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将能想起来的细节同杨暄叮嘱一遍,一边说,一边亲手给他系披风颈前系带。
杨暄一句句听着,一句句应着,直到系带系好,崔俣抽手离开时,他没忍住,握住了崔俣的手。
大风陡起,卷起了雪花纷扬,吹的人们不得不眯眼偏头躲避……也卷起了杨暄的披风。
猩红披风高高掀起,宽大披风将杨暄和崔俣的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
杨暄攥着崔俣的手,将他拥到怀里,覆上了他的唇。
重重的,急急的,狠狠的。
火热唇舌驱散了冬日寒冷,呼吸间全是对方气息,崔俣躲不过,也不想躲。
这熊太子……越来越会撒娇,越来越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了。
好吧,其实他也想要。
总是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啊……
太子出行,肯定不是一个人,计划里带着的人都得跟着,这送别的人么,自然也不只崔俣一个。
远处崔枢看到披风高高扬起,熊太子和漂亮侄儿脚挨的那么近,不用多猜,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啧啧,年轻人呐……”
他边笑着调侃,边移开视线转过头,正好撞上项令的眼睛。
项令静静看着他,神情一如既往,冷淡又自持,可那眸底,那一抹深到浓烈的瑰色,说明主人现在并非心如止水。
崔枢歪着头:“莫非……你也想那样?”
他又看了杨暄与崔俣一眼,打了个寒颤,十分嫌弃的看项令:“他们还小,你也小么?”
他才不要那样,好丢人!
还不如真真浪一把呢!
项令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崔枢瞪了他一眼,傲娇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要什么要,反正你又死不了!”
瞧着项令表情不变,但眸底瑰色褪去,越来越委屈……崔枢摸了摸鼻子,看别处:“一把年纪的人了,矫情个什么劲,得,等你回来,我都听你的,你之前说的那种……我也应了,行了吧!”
项令眼睛立刻就亮了,情不自禁去拉他的手:“这可是你说的。”
“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崔枢大力拍掉他的手,翻着白眼瞪他,“老子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这一巴掌力气大的,简直是铁手,能拍的人皮都肿起来。
项令却丝毫不嫌弃,手灵活一弯,放到崔枢头上,用力揉了揉,眉眼里满是温柔。
虽然没真亲上,个中气氛比亲上也差不了多少。
崔枢再次嫌弃拍他的手,哇哇直叫:“起开!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这风这么大,吹散了好玩么?回头梳都梳不开!
无论有没有认主,龙卫们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任务总是有,聚散离合无数,便是傅容森尹子墨那样的金牌搭档,也不是每回都能一起行动的,离别,他们早已习惯。
甚至连生死,都已看淡。
能尽全力为任务,前面能有个好奖励做盼头,已然足够。
情势紧急,没太多时间给他们诉离情,杨暄也只是狠狠亲了崔俣片刻,就一扬披风,纵身上马,下令启程,带头往远处奔去。
所有随行人员,自也策马赶上。
崔俣站在原处,直到视野里人影不在,耳边除了风声,再也没其它声音,方才转身:“我们回吧。”
夜,还很长。
……
接下来,以英亲王和太子为首的小队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往鄯善和张掖,洛阳城里,大家也提高警惕,紧锣密鼓筹备自己的事。
崔俣和崔枢一边暗里查着莫亭过往,一边盯紧了四处,提防着万霖动手。
按理,万霖一行准备充足,随时都可以动手,时机上,肯定是突厥入侵消息传回来再动手效果更佳。可万一人心急,现在就想动呢?
总得防着。
太康帝表现的特别好,太子悄悄离开洛阳,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不但亲自给太子‘派事’,安排了‘各种行程’,还准备了一个替身,以备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满洛阳城,甚至整个皇宫,消息最灵通的宫人,都不知道太子在哪里。
日子这么悠悠一磨,就来到了除夕。
崔枢指间勾了瓶酒,轻轻晃着:“看来咱们这位万将军,是死了心,要等着突厥大军进犯方才反了。”
“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崔俣掐指算算日子,看着城楼下阑珊灯火,“可惜这个年,是注定过不好了。”
二人正一个捧着热茶,一个勾着酒壶闲闲说话,杨昭过来了,带着食盒。
打开一看,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年夜饭。
“就这些?”
崔枢不怀好意的瞥了眼杨昭胸口:“那里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