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孟紫怡神清气爽支起木窗,满院的杜鹃花,枝叶扶疏,五彩缤纷,加之,昨晚半夜下了一场小雨,现今,空气中,游走着一股清新的泥土芳香,晨曦辉照,朵朵杜鹃沁着金珠,耀眼夺目,不远处有一荷塘,雨后的舒爽夹杂着淡淡荷香,随风扑鼻而来。
孟紫怡阖目,如花似玉的小脸,笑涡清浅,听着鸡犬相闻,吸着缕缕清香,感受着山水相依的大自然气息,忽而,有一双遒劲的臂弯从后搂着她细腰,孟紫怡睁眼,凝望着满院迎风玉立的杜鹃花,小鸟依人地挨靠在胡靖扬宽拓的胸膛,浅笑,“断崖几树深如血,照水晴花暖欲然,杜鹃清幽,真不愧为花中西施。”
“嗯,艳若云霞,逞娇呈美,恰似某人。”胡靖扬俯身,凑近孟紫怡耳畔,嗓音醇浓,低语,孟紫怡听闻,巧笑嫣然。
片晌,胡靖扬牵着孟紫怡,推开栏栅,沿着径幽香远,漫步于乡间的羊肠小道,人情淳朴,屋舍错落,晨风吹拂着幽静的树林和金黄的稻田,叶子泠泠,麦浪沙沙,路过嫩蕊凝珠的荷塘,暗香浮动,孟紫怡驻足不前,拽着胡靖扬停下赏荷。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怪不得我总是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荷香,原来这附近真有荷塘啊,靖扬,我们昨天不是走的这条路吧?”孟紫怡圈着胡靖扬胳膊,仰脸笑问。
胡靖扬淡淡一笑,碧空如洗,朝晖明媚,将他清毅的眉骨映得柔和,朗润的嗓音如酒般醇厚,“嗯,昨日,天色稍晚,带你抄了近路,喜欢这荷塘?”
话落,胡靖扬扭头,却见孟紫怡正遥望着荷塘,眉眼盈盈,颐靥温柔,微风吹漾着她垂肩的秀发,芳香四溢,素洁的天鹅颈泛光,细润如脂。
“靖扬哥,靖扬嫂……”大年牵着水牛自远处走来,朝着他们,一边欢嚷,一边挥手。
夫妻俩循声望去,男的疏朗一笑,女的眉目如画,晨曦环绕,璧人一双,少许,大年领着水牛,踱步至他们跟前,展笑,憨态可掬,“靖扬哥,你们一大早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嫂子去一趟市集,买些食材。”胡靖扬双手揣兜,温声回答,金色的晨光铺洒在他坚阔的肩头,现下,大年眼中的胡靖扬身姿挺拔,赫耀得很。
与大年分别后,夫妻俩继续把臂同游,往目的地市集进发之余,不忘欣赏沿路风光,到了市集,孟紫怡和胡靖扬买齐所需食材,尔后,提着东西,双双把家还。
简朴而敞亮的厨房里,阳光透过支起的木窗,丝丝缕缕,落进室内,光晕中,孟紫怡负责搓面团,胡靖扬负责跺肉馅,夫妻俩间或以衣袖替对方拭汗,鸳鸯璧合,乐也融融。
待一切食材准备妥当,两人转到客厅,围坐四方桌,乐悠悠包饺子,他们一共包了三种馅,分别是韭菜肉馅,茴香肉馅,以及芹菜肉馅。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饺子包好了,他们端起饺子,折返厨房,下锅开煮。
方一掀锅,饺子的香气猛地扑面而来,并且沿着蜿蜒小径迅速飘游至乡亲邻里,引人食指大动。
胡靖扬捞起所有饺子后,用木筷夹起其中一只,凑至唇边吹了吹,尔后,递往孟紫怡嘴边。孟紫怡眼笑,就着胡靖扬的手,咬下一小口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是韭菜肉馅的,味美汁浓,口齿生香。胡靖扬瞅着她笑逐颜开,猛点头的娇憨模样,微微一笑,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只饺子,送进自己的嘴里。
尝过味道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们把饺子分好,亲自送至各家各户,与大家分甘同味,顺便联络一下乡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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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普照,风轻云净,胡靖扬拉着孟紫怡的手,越过绿草如茵,爬上山顶,来到胡父胡母的墓前。陵墓明显是经过修缮的,虽则不至于多么奢侈豪华,但也不失庄严大方,胡靖扬父母是合葬,墓地周围环绕着殷红似火的杜鹃花,举目四望,如火如荼,绚丽多姿。无论是家里,还是墓地,都种植了杜鹃花,孟紫怡猜想,胡靖扬母亲生前必定酷爱杜鹃花,如同她母亲爱百合。
