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为了家里的事。”崔俣顺便把想法同他说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杨暄颌首:“甚好。”
之后再也无声音。房间里一时特别安静,落针可闻。
阳光正炽,寒风不入,茶香袅袅怡人,明明是闲适午后,品茗谈心大好时机,不知怎的,隐隐有另类气氛滋味,不是暧昧,却比暧昧更让人觉得尴尬。
崔俣摸了摸鼻子,又给杨暄续上茶,想起前事,问道:“对了,之前你好像有话同我说,皆被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来着?”
杨暄这次没想说的意思了,静静看着茶盅,轻声道:“没什么。”
“真没事?”
“真没事。”
杨暄心中已有总结。诸事不顺,是因为时间不对!大白天的,都是来往理事的时候,哪能好好说话,尽诉别情?而且也没气氛!他合该晚上再来!
虽已冬月,没有花前,好歹有月下,红炉一围,清酒一煮,没有讨厌的人上门,笨蛋小厮也赶去休息,他有的是时间和崔俣亲近!
第76章 哦——你那啥了
这晚,崔俣沐浴的时候,杨暄过来,以武力威胁蓝桥走开。
蓝桥顶着压力,宁死不屈,就是不走:“主子澡还没洗完呢!一会儿我得给主子披衣,送炭盆,铺床,倒水,打扫隔间,活儿多着呢!”
杨暄挽起袖子:“我来。”
蓝桥狐疑的看着他。
至今为止,蓝桥仍然不知道杨暄身份,这个人行踪成谜,异常神秘,除最初相遇时状态有些狼狈外,一直犀利潇洒,很有存在感,身上衣物永远合身,腰间荷包永远不缺钱,眉眼间永远带着高人一等的贵气。这个贵气并非是凌驾于一切,瞧不起别人那种,他的贵气更多来源于气质长相,似骨子里长出,与生俱来。他本身与人其实并没太多排斥感,如果有,也是因为他的霸道性子。
诚然蓝桥脑瓜不太聪明,可他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杨暄与他并不是一类人,不可能是伺候人的。
“你行吗?”蓝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杨暄,所有神情动作,总结起来都是三个字:不相信。
杨暄冷笑一声:“那夜险度渭水入长安,崔俣高热大病,数次于鬼门关前盘旋,是谁,照顾他的?”
蓝桥一愣,满面羞愧。
“他最需要小厮照顾的时候,也不知道那贴心懂事的小厮哪里去了——可是我,日夜不离在他身旁照顾的。”杨暄动了动胳膊,似是忆起当时情形,“崔俣不良于行,出来进去都要我抱,那轻飘飘的重量,想想就让人心疼呢。”
拉长声音刺激蓝桥,末了还不忘白他一眼:怎么样,还敢觉得我不行?
蓝桥更是羞愧,差点跪倒在地,这个沙三最讨厌,老喜欢戳人心窝!
“你放心,我会把崔俣照顾好,会亲自给他披银鼠皮大氅,会给他多置个炭盆,会把床铺焐暖……”
至于倒水打扫么,杨暄只亮亮胳膊,蓝桥也就明白了。
有肌肉啊!会武功啊!一桶洗澡水算什么,蓝桥这样的还得分次舀,人一下子就能搬出来全倒了!
哪哪比起来好像都赢不了啊!
蓝桥惭愧的冲崔俣房间行了个礼,小声说了句小的没用,就嘤嘤嘤异常悲伤的走了……
杨暄志得意满,脚底生风,趁着崔俣洗澡的工夫,准备了一溜东西。
炭盆,红泥小炉,清茶,桂花酒,往熏炉里丢了枚桔饼,甚至不知道从哪折了枝早梅,插在窗边的花觚里。
崔俣洗完澡,正要拿屏风上挂的衣服,突然听到门响,立刻拽下衣服裹在身上:“谁!”
杨暄露出一颗头,笑出一口白牙:“我就看看,你洗好了没。”
“好了。”看到是杨暄,崔俣放下心,绕到屏风后去穿衣服:“可是找我有事?你帮我叫一下蓝桥过来收拾这边,然后去房间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好看的兔子变成刚刚出浴头发湿湿脸红红的水兔子,更好看了!
杨暄差点忍不住吞口水,不明白明明一个人,竟然给他非常诱人非常美味的感觉!
他当然不会叫去蓝桥,自己就把整个浴桶抱出去了。
崔俣擦着头发走出屏风,见杨暄在清扫地下:“蓝桥呢?”
“他好像很累,我让他先去休息了。”
“这样啊……你也别忙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蓝桥会理。”崔俣拉着杨暄的手,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就见烛影轻摇,红炉煮酒,融融空气里盈满暖香。香气并非单只一种,有清新柑橘香,略苦茶香,甘冽悠长融着花香的酒香,有淡淡桂花香,又似夹了些缥缈梅香,种种香气融在一起,却并不显杂乱突兀,而是圆融成一体,在这样寒冬冷夜,给人一种莫名满足的享受感。
“原来是想同我喝酒。”崔俣斜了杨暄一眼,眼梢揉着一抹淡红,“可惜啊,你身上有伤,恐怕只有看着我喝了。”
杨暄被这眼神惊艳了一瞬,下意识点头:“……嗯。”
“乖了。”杨暄很满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杨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谁说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不就是一点桂花酒,戍守张掖时,他曾带人突围戴击,伤的差点死了,回来还喝烧刀子呢!
他接过崔俣手里的帕子,让崔俣坐下,放轻动作帮他绞头发:“其实一点点……是没关系的。”
“正常男人一点点当然没关系,关键是……你才多大?”崔俣点了点杨暄手腕,“好好养伤吧,乖。”
“我不小了!过几天就十四了!”
“那就过几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