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点了点头,诸葛观棋对时局的把握非常准确。
诸葛观棋道:“如果大雍在这种时候,开放边界,接纳大康难民,那么会发生怎样的状况呢”
胡小天想了想道:“会造成大康的百姓源源不断地进入大雍境内,大雍的负担也会成倍增加。”
诸葛观棋道:“国以民为本,大康的百姓走了,现在看来似乎负担减轻,全都转嫁到了大雍的身上,可是长此以往,大康就会变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以大雍今时今日的国力足可负担大康数千万百姓,以德行去感化这些百姓,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大雍的子民,而他们又势必影响到自己的家人,大康军中士兵若是家人都逃到了大雍,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心情和大雍为敌一旦战事兴起,又该是怎样的局面大人以为他们会拿起武器去面对自己的亲人吗”
胡小天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幸亏诸葛观棋没有选择为大雍效力,若是他被大雍所用,恐怕大康很快就要亡国了。
诸葛观棋道:“此战之后,薛道洪或许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东洛仓,可是大雍朝内的反对势力也不容小觑,也许他未必能够如愿。”
胡小天道:“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吗”
诸葛观棋道:“大雍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两次用兵挫败,或许会让他们冷静下来,重新考虑应对大人的办法,不排除他们派人前来议和的可能。”
胡小天道:“如果薛道洪坚持用战争来解决呢”
诸葛观棋眯起双目,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他若是再败,那么他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薛胜康在世之时从未败得如此凄惨,只怕连皇位都要受到危及,我看他十有不敢冒险。阻拦他发兵的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
薛道洪脸色苍白地望着最新战情通报,他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军情特使跪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尽管如此,也能够想象得到皇上此时的愤怒。
薛道洪强压怒火道:“常凡奇反了”
军情特使道:“反了,他乃是大康内奸。和胡小天早有串谋,非但将东洛仓拱手送给了胡小天,而且还挟持秦将军,逼迫大军后撤。”
薛道洪将那封战情通报扔在了案上,有些痛苦地捂住额头。一旁太监关切道:“皇上,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薛道洪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冷森森的字眼:“滚”
宫内太监宫女听到皇上这么说,吓得一个个匆匆退了出去。
薛道洪抬起脚狠狠将面前的长案踹翻在地,咬牙切齿道:“胡小天朕必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燕王薛胜景此时在慈恩园陪着太后赏雪,大雪初霁,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将整个粉雕玉琢的园子染上了一层瑰丽动人的枚红色,蒋太后身披棕色貂裘坐在阳光下,微笑欣赏着雪景。慈眉善目的面孔显得非常陶醉,自从皇上死后,蒋太后的心情还是头一次这么愉悦。
薛胜景道:“母后,这手炉还暖和吗”
蒋太后保养得当的双手从袖口中露了出来,双手中握着一只白金暖炉,这暖炉乃是薛胜景委托魔匠宗元亲手打造而成,不说这巧夺天工的手工,单单是用来制作暖炉的白金和宝石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蒋太后微笑道:“胜景,难为你一片孝心,哀家这心底比手上还要暖和呢。”
薛胜景眉开眼笑道:“母后喜欢就好”
蒋太后道:“你这孩子不必整天都黏在我这儿。道洪刚刚登基,身边需要人帮忙,你身为他的叔父,也要多多为他分忧才是。”她本以为薛道洪登基之后。薛胜景这个做叔父的会对朝政用心一些,可是薛胜景仍然依然故我,还是无心政事,终日玩物丧志,让她好生失望。
薛胜景笑道:“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孩儿的性情。我从来对朝中政事都没什么兴趣的,猎奇搜珍我会,花天酒地我会,可唯独这治理天下我是一窍不通,您让我去给他帮忙,岂不是赶鸭子上架。”
蒋太后听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你啊,生就的懒散脾气,这天下是咱们薛家的,你身为薛家子弟怎可置身事外若是你皇兄在世”说到这里她的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
薛胜景劝慰道:“母后,您千万别伤心,孩儿以后尽量多多帮忙就是。”