胡靖扬青筋隆结的大手包裹着孟紫怡细白莹润的小手,明丽的阳光映在他笑得灿烂的俊逸脸庞,浑厚磁性的嗓音些许激动,穿透力极强,“爸,妈,这就是你们的儿媳妇,紫怡。你们的儿子福泽深厚呀,娶的老婆既美丽动人,又知书达礼,倘若你们尚在人世,笃定会喜欢她的。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儿子正努力耕云播雨,争取明年回来时,可以带上你们的大胖孙子。”
话语其时,孟紫怡颔首低眉,清黛妍丽的容颜,漾起羞涩甜蜜的红晕,艳若桃李,待胡靖扬话毕,孟紫怡柔柔开嗓,“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给胡家生一个大胖孙子的,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顿了顿,孟紫怡眸光温软,注视着胡靖扬,妍音带笑,“还有啊,爸,妈,我要告知你们一个喜讯,虽然你们的孙子瓜瓜尚在前来的路上,可你们的孙女果果今年已经七岁了,假如将来有机会,我和靖扬一定带她回来,给你们瞅瞅。果果虽则并非我所生,但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我是真心喜欢果果的。爸,妈,我答应你们,往后,不管发生何事,我余生都会陪伴着靖扬的,不离不弃,你们要保佑我们福乐绵绵,事事顺遂。”
眼瞅着孟紫怡提及果果其时,语挚情长,如花解语,胡靖扬心潮腾涌,大手握紧孟紫怡双手,两人在杜鹃花丛中四目相对,彼此顾笑,心心相惜,远近水碧山青,鸟语蝉鸣。半会,胡靖扬掀眸,揶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爸妈可都听着呢,赶紧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臭小子。”
余音未散,孟紫怡扬脸,从胡靖扬合拢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尔后,揪上胡靖扬衬衫的衣领,妩媚一笑,霎时,连周边色彩斑斓的杜鹃花都为之逊色,与此同时,娇柔开腔,听得人魂摇魄乱,“胡先生,我还不是为了成全你重男轻女的心么?然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可不能保证一索得男喔。”
话落,孟紫怡松手,继而,原地旋转数圈,花飞蝶舞般翩跹,趁机退离了胡靖扬两米远,见状,胡靖扬挑唇,懒洋洋走向孟紫怡,俯身凑近她耳畔,疏慵的话腔里,促狭呼之欲出,“那有何打紧的,一索不成,还有二索,三索……”
孟紫怡羞得杏腮酡然,当即,后退两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娇嗔,“打住,你当我是母猪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盼着我变成大肥婆,然后,你便可理直气壮地再找一个了?”
随而,不等胡靖扬发声,孟紫怡径自偏头,瞅向墓碑,撒娇告状,“爸,妈,你们看,靖扬他欺负我,今晚,你们可得托梦替我狠狠地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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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日当空,两人顺着曲径通幽,回到了村口,然而,尚未进村,甫地,瞅见根叔根婶慌里慌张地从前方跑过。胡靖扬速即叫停了根叔,询问发生何事,根叔忧心如惔回答,方才,自家孙子跑来田里说,学校的支教老师陈映月为了帮他捡风筝,不慎从树上摔了下来,腿不能动了,他们正赶着去晒场叫回儿子大年,开拖拉机送陈老师去镇上的医院。
孟紫怡和胡靖扬一听,怎好再蹉跎,忙不迭,嘱咐根叔根婶快去,并且叮咛了句,若是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必见外,根叔根婶笑着应承,尔后,匆匆而去,目送着根叔根婶远去的背影,孟紫怡和胡靖扬继续漫步回家。眼下,优哉游哉的孟紫怡尚未知晓,陈老师的摔伤居然机缘巧合地成就了她和胡靖扬一段短暂的支教生涯,对于这一段特别而又意义非凡的记忆,纵使在旷日经年后,孟紫怡都镌心铭骨。
下午,村长李叔上门了,孟紫怡恰好在院子里浇花,忽而,听见栏栅门外有动静,孟紫怡随即抬眸,继而,搁下浇花壶,抬步上前把人迎进家里来,尔后,走入厨房,告知胡靖扬家里来人了。
李叔呷了口茶,搁下杯子后,唉声叹气,道,“这陈老师冷不丁一摔,伤势远比想象中要严重啊,方才,医生说了,假如没个十天半个月,那是断然不能下地的,可我们村就陈映月一个老师呀,她这么一住院,学校不得停课了吗?”
停顿少许,李叔搓了搓手,略微难为情,并且,时不时眼皮上掀,偷瞄着胡靖扬,支支吾吾,接腔,“靖扬…你也知晓的…我们村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文化,实在有心无力啊,我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时间宝贵着呢,我开这口,兴许不太好,只是,无奈我们村就数你最有文化了,所以……”
胡靖扬领会,抿笑回答,“李叔这是哪里的话,无论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我都是水平村的人,吃着这一方水土长大,合该涌泉相报,更遑论,只是区区小事。”
话语过半,胡靖扬眼尖发现,自家老婆居然在幸灾乐祸地偷笑,故而,胡靖扬灵机一动,轻笑开腔,“李叔,你这次可真是来对了,我媳妇同样是出自名牌大学的,而且她比我小十岁,无疑更了解新版教材,大可让她陪我一同去啊。”
李叔喜出望外,“果真吗?那太好了。”尔后,他微微倾身,笑望着孟紫怡,满眼期待,询问,“靖扬他媳妇,你意下如何?”
孟紫怡懵圈,方才她甫一听见村长让胡靖扬当老师,继而,想到胡靖扬置身于三尺讲台的画面只觉得滑稽,于是,唇角不厚道地弯了那么一小下,怎的战火平白无故就烧到她身上了呢,老公,你这样殃及池鱼,当真好吗?她可不曾当过老师呀。
奈何,对上村长堆满皱褶的眼睛,以及热切期盼的眼神,孟紫怡委实无法拒绝老人家,随而,浅浅一笑,顺从其美,“左右我和靖扬本就打算在这里多留些日子,闲着也是闲着,能帮村里做点事,我们求之不得呢。”
说到这,孟紫怡转头,望着胡靖扬清俊锐达的面容,莞尔,看似甜美无害,实则假热佯亲,胡靖扬顿感毛骨悚然,“靖扬,这样吧,我来教数学,你来教语文,好不好?”
果不其然,这小女人在借机报复呢。然而,村长作为始作俑者,非但没有察觉出来小两口已然耍起花腔来,反而觉得他们夫唱妇随,甚是恩爱。村长见状,乐呵呵,直呼一言为定。
村长离开后,胡靖扬挑眉,星眸沁笑,明知故问,“为什么是我教语文,你教数学啊?语文老师貌似一般是女的。”
孟紫怡斜倚着门框,漫不经心,说道,“难道就许你借水推船,然而,我却不能借篷使风么?我是会计师,当然得教数学。”随后,孟紫怡懒得再跟他装风情万种了,索性回归本我,双手叉腰,娇俏质问,“我尚未与你算账呢,你倒先发制人了,人家村长明明只邀请你而已,你做什么拖我下水呀,我何曾当过老师?”
“难不成我当过?”胡靖扬瞥了旗鼓相当的老婆一眼,孟紫怡闻言,当即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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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蜂喧,桃柳争妍的黄家花园,七岁的黄果韵带着五岁的小叔叔黄志远在喷水池附近玩耍,本来其乐融融,只是,捉迷藏之时,黄志远老是找不到黄果韵,故而,少爷脾气腾起,用力把黄果韵推至地上,黄果韵碰巧额头撞地,当即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黄志远叉着小腰,神情倨傲,毫无半分愧色,奶声奶气的嗓子,道出来的话语,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凶神恶煞,“你这赔钱货,分明就是有心在戏弄我,我不跟你玩了,你也不配跟我玩,我是举足轻重的黄家少爷,而你只是聊胜于无的赔钱货。”
“我不是赔钱货,爸爸妈妈说了,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小叔叔,你骗人。”黄果韵跌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小额头,张着小嘴,哇哇大哭。
黄志远伸着小胖指,怼向地上的黄果韵,大有盛气凌人的架势,“这是你祖母亲口说的,她经常赔钱货赔钱货的这么喊你,还说你聊胜于无,况且,我妈妈说了,我是爸爸的老来子,爸爸最疼我了,日后整个黄家都会是我的,我想要谁滚蛋,谁就得滚蛋,你们一家人都给我滚蛋。”