碗一样,动都不动。
走廊里医生都出来送,这还不算什么,到了楼下,一辆玛萨蒂拉忽然直冲冲的就冲米安开过来了,完美的刹车,陶泽楠从上面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陶泽晓似乎也很意外。
陶泽楠笑笑:“这不米安出院,咱妈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
陶泽晓蹙下眉,说:“卢叔叔这不在这儿呢,米安这还没全好,直接回大院去。”
语气,有点坏了些。
卢志海忙出来打圆场:“来都来了,正好,首长在家里等着,大家都回家坐坐吧,这儿到底还是医院不是。”
其实,陶泽楠真的是被单玫赶过来帮忙的,当然他自己对米安也有那么份歉意,当时就后悔了,后来想想更是不该,而且那天后他也没再来看过她,也就顺着他妈.的意思过来医院了。
这下,米安出院这排场就壮观了。
卢志海开的部队军车在前,后面就是陶泽晓的红旗轿,再后面,跟着陶泽楠的跑车!哦,他后面还跟着俩商务车,想着帮忙运东西来着,不知道卢志海头天就打理妥当了。
就剩下米安个随身的小包还是卢志海提着,米安,当然是坐卢志海的车,浩浩荡荡的,回军区大院了。
这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陶泽楠就把那两辆商务车给打发回去了,就自己跟着一直到了米安住的小楼前,远远的,就看见佟鹣然在门口等着了。
车一停稳,卢志海先下车给米安把车门给捞开,陶泽晓连忙下来扶她。
“慢点儿,慢点儿……”佟鹣然迎上来。
家里到底比医院清净多了,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人也不知道佟鹣然把米安给安这儿了。
米安直接就黄阿姨扶着上了楼,她房间该准备的全准备妥了,保证她舒服。
陶泽晓就和陶泽楠留在下面,陪着佟鹣然。
佟鹣然说:“中午别走了,留这儿吃个饭吧,来,坐坐坐……”
尤其是对着泽晓:“这几天辛苦你了,部队上还这么忙,你这几天恐怕都没回家吧?”
“佟叔,您客气了。”陶泽晓说道。
佟鹣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你看我这记性,泽晓,来我书房一趟,有事儿咱还得商量商量……”
陶泽晓一听也就知道是部队上的事儿,就跟过去:“是不是还是沈阳那边……”
两人一起朝书房走,佟鹣然回头看向陶泽楠:“泽楠,你自己先坐着,别客气。”
陶泽楠笑:“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书房的门关上了。
卢志海在整理东西,黄阿姨把米安送上楼就又下来了,现在在厨房忙活,这一时半会儿的就剩下陶泽楠一个人干站着,他抬头往楼上一瞧,人也没往沙发上坐,直接上楼去了。
米安房间的门没有关,陶泽楠进去的时候她正想倒杯水,还挺困难的样子。
“诶,你站着别动,我来。”
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米安去接,他躲了一下,看着她:“你不生气吧?”
问的,还是挺小心的。
米安笑了笑,接过水,就是那脖子和头的地方,挺像机器人的,看她现在喝水,特逗!一边喝水,一边朝书桌那儿走过去,她的笔记本是开的,就敞在书桌上。
陶泽楠没忍住,笑出来了,跟着她:“诶,我那天说话诨了点,你别在意呐啊!”
米安‘嗯’了一声,坐了下来,看电脑。
陶泽楠靠着书桌的一角,听见她应声,就知道她也没往心里去。米安的性格其实……怎么说!她的身上有南方女子的温婉,可你一接触便知道她的性子其实是很爽利的,这点像北方人,隐隐的大气。还有一点,便是那种骨子里的味道,就像是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一种极为东方的曼妙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