蒋太后转到一边,悄悄将眼泪抹了,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做娘的岂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算了,你不想管就不管,只是道洪这孩子毕竟年轻,哀家是担心他镇不住这帮臣子。”
薛胜景笑道:“母后不必担心,大雍朝内多得是忠臣良将,我看他们无不对大雍忠心耿耿,全都尽心辅佐皇上。”
蒋太后摇了摇头道:“对大雍忠心耿耿哀家倒是认同,可是全都尽心辅佐皇上我看就未必。别的不说,那董家就心存不满吧。”
薛胜景道:“母后,朝中事情还是教给皇上他自己去处理,我看咱们就无需操心了,母后若是觉得闷得慌,孩儿每日都过来陪你好不好”
蒋太后看了他一眼,啐道:“没出息,你看看你哪像一个皇族的子孙”
薛胜景笑道:“没出息才知道守在母后身边,若是有出息,整天为政事繁忙,母后一年中还不知能够见到我几次。”一句话又戳到了蒋太后的伤心处,想起薛胜康,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此时长公主薛灵君到了,看到母后的样子,不由得嗔道:“皇兄,你又惹母后生气了”
薛胜景慌忙辩白道:“天地良心,我何尝惹母后生气了母后,您可要帮我解释”
蒋太后破涕为笑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一见面居然还要争吵,今儿倒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兄妹约好了到哀家这里来吗”
薛灵君道:“母后,女儿是特地来看您的,刚给你做了件貂裘,您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蒋太后微笑道:“难得你们孝顺”说话的时候,却见薛灵君悄悄给薛胜景递了个眼色,蒋太后虽然年事已高,可是思维依然缜密,对细节的把握上仍然是观察入微,顿时一张面孔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这妮子,今儿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只怕不是来看哀家的吧”
薛灵君吐了吐丁香兰嫩舌,知道刚才被母后看出了破绽,歉然道:“不瞒母后,女儿此来是找皇兄有些话说。”
蒋太后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瞒着哀家吗说哀家也想听听。”
薛灵君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薛胜景,薛胜景道:“皇妹,母后既然想听,你就说说呗。”
薛灵君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皇上传召我们过去,说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薛灵君道:“大雍西南重镇东洛仓被胡小天给攻占了”
蒋太后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东洛仓东洛仓怎么会丢了胡小天莫不是给哀家治病的胡小天他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薛胜景道:“母后,朝廷的事您就别管了。”
“岂能不管东洛仓乃是大雍七大粮仓之一,不是说固若金汤,怎么会突然就被人占了这个道洪怎么回事刚刚登基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竟然连一个东洛仓都守不住吗”蒋太后明显生气了。
薛胜景道:“母后,您千万不要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着急上火也是无用,目前还搞不清状况,不如儿臣现在就去宫中问明状况,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来向母后禀报。”
薛灵君道:“是啊,母后,整个庸江北岸的土地都在咱们大雍的统治之下,即便是东洛仓失手,想要拿回来也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您千万不要担心。”
蒋太后急得拍着椅子的扶手道:“还不快去,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孩子,国事就是你们的家事,你们不帮道洪还有谁肯帮他”
薛胜景兄妹二人离去之后,蒋太后方才消了气,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向身边小太监道:“去把董公公给我叫来”
没过太久时间,董公公就匆匆来到蒋太后的身边,恭敬道:“太后,不知传奴才有何吩咐”
蒋太后将左手伸了出去,在董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向前方的观景亭,双目望着东方天空中冉冉升起的红日:“东洛仓到底怎么回事儿”
董公公道:“启禀太后,据说是东洛仓守将常凡奇谋反,挟持秦阳明,投靠了胡小天。”
蒋太后皱了皱眉头道:“那胡小天究竟有何神通居然两次击败了大雍的军队此时必有蹊跷,你去查查,究竟是谁的问题”
“是”
薛胜景和薛灵君兄妹二人一同坐在华丽的轺车内,薛胜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去就是,为何非要叫